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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明第77部分阅读

    院。

    院子里,二档头独孤锐志,三档头李飘峰,四档头邱鱼,五档头冷亦已经在等她了。

    叶怀袖回来之后众人起身相迎,叶怀袖摆了摆手道:“都坐着吧,今天把手里的事都收收尾,总结一下,明年将军有大举动,咱们飞虎密谍就是为大军出泽打前站的,该安排好的都要安排好,这样过年也轻松些。”

    “将军说,朝廷还要第三次东征高句丽,大隋的天下必然会彻底大乱,所以咱们也不能总在寨子里闲着了,眼皮底子的东平郡是必然要拿下的,虽然郓城并不难攻下,但咱们的任务就是减少大军的损伤,最好能不损伤。”

    叶怀袖接过嘉儿递给她的香茶喝了一口道:“郓城虽小,却是检验咱们飞虎密谍的第一战。所以你们都要上心一些。”

    “我对你们都有信心,打郓城不过是牛刀小试,但总归要做的漂亮些,不能让山寨里的人说咱们飞虎密谍是吃闲饭的。”

    “大档头放心!”

    三档头李飘峰道:“几个月前就埋进郓城里的那些暗桩只等着命令行事,只要将军下令攻城,我保证城墙上没有一个人指挥那些郡兵!”

    叶怀袖点了点头道:“我直接管着的密谍和你手下的刺客会联络,关键……是城门。”

    ……

    ……

    整个下午李闲都陪着欧思青青在后山放纸鸢,一起的还有小狄和许智藏老人,再加上张仲坚和达溪长儒,就在山下水泊边上疯玩,李闲第一次孩子一样拉着线绳疯跑,奈何实在没有放风筝的经验所以一开始屡屡掉落都没能将风筝放起来。

    小狄很厉害,掐着小腰指挥张仲坚飞奔,不时训斥几句,粗狂的绿林大豪张仲坚也只有唯唯诺诺的份,哪里敢顶嘴?

    一直到天色将暗的时候众人才回到大寨聚义大厅中,当晚众人又是喝得酩酊大醉。就连叶怀袖都被众人逼着喝得两颊酡红,走路都有些摇晃起来。张小狄吵着要喝酒,奈何张仲坚就是不允,她跑去找李闲评理,李闲直接在她脑壳上敲了一下道:“小孩子喝什么酒!”

    朱一石的妻子孙氏一直忙活着,饭桌上的酒菜倒是多出自她之手。这女子贤良淑德,做的一手好菜,而且众人没想到的是她酒量也颇为惊人,最后朱一石被灌得口齿都不伶俐的时候反倒是孙氏站出来帮丈夫挡酒,来者不拒,一口一杯,吓倒了一片大老爷们,众人不得不挑一挑大拇指赞一句女中豪杰。

    已经醉的快人事不省的朱一石这时从桌子下面爬起来骄傲道:“那……那是……你们,你们也不看看,这是谁媳妇!”

    众人哄堂大笑,本想取笑朱一石几句可他说完了这句话之后却再次滑进了桌子下面,任人如何摇晃都醒不了。

    当夜一场好醉,最后聚义大厅中横七竖八竟然倒了无数好汉。

    最引人瞩目的便是雄阔海这五大三粗号称酒量天下无双的大汉,竟然因为自吹自擂被嘉儿鄙视,两个人拼酒,一个娇小柔弱,一个虎背熊腰,实在没想到的是雄阔海竟然不敌!也不知道嘉儿那平平的小肚子里怎么就装得下那几斤烈酒,拼倒了雄阔海之后少女脸色酡红的大声欢呼胜利,那样子和前些日子征服了李闲的大黑马一样得意……只是才挥舞了几下手臂,少女嘿嘿的笑了几声随即身子一软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叶怀袖和手下女兵将嘉儿扶回去,她自己洗了一个热水澡后也上床休息。洗过澡之后去了几分酒意,迷迷糊糊间刚要睡着忽然感觉有些异样。她下意识的摸到床边的长剑,坐起来看向从窗子里钻进来那黑影问道:“什么人!”

