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是简单的选择，何尝不是步步惊心？一旦选错，谁又敢说不是万劫不复？又必定能回到最初？
杜绾绾以为小月听了她的话，至少会吓得做出一些脱轨的举动。然，令人意外的是，小月仅仅只是刷白了脸色，不解的目光看着杜绾绾，似乎想从杜绾绾的眸中读出什么信息。也许是过了一个世纪长的时间，也许只是一刻的时间，总之杜绾绾觉得小月思考得够久了。
正当她想放弃等待的时候，小月却突然跪地退后几步，永远惊慌失措的脸色鲜有的神色认真。“王妃，你的意思小月明白……小月一定尽心尽力伺候王妃，绝对……绝对不会让王妃丢脸……”小月的这几句话虽然不是连贯地说出，却还是让杜绾绾吃惊不小。小月的意思竟然是……要留下来？
杜绾绾想她已经表达得够清楚了，她的身边不仅仅是要忠心的丫鬟，更是要摇杆挺得直的丫鬟。如果小月选择留下，她就必须学着把胆子养出来。如果她无法改变自己唯唯诺诺的个性，就算是留下来了她也会毫不犹豫地处理掉。前世对待无用的手下，她可从没试过心慈手软！
“你确定是要留下来？如果你决定好了，那么你必须有这样的觉悟，无论何时何地让你自己强悍起来。记住了，本王妃身边容不得无能之人！听懂了吗？”
小月睁大水眸看着杜绾绾，只觉得那双星眸里头是无尽的漩涡，仿佛可以把人的灵魂吸进去般幽深不可测。虽然那双眼睛莫测得诡异，可总有什么东西深深地吸引着她。
懂的，她懂的……王妃是在教她为人处世的道理。王妃说得没错，像她这样懦弱的个性在王府里只有被欺负的份，永远都是无能的人……
以往她从没想过要去改变什么，可是现在、在王妃的眼睛里，她清清楚楚地看到了自己的懦弱，自己的卑微……。也就是这一次，她生出要改变，要让自己变得强势，不要再被欺负的念头……
重重地点了点头，小月执着的语气答道：“听懂了，小月……一定很努力地不让王妃失望。”
“听懂了吗？很好！”杜绾绾满意地扬了扬嘴角，起身扶起地上的小月，淡淡一笑道：“既然你都懂了，那么本王妃现在就给你一个实践的机会！”
……
漪涟阁的院子里，一数紫薇花下，一张矮桌，两张木椅。炭炉，紫砂壶，清酒，花瓣，瓷杯。
“哎呀，”还未看到人就先听到了一个娇滴滴的声音传来：“王妃真是好雅兴啊，如此好兴致居然跟一个、丫鬟、学煮茶？”说话的人很邪恶地故意着重强调了下‘丫鬟’二字，明显的就是想借机讽刺杜绾绾看似身份高贵却尽干些低贱的事。
话音落，只见一个一身绛紫色衣裙的女子走了进来，眉如远山黛，唇似胭脂红，小巧而精致的脸庞，如瓷般滑润的肌肤，不得不说那是一张美丽得让人不禁会看呆的脸蛋。人美则美，声音也圆润好听，可惜脸上的神情怎么看怎么高傲，整一个飞扬跋扈的主儿。身后跟着一个年纪较小月大的丫鬟，一张鹅蛋脸，模样也很精致，看人的神情跟她主子一个样，同样一脸的高傲不屑。
杜绾绾闻声抬眸瞥了眼进来的一主一仆两人，眼神有些冷淡。她真想知道这对无知的主仆脸上的高傲到底是打哪儿来的？
一主一仆转眼间便来到了杜绾绾的面前，杜绾绾抬起头，嘴角含笑。“煮茶？我看你眼睛出问题了吧？本王妃明明就在煮酒。”
杜绾绾说话的同时，手中的松枝撩拨了几下炭炉中的木炭，火烧还没上来，看样子是刚开炉没多久，还没有正式开始煮，所以刚进门的女子闻不出味道，只是看着摆设胡乱猜测的。谁知那么不巧，猜了个错！
女子闻言脸上一怔，走近了闻到阵阵的酒香，脸色顿时一阵难看。心里暗骂道，该死的贱女人，这么说话分明就是不给她面子。
女子不知不给面子的话还在后头呢。
“还有，”杜绾绾放下松枝，清水浸了浸手，小月适时地递过一块丝帕。杜绾绾接过，轻轻地擦拭着手上的水珠，一字一句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本王妃是在学，而不是在煮？”脆声软语听来犹如梵音袅袅，在那一主一仆的听来却该死的刺耳。
