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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洋第61部分阅读

    用力过大,谭延闿身前的桌子居然被他一下子给拍成了两半变成一堆木屑,巨大的声响让那些低头不语的将领们身体猛地一阵,这才抬起头来用茫然的眼睛看看议事大厅中的情况。

    林泰曾首先站出来单膝跪地颓然说道:“属下该死!属下糊涂!愿听凭大人发落!”

    林泰曾带了个头,又有十数人站出来跪在地上表示认罪,整个大厅中除了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的邓世昌之外,其他的北洋水师将领基本上都跪在了大厅中央的空地上。

    “把他们都给我绑起来!每人三十军棍!”谭延闿一挥手,在议事大厅周围的亲兵们便涌了上来,将跪在地上的众多北洋水师将领都给非常利落的绑了起来,他们的脸上不过是一片死灰,但是却没有一个人反抗或是声辩。

    整个议事大厅的门已经关了起来,却没有人想到这里已经变成了行刑之地。在“噼啪”的军棍声中,谭延闿从沈静的手中接过已经被收拢起来的簿册,萧轩则派人将一个火盆放在了大厅中央,正对着行刑中的北洋水师将领。谭延闿坐在火盆前,面无表情的将一本本簿册慢慢的扔进火盆中,这让所有的北洋水师将领都感到非常意外,尽管谭延闿的亲兵将军棍打得非常狠,但是所有的北洋水师将领都抬起头看着谭延闿。

    “甲午一年,从牙山到南大洋,最后到大东沟,北洋水师二十余年苦心经营之精华,尽皆葬送!今天打你们的军棍或许有人不服,但是在我谭延闿手下做事首要一条便是手必须要干净!谁家里面都难免会碰上些为难的事情,不过你们可以找我……你!林履中!我记得当年你是拿着你姐姐出嫁的钱当盘缠考取了福建马尾船政学堂,甲午南大洋一战,你也是条汉子,敢驾驶战舰与敌共亡,这份胆气令在下非常佩服,可叹……可是北洋水师乃国之柱石,岂能容得了你们蚕食?!若说甲午一败涂地,不如说是我们被自己给打倒了!”

    在前面正在挨军棍的林履中听后泪流满面,在他呜咽的声引动了其他水师将领,议事大厅中林泰曾、叶祖珪等老北洋八大远战舰的管带们都泣不成声。就连素有“铁面”之名的邓世昌也是眼中蕴含着泪花,双手紧紧攥着拳头——昔日北洋全盛时期的八大远,到现在之幸存了三艘,昔日的马尾的同学数十年之后都变的面目全非……

    “今天这件事就算这么算了,所有人我都不会追究……我不是曹操,不需要你们来感激。如果现在我手上能够有顶替你们的海军将领,那今天你们就不是被罚军棍,而是用你们的鲜血来明证水师章程!给你们一个月的时间,所有人把当初吃进去的都给我吐出来,如果补不齐也没有关系,从我这里借银子,等以后每个月从你们的军饷中扣除!以后凡是北洋水师之人,家中若有难处可以直接向营务总办申请,视其情况给予特殊补贴,只要我一天在北洋,这条规矩就必须执行……你们回去后,在一个月之内,将你们的屁股给我抹干净,以后战舰所需皆从营务处领取,如非战时必要,任何人不得私自购买消耗品,你们明白了么?!”在纸灰飞舞的议事大厅中,谭延闿厉声说道。

    这个时候就连坐在一边一直没有说话的邓世昌都站了起来,北洋水师众将官齐声说道:“属下遵令!”有些将领甚至还喊出“日后大人若有差遣,末将万死不辞”之类的话语。

    谭延闿听后只是摇摇头,走到议事大厅门口的时候停下来淡淡地说道:“我不是曹操,你们也不用向我效忠,严加操练以备日后雪耻,这就算不枉我今日之心了!”说完便头也不回的丢下还爬在地上受刑的北洋水师众将官走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演习会议

    谭延闿出了议事大厅之后,就在旅顺口的海军基地漫无目的的走走,后面的亲兵也不知道他的意思,也紧紧的跟随他。自从他意识到刺客的重要性之后,他也不方便寻找这类人,但至少给自己加强了保护,同时这件事也让他想到了三年前在湖南乡试的期间他在赐书堂内遇到的那个刺客,这是他距离死亡最近的时刻,给他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