    不小心碰翻了笔筒的某人尴尬的笑了笑,压低声音道:“嘘……那个……我是代表山寨来做家访的……”

    第242章 礼单

    大业十年三月十三是东平郡郡守吴省之的生日,所以这一天郡守府上热闹非凡,宾客如云,往来者络绎不绝。前来贺寿的除了郓城内大大小小的官吏,还有东平郡的士绅,还有自称是冒着生命危险赶来为郡守大人贺寿的巨野县县令,县丞。

    数百名客人将郡守府上几乎装满,客厅里自然是坐不下这么多人所以院子里也是熙熙攘攘,有资格进入客厅的都是东平郡县丞以上的官员还有本地大户中最佼佼者。

    门口迎宾的管家不断的唱着人名,高喊着有客到。

    吴省之很高兴,他“勉为其难”的接受了下属们祝寿的好意,不然以他这样的清官自然是不会如此大张旗鼓的为自己过生日。然后他又勉为其难的收下了宾朋们送来的贺礼,还要板起面孔说下不为例。这话,他去年说过前年也说过。

    到了正午时分看看宾客们已经差不多到齐,宴席开始。郓城内酒香楼,半仙居等有名酒楼的掌勺大师傅们都在厨房忙活着,当然,他们忙活也是白忙活,最后估计着一个铜板的工钱也拿不到,不过这没关系,因为这份钱自然是各自酒楼的老板出。府君大人做寿,他们这些平日里上不了台面的商人也算找到了一个巴结的机会。老早各酒楼的老板们就交代过,让那些厨子们拿出十分本事,毕竟今天在府里的吃酒的人们非富即贵,能结交其中一部分对酒楼生意就有极大的帮助。再者,这些各酒楼的掌勺大师傅们凑在一起自然有了攀比之心,谁对谁都不服气,做起菜来都卯足里力气,都不愿意输给别人。

    大隋大业十年三月,东平郡饿死的百姓有四千两百一十二人,正赶上青黄不接的时候,大批的难民涌到郓城外,却被守城的郡兵射死了数百人驱散,然后张三恒派人给朝廷报功,某年某月某日,数万反贼围攻郓城,东平郡郡守吴省之,东平郡郡丞张三恒率领郡兵奋力杀敌,力保郓城不失,斩杀草寇五千余人,数万匪徒被击溃。

    到处都在饿死人,田里荒芜的更加惨不忍睹,可就是在这样一片萧条苍凉的景象后面,郡守府里正上演着一处病态的繁华闹剧。

    酒席开始,各种菜肴流水一般送到席面上。来自各县的官吏士绅推杯换盏,说一声久仰,道一声客气,三杯酒下肚便成了推心置腹的好朋友。客厅里面的那些东平郡的大人物们吃他们的,院子里的人们也不去管席面上的饭菜是不是有所不同,反正他们今天必须要来,见不见的到府君大人反倒并不在意了。

    同院子里的热闹有些不同,客厅中的三桌酒席旁围坐着的都是东平郡身份最尊贵的人们,所以他们表现的也都很有礼仪。自然不会出现什么划拳拼酒之类的俗事,当然,有歌姬舞女陪伴这样高雅的事自然也不能少了。

    吴省之站起来说了几句客套话,随即笑道先干为敬,然后一饮而尽。随之而来的是一片赞美之声,诸如府君大人豪迈壮阔,酒量不俗之类的马屁如滔滔大河般连绵不绝,似乎郡守大人的一杯酒比得上普通百姓喝百斤大缸那么多酒一样,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就在这时候,忽然从街上转角处拐过来一队人,披红挂彩,吹吹打打好不热闹。看样子人数不少,足有百人。皆是青衫皂靴,走在前面的是三十几个青衫大汉开路,面貌凶恶,手中持了哨棒,将在郡守府不远处看热闹的百姓赶开让路,其实也无需他们去驱赶,见了那么多人从街头走过来,百姓们早就让出来一条道路。

    后面的几个青衫客挑着礼盒,显然也是去往郡守府拜寿的,最引人瞩目的是再后面有八个壮汉抬着的一口棺材,披红挂彩,看起来竟然颇为喜庆。棺材上面盘腿坐着一个一身黑衣的男子,饮一口酒,便对路边的百姓抱一抱拳,面貌和善,嘴角上的笑容也很亲近。在棺材后面的是数十名背负横刀的青衫客,步伐整齐,昂首阔步。

    那坐在棺材上的黑衫男子看样子能有三十岁上下,面貌虽然说不上英俊,甚至普通的放进人群中绝不会引起人的注意,但此人总是一副笑呵呵的样子,似乎并不介意围观百姓们的注视。

    这样一队奇特的人马自然引起很多人的关注,不多时,街道两侧便围满了人,众人看着那口棺材啧啧称奇。

    队伍到了郡守府门前的时候被衙门里的差役和帮闲拦住,这些人平日里都是在郓城中凶恶惯了的一个个凶神恶煞一般。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才拦在那百十名青衫客前面,只问了一句话便灰溜溜的退走,不一会儿便不知道藏到什么地方去了。

    坐在棺材上的黑衣男子从棺材上跃下来,负手走到门前。

    “你们是什么人……要做什么!”

