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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洋第7部分阅读

    考,能够留给完婚的时间就更短了。谭钟麟不是不知道这中间的考试周期安排,但是算算方榕卿的年龄实在是不能够再拖下去,他不好意思再推延,现在先和方汝翼说清楚,到时候会试顺利的话,说不定方家会更加理解,主动推迟一年也说不定。

    谭延闿对这桩婚事显然有些抵触,不过他却不能够反对——他没有反对的能力,尽管他在闽浙总督府说话的分量很重,基本上总督府由他一人做主,谭钟麟非常放心的在台面上摆摆样子,事情都交给他来做,可惜他却没有自主婚姻的权力。虽说这个时代男人可以三妻四妾,想谭钟麟这样有五六个妻妾的在总督这一级别的官员中还算是少的,在京城中二品官员在家中养着一群妻妾之外,还要到常去八大胡同做客,这都不是什么新鲜事,不过他却压根就没有这个想法,这也是前生冯文郁三十多岁依然没有结婚的原因——他对自己的爱情太理想化了。

    不过既然碰上了这种躲不开的事情,他也没有办法,事实上他想在这个时代中能够找到比较理想的伴侣差不多应该在中西女塾中——初中历史课教材上中西女塾的大名他可是如雷贯耳,能够培养出宋庆龄的学校,至少它的学生应该都有比较现代的思想,这样也可以和他在性格上更为接近一些,可惜的是方汝翼作为地方大吏自然不可能把他的女儿送到基督教会学校中。至于这个时代的所谓大家闺秀,他可不敢奢望——历史书上的照片已经给他深刻的教训,来到这个时代虽然没有机会见识到大家闺秀是长的什么样子,但是也见过不少裹小脚的女人。

    憋了一肚子气的谭延闿指挥着车队大摇大摆的出了福州城,他却不知道他前脚迈出福州城的时候,后脚便有人打他的主意了——所有人都认为谭延闿的健民药业日进斗金——现实情况也确实如此,谭延闿这支车队便是向湖南老家运银子的。

    福建地形复杂,山区占了相当大的面积,由福建进入江西,地形将会更加复杂,这段路上是拦路抢劫的不二福地。谭延闿早就把风声放出去了,这个车队中有三十万两白银,还有大量的福建珍贵特产,而且行进路线也非常明确的表明是从福建入江西,而不是走江浙海路进长江河运。

    藩司何兢等人因为戒毒丸开赌盘的事件白白送给谭延闿五万两银子,这口气虽然不得不咽下,毕竟人家老子是谭钟麟,他们也许对这批红货不敢明抢,但是这并不代表山贼土匪不敢,而何兢他们也真的把这个消息传递给了福建的绿林黑道——臬司和地方黑道都是有很深的来往的,双方谁也不要砸了对方的饭碗,订立攻守同盟是晚清官场上不成文的规矩。当然何兢也认为对方身份特殊,如果在自己的地头上出了事,难保谭钟麟那个老家伙不会把怒火发到自己的头上来,总督的权威可不是他能够抵抗的,自己的身家也不干净,谭钟麟不用废多大的力气便可以让自己摘掉乌纱,所以何兢也非常隐晦的表达了绝对不能伤害总督公子的意思。

    何兢等人没有想到谭延闿早就把心思打到他们的头上了,若是带着侍卫队在外面转上这么一圈还没有收获,那他可就真的要吐血了,恐怕他也是第一个希望山贼盗匪来拜访他的“商人”了吧。

    谭延闿他们刚出福州府的地盘,就在建宁府、昭武府的地头上横冲直撞,前来向分红货的地方盗匪团伙只要敢向他们出手的都被谭延闿的侍卫队消灭干净——侍卫队训练这么久,枪法一个顶一个,谭延闿在他们眼中本身就是一个神枪手,不过他们都还没有见过血。这一次谭延闿真的是大开杀戒,只要敢拦路,不论是偷袭还是强攻,结果都是一个——被侍卫队穷追猛打,抓到活的便逼问对方的老窝,顺带连老窝都给铲除掉。