    “如果身边若是有这么一个身手如此好的家伙为自己效力,不敢说去刺杀慈禧太后或是光绪皇帝,至少清除一些大臣是绝对没有问题了,至于还赖在军务处的袁世凯,更是如同用牛刀杀鸡一般……”谭延闿回头看看自己的亲兵,心中不由的想到刺客的问题。

    这些亲兵也是谭延闿专门训练出来的,他们都是从直隶督标中数次遴选出来的枪法好手,而且还专门接受了赵恒君的武术训练。这些亲兵和所有士兵不同的地方便是除了长枪之外,身上还有专门定做的匕首和两把毛瑟盒子枪,这样一来就算是再碰到那名不速之客,谭延闿也有信心将他击毙。

    当然谭延闿的保镖们现在也只是初具雏形,要想做到一名合格的保镖,他们还差得远。就前生教科书中描述革命党人刺杀朝廷大臣,无非是先安放炸弹或是半路枪击,安放炸弹基本上都是失败的,枪击有几次得手。谭延闿的保镖虽然还显得非常稚嫩,但对付这种小打小闹的刺杀应该不成问题。

    “恭喜公子能够收服北洋水师为己所用!”正当谭延闿看着茫茫大海有些出神的时候,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到来的沈静笑着说道。

    谭延闿转过身来微微笑道:“文渊兄,此言甚早,李鸿章二十年都做不到的事情,我们这才几个月,以后要走的路还长着呢!”

    “可是李鸿章二十年也没有真动手打北洋水师将领的板子……尽管李鸿章主持北洋二十余年,为建立这支水师也是真的耗尽心力,不过一向都是以门生故旧老乡为纽带用人的李鸿章,也不得不在派闽粤出身的学生来统领北洋水师……”

    “哼哼,这可能是李鸿章一生中除了签订《上海和约》之外最为郁闷的事情了,这些北洋水师的将领除了丁汝昌之外,严格算起来可都是他的死对头左宗棠的门生,而李鸿章为了弥补这种遗憾,花了近十年的时间想要控制福建马尾船政局,刚刚掌握在手中,却碰上了甲午大海战……”谭延闿叹了口气说道。

    李鸿章为了能够在严酷的大清帝国政坛上生存下去,不得不采用这种用人方式,以李鸿章的智慧不难看出这种用人方式的弊病,而淮军和北洋水师在最近十几年中的堕落,他心中未必不清楚,也许正因为他清楚自己的根基已经腐烂不堪一战才会选择避战。话又说回来,在谭延闿看来李鸿章对北洋水师的控制确实不怎么样,当然前北洋水师将官是很少违抗李鸿章的命令,但是却对李鸿章的命令不可理解——即便是以圆滑著称的方伯谦,他们的骨子里面也是流淌着先下手为强的血液,这些骨干将官都是英国格林威治的优异学生,他们也继承了英国海军的传统,而李鸿章代表的是另外一种文化,在这种背景下两者之间内心深处的隔阂可不是上下级的权威就可以克服的。

    “组安,什么时候人才是重要的,现在这批北洋水师的将官虽然比甲午海战之前的那批人要明显的不如,但也正应了李鸿章那句‘兵忌暮气’,他们更有朝气,加上甲午新败,知耻而后勇……若是公子能够善于把握的话,重建北洋水师也不是什么难事,公子今天此举已经非常难得了!”沈静赞赏地说道。

    “重建北洋水师对我而言是一个重要的选择,如果重建的北洋水师还是走李鸿章的老路,那与其将巨大的资源集中在海军身上,还不如将这些资源挪用给陆军,至少陆军我们已经搭好一个架子了。如果八百万两海军拨款给陆军的话,那我们可以建立远东最为强大的陆军基础,就算沙俄和日本有所动作,我们也不至无回手之力,可惜这朝廷是经不住列强大炮恐吓的,一旦列强主力战舰开进渤海湾,哼哼,剩下来的就是举国震动签订条约了……这海军又不能不建!”

