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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洋第97部分阅读

    如此,加上北洋的造舰体系和廉价的国内生产成本,建造大型战舰的经费依旧是捉襟见肘,可见日本以其有限的国力来发展海军这样昂贵的兵种是多么的不易。

    谭延闿没有功夫为日本惋惜,日本的麻烦便是他最大的福音,他恨不得在日本的身上多踹上两脚好让这个中国也是他命中的宿敌处境更加悲惨一些——也许是幻觉,也许是自大,谭延闿感到他的命运已经和这个国家紧紧的绑在了一起,尽管没有多少必胜的把握依靠他的才智将这个老大国家带领到一个他理想的目标,但是这种使命感已经油然而生。

    天下虽大,舍我其谁?!

    “难不成我成了希特勒第二?!”谭延闿为这种自大的心理觉得挺可笑的,他没有足够的自信,却担起了这个担子。今时今日之北洋让他身上牵扯到太多的东西,当他有能力在很大程度上左右这个国家的命运之时,在万丈豪情背后,他的心情却有些苦涩……

    “大人,你说让我帮助朝廷训练这一镇满人新军?!”萧轩有些惊讶地说道。

    谭延闿的奏章上书朝廷要在禁卫军的基础上训练一镇满人新军,这已经传开了,镇统长麟已经到位,暂时按照旧有的规矩熟悉禁卫军,只等谭延闿这边的军事教官到位就可以开始训练。北洋新军这边的军官们也都知道此事,杨超、刘禹被留在山东帮助沈静训练新军,而萧轩原本以为自己可以训练谭延闿带来的这一镇新军,或者是到天津当直隶督标新军当统领。不过他没有想到谭延闿居然让他去训练满族新军,这让他一时难以接受。

    谭延闿点点头说道:“不错,我从山东带来的这一镇新军训练并不繁重,有旦林、高才就足够了,你训练新兵经验丰富,正好合用……怎么你有什么意见?!”

    萧轩说道:“我希望大人能够收回成命,我不想训练满人新军……大人,你怎么想着帮朝廷训练一镇满人新军呢?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么?!”

    谭延闿意味深长的微微笑着说道:“都是为朝廷办事,有什么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一说?!”

    萧轩在书房中来回走了两圈说道:“大人,我们几个人都明白你心中所想的,这训练满人新军岂不是帮着那些满人权贵助纣为虐么?!”

    “你们是谁?你们又知道我心中是怎么想得?!”谭延闿淡淡地说道。

    “大人你不是曾说要我们既要剪掉头上的辫子,也要剪掉心中的辫子么?!这个腐朽的王朝已经无可救药,除了卖国讨洋人的欢心,对内欺压百姓之外,这些蛀虫还能够干什么?我们都已经听说朝廷要削减北洋海陆两军军费了,甲午年才过去几年,这就好了伤疤忘了痛……”一向在谭延闿心中非常沉稳的萧轩居然在这个时候朝他开始抱怨起来了。

    “剪掉辫子并不妨碍你训练满人新军,况且你头上和心里的辫子还都没有剪掉!”谭延闿有些古怪地笑着说道。

    萧轩急着说道:“先生,难道你让我们读的那些书都是开玩笑不成?难道先生还要为这个腐朽的王朝当奴才不成?我们都在看着先生,我们都等着你下命令的时候!”

    谭延闿不慌不忙地说道:“你们并不理解我心中在想着什么,你们心中在想什么我却很清楚……你回去告诉他们,一口气吃不成胖子,有些事情也不完全是使用武力可以解决的。武力只是一种手段,一种保障,当这个国家需要你们这些军人站出来的时候,我自然会让你们站在保卫国家的最前线,如果你们流干了最后一滴血,那我就扛起枪站到前面去!你们都是德国军校的高才生,应当知道军人以服从命令为根本,让你去训练满人新军,也是一种智慧,做为你们的指挥官,你看到我有什么失误没有?相信我,我从来没有让你们失望过,从前没有,相信今后也没有!”