“我、”女子语塞，脸色阴沉，一时不知如何搭腔。
“你们是什么人？见了王妃也不行礼？”问话的是伺候在杜绾绾身边的小月，一句话说出来虽然流畅，可还是听得出语气里丝丝的颤抖，分明是底气不足的表现。
杜绾绾斜睨了小月一眼，上翘的唇角挂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感受到杜绾绾注视的目光，小月的心咯噔了一下，只觉得整个人一下子笼罩在高压之下。咬了咬牙，摇杆挺得笔直，下巴微扬，很努力地让自己看起来更加强悍不可欺。
女子身后的丫鬟听了这话，视线朝小月扫去，看清小月的模样后，目光闪过一丝狠色。几个大步上前，狠狠地给了小月一巴掌，怒道：“不长眼的东西，真是瞎了你的狗眼了。竟然连九夫人都不认得？皮痒了是吧？竟敢这样的语气跟我家主子说话的？我家主子可是王爷的心头肉，你这个下贱的奴婢，凭什么这样和我们说话！”
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鬟，还真当自己是主子？
杜绾绾不做声，瞥了眼一副扯高气扬的丫鬟，再看九夫人一脸看好戏的样子，很明显她是故意纵容她的丫鬟出手教训小月！
“你……”小月有些委屈，眼神中却不敢流露出畏惧，她知道王妃在看着她的表现。
想起一刻前她还在王妃的面前发过誓，她一定不会让王妃失望的……此时此刻，小月比任何人都清楚一旦她退缩，便意味着今天她会是下场最悲惨的一个。
咬了咬牙，即便知道来者不善，小月还是扬手，用力，很不客气地回了两巴掌过去。
“放肆，王妃面前几时轮到你这个贱婢撒野？你家主子都还没答话，你在这嚣张什么？人家不知道还以为你这个贱婢才是主子，你家夫人才是伺候的丫鬟呢。不知尊卑，我看你眼里压根就没有九夫人的存在。如此飞扬跋扈，分明就是想九夫人四处树敌惹人嫌，指不定你这贱婢就是巴不得把九夫人往死里推，将来你好取代你家夫人的位置。啧啧，想不到九夫人平时待你那么好，你却打着这么坏想心思？别说没有人提醒你，虽然你样子是很精致，可是你心思这么歹毒，日后就算王爷看得上眼，我家王妃也容不得你这种夺主地位的贱婢！”
小月的话语气虽然不是咄咄逼人，起码句句犀利，一席话便把九夫人眼中的宠婢变成了九夫人心头的一根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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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煮酒迎客
目无尊卑的丫鬟，心高气傲的主子，再看看那张确实长得不错的脸蛋，这下这个嚣张的丫鬟想继续保留她在九夫人心中的宠婢位置恐怕比登天还难。俗话说，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这个丫鬟如此蛮横，只怕九夫人比之更甚百倍，看来这个丫鬟的性命堪忧啊！
杜绾绾满意地勾起红唇，赞赏的神色睨了小月一眼。炭炉里的火势渐渐地烧起来了，杜绾绾不慌不乱把满满一壶清酒架到炭炉上，冷眼看着这出未完的戏。
“夫人，你别听小月这个贱婢乱说，秋雁的心永远都——”自称秋雁的丫鬟急急忙地解释，可话未说完脸上又挨了一记火辣辣的耳光。
“贱婢，平时本夫人是怎么教你的？王妃面前谁让你这么目无尊卑的？真是反了！幸好王妃明白事理，换了别人见你这样还以为是本夫人教导无方，故意纵容你嚣张狂妄呢。”九夫人狠狠地甩了秋雁一巴掌，满脸怒容地训斥道。
