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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洋第32部分阅读

    下去了!最重要的是他纵容属下大肆走私鸦片,这将会害了多少人,卫汝贵和他相比还算是正派人了!”谭延闿有些气愤地说道。

    方榕卿知道丈夫最恨的便是鸦片,她也知道鸦片害得不少百姓家破人亡,可惜这次对手是庆亲王,如果撞上了真是祸福难料,真是让人为难的很,只是说道:“庆亲王掌权多年,纵然名声不佳也多少算是根深叶茂,夫君这件事要谋定后动,否则殆害无穷!”

    “呵呵,这件事确实是要好好筹划一番,现在老李还指望老劻那边多吹吹风好议和,不过好在还有一个月老头子就要到京师了,这我这北洋幕僚做的也就到头了,老李生不生气跟我也就没有什么关系了……”谭延闿微微笑着说道。

    甲午战争比谭延闿想象的要开战的早多了,后面什么情况真是很难预料,自己也算是对得起李鸿章,该出得力都出了,至于后面的结果就看李鸿章自己怎么走了。

    “夫君,去年李中堂曾经惩治过一个内务府的狗腿,事后太后非但不责怪李中堂,还大肆褒奖,而内务府也未敢对李中堂有何动作。现在庆亲王之事显然不能与之相提并论,不过两者之间还是有着很多共同之处,悉心经营之下也未必不会成事,只是中间冒得的风险太大了些。公公只写了一个信封,信是文渊代笔,可见公公对此事的态度也并不抵触,就是有些为难罢了,这完全要看你最终的态度,也许公公那里已经运筹好了……”

    “老爷子已经很多年没有管事了,这次他能够动王存善已经是实属不易,依照他以前的脾气,连吴棠都奈何不得他,甚至还会赔礼道歉,到现在他更不会对庆亲王有所畏惧,估计他手上已经攥住老劻的小辫子了!”谭延闿笑着说道。

    “有庆亲王这个主子,周荣曜这个包衣恐怕是贪污起来更加肆无忌惮……”

    “岂止是肆无忌惮?简直就是无法无天!想想李中堂的大哥李翰章在任湖广总督里,三年的时间从盐政上公然走私所得不过三百万两,这个周荣曜居然比李翰章还狠,一年就弄出两百万两,还有比他更能干的贪官么?!”

    方榕卿微微一笑说道:“恐怕这都是你早先算计好的吧?公公刚说五十万两,你这么快就找好了来路,眼睛盯着周荣曜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只是找个比较好的时机下手罢了。”

    “呵呵,你真是够聪明的,连我都有些害怕了……今天晚上我在书房,老头子这封回信我要好好斟酌一番。如果我身边有个像桑治平、王闿运或是梁鼎芬那样的幕僚在身边跟着,那就不用这么费神了……”

    “沈文渊、陈宇盛、寇仲卿不都是你的智囊么?听府中人说这三个人才干已经是非常不错的了,你还不知足……”

    掀翻庆亲王奕劻尽管难度是大了些,不过也不是不能做到,政坛上想要没有敌手是不可能的,只是这一次是疆臣弹劾枢臣,这种情况在清季以来还是非常少见的。从曾国藩时代到现在,疆臣手中的权力是越来越大,尽管中央不是没有想过要敲打敲打这些拥兵自重的疆臣,可惜从太平天国运动中走出来的这批疆臣核心非常明显,都是围绕在曾国藩和李鸿章的身边,势力极为庞大。最显著的一个例子便是曾国藩丁忧期间被夺情,这在以孝道治国的清朝来说是不可想象的。

    尽管疆臣权力非常大,但是在慈禧等人的运作下,也不时的采用平衡战术来抑制地方势力过于膨胀,清流的蓬勃发展便是基于这种平衡战术才发展起来的,而清流的主力几乎全部是枢臣。数十年来的政治风向标都是应证了枢臣弹劾疆臣这个模式,疆臣基本上不会主动去挑衅枢臣,要是反击也是在被弹劾后才开始运作。这数十年来的政坛纷争都是围绕疆臣和枢臣之间的分歧,就是最著名的杨乃武与小白菜这种曾经轰动全国的著名案例,背后也是翁同龢领导的江浙派与左宗棠领导的两湖派相互倾轧,最终官司打到慈禧太后面前以两湖派受到沉重打击为结局。

