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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剧爱情第6部分阅读

措的比画著:“我以为——你需要?”

    “我需要?你由哪点断定我的需要?”坐回床沿,扬之在纸上潦草的写著,语气更是咄咄逼人。

    他愈来愈像个无理取闹的孩子,烟如忍耐的想著并于纸上老实的书写道:“男人不都有男人的需要吗?昨夜你喝醉了,你——”她微俯下头,因回想昨晚的一切而顿了一下笔,几秒后才颜面潮红的继续写道:“昨夜,你变得好主动,我虽然不知道你和伊藤小姐有没有在一起过?但我想——我猜想,你一定是因为某种需要才会变得那么富有侵略性,因此——”

    “因此你就主动把自己当祭品奉献出来满足我的需要?”扬之的表情更讥诮了,他既残酷又恶毒的在纸面写上:“但你一向知道我真正的需要是什么,不是吗?我要的是自由,离开裴家这间牢笼的自由,离开你这虚伪矫饰女人的自由,还有和伊藤美奈子相爱的自由!”

    他的字字句句实在很扎人!她知情裴家是他的牢笼,她也知情伊藤美奈子是他的挚爱,她唯一不知情的是,两个多月的共同生活下来,他对她的评语竟是如此不堪,‘虚伪矫饰’,这四个字对她而言是够‘大’的恭维了!对他给予的评语,她只能带点心酸的摇头苦笑并提笔招供:“这些我都知道,正因为现在我无法还你自由,我觉得自己亏欠了你。”

    她是愈描愈奇怪了!她的低姿态,让扬之更气愤了,他认定她和她父亲一样,是一丘之貉,是要阴谋诡计的专家。这点认定,让他找碴找得更理直气壮,更痛快了,他更加无情的挞伐著:“你是傻瓜?还是你当成我是傻瓜?别把事情说得那么理所当然,也别再玩可怜兮兮的伎俩,你这么慷慨的目的,无非是想把我留在裴家罢了,你就如同你父亲,他是一个老谋深算、阴险的大阴谋家,而你,是个小阴谋家。”

    这些话教烟如满头雾水,扬之的笔不择言终于惹出了她一丝脾气,她很严正的在纸上写著:“你怎么说我都没关系,但不准你这么毁谤我父亲,他得了绝症,已经够可怜了!”

    哈!永远的孝女裴烟如。扬之在内心嘲讽著,他看不出来她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她父亲的所做所为。不过,他会很乐于揭发她父亲的一切伪装。抿紧唇,他没有丝毫迟疑的振笔指斥:“你父亲一点都不可怜,他根本没得过什么绝症,几天前,颜医师和他本人已经亲口对我承认他是装病,一切全是诱我回台湾和你完婚的‘苦肉计’,而昨晚,你又对我要了一套‘美人计’,你们父女俩让我觉得自己只是个被要得团团转的傻瓜!”

    这下烟如真是呆若木鸡了!父亲裴怀石只是装病?‘假’绝症?可能吗?她几乎是无法相信。可是扬之满脸炙人的苦涩与怨怼,再加上他连日来的藉酒浇愁,在在令她不得不相信他话里的真实性。也在这一刻,她的心情变得更为纷沓复杂了。

    父亲没有得不治之症,是一件值得雀跃欣喜的事,这表示她不会在短时间内尝到‘子欲养而亲不待’的悲痛,表示她还有很多时光可以承欢膝下,但相对的,这也意味著她随时必须有放扬之回日本,失去扬之的心理准备。

    她能了解父亲这么做的动机,他的用心良苦旨在为他这个既聋又哑的女儿找到一个可以依靠终身的人;只可惜,他老人家大概选错人了,扬之的行为举止虽有遁世的气质,但在某方面来说他却是独立、卓桀不羁的,他绝不会像个木偶,任人家牵著线摆布。

    而眼前的情况让她有点头痛起来,这的确十分荒谬可笑,在她被爱著的男人变为女人的第一个清晨,她本应满足甜蜜的醒来,可是如今她即呆坐在床畔,像一个罪大恶极的人犯般接受著所爱男人的质疑与怒气。

    单方面的爱情,确实是无用且可悲的,就算她能用德国心理学家佛洛姆所谓‘成熟的爱’来激励自己‘施比受更有福’,她还是无法超脱这种痛苦与悲哀。

    而扬之的心态她是完全能理解的;他早就将裴家视为牢笼,再加上父亲裴怀石的装病及凌晨时分发生在他与她之间的亲密关系,这一件件突发的意外,就像附加在囚笼外缘层层叠叠的枷锁,让他感觉身陷重围,让他害怕逃走无门。而他最担心的,大概莫过于无法回日本和他挚爱的伊藤小姐再续情缘吧?