    现在谭延闿也感受到日本人的苦恼了——海军、陆军到底孰轻孰重?海军初期八百万两重建拨款和后续数年拨款肯定是一个天文数字,很可能会在四五年之后累积投入两千万两;而新建陆军更不必说,根据前生记忆,袁世凯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挪用新建陆军款项向荣禄、庆王奕劻等一大批贪官行贿,为了能够满足这帮人的胃口,估计没个数百万两是下不来的,再加上陆军本身的扩充建设,估计朝廷很可能会在随后的几年内在陆军上拨款也至少有一千万到两千万两之间。

    也就是说如果谭延闿能够牢牢把持北洋海陆军权,那往后的日子中,北洋海陆军将会获得超过三千万两的拨款,这笔资金看起来很多,但是相对于昂贵的海军而言,就算将三千万两银子全给海军,也未必能够打出一个水花来,而陆军才是他安身立命之本。这海陆军建设的矛盾确实让他感到非常为难,为此他也将福建马尾船政局的精华挪到旅顺来,就是想要将自造战舰控制在自己的手中,做到资源利用的最大化,以保证用有限的资源来建造更多合用的战舰。

    购买和自造相结合,重建北洋水师的物质基础,这已经是谭延闿所想到的最省钱的方式了,而且从长远的目光来考虑,这也是必由之路——现在还只是战列舰时代的前夜,只要用心发展,中国的舰船制造还可以跟得上世界三流水平,最重要的是福建船政局的那些天才们年龄已经都是中年了,如果再将他们闲置下去,恐怕中国会在舰船制造这方面形成可怕的人才断档,到时候无论中国谁来当这个家,想要再培养这样的人才,没有个一二十年是绝对不行的。

    第二天一早,北洋水师的将领们在议事大厅前列队站好,而谭延闿也脱去了长袍马褂,换上了和萧轩他们一样制式的军装,他的身后跟随的北洋陆军军官数量又多了不少——先期出发的北洋陆军因为没有火车,等到现在或是坐船或是徒步才来到旅顺。而此时北洋海陆军官算是第一次比较齐全的会面,这一场面也颇为相映成趣——北洋海军将官的年龄普遍都已经超过了三十,尤其是主力战舰的管带诸如林泰曾、邓世昌都超过了四十岁;相应的北洋陆军军官,他们的年龄最大的不超过二十五岁,而在场陆军军官中仅次于谭延闿的萧轩不过才比谭延闿大上几个月,还不满二十岁。

    尽管北洋陆军军官的年龄都非常年轻,但是他们一个个身穿笔挺的军装,从军官到士兵都是全副武装,经过两次大规模军事演习的直隶督标新军的士兵站在那里活脱脱的就是一部精准的杀人机器,他们无论在那里,那里的温度都会降低不少。在这冬末初春的日子里,整个场面显得格外肃杀,整个场面没有一丝声响,只有军官和士兵走动时皮靴的“嗒嗒”声响。

    “今天我们开一个比较大的会议,因为没有这么大的场地,就委屈各位在这里站着受冻了……军人全部站立开会,军工技术人员坐着……来人,上座!”谭延闿高声说道,身后的亲兵立刻从议事大厅中搬出椅子,给所有参与会议的军工技术人员搬来椅子。

    一名亲兵将一把椅子搬到谭延闿身后,谭延闿看后严厉地说道:“没有听明白我的命令么?!”那名亲兵忙不迭的将椅子搬到一边给沈静。

    谭延闿看到场面上都已经安排稳妥后,便走上前去高声说道:“甲午新败,朝廷励志图强,重建北洋海陆两师。仗虽然打完了,但是战争却从来没有离开,这一次在旅顺将会进行一场大规模的军事演习,海陆两师全部参加,重点训练的便是旅顺口遇袭,如何抗击敌人的进攻……”

    “大人,海军应该使用何种炮弹?!”邓世昌打断谭延闿的话问道。

    “如果你是打算攻占旅顺的洋人舰队指挥,你会采用何种炮弹?!”谭延闿毫不犹豫的反问道。

    “实弹……”一向被人称为“铁面”的邓世昌,此时居然有些犹豫了:“可是水师炮弹都是大口径炮弹,杀伤力惊人,恐会出现伤亡……”