    左宗棠这种级别影响甚深的封疆大吏败北也不是事出无由,他的马仔们贪污太狠,判案是黑白颠倒,惹起的民愤实在是太大,可谓是天怨人怒。再加上这个狂人居然和曾国藩与李鸿章都给闹翻了,当然也不排除双方演双簧戏的可能,不过在表面上左宗棠和疆臣的核心远离了不少,有自立门户的嫌疑。以慈禧太后为核心的中央自然不愿意看到另外一个曾国藩成长起来和中央作对,管你是双簧也好,真的关系交恶也罢,一个闷棍直接拍死。左宗棠一系经过这次打击之后,几乎是飞灰烟灭,这算是数十年来疆臣吃亏最大的一次了。

    谭延闿觉得慈禧太后和当年处置左宗棠的时代已经完全不同了,在诛杀肃顺、贬斥恭王之后,最近十几年来几乎没有人可以威胁到她的地位,如果非要找出来一个不可的话,那也就剩下光绪皇帝一个了。慈禧最喜欢的是能够讨她欢心,听话的大臣,这两个标准不算高,枢臣中间一抓就是一大把。可是按照这个标准在疆臣们中间翻腾一下,却发现阳奉阴违的人太多,听话的未必能够讨她欢心,讨她欢心的未必听话。

    谭延闿想要掀翻庆亲王奕劻,就必须要衡量一下场外打分——毫无疑问,老头子已经攥住老劻的小辫子了,估计这根辫子还不小,在道德这个制高点上是绝对不会出问题,关键是如果将奕劻和老头子放在慈禧面前,到底那个分量更重一些?

    奕劻和老头子都符合慈禧最喜欢的大臣两个标准,不过唯一不同的是老头子是疆臣中少有得慈禧太后欢心又听话的人,牺牲老头子等于是自断臂膀,慈禧是不会做这样的傻事的。一旦案子被摆在桌面上来,等待奕劻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慈禧不会牺牲老头子,那牺牲的人肯定就是奕劻,毕竟听话、会阿谀奉承的枢臣在慈禧身边并不稀罕,奕劻接手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在当年也是爆了冷门,亲王多的是,少了一个奕劻还有更多的亲王来等着这个位子,他们一样会听话!

    谭延闿没有料错,谭钟麟确实是抓住了周荣曜与庆亲王奕劻之间的把柄,说起来这个把柄落到沈静手里非常意外——沈静只是花了五十两银子买通一名广州电报局收发人员,让这家伙守口如瓶,将所有周荣曜发出或接收的电报都留一份底稿。

    原本沈静也不指望能够从这条路上获得什么有价值的东西,结果却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不到半个月有关周荣曜的电报居然有三四十份之多,其中有三份是周荣曜与奕劻之间联系的电报。里面闪烁的词汇告诉了谭钟麟广东海关有两本账簿,并且还通过这些电报,发现了周荣曜有走私鸦片的嫌疑。

    陈飞则是通过抵羊纺织厂董事会中的几个董事了解到周荣曜在他们进行进出口贸易的时候,公开索要贿赂,按照商品价值的多少来收受贿赂。如果不给的话,货物就被海关给扣住,并且还会对广州商人进行威胁。这种事情都成了广州商界公开的秘密,对付这周荣曜也唯有甘心送上金银了事。而且最为恶劣的便是周荣曜将奕劻的那一套也学了过来,商人想要见他也必须要付上一笔见面费才可以得见,否则你连行贿的门路都找不到。

    这还都是表面上显露出来的,通过电报所提供的线索,周荣曜伙同当地不良商人与外商相互勾结走私鸦片的事情已经坐实,城内鸦片馆有数家都是周荣曜所有,光是这些鸦片馆的价值,就是周荣曜做一辈子的署理海关所拿的薪俸也不足够,这些钱都是哪来的?毫无疑问,除了贪墨之外没有其他的路数。

    最不能让谭钟麟所容忍的便是王存善和周荣曜相互勾结,想要通过周荣曜这个门路结交庆亲王奕劻。王存善这么做对谭钟麟来说是一种背叛,他还没有老死,还坐着两广总督的位子,刚到广东不到半个月就给王存善提供了一个优厚的实缺,他王存善就是这么报答谭钟麟的?谭钟麟发怒了……

