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度书院 > 其他小说 > 包君满意 > 包君满意第4部分阅读

包君满意第4部分阅读

    心里会这么难过呢?知道他跟她站在同一阵线,都不愿意被赶鸭子上架,匆匆忙忙的送做堆,她应该要高兴才对啊!

    可是,她偏偏就是高兴不起来,沮丧像是一颗大石头,重重压在她的心口,让她喘不过气来。

    难解难理的情绪,像浪潮般淹没满意。她低垂着小脑袋,陷溺在困惑与沮丧里,没有察觉到,有双黑眸始终睨望着她。

    沈飞鹰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那么,铁兄是认为——”

    “我改变主意了。”铁索冷声回答,声调平板得不带情绪。

    小脑袋垂得更低了。

    改变主意?他不准备把她藏到双桐城了?是不是他觉得那儿太远,不想拎着她走一大段路,所以想要就近找个地方安顿她,快点把她扔下?

    压在她胸口的石头,像是突然又变大了些。她喉头发涩,不知怎么的,竟觉得有些委屈,比爹爹当初要强逼着她去和番时难过。

    蓦地,一只大手探来,握住她的手,吓得她猛然回过神来,强大的力道拉着她就往外走去。

    “走。”

    铁索只抛下这个字,就拉着她准备离开。

    啊,他就这么迫不及待,想要快些出发、快些甩掉她吗?

    满意咬着唇,努力咽下比劣酒还难下咽的沮丧,试着跟上铁索的脚步。但是他人高马大,腿又比她长得多,他跨一大步,她就要跑上好几步才跟得上,再加上她胸前有伤,这么一扯,伤口立刻就像火炙般疼了起来。

    “啊,好疼!”她低喊一声。

    身畔的高大身躯,倏地僵硬如石,疾步向前的脚步也瞬间停了。

    黑眸盯着她略白的脸儿,眼里掠过一丝光芒,然后当他再举步时,步伐竟变得和缓许多,连她都能轻易跟上。

    只是,才刚走到小楼门前,还没跨过门槛,满意像是想起什么,急忙抬起头来。

    “啊,铁大侠,请等等,停一停——”她轻喊着,原本还不抱什么希望,却发现他还真的停下脚步,拧着浓眉,从上头俯视着她。“请铁大侠放手,我、我得跟沈总管道谢才行。”虽然心里沮丧,但是她可还没忘了礼数。

    黑眸里闪过不耐,他下颚紧绷,像是在极力压抑什么。过了一会儿之后,大手松开箝制,他迳自往外走,在门外像尊门神似的站定,拧眉等着。

    “谢谢沈总管收留,满意感念在心,不胜感激。”她转过身来,朝着小楼内的男人敛裙福身,诚心诚意的道谢。

    “包姑娘多礼了。”沈飞鹰回答,眼里藏着一丝莞尔。“后会有期了,祝你们一路顺风。”

    “多谢。”

    把客套话都说完后,她才提着裙摆,转身跨着小步伐,乖乖跟了上去。才一出小楼,大手又探来,拉着她走下门廊、穿越过几道月洞门,毫不迟疑的往外头走去。

    “铁大侠,你不用一直握着我的手,我不会再逃走了。”她一边走着,还试着扯了扯那只大手,小小声的说道。

    既然她已经知道,他不愿意娶她,她哪里还需要逃走呢?再说,这会儿没有烈酒也没有药,他这么清醒,她就算真的要逃,也会马上被他用轻功逮回来,他实在不需要握着她的手不放啊!

    铁索却置若罔闻,跨步继续往前走,甚至把她握得更紧。

    “呃——那、那——铁大侠,请问,你要带我去哪里?”既然不能“脱手”,她只能无奈的换了个问题。

    沉默。

    “铁大侠?”

    还是沉默。

    “铁大侠,你听见了吗?”

    黑眸朝她睨来,薄唇还是紧闭着。

    她畏缩的眨了眨眼,总算知道他不是没听见,而是懒得回答。没了酒意催化,这个男人又恢复寡言,加上先前跟沈飞鹰的一番对话,他今天的“配额”似乎已经用完了。

    得不到任何回答,满意终于死了心,闭上嘴不再吭声,迈着绣花小鞋,认命的跟着他,一路走出罗家的庄园。

    离开庄园之后,他们上了马车,先到了劭阳城的码头,而后改换搭乘严家的商船,一路往北而行。

    商船逆风而行,她被安置在最好的舱房里,每餐都由铁索亲自端来。他看顾极严,像个牢头似的,不许她离开视线。

    三天两夜之后,商船靠岸,停泊在京城的码头外。

    满意被拎下船,又被拎上马车,扔进车厢里,心里困惑又震惊,愈想愈觉得不对。

    怪了,要是铁索想摆脱她,大可以把她留在劭阳城,藏在那处庄园里就行了,何必大费周章,带着她舟车劳顿,再回到京城?

    唔,还是说,他觉得劭阳城不够隐蔽,决定奉行“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条金科玉律,把她藏在京城里头?

    她坐在马车里头,蹙着弯细的柳眉,想了又想、猜了又猜,小脑袋都快冒出烟来了,却还是猜不出,铁索究竟是打算怎么做。他先前只说了改变主意,却又没说,改了之后打的是什么主意。

    马蹄声哒哒的往前行,她坐在车厢里,心烦意乱得忘了瞧瞧窗外,直到马车停下来时,她才如梦初醒,伸手掀开垂帘,探头往外看去——

    映入眼帘的,赫然是那十八扇镂着金银花鸟的雕花木门!