    门口迎客的管家哆嗦着舌头问道,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

    “烦劳通报一声,巨野泽燕云寨李将军,给郡守大人送贺礼来了。”

    见那管家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黑衣男子叹了口气后认真问道:“你怎么不唱名?”

    不多时,浑身颤抖着的管家踉踉跄跄的到了客厅,手里拿着的那份礼单已经被他的汗水打湿,幸好没有模糊了字迹。

    鱼一条,肉一斤,还没成熟的大青杏百颗,横刀一柄,棺材一口。

    吴省之看着礼单立刻就白了脸,颤声道:“巨野泽燕云寨的人,这是要干嘛,这是什么意思!”

    郓城望族裴家的家主裴世生看了看礼单,脸色大变。他隐约猜到了这礼单中包含的意思,却没敢说出来。

    ……

    ……

    不多时,那黑衫男子被请进了郡守府里,老管家小心翼翼的走在前面,经过院子的时候那黑衣男子竟然还有兴趣和那些正在吃酒的客人们打招呼,面对一院子不认识的人,他笑呵呵的拱手抱拳。

    “这是谁啊”

    有人低声询问同桌邻座之人,只是问来问去谁也不认识。

    “应该是哪位大人派来的人吧,你看,直接被官家引领进客厅了。若不是大人物,能进客厅?”

    “也不一定,真要是某位朝廷大人物派来的人,按理说府君大人应该出迎才对啊。”

    “管他呢,来来来,喝酒!”

    到了门口的时候黑衣男子看到几十名郡兵匆匆赶来,在客厅门外站定,手扶横刀刀柄,看起来气势汹汹,可他们眼神里的惶恐还是没能藏得住,有的人握刀的手因为紧张用力而关节泛白,更有人已经一脑门子的汗水,却连擦都忘记了。

    进了客厅之后黑衣男子依然是一副笑呵呵的样子,表情和善,对屋子里的人抱拳示意。

    “恭贺府君大人,祝大人年年有今日。”

    吴省之已经问过,来人只有百十个所以放下了些担心,张三恒已经离席去调集郡兵了,所以他黑着脸问道:“你是何人?”

    “我姓李,叫李飘然。”

    黑衣男子依然微笑,可是笑容却怎么看怎么阴寒:“奉了我家将军之命,特意来为府君大人贺寿,送上一份薄礼。”

    “反贼!”

    吴省之站起来怒斥道:“你来错了地方吧!就不怕本官将你绳之以法?”

    李飘然笑着说道:“怕啊,可将军派我来我就必然要来,因为我更怕将军。”

    正在这时张三恒从外面进来对吴省之点了点头,吴省之随即怒喝道:“来人,将这巨野泽的反贼给我拿下!”

    不是吴省之忽然间就变得胆子大了,不是巨野泽的名号吓不住他。

    而是那礼单上的东西实在让他受不了,这简直比杀了他还要难受,而且当着外面数百名宾客的面,还有屋子里那么多人,难道让他堂堂郡守大人委曲求全?

    他不傻,自然明白礼单上那些东西什么含义。

    鱼一条,肉一斤,青杏百颗,横刀一柄棺材一口。

    第243章 父母官

    鱼一条,肉一斤,杏子百颗,横刀一柄棺材一口。其意为鱼肉百姓,该杀。

    李飘然听到吴省之的大喝非但没有生气也没有吃惊更没有反抗,而是平伸出双手做出一副欢迎你来抓我的样子。他的脸上依然是一副笑呵呵的表情,眉宇间的戏谑让吴省之更加的愤怒。

    “拿下拿下,无需审问直接砍了!”

    他怒吼道。

    “等等。”

    裴世生连忙拦住吴省之,低声在他耳边说道:“大人息怒啊,若是因为杀了这贼人而引来巨野泽燕云寨的报复,得不偿失啊!大人忍一时之辱,待朝廷府兵东征归来,大人上书朝廷请兵剿匪,日后自有报仇的机会。”

    “我还真怕了他燕云寨不成!”