    五月二十五,这天早上广州的主要官员都来到码头恭送谭钟麟北上为慈禧太后贺寿,晚上的时候周荣曜和王存善都各自回到家中休息。就在这午夜时分,沈静和陈飞分别带队,调动了总督府侍卫队,加上总督府可以调动的兵勇三百人兵分两路,将周荣曜和王存善在广州的府邸团团包围起来,不由分说的将两人捆绑控制起来,并且对其府邸进行了仔细的搜查。

    王存善那边没有什么好查的,陈飞想要的东西基本上在前段时间秘密调查的时候,都弄到手上了,这还是藩台王之春给予了很多协助。至于周荣曜那边可就大条了——沈静和杨超待着十五名侍卫队战士将周荣曜的书房、卧室等机要地点严格控制起来之后,便开始对其进行仔细的搜查,每一本书、每一片布片都被翻出来严格的搜查。

    可能是周荣曜感到自己的靠山是庆亲王,没有人敢动他,所以在隐藏机要文件的时候也没有多做掩饰,沈静和杨超没有费多大功夫便找到了他们认为最重要的东西——周荣曜与庆亲王奕劻往来的书信,相比之下从周荣曜府中翻出来的金银珠宝和七十万两银票反倒是落了下成。只要周荣曜一狠心,在庆亲王保证他家人的情况下,他完全可以把所有的罪名都给认下来,就算在他家中翻出座金山也没有多少用——周荣曜不过是只摆在前台的小蚂蚁,后面的老板奕劻才是大鱼。

    谭钟麟交代给沈静和陈飞的任务很简单,就是要找到周荣曜与奕劻之间往来密切的证据,尤其是奕劻直接指使周荣曜贪赃枉法的证据,只有这样才可以一举掀翻奕劻。如果找不到的话,那也只好在周荣曜是奕劻府上包衣的身份来做做文章了,不过想要凭借这些来掀翻奕劻,恐怕会有点困难,甚至拿奕劻丝毫没有办法也说不定,这样可就陷入被动,说不得真要将谭钟麟和奕劻摆在慈禧太后面前做个选择了。

    “瞎了这么这群奴才的狗眼,你知道老子是谁么?!”周荣曜在总督府签押房中大声咆哮道,他晚上和一群人喝得天昏地暗,结果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便被人套上头套押回到这签押房中。

    第七十四章 审问

    陈飞看着还有些醉醺醺的周荣曜,干脆一盆凉水毫不客气的浇在了他的头上。果然周荣曜在凉水的刺激下,立刻清醒了过来,破口大骂起来,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在什么地方,面对的是哪些人,可见这家伙平时嚣张惯了。

    沈静看着气焰嚣张的周荣曜,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说道:“周道,我是不是该叫一声周老板呢?!”说完便将惊堂木一拍大声喝道:“周荣曜,这里是两广总督府的签押房,不是你家的后花园。现在我问你一句你就老实的答一句,否则我沈某人让你尝尝这大刑伺候的滋味,不知道前人所说‘三木之下但求速死’这句话是不是有道理呢?!”

    周荣曜这才清醒过来,看到台上坐得的人是沈静,他也见过几面,不过没有什么深刻印相,冲着两广总督府文案的名头,他也没有在抵羊纺织厂进口原料和机器上多为难。毕竟不看僧面看佛面,这两广地界上谁都知道抵羊纺织厂是两广总督谭钟麟罩着的地盘,他周荣曜就算有庆亲王奕劻做后台,也是不会轻易得罪朝廷封疆大吏的,但是今天他被押送到这里来,这让周荣曜感到非常的耻辱,尤其今天早上他还送谭钟麟上船,没有想到半夜便被抓起来了。

    “沈先生,这是什么意思?我周某人来广州时间不长,却也没有得罪过谭督,为何这样待我?!”周荣曜扭动了下身躯,可是身体被绳子捆得紧紧的。

    沈静拍拍案头上厚厚的一摞账簿还有从周荣曜府中搜出的与奕劻的书信,微微笑着说道:“周荣曜,我们也是奉上面的意思来办案。不错,你署理广东海关也是有段日子了,你是没有得罪过我们总督府,但是这些账目你可说的清楚?你摸摸自己的心口,这广东商人中有几个不恨你?你再摸摸自己的良心,私自伙同不法j商串通洋商走私鸦片,你难道就不怕断子绝孙么?!”