    “时机不到?难道为那些满族权贵训练新军不是加强他们手中的实力么?现在我们北洋军的实力都感到尚且不足,将来不是给自己找麻烦么?!”萧轩小声地说道。

    谭延闿微微笑着说道:“正因为我们的实力不到才会做出某种程度上的让步,这是在给我们争取时间和空间。你们是军人,应当明白在战场上给敌人一点甜头来争取最后完胜的道理,政治和军事纵然有些不同,但内在的本质还是差不了多少的。况且我说过训练满人新军就非要将他们训练到和我们北洋军一样的水平么?”

    “先生……”

    “之所以让你去做这件事情,也是我出于对你的信任。练兵之道里面的道道多着呢,北洋军之所以能够称为强,不光采用了正确的训练方法和充足的物质保证,也是因为我们在兵源选拔上就做了充足的准备。像禁卫军这样只知道抽大烟、遛鸟、逛窑子,吃喝嫖赌抽五毒俱全的军队,你就是派个神仙也不管用!子瑜,对于这样的军队,我要求并不高,只需要在某些特定的时候,比如说太后和朝廷大员阅兵之时,能够让他们走个样子即可,至于北洋军那样的演习是绝对不会有的,这中间的种种你心中明白即可……另外,我派你去担任教官,但是禁卫军镇统是长麟,他是满族清贵,为人还不错,可惜这个人不适合在军队中干,同时也是你瞒天过海的最大障碍,你明白了么?!”谭延闿有些狡猾地笑着说道。

    第二百二十七章 把戏

    萧轩苦笑地说道:“自从先生开始练兵,我就追随左右,整个北洋军大多数军队训练都有我来办,这次弄出个无赖新军……”

    “这是政治的需要,军事是政治的延伸,在这里也是一个特殊的体现……废话我就不多说了,你肩上的担子不清,这里是你以后两个月的特殊津贴,到了那里吃喝嫖赌抽,总是离不开银子的。禁卫军是特殊系统,你和他们搞好关系是第一,训练是末等,不过我先说好了,吃喝可以,嫖赌抽让我发现了你就不要再穿这身军装了!”谭延闿笑着将一张银票递给萧轩。

    萧轩接过银票一看居然是两千两的面额,抬头问道:“两千两的津贴,这是不是太多了……”

    谭延闿摆摆手说道:“不多,你能够撑过一个月就算不错了,到那里不要太死板,北洋军和禁卫军完全是两个世界,一上来从上至下能够叫得上名号的各级军官必须用喝酒联系一下感情……呵呵,这些东西我也不懂,仲珊!”

    屋外担任护卫的曹锟听后立刻推开屋门走进来说道:“大人有何吩咐?!”

    “仲珊,你在旧式军队干过,虽然不是满人为主的禁卫军,不过和淮军也差不了多少,里面同僚之间搞好关系的那一套东西,你等会下去和子瑜好好说说……”谭延闿笑着说道。

    “是!大人!”曹锟立正说道:“萧镇统,咱们借步说话!”

    与谭延闿相比,萧轩这些军人就简单纯粹的多了,谭延闿不费吹灰之力,从调任萧轩去禁卫军当教官就试出了北洋军这些留德士官系高级将领心中是如何看待这个朝廷的态度。这里面固然有留德士官系出国学习接触列强国家回国后面对国内令人失望的局面所产生的不满情绪,也有谭延闿最近一年来逐步放开军队思想的缘故。

    一直以来谭延闿对于这些留德士官系的“嫡系”高级将领的思想,心中也是拿捏不准,只是从他们当中威望最高的刘禹剪辫子的行为判断他们是不满意这个朝廷的。军人剪辫子和詹天佑这样的科学家剪辫子有着太多的不同,军人是国家政权的基础,谭延闿自认为在他领导下的北洋军是中国目前最有理想的军队,可就是这样一支军队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个“理想”是潜伏在他和这些留德士官系高级军官的心中,就是两者之间也是慢慢的试探,都想要知道对方的“理想”和自己的“理想”是否一致。