    福建的绿林道没有想到他们眼中的肥羊居然是个大杀星,手段狠辣至极,从这一路上走过来居然从来不留活口,杀人抄家利落的比他们这些常年打家劫舍的土匪还专业。当谭延闿他们从昭武府进入江西的时候,侍卫队都已经杀红了眼睛,车队也增加了五六辆车,顺便路过泰宁的时候还从当地招募了几个体格健壮的夫子来负责推车。

    这五六辆车是他们抄了数个土匪的老窝收入中的一部分,更多的白银都直接存入了所路过的钱庄,车中装载的都是比较稀罕的东西,在当地不好消化才不得不带在身边,弄得谭延闿直呼“还是土匪山贼富裕!”,恨不得再多抄几个土匪老窝。

    这一路上谭延闿他们不是没有遇到过危险,刚开始的时候侍卫队的两个士兵还因为土匪偷袭而受了轻伤,尤其是这些士兵优秀是优秀,但手上没有染过鲜血,身上没有杀气,这次谭延闿最主要的目的不是为了让他们来护卫这些财货,就是让他们来杀人的。

    除了开始因为经验不足,侍卫队士兵受了些轻伤之外,在适应过来之后,他们训练的威力便展现出来了。弗里德里希作为这支侍卫队的教官,将德军的野战行军方法传授了给他们,依葫芦画瓢,只要能够及时发现土匪的行踪,对于这支都是由神枪手所组成的侍卫队来说,人数多出几倍他们也用不着害怕。不过这一路上也让谭延闿见识了这个时代什么叫“土匪多如牛毛”。他们几乎每隔两三天都可以碰到人数在数十人的小规模土匪,而大队的山贼人数在三四百人的他也碰上过两三队,不过面对清一色的九三式步枪武装起来的侍卫队,人数多并不算什么,要知道他们马队后面的箱子里面还有一挺马克沁机枪还没有使用呢,只是在那里当个摆设,情况还没有危机到动用机枪的地步。

    谭延闿率领这支“剿匪小分队”大摇大摆的从福建的地盘上走过,留下了一路的鲜血,除了获得了大量土匪所积累的财富,还顺便收获了几个特殊的人物和一些小东西——这两三个人是当地最大的土匪团伙的头目,还有福建臬台大人何兢往日写给他们的几封书信。谭延闿这一路上之所以杀了这么多土匪,几乎把长期活动在邵武、建宁地区的土匪团伙打散,幸存下来的也是如台风过境一般,短期之内他们是不会有什么作为了。

    “在这乱世中想要活的比别人好,雷霆雨露皆不可少,戒毒丸自然是雨露,但是对付土匪,尤其是敢打劫我的土匪,自然是雷霆手段!”谭延闿看着车队中央有三个衣衫褴褛的壮汉被绳子拴在大车后面走,这些壮汉原本是啸聚一方的土匪大头目,被谭延闿拎出一个作了示范后,其他两个被侍卫队的士兵“修理”了一个多小时,还以为他们的嘴有多硬,结果还是把臬台大人何兢的一些隐秘给供了出来,令他欣喜的居然还有几封何兢亲笔书信。

    尽管何兢不想要他的命,不过现在既然得罪了他,谭延闿就已经下定决心把何兢连根拔起,至于抚台、藩司有没有和何兢有关联,这不是他考虑的事情了,老头子自然会做出妥善的安排。不过他信不过昭武、建宁的府台衙门,便没有把这么重要的人证物证交给他们,干脆一起带上去江西。

    谭延闿的雷霆手段也是把侍卫队的士兵和弗里德里希给吓了一跳,虽然那些失去反抗能力的土匪是被他们给解决的,但是命令却是从这个往日里看起来温文儒雅的少年嘴中发布的,而且还不准使用子弹,必须是短刀解决,这种狠辣的手段让所有的人看谭延闿都有些怪怪的。这一路上过来,他们每个人身上都背了几十条人命,也就是谭延闿手上丧命的不多,毕竟需要他亲自参与战斗的时候不多,不过也就是因为他亲自出手的时候手段残忍,给这些士兵留下来深刻的印象。士兵们不知道谭延闿从哪里学来的手段,每次下手那个被他拷问的土匪头目都是哭天喊地,连续昏迷了好几次,看得连弗里德里希这个德国老兵都有些皱眉头,更不用说是那些士兵了。