真是好厉害的主儿，一句幸好王妃明白事理，便把所有责任推得一干二净，让秋雁成了替死鬼。
训斥完秋雁，九夫人连忙转头看向杜绾绾，所有的怒气悉数收起，换上谄媚的笑容。“王妃姐姐，妹妹让你见笑了。都怪妹妹平时太宅心仁厚了，才让这个贱婢乱了规矩。姐姐放心，回去以后妹妹一定好好管教管教这个贱婢。还望姐姐大人大量，不与这个贱婢一般见识！”
姐姐？杜绾绾挑了挑眉。她怎么不知道自己有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妹妹？
“夫人，我……”秋雁捂着肿痛的脸颊，张嘴还想说什么，瞧见主子恶狠狠的眼神，顿时乖乖地低下头噤声不语。秋雁不是傻瓜，自然也知道这个时候自家主子处了下风，再加上主子的心已经被小月那贱人的话所影响，对她很不满，她要是再说话，回去一定死得更惨。
秋雁虽然心里很不甘，还是乖乖地闭上嘴。愤恨的眼神瞪着小月，恨不得生吞小月的肉活饮小月的血解恨。
“妹妹这是哪里的话？妹妹都说了回去后定会严加管教，本王妃难道还信不过妹妹？妹妹放心，本王妃自然不会和妹妹那下贱的丫鬟去计较，因为那样、有失本王妃高贵的身份。”杜绾绾满脸含笑，脆声说道。站起身，把手中的松枝转交到小月的手中，小月乖巧地接过，俯下身子接替煮酒的工作。
杜绾绾故意抬出‘高贵’两个字，让九夫人知道她不计较是因为她是云王府的王妃，身份高贵无比。而身为主子，也已经明说了回去后会严加管教的九夫人很自然地便打上了‘下贱’记号。果然话音落便见九夫人脸上幻变，极为难看。
杜绾绾却仿佛看不见九夫人美目中蓄含的愤怒，径直走到秋雁的面前，伸手轻轻捏了捏秋雁白皙靓丽的脸颊，柔声叹道：“瞧这细皮嫩肉的，果然是不可多得的美人儿……”
杜绾绾赞叹着，捏着秋雁脸颊的手突然松开，合拢为掌，下一秒出其不意地打在了秋雁的脸上。随即是一阵“噼里啪啦”此起彼落的巴掌声，清晰地回荡在院子里。
“啊——”一下子挨了不下十个耳光，秋雁吃痛得喊出声，身子一个不稳，踉跄几下差点跌倒在地。九夫人和小月在一旁看着杜绾绾这出其不意的举动，目瞪口呆。
“姐姐，你这是……”九夫人脸色阴沉，很不爽杜绾绾这一举动。
打狗还得看主人，丫鬟是她的，她已经说了会亲自管教，这个贱女人却当着她来这一出戏，分明就是没把她放在眼里！要知道她冉静虽然只是夫人，可好歹还是王爷宠爱的女人，父亲和兄长都是朝堂的高官，这个女人没身世没背景没才没貌，不知什么原因能坐上云王妃的位置，可毕竟只是个不得宠的弃妃。住得再好，身份再高贵，也不过是王爷不要的女人，竟然一而再地落她的面子？
可恶，贱女人，等着瞧，等你再回到偏院的时候，这笔账我冉静一定跟你算得清清楚楚！
“怎么妹妹不高兴了？只不过是一个丫鬟罢了。本王妃这是替妹妹提醒这个贱婢，长得再好看也只是丫鬟，身份低贱的丫鬟。永远都飞不上枝头，成不了凤凰！什么位置就要记住自己是什么身份，和身份不符的东西还是别痴心妄想的好，否则最后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呢！”杜绾绾呵气如兰，怜惜着自己的手掌，语气风轻云淡。
转头看向一旁的小月，杜绾绾再度语出惊人。“小月，看到了没？这才叫掌嘴！像你刚才那样的气势，简直就是丢本王妃的脸！别说本王妃没有教你，下次掌人嘴巴的时候，一定要有这样的气势和手段！再敢丢本王妃的脸，本王妃不介意拿你当实验品亲自示范一遍！听清楚了吗？”
“是……小月谨记王妃的教导……！”小月惶恐，总算领教了主子的心狠手辣！很庆幸她刚才没有退缩，否则她就是第二个秋雁！
九夫人呆呆地望着笑靥如花的杜绾绾，听了她这番话，心底莫名地一阵害怕。