    历史上袁世凯像培养私兵那样组建北洋陆军,谭延闿也不是没有想过依葫芦画瓢来做,事实上他最初也是准备这么做的,不过最终他发现一个问题——如果他这么做,那花费他大量心血组建的留德士官系该置于何地?反正历史上袁世凯没有重用素质更高的留日士官系他是非常清楚的,像袁大头这么做,那寄托他甚高期望的留德士官系必然会步历史上留日士官系的后尘。

    培养留德士官系是谭延闿出于强国的初衷,等他步上北洋的舞台后对留德士官系就一直存有非常矛盾的心理——出于对命运的敬畏,他希望自己一手带出来的留德士官系能够在他不在的时候不要重蹈历史上北洋集团那样的命运,一旦群龙无首就开始割据分裂中国,那自己就是中国的罪人。

    只有处于这个位置,谭延闿才能够深刻理解历史上袁世凯为什么放着军事素质更高的留日士官系不用,放任他们走向南方革命党的怀抱——现在的留德士官系和历史上的留日士官系刨除军事素质高低之外,他们都受过良好的教育,都在国外生活过,相对日本那套四不像宪政,留德士官系中的大部分人都是在留学期间受过谭延闿的转向资助到欧洲其他国家游历考察,杨超甚至还前往过美国,其民主共和的思想更深入他们的心中。

    像留德士官系这样一个团体,你怎能用历史上的那套权术来待他们?不说谭延闿权人之术能够有这么高的水平,就是有这么高的水平,必然会造成双方离心离德,就算留下一部分人,那他们和历史上北洋的段祺瑞、曹锟等军人政客又有什么区别?

    谭延闿不是袁世凯,他没有高超的权人之术,但是他却有这个时代的人所没有的长远眼光——他宁可牺牲自己的政治前途,也不愿意留德士官系违背他当初的初衷走向割据分裂中国的道路,他们都是中国陆军走向强大的种子!

    即便谭延闿一路走来到了今时今日的地位,他还是不敢肯定自己是不是有一天会因为特殊的原因或是意外离开中国或是干脆突然死去,如果真的发生这种意外,那留德士官系将会是他在军事上留给中国的最后一笔遗产。有他们的存在至少中国不会发生历史上民国初年那样持续十来年的内战,中国可以在爆发革命后以最快的速度整合全国,至少没有历史上的军阀割据和大混战。

    留德士官系是谭延闿的最后底牌,在外人看来谭延闿一手缔造了留德士官系,并且让他们有了充分发挥自己才能的空间,这种知遇之恩是很难被打破的。做为一个整体他们之间的关系是很难打破,不过两者之间还是隐约的隔了一层隔膜——对待大清政权的问题上,谭延闿已经隐约的感觉到他的军官们开始萌发革命思想,通过和萧轩之间的交流,现在他已经非常肯定这支留德士官系本质上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谭延闿将自己心中的想法埋得死死的,除了沈静之外他很少谈论这方面的问题,伍轩仁也对谭延闿心中的想法有个模糊的印象,而留德士官系就是在这个问题上和他产生了隔膜。这些军官终究还是年轻脑袋有些发热,做事不会像谭延闿那样谨小慎微力求平稳,他们以为推翻这个腐朽的政权中国就可以走上富强的道路——如果放在两三百年前那个世界倒是有很大的可能,但是现在的中国不仅要面临国内的敌人,更要考虑如何应对趁火打劫的各国列强。

    “组安,你真的打算开始为北洋输血了?!”在上海的伍轩仁接到谭延闿要将美国存款转移到国内填充北洋账户的时候,深感这巨额资金调动背后意味着什么的伍轩仁最终无法在上海稳坐钓鱼台,急急忙忙的搭乘从福建马尾做完保养的镇远舰,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京师面见谭延闿,希望能够得到更多的东西。

    谭延闿将手中的毛笔放在笔架上淡淡地说道:“陆羽兄,除此之外,你认为我还有什么办法能够保证北洋海军的力量以应付国外列强的挑战么?!”

    伍轩仁摇摇头说道:“朝廷不仅不扩大海军拨款,还要削减军费,这些我在上海都已经知道了……这一次你调拨的资金太大,可不是像以前那样四十万两可以很明显的从旅顺账本上隐匿踪迹,这可是一千多万两白银的款项,想藏都藏不住!”