    “那些土匪中有很多也是当地实在过不下去的百姓入山落草充任其中,这样对他们是不是……”说话的是一个名叫刘禹的年轻士兵,刘禹就是福建邵武人,对于当地也很了解,估计也就是比谭延闿大上两三岁。年龄虽小但是长的极为壮实,训练中成绩优异,被提拔成小队长。

    谭延闿听后冷冷地问道:“你去问问那些土匪头子,看看他们是不是真的劫富济贫的大侠客,若是的话我立刻向他们赔罪让他们走……我现在心狠一点,到时候老百姓就好过一点,他们手上沾得血还少么?就看他们老窝里面藏着的几个女人,这些人该不该杀?!”

    也许正是大家刚安排好营地,在谭延闿说完后,本来都还装作若无其事的士兵们都停了下来,谭延闿所说的那几个女人是他们从土匪的山寨中救出来的。这些土匪本身就是无恶不作的主,打家劫舍是他们的家常便饭,落到他们手中的女人可想而知后果如何,有两个女人还没有等他们送下山就断气了,其他几个不是寻死觅活要自杀就是像个失去生命的木头一样呆坐在那里不出声。当时谭延闿碰上之后,当即便把那个山寨的人上上下下屠杀干净,那个土匪的头目更是被他精准的短刀分成了数份,好像就是从那次之后,他们手下的土匪除了后面这三个之外,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来。

    谭延闿站起来拍拍刘禹的肩膀说道:“这是个乱世,治乱世须用霹雳手段,不然不足以震慑宵小。百姓太老实,面对土匪也没有多少反抗能力,只有我们这些手中拿枪的人才可以保护百姓!如果人真的有鬼魂的话,我不介意让他们再死一次!”

    说完谭延闿跳上旁边的一辆大车,高声喊道:“你们给我记住:我们手中的枪是用来保护百姓的,若是他日知道你们手中有谁胆敢为非作歹,就算天涯海角,我谭某人也要送他下地狱!”

    “我们的枪是来保护百姓的!”士兵们都站了起来响应谭延闿的话高声喊道。

    营地中的弗里德里希和他们生活过不短的时间了,稍微也能够听懂点简单的中国话,就算他听不懂的侍卫队的士兵也可以配上简单的德文和手势让他明白。当他知道谭延闿和士兵们在说的什么意思的时候,默默的用德语自言自语地说道:“我们手中的枪是来保护百姓的?!”

    第十六章 计较

    “我永远不会忘记那个晚上——虽然是晚上,但那位年轻的总督公子似乎如圣灵一般用他的誓言重新使一支看似坚强但已经失去信心的军队重新凝聚了起来……也许在我这个德国军人看来手中的枪是用来保护人民是作为一个军人的天职,但是在当时的中国这是很难想象的,而这位年轻的总督之子在未来的岁月中也用自己的实际行动来完成了自己的誓言……”——弗里德里希,《我在中国的日子》

    “我来自福建的一个小城镇,还念过私塾,不过父亲因为吸食鸦片导致家徒四壁,十八岁那年因为谭先生的戒毒丸才使父亲从鬼又变成了人……‘我们手中的枪是用来保护百姓的!’,这事谭先生教给我们的第一个道理,也正是因为如此,我才一直追随谭先生……”——《战争之锥——刘禹》,刘禹、吴桐萱著,1932年,强学书社。

    “《百战奇略》是我读得第一本兵书,而给我讲解这本书的便是谭先生,可以说他是我在战争理论上的引路人……很难以置信谭先生对军事上的造诣水平,参谋本部之所以对谭先生的意见格外尊重,并不是因为他权力的影响,更多的是对他在军事上的判断感到信服……”——《金戈铁马——杨超》,杨超、吴桐萱著,1934年,强学书社。

    站在大车上看着周围振臂高呼的士兵,谭延闿心中波涛汹涌,有一种难以自制的情绪堵在他的心头。他不知道今后自己的命运如何,但是能够让这些士兵明白这么一个简单的道理,他也不用后悔建立侍卫队了。