    明知道在发生过这一切之后就让他离去,对她的身心而言都是一种莫大的打击,但她强烈的自尊让她要求自己,不要变成他口中那种耍手段或无所不用其极的女人,她期望两人能‘好聚好散’,并在即将‘散’时还能互相给予彼此‘祝福’。

    深吸一口气,抑下莫名涌入眼眶的泪水,她既认命且冷静的在纸上疾书:“‘一畦萝卜一畦菜,各人养的各人爱’,我想,父母对子女的爱,永远没有智愚美丑之分,因此,如果你所言属实,也请你不要见怪父亲的自私,他这么做的动机,纯粹是因为我。至于昨夜发生在你我之间的一切,我并不后悔,你如果认为昨晚的事会让你对伊藤小姐产生愧疚,那么,你就把它当成春梦一场吧!春梦是很容易‘了无痕’的。”

    走笔至此,她几乎要为自己的理智喝采了,但鼻头的酸楚令她不得不吸一吸鼻子才继续强调:“也请你不用担心你的‘自由’,从今天起,从此刻起,你随时可以拥有自由!我或许不能‘说话算话’,但我却是个重承诺的人,我会说服父亲,不再用人情的枷锁来制钳你,你欠裴家的恩情,至今算是完全偿清了,我们父女俩绝对会放你自由,放你回日本或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她仰头朝他勇敢的微笑了一下,应允著。“一切按照我们的约定!”

    裴烟如的微笑再度奇异的触动了他、刺痛了他。那微笑,认命中包涵了些许的孤寂与落寞,让扬之不觉傍徨起来,而她的委婉理性,教他不由得心虚。也许,她真的不曾知悉她父亲的诡计,更不是蓄意把事情弄成今天这种局面,而她那句影射自己是哑巴的话,更使他倍感惭愧。

    人是情感的动物,在这理应剑拔弩张,恶脸相向的时刻中,扬之反而不知不觉的反躬自省起自己对待裴烟如的方式是否过分吹毛求疵或过分冰炭不容了?

    不过就算有心,他还是无法反省或同情裴烟如太多,因为目前他最迫切、最该往前看好的是,他和美奈子的爱情与未来。这也正是他最执意自私的一点。

    而至少,烟如写出来的这些保证,已经像一颗定心丸,稍稍纾解了扬之充满压力的心。

    稍后,他由气愤填膺转为平静和缓的告诉她他的决定:“很好,一切按照我们之间的约定!我已经知会过你的父亲,我会在怀恩医院妇产科的所有软硬体设备完善时离开,那约莫再一个月后就可以完成。而这段期间,我觉得我们不方便再同房,我希望能搬到外面住。”

    烟如表情镇静的接受了他所宣布的一切,虽然那教她的心宛如被戳破洞般的滴血不止,但她依然努力维持著设身处地为人著想的本性,她提笔写著:“如果你不介意,由我帮你在裴家准备另外一间客房,因为你如果搬出去,阿姨可能也会跟著你一起搬出,而我想,她大概不能适应临时租来的房子,事实上,我也不习惯家里一下子就被掏空了似的少了好几个人。当然,如果你真的很介意的话,那就不勉强。”

    写完,她再度抬头勇敢的等待他的反应,扬之有点败在她那略带水意与恳求的眼光下,在这一刻,他又领悟了她是一个多么孤单的女孩。

    他似乎无法再抗拒她的好意,但他必须抗拒那股因对她同情而衍生出来的莫名感情。他抛下笔草率的点头表示赞同它的说法,然后抓起衬衫披上,神情转趋冷淡漠然的住房门外走去,留下裴烟如静静的目送他。