    吴省之低声道。

    “大人你看,那贼人不骄不躁,大人下令抓他也不害怕,而且似乎还盼着大人抓他似的,我看这其中有诈啊。”

    “你是说……”

    吴省之脸色一变低声道:“这是燕云寨贼人的计策,就为了激怒本官然后……若是我上当杀了送礼的贼人,燕云寨的人马就有借口出兵攻城?”

    裴世生道:“十有八九就是这个样子了,燕云寨的贼人一定是想试探大人。前阵子他才从咱们郓城劫掠走了那么多钱粮,按理说就算那李大当家再贪心也不能这么快就再来打咱们郓城的主意吧,我觉得其中肯定有什么事情……会不会和右候卫有关?”

    “右候卫?”

    吴省之喃喃了一遍随即醒悟:“朝廷派右候卫将军冯孝慈去剿灭燕云寨,结果非但没能将贼人铲除冯孝慈倒是先丢了性命。难道那李大当家,是因为咱们东平郡为右候卫供给粮草而发怒?”

    “大人英明!”

    裴世生道:“千万不能上了贼人的当啊,这样的话,或许整个郓城都会被燕云寨的贼人夷为平地,大人难道忘了那威力巨大的抛石车?咱们郓城的城门,可禁不住贼人轰几下的。如今朝廷大军第三次东征,光凭咱们东平郡的郡兵肯定是抵挡不住那些贼人,以我之见,大人还是委屈一下吧,忍一时风平浪静。”

    吴省之叹了口气肃然道:“若是能保住郓城,保护郓城数万百姓,我一时荣辱又算得了什么?”

    裴世生看着吴省之悲天悯人的表情在心中叹了口气,心说要不是不想陪着你一起送死我才懒得劝你。明明是个没良心的,何必做出这样一副为国为民的样子来?

    吴省之抬起头,摆了摆手示意郡兵们退下后问李飘然道:“你们燕云寨的人怎么也要讲些信用吧,怎么能出尔反尔?我今日不杀你,不是因为怕了你们燕云寨,而是因为我身为朝廷命官自然要遵守法度,就算要杀你,也先要确定罪行,再发公文到刑部。”

    “府君大人好气魄啊。”

    李飘然笑了笑道:“我下山之前将军便说过,府君大人深明大义,自然不会伤害我的,不过将军还说,若是我因为此次来为府君大人贺寿而出了什么意外的话,将军一定会为我讨个公道。”

    果然!

    吴省之心中冷笑,燕云寨的贼人果然是就是来故意挑衅的,看来是因为东平郡为右候卫供给粮草的事,只是这结怎么才能解开?

    “将军本来是要亲自为府君大人你贺寿的,只是大军行进远不如我们人少走的快,不过不出意外的话,将军明日午间应该也就到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啊?”

    听说燕云寨的人马明日就要到了郓城,吴省之立刻变了脸色。

    “今日我来只是给府君大人贺寿,至于我家将军想怎么样,我还真不知道,明日将军到了之后大人你自然也就知道了。”

    李飘然笑呵呵的问道:“还抓我吗?不抓我可要回去了。”

    吴省之无语,张三恒也知道不能乱来,所以客厅里一阵沉默,李飘然哈哈大笑起来,转身往外走去:“我家将军说的没错,就算把你气个半死你也不敢怎么样。因为你怕,怕因为杀了我而惹恼了燕云寨,以至于招来屠城之祸。”

    李飘然顿住脚步回头看着吴省之笑道:“你们这些做官的,一个个都以为自己很聪明,其实不过是一群大小白痴。”

    他遥遥指着吴省之的鼻子说道:“我今天就是来故意消遣你的,你给右候卫供给粮草这事你以为这么轻易就完了?之所以说你是白痴,是因为你觉得杀了我便会惹恼我家将军以至于引来祸端,可是你不想想,我家将军若是想取郓城,需要费这个力气找借口吗?”

    “需要吗?”

    三个字,如惊雷贯耳。

    李飘然笑道:“告辞,别送了。”

    吴省之脸色惨白,气的浑身发抖。只是他却也明白了一件事,那燕云寨的贼人要想攻取郓城,哪里需要用什么借口?他们是贼,我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