    “沈先生看来是今天有意同在下过不去了?难道先生就不怕上面责怪下来么?”简单的几句话,周荣曜就明白今天是对方摆明了要办他,说话也就不用那么客气了。

    沈静听后哈哈大笑说道:“狗官,莫要以为有庆亲王老保你就可无忧!看看这些账本,看看这些信件,这些东西若是送到皇上面前,莫要说你的狗头不保,就连庆亲王也会受到牵连……识相的就老老实实的招供,把你是如何受庆亲王指使贪墨海关官银的事情说清楚,不然可不要怪我沈某人不客气!”

    周荣曜嘶声喊道:“沈文渊!你不要狗仗人势!你就不怕老子到京师弹劾你么?!”

    沈静看着撒泼的周荣曜,看看旁边的陈飞和杨超,笑着说道:“这个狗奴才,在王府当奴才时间长了,居然还会撒泼,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老王?”

    “先生!”

    “听说你们兄弟几个有几手绝活,给我们的周大人挑几样比较爽快的,莫要在他身上留下什么痕迹,免得上面有人说咱们滥用私刑,明白了么?!”沈静冷冷地笑道。

    旁边的牢头老王拍拍胸口说道:“先生请放心,这活我们兄弟熟悉的很,保证周大人会浑身舒服的像成仙一般”说完便狞笑的交代了旁边侍从几句,侍从立刻和几个人跑到后面,不一会便抬上来许多稀奇古怪的刑具。

    “周大人,劝你还是赶快招了的好,莫要让兄弟为难,不然一会舒服够了千万不要责怪兄弟几个!”老王说话虽然是像在讨好周荣曜,可是那脸上的表情就像豺狼见了绵羊一般。

    “沈文渊!你污我的罪名,死也不怕,就算到了阴曹地府,我也要报仇!”周荣曜高声叫道。

    “哈哈,兄弟们,周大人怎么就这么不识相呢?来,给周大人上道头菜先热热身,今天我们一定要把周大人伺候好了,明白了么?!”老王狞笑地说道。

    旁边几个粗壮的衙役呵呵一笑,故意斗弄了一下手中不知道干什么用的刑具,哗啦哗啦作响的刑具在签押房中响起,显得格外阴森,周荣曜听后,那肥胖白嫩的脸上不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两个衙役虎狼一般的扑上来,非常熟练的将周荣曜重新捆绑了一下,然后就给他上了两道刑具,又拿来一层小薄棉被铺在周荣曜身上。一会周荣曜便发出撕心裂肺的叫喊声,嘴中不断的大骂,不过这家伙看起来比较不经用刑,但是几道刑具下来居然死活不肯招。

    陈飞小声对沈静说道:“文渊,这小子不招怎么办?这么下去也不是一回事啊,咱们的时间可不多,到时候还要追谭督呢?”

    沈静微微皱眉说道:“他招不招都是一个样,咱们手中有这么多证据,已经达到目的了。这个狗才若是招了,到时候谭督打官司的时候更加有利罢了,再等等看,我就不信这个狗奴才能够挺得过去!”

    牢头老王折腾了半天,看到周荣曜还在咬紧牙关就是不肯屈服,心中不禁大为恼火,冷笑地说道:“周大人,没看出来你还是块硬骨头么?佩服!佩服!我们就喜欢你这样有骨气的人!来呀,这开胃菜算是上过了,给周大人上正菜!”

    给周荣曜用刑的几个壮汉有些气馁的将刑具拆下来,一会一个衙役从别的屋中牵出一条电线,交到老王手中。老王将两个线头相互靠近,激起了一声声“刺啦刺啦”的打火声,听得周荣曜眉头一跳一跳的。

    几个衙役重新将周荣曜捆绑了一次,弄得他就像个粽子一般。老王看看差不多了,也不多说话走上前去便将手中的电线头朝周荣曜身上一捅,周荣曜连叫声都没来得及喊,浑身震颤想要躲开却被绳子捆死,老王把电线头拿开后,他才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老王看后大声笑道:“周大人,真是不好意思,看你喘气这么快,老王我倒是想起了一个新玩意,保证大人满意!”说完便转身朝沈静说道:“沈先生,还请借老王几张纸。”

    沈静将案头上的一摞用来录口供的纸递给他,老王接过后拍拍白纸狞笑地说道:“周大人在王府大户人家待了这么长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