    没有什么好埋怨的,她安静蜷曲在床上,木然的安慰自己,而那叠有他龙飞凤舞笔迹,也有她细秀工整笔迹的便条纸,正巧被抛在床单上那点她失去的纯真上。

    她想,也许这些就是往后夏扬之曾短暂出现在她生命中的唯一证明了!她想,也许这些就是她历经九年的等待,唯一能获得的‘纪念品’了。

    如此的命运公平与否?这一刻在烟如麻木的心中也很难确定,就像她无法埋怨或怪罪谁造就了她如此的命运。父亲的所作所为是为了‘爱她’,夏扬之的所作所为则是为了‘自由’,这两个在她生命中扮演著重要角色的男人都有其自然而然的理由。

    而此际,她唯一能‘自爱’的‘自由’是,让她刚刚在扬之面前隐忍多时的泪水,冲出眼眶,氾滥成灾。

    像一个被勉强留宿的客人,夏扬之在裴家继续住了下来,差别是接下来的一个月他不再和裴烟如同房,而是搬入裴家的客房。

    这段期间,裴家的气压很低!

    对扬之的决绝极端不满的裴父,一天到晚紧绷著脸;因儿子的行为而压力沉重的倪秀庸,从早到晚愁眉不展;反倒是快变成里外不是人的扬之在下足了离开裴家的决心之后,心情转为轻松笃定,在面对两位老人家责备的眼光时,他也可以视若无睹,镇定恒长了。他知道他在裴家的地位不比从前,这由两位老人家的态度可以感受得到,连他自己的亲生母亲对他都不假以辞色,他们两者从起先的规劝、挞伐,逐渐变为对他心灰意冷,甚至连话都懒得同他多说几句,活像他是个十恶不赦的浪荡子,而他们的态度愈强硬,他走出裴家的决心也愈坚定。扬之认为他无法再忍受裴怀石的刚愎自用,至于母亲倪秀庸他倒是不担心,再怎么说两人是母子,总有一天她会谅解它的做法。

    当然,这期间在这两老一少之间权充润滑剂的依旧是裴烟如。纵然;心中最苦最痛的人是她,可是她在面对每个人时,仍是不忘挂著处处周到且教人放心的甜美笑容。

    那笑容,犹如一个面具,摘下来她就不知道该用什么来掩饰苦楚与哀愁了!

    面具是戴著,可是明眼人还是能轻易察觉出她的逐日瘦弱、苍白。像裴怀石,他自认最体会女儿的心情,但却对扬之的绝情束手无策,莫可奈何。而倪秀庸,更是早已用九年多来和烟如培养出来的感情,真心在疼她、爱她了,那感情比起女儿、媳妇来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只可惜扬之不打算接纳烟如这个妻子,她也只能眼睁睁的干著急。孩子大了,膀子硬了,想振翅高飞时,她是连抓也抓不住了。

    反观夏扬之在面对裴烟如时,她对他的心无芥蒂、和颜悦色及无微不至,反而令他凝聚了更多的愧疚与罪恶感在心中,而这也让他彻底的觉悟,今后,他大概得一直背负著对裴烟如不仁不义的罪疚过一生了!

    于是,近一个月的时光,在烟如的缓冲下,扬之没有再和两老碰撞出不愉快的火花,大家相安无事的度过了!

    然而就在扬之和秀庸母子俩开始整理行囊准备离开裴家的前几天,一件突发的状况却意外的扭转了扬之的决定,也改写了烟如的命运。

    这晚,是向晚约六点时分,和平常没有两样,裴家偌大的客厅里,裴怀石、倪秀庸、夏扬之三个人分别占据客厅的三个点,仿佛各不相干般,裴怀石边沉思边抽著烟斗,倪秀庸瞪大眼睛神游,夏扬之则假装专心的盯著报纸不放。当然,他们不是特地抽空在这里大眼瞪小眼,他们正在等待一顿丰盛的晚餐。

    没有例外,在厨房里忙著张罗晚餐的人正是烟如。很奇怪,平常让她做一顿饭菜,她的感觉是相当简单愉快的,可是最近连著几天,她老觉得不舒服,除了提不起精神,偶尔还有反胃的感觉。像此刻正在锅里煎著的鱼,若平时,它会是那种令人垂涎欲滴的鱼香味,可是今晚味道仿佛全变了,那阵油烟令她产生昏眩、呕心、想吐的感觉,被煎的似乎不再是那条鱼,而是她自己。