虽然她进王府迟，可是还是知道这个女人平时温声细语，很好欺负的软柿子一个。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得知王爷再次把她请回漪涟阁，她才忍不住跑来想戳戳她锐气，谁知进门便吃了这个女人的憋，原以为这个蠢女人只是口直语快才得了便宜，听了她这番话和她刚才下手的狠绝，她才知道这个女人欺骗了大家。她根本就不是什么善类，却装出一副温婉贤淑的样子，欺骗大家。
不行，她一定要向王爷揭穿这个女人的真面目……
九夫人想着，不敢久留，陪着笑向杜绾绾告辞。
“怎么妹妹要走了吗？本王妃煮了百花酒，妹妹要不留下喝一杯再走？”杜绾绾笑得温良，温声挽留道。
“不了，妹妹只是听闻姐姐从偏院搬回了漪涟阁，特意过来给姐姐问声好。既然姐姐一切安好，妹妹也就放心了。偏院一向阴暗潮湿，姐姐的身子向来柔弱，再加上前不久还受了伤，应该再好好休养一段时间才是，妹妹就不打扰姐姐休息了。秋雁，我们走。”
九夫人说着，福了褔腰身，主仆两人仓皇而去。
杜绾绾望着一对主仆离去的背影，听见院外传来一阵女人们娇柔造作的奚落的笑声，忽而露齿一笑，笑意却未到达眼睛。
“小月，再去取十个白玉杯出来，本王妃煮酒迎的客人都来齐了……”清清冷冷的声音有着丝丝的诡异，一阵凉风吹过，身后一树灿烂的紫薇花扑簌而下，落花如一场淡紫色的花雨，说不出的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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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巧舌如簧
转身坐回原先的位置上，等着那一群既是客人又是挑衅者的女人出现。炭炉上的清酒不断有白色的雾气袅袅散出，阵阵清淡的酒香弥散在空气中，酒是煮开了。
杜绾绾伸手拿过花篮里洗净的花瓣，掀开酒壶盖，镊子一小撮一小撮地往酒壶里加进去，合上盖子继续煮着。
院外传来阵阵侍卫们恭敬的喊声：“见过赋侧妃和几位夫人。”
“嗯，起来吧。”一把妩媚的女声响起，略带沙哑的声音像是加了蜜，有一种魔力，足以让男人融化，亢奋。
……
杜绾绾扫了眼声音发出的方向，勾唇一笑，有种等待猎物上钩的喜悦。
一个上午之内，她要把云王府所有会妨碍到她的女人搞掂！她可没那么多时间浪费在一群疯婆子身上！
小月很快便回到院子里，带回来一张长桌和杜绾绾吩咐取的十个白玉杯。
时间刚刚好，一阵浓郁的脂粉香扑鼻而来，率先出现视线中的是两道身影，一个一身红装艳若桃李妖媚入骨，一个一身粉衣如花似玉柔情似水。
“远远地便闻到了酒香，姐妹们就猜莫非王妃知道我们要来，所以亲自煮酒相迎？妹妹当时还训斥了姐妹几句，煮酒那是下贱的丫鬟才干的事！王妃是什么身份，怎么会做煮酒这样低下的事情？……如今看王妃这里的摆设，姐妹们是猜对了，是妹妹我错了，把王妃想成是那样高傲的人……王妃果然是王妃，平易近人温婉贤淑，对我们这些姐妹真是好……王妃莫要怪妹妹方才那么想才好啊……”说话的是那一身红装的妖媚女子，说话的时候媚眼挑勾，像加了蜜的嗓音渲染着蛊惑的魔力，唯相熟者能明辨其欲盖弥彰的阴险狠毒。
好一个先损后夸！落赋姐姐的毒舌功夫总算让她们受教了！
“见过王妃。”身后跟着走进来的一群艳丽的女人娇声喊了一句，不待杜绾绾反应便纷纷低下头，以袖遮唇，暗自偷笑。
“王妃，”和落赋一同进来的粉衣女子粉嫩的薄唇微启，喊了一声，娇的嗓音清雅不俗，自带几分柔媚，软软的，甜甜的，又是一份让男人沉迷的资本。
打过招呼之后，粉衣女子状似怪嗔地睨了落赋一眼，道：“落赋姐姐，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