    谭延闿摆摆手说道:“实弹!这群旱鸭子还没有见过海军所使用的炮弹威力,我不想等到时候真的和人打起来之后,才让他们明白海军的炮弹威力如何,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至于安全是必须要考虑的,这一次海陆联合演习,最重要的是要他们了解海军战舰的威力,由此想办法解决日后所要面临的问题……在演习中参谋们将会专门安排一个演示环节,北洋水师战舰各种不同类型的舰炮都会要射击两次,在比较安全的环境中让他们认识到现代海军的火力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邓世昌和在场的所有军官听后,心中都不禁长舒了一口气,一旦真的使用海军舰炮实弹射击,那什么事情都可能会发生,能够避免其他的意外是最好不过的了。

    不过谭延闿却又说了一句话让他们的心立刻又悬了起来:“在演习中,北洋水师主力战舰镇远、海圻、海天、海筹四艘主力战舰将会模仿假想敌,实弹进攻旅顺要塞炮台,而旅顺要塞炮台的部分岸炮将会用模拟炮弹还击!一方面检验要塞炮台还有什么缺陷,另外还要检验要塞守军开炮射击的准确率,在这一环节中的演习中,北洋陆军将会一分为二,在炮击过后将会相互对阵,模拟步兵攻取炮台……”

    尽管天气还非常寒冷,所有人的呼吸都会形成一阵白雾,但是当他们面对谭延闿这样看起来已经疯狂到极点的演习方案,北洋水师将官都已经人人色变,就连一直是黑脸的邓世昌亦是如此——要塞炮向北洋水师主力战舰发射的尽管是模拟炮弹,但那东西也是个大铁疙瘩,打在战舰上对战舰也是非常危险,如果那个水兵走了背字,照样能够死无全尸。

    “大人,这样可能会损伤到战舰,已往北洋水师射击训练都是使用小木船充当靶船……况且这么做也会给炮台要塞给予很大的损伤……”林泰曾第一个站起来反对地说道。

    “林提督!如果让你的水兵在炮台上开炮,你的炮手在有生命的危险的情况下和平时没有任何危险的情况下,他们的射击水平是一样的么?!”谭延闿严厉地说道。

    “不能!可是这样会出人命的!”

    “出了人命在下会一力承担下来,现在发现问题悔改还来得及,一旦人家的战舰开到旅顺口,北洋水师无论如何也是必须离开这里的,剩下来的防卫就要全部交给要塞守军……现在就算出了人命,朝廷不过是降我的官级,大不了摘了我的顶戴花翎,到时候这大炮一开战事开打,丢了这远东第一要塞的旅顺,就算我千刀万剐亦不能挽救!更何况现在旅顺船坞将会开始大规模的扩建,在不久的将来它将会建造战舰!”谭延闿猛然转身,用手指着茫茫大海的方向说道:“这个旅顺口已经不是以前的旅顺口了,它将会称为未来中国海防的中心,旅顺口绝对不能丢失!”

    北洋陆军军官显然事先都知道这次军事演习中的一些项目,不过这样的演习他们已经进行过两次,只是在演习中所使用的火炮口径没有海军战舰舰炮口径那么夸张而已,况且在参谋人员所制订的演习科目中,充分考虑到参加演习人员的安全问题。在战舰要塞炮台攻防战这个演习环节中,显然危险可能是整个军事演习中,危险程度最高的环节,很容易引发意外伤亡,参谋人员也为此做了一定修整,选择了防护最为坚固的炮台参与这次演习环节,至于战舰的破损,完全可以在旅顺船坞中完成修理。

    谭延闿的脸庞有些苍白,但是棱线分明,他的命令也不容置疑——面对已经日暮西山的北洋水师,他不得已使用最为极端的手段来重新振奋,重建北洋水师的战舰困难并不大,只要有银子就好办,而甲午战争也没有像历史上那样,大清帝国赔偿超过两亿两白银的赔款,同时最重要的是旅顺、威海卫等主要海军基地没有受到任何日军的冲击,此时重建北洋水师不过是银子的问题而已。

    “灵魂呢?!”谭延闿苦恼的就是这个,一支海军不是看它的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