    数秒后,她终于无法忍受那股直往心口上冒的翻腾,她捂著嘴,飞快冲向客厅斜对面的盟洗室内,大吐特吐了一番,之后,她浑身虚软的倚著盟洗室的门,心想,我大概是吃坏肚子了。她头晕脑胀、步履蹒跚的走回厨房,正想步入,那阵扑鼻的烟味再次奇怪的刺激著她的感官,她的胸口又是一阵滚动,胃中又是一阵翻搅,她再度冲回浴室,继续没命的吐著。

    客厅里的三个人都发现了烟如的异样,她此刻正在干呕的声音,清晰的传入每个人的耳朵。秀庸是第一个有反应的人,她迅速的起身走向盟洗室,正碰上吐得脸色青白,扶著门框的烟如。

    “你怎么了?病了吗?”秀庸焦灼的用熟练的手语问著,边细心的把她扶回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

    “我不知道,我大概是吃坏肚子了。”烟如虚弱的靠向椅背,动作迟缓的举手比著。

    “吃坏肚子?那么我现在就送你去医院检查检查。”裴怀石对烟如的事一向慎重,他站起身准备说走就走。

    一直沉默不语的扬之,端坐在烟如的对面,他脸色有点不对劲的凝视著烟如那白中带青的脸庞及毫无血色的唇,他心中已约略有个谱了。

    扬之制止裴怀石送烟如去医院的行动,说:“我是妇科医生,我帮她检查就可以了。”

    说完,他迳自转身回房拿诊疗用具。

    裴怀石看著脸色败坏的女儿,对秀庸说:“你儿子发什么疯?烟如该看的是肠胃科,不是妇产科!”

    秀庸若有所思,稍后她朝他徐徐绽缩露出一个奇特的笑容说道:“稍安勿躁!”

    扬之很快的由房里出来,他用纸笔简短的间了烟如几个问题后,开始帮她做诊断,诊断完后,脸色开始灰败的人变成扬之了。

    来回盯著两人看的裴怀石也察觉了扬之脸上的变化,他焦急的问:“烟如是怎么回事?严不严重?”

    由沙发旁站起,扬之感觉乏力的沉入另一边沙发,在两个老人家的眼光围攻下,他声音沙哑的宣布:“烟如她……怀孕了!”

    这可真是惊天动地的一项消息了,裴怀石怀疑扬之大概是医术不精,不然就是想利用污蔑烟如而理所当然的离开裴家,他表情阴沉的说:“小子,做人要厚道一点,这种玩笑不是可以随便开的!”

    “她真的怀孕了!”扬之揉著太阳岤,没什么力气的强调。

    “狗屁不通!”裴怀石急得跳脚,“前不久你说你和烟如有什么只做挂名夫妻的鬼约定,我倒要问问你,她怎么怀孕?如果你胆敢暗示她在外面和别人胡搅瞎搅,小心我会打烂你的嘴。”

    “我不至于那么卑鄙!”扬之微瞥了裴烟如一眼,她正瞪大无神的眼睛,很努力的想由他们的唇读出他们在争执什么?可能他们话说得太快,她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扬之收回眼光沉默了半晌,才沉重的对正紧盯著他看的岳父和母亲承认:“我和烟如已经不是挂名夫妻了,她怀的是我的孩子。”

    又是另一个石破天惊的讯息,秀庸虽然早已看出一点眉目,也忍不住要责备:“你做事是愈来愈颠三倒四了。是多久以前发生的事?”

    “一个多月前,那晚,我喝了很多酒。”扬之闷闷的答。

    “好啊!一个多月前你们就有了夫妻之实,可是如今你还执意要离开裴家回日本,你究竟是什么居心?”裴怀石像座一触即发的火山,暴跳如雷的直逼问到扬之脸上。

    “那时我真的喝醉了,完全不知道事情的经过。”扬之摇头苦著脸解释。

    “你的意思是烟如主动拉你上床的吗?”裴怀石直来直往的问。

    “我不知道。”扬之继续苦恼的摇头。

    “不知道不是借口!”裴怀石的肝火再度上升,他疾言厉色的说:“现在木已成舟,甚至连孩子都有了,你总该给烟如一个交代吧。”

    “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给她交代?孩子纯粹是一个意外,就算我为了孩子而勉强和她生活一辈子,也是不会有幸福可言的。”再次心虚的瞥了烟如一眼,扬之还是固执得坚持自己的立场,也坚持自己的自私。

    “秀庸,看看你养出来的优秀儿子!”裴怀石对扬之的绝情大开了眼界,他苦笑了一下,接著雷厉?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