    “也许我以后还是会难免选择离开,不过不到最后时刻,我是不会抛弃这片土地的!”谭延闿心中暗自想到。

    谭延闿心中很清楚,在这个时代有些拦路打劫的土匪还是非常有“职业道德”的,他们大都是被逼得没有办法才落草为寇,他们下手的对象都是一些无良地主还有商队,若是没有深仇大恨,他们下手也不会太绝,只要缴纳一定的费用就可以同行。不过像这样的土匪组织很少,更多的是那些惨无人道灭绝人性的土匪,所以对待他们没有别的选择,只有彻底铲除才可以免除后患。

    通过这仅半个多月的行进,这支侍卫队看起来真的更有些像军队的模样了,这一路看似比较惊险,但是对手不过是一些拿着少量土枪大刀,组织性松散的土匪,这些对手显然不能够使这支侍卫队成长成一支真正的铁血军队,不过是用这些土匪来进行热身罢了。谭延闿自从那晚在车上“宣誓”之后,对自己创立的这支侍卫队也有了新的看法。

    “这些士兵的文化程度还不错,都会识字读书,在这个时代看来,这些士兵无论是放到哪里都可以成长为一个军官,虽然比列强的军队素质还要差了点,但是放眼中国确实足够了,只要给他们机会,他们还有很大的成长余地。”谭延闿在马上开始琢磨这支侍卫队士兵的未来。

    就谭延闿所知道的历史,那个叱咤中国二十多年的北洋集团现在还没有踪影,他记得就算是在北洋集团中,那些军官的素质也是差得要命,各个方面根本没法和自己手中的侍卫队素质相比,当然除了那些少量的真的想成就一番事业的北洋军官以外。

    “这些士兵的教官是德国人,训练的时候也是尽量使用德语,加上自己的辅助和培养,侍卫队中有几个非常聪慧的士兵已经可以使用几句简单的德语来和弗里德里希进行交流了。当然要谈到熟练使用德语他们还远远不够,不过他们接触德语的时间还不到一年呢!加入加强培养他们,把他们送到德国去学习,等过上几年后回来,这些士兵就会成为一个真正的军官了。自己也许不会参与争霸天下,不过如果培养出一个系统出来的军官团体,他们在未来将会是一支不可忽视的力量!”谭延闿心中暗自想到。

    现在还没有爆发甲午战争,中国向日本大量派遣军事留学生还要过很多年才开始,而在这个时代也有向外国派遣留学生的。不过因为去欧洲或是美国去学习,生活和教育费用都很高,在这贪官横行的年头要指望官吏们拿出这么多钱去培养留学生,那还不如直接抄了他们的家来的痛快,当然李鸿章、张之洞等非常有远见的地方大员们还是从经费中拨出一部分来向国外派遣留学生,数量上很难保证,要具体分配到军事留学生名额上就更少了。

    谭延闿有这个能力,事实上他在弗里德里希有意辞去教官职位的时候,他就想过侍卫队士兵以后的深造问题,也有意加强了侍卫队的德语培训,而且他和毛瑟武器制造厂谈判的时候,便想到通过这条途径来向德国军校输送军事留学生。当然让他们现在去德国显然是不合时宜的,倒不是谭延闿舍不得金钱,而是因为这些士兵的资格还远不到去德国军校深造,他们的德语还没有办法来应付在德国生活的水平。

    谭延闿知道后世历史中有个“留日士官系”,他们虽然留学日本,但是其中大部分人都走向了对抗日本侵略的一面,尽管留日士官系的军官都非常有才干,可以说是当时中国最好的军队指挥官团体,而历史上北洋集团袁世凯对留日士官系的人员很少任用,他们大都去了南方参与了辛亥革命。留日士官系在中国晚清民初的近代史上留下了很深的印记,谭延闿也仅仅知道一个大概。尤其是小凤仙和蔡锷的故事,流传甚广,而蔡锷便是留日士官系中的佼佼者。

    “如果能够把侍卫队中优秀的人才送到德国去学习,那么出来的军官绝对不会比留日士官系差,毕竟日本陆军的那一套也是从德国学来的,纵观今后几十年的历史,德国陆军在各个方面都远超同时代的其他军事强国的陆军,要不是树敌太多,两次世界大战也不会连底裤都给输掉。如果我打造出一支‘留德士官系’出来,不知道他们会在将来的历史上有什么作为?!”谭延闿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