    谭延闿点燃了一支雪茄,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吐出几个烟圈问道:“陆羽兄,伍家离开中国差不多快要六十年了吧?”

    伍轩仁一时间被这个问题给问蒙了,本能地回答道:“差不多快六十年了!”

    “六十年,一甲子!五十多年前伍先生的是是非非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事情,不过有一条我倒是没有忘记,伍先生当年捐出家资以助国家建造当时的海上战船,不知陆羽兄对其先人此作为作何感想?陆羽兄这一代可以说是从国外长大的,应该算是华侨才对。陆羽兄,你们伍家定居在美国,也应该知道美国政府的排华政策,当然还有南洋的排华风波吧?!”

    伍轩仁听后沉默了,书房中寂静无声,只有谭延闿在抽雪茄的时候,烟头上发出若有若无的“滋滋”声。

    谭延闿将手中的雪茄摁灭后说道:“个人和国家是分不开的,即便他走到了海外亦是如此。你们伍家有多强盛我并不清楚,但是南洋四大家族也是可以算富可敌国,不过他们不会因为自己的财富而受到尊敬,反而会给他们招来祸患。国家贫弱,就算个人再富有又能如何?南洋不比美国这么安定,土著和列强垂涎华人豪富,每隔几年都会烧杀抢掠一番,还不是因为我们国家昏庸暗弱没有保护他们的能力……哼哼,话要说回来就算朝廷有这个能力也肯定不会去做,清朝的皇帝们已经给出过明确的答复了……”

    伍轩仁黯然说道:“海外华人生活艰辛,像我们这样的终究还是少数,即便如此在美国的华人餐馆,他们都是跪着迎客的,归根结底还是国力贫弱所致……”

    “陆羽兄,我要冒天大的风险向北洋输血,就是不想看到我们的国家就这么继续堕落下去。这一千多万两银子是根本无法入账,但是我在这个位子上谁又敢说个‘不’字?!这个醉生梦死的朝廷不会管百姓的死活,不会管国家的强弱与否,但是我会管!这个国家不是姓‘爱新觉罗’,也不是满族权贵的,我要造更大、更强的战舰,让中国的国势重现汉唐辉煌,要保护海外的中国游子不在受人白眼,遭人欺凌!为了能够达到这些,我亦不惜身败名裂,也要让世界知道中国的声音!”谭延闿站起来有些激动地说道。

    伍轩仁有些苦笑地摇摇头说道:“组安,你这么做若还是身败名裂的话,那我又该置于何地?你用这么大一笔数目的资金,我就已经想到你要干什么了,只不过随后传来你要帮朝廷训练一支满人新军,我才有所犹豫赶来见你……”

    “帮助朝廷训练新军不过是一烟雾耳,我还没有厉害到一言九鼎的地步,做出些让步也不过是为了达到既定的目的而已,这不算什么……日本国家财政如此窘迫,军费开支占到了一半不说还举借巨债购买大型战舰,其用心直指中国,我不是李鸿章,让我坐以待毙那不可能。旅顺造船所那边已经做好了准备,只要资金一到位,旅顺将会立刻开工建造战舰,同时上海的江南船坞和天津大沽船坞都会根据不同的条件开始接受北洋的军舰订单……”谭延闿冷冷地说道。

    “那我该做些什么?!”伍轩仁问道。

    谭延闿笑着说道:“陆羽兄,你可是我的财神爷,以后北洋海陆两军还有天津机器局、上海江南机器局和旅顺造船所都会接受全面的输血,这一千多万两银子不过是一个开始而已,后面还有更多的资金要调回中国……拙荆产后虚弱,暂时无法插手这中间的资金转换,我希望不要因为北洋的巨额资金流动使得国际银价大起大落,这方面的重任就要交给你了!”

    伍轩仁点点头说道:“这倒是没有太大问题,白银总体是贬值的,这我和尊夫人的意见差不多,不过像这样千万两白银的兑换交易,肯定会让市场上的白银价格产生一定的波动,这不过是一时的行为,纵然让白银上涨一些也会很快的回复到正常的水平上来……”

    谭延闿考虑了一下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