    满意整个人都傻了。

    龙门客栈!

    不、会、吧!

    他们又回来了?!

    “铁、铁铁铁铁铁大侠,我们怎么又回来了?”她小脸煞白,声音发颤的问道,身子拚命往车厢里缩,就怕会被人瞧见。

    铁索不言不语,深敛的黑眸里,闪着难解的光芒,大手一探,就像是老鹰抓小鸡似的,把她抓了出来。

    然后,他竟然抓着她,大刺刺的走进客栈大门!

    “不要不要!我不要进去啊!啊——我不要……”她不断挣扎,绣花小鞋被拖着在地上滑行,到底还是不敌男人的力量,只能一路被拖进客栈里。

    才一进门,她的心就直往下沉。

    只见客栈里热闹无比,到处张灯结彩,贴满无数大红喜字,整个大厅被布置成华丽的喜堂,正中央的主位上,搁着祖宗牌位,两旁还有龙凤花烛。每张桌子旁都坐满客栈的常客,有的是寻常百姓、有的是达官显要,甚至连她的爹娘都到了!

    软甜的嗓音,从二楼飘下来。

    “总算回来了。”龙无双慢条斯理的走出特等席,轻笑一声。“我还以为商船迟了,正想派人去码头接人呢!”她横手一伸,丫鬟立刻端上玉琢的茶杯。

    满意吓坏了,在众人的目光下,她颤抖着后退,又羞又怕的想躲到铁索的背后去,娘亲跟众丫鬟们却一拥而上,硬是把她拉出来。

    “快点快点,再不换衣裳,可要误了时辰了!”敖凤仪指挥着丫鬟,把女儿往大厅后头推。“小翠,去把嫁衣从衣架上取下来,仔细别弄绉了。福儿,把凤冠准备好,动作快!”

    紧握的大手跟小手,硬是被分开了,没了那粗糙热烫的大掌握着她,她心里更慌更害怕了,就算被娘亲愈推愈远,却仍频频回头,焦急的看着铁索。

    呜呜,怎么会这样?他的“主意”呢?他不是要把她藏起来吗?他不是也不愿意成亲的吗?为什么还会带着她回来“自投罗网”?现在是怎么一回事啊?

    “铁大侠……”她哀声叫唤,眼圈发红,快要哭出来了。

    龙无双却笑着打断她。

    “还铁大侠呢!该改口了,叫铁大哥吧!”她翘着纤白的兰指,揭起杯盖,轻刮杯中茶面。“喔,不不不,等会儿就该改叫夫君了!”

    宾客们闻言纷纷大笑,在哄堂笑声中,满意被推着往前走。进入大厅后方厢房前,她还瞥见爹爹脸色铁青,僵坐在主位上,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

    一进入厢房,娘亲跟丫鬟们就围着她,七手八脚的忙着。

    “娘,我——”满意试图要说话。

    “好好好好,娘都知道娘都知道。来,小燕,快替小姐把衣裳脱了!”

    “娘,我——”

    “娘都知道娘都知道。小翠,嫁衣呢?还不快点拿来!”敖凤仪扬声喊道,眼尖的瞧见,女儿裸露在绣兜外的肌肤,有着不少伤口,脸色瞬间有些变了。“你受伤了?怎么伤着的?”她急急凑上前去,确定伤口很浅,也被妥善处理过,这才松了一口气。

    “我被人口贩子拐走时,在船上受的伤。”她小声回答,外裳已经被剥光,光润的娇躯上,只剩下绣兜跟薄薄的绸裤。“是铁大侠追上来,才救了我。”她双手遮着胸前的柔软贲起,粉脸烧烫。

    敖凤仪眯起眼睛,端详着女儿的表情。

    “也是铁大侠替你疗伤的?”

    没办法对娘亲说谎,满意只能再度点头,小脸上的酡红更艳了,忍不住回想起,铁索帮她疗伤时的种种。

    丫鬟们把握机会,先替她穿上贴身的白绸单衣,然后再穿上精致的嫁衣。直到她们拿着霞帔要往她身上套时,她才回过神来,拚命摇着小脑袋,挣扎着不肯就范。

    “娘,不行啦,别这样!我、我不要嫁,我、我我我我……”她左闪右躲,就是不肯穿上霞帔,在厢房里绕着圈子跑给丫鬟们追。

    敖凤仪翻了翻白眼,忍无可忍的喝道:“押住她!”

    有了夫人的命令,丫鬟们胆子也大了起来,有的说着对不起、有的嚷着失礼,把她团团围住,强押着挣扎不已的她,总算穿上那件霞帔。

    “呜呜呜,放开我、放开我啦!”满意啜泣着,在丫鬟们的压制下,徒劳无功的乱踢着腿儿。

    “你不嫁?”敖凤仪凑过来,瞪了女儿一眼。“你都跟着铁大侠,在外头过了几天几夜,连身子也被他瞧见了,现在你不嫁也不行了!”

    “但是——但是——”

    “哪来的但是?快!戴上凤冠,别误了时辰,所有人都在外头等着呢!”

    “娘——”

    “还有还有,这只老藤镶金环也得戴上,这可是敖家的传家之宝,你外公总是嘱咐,你成亲时千万得给你戴上。”

    说时迟那时快,金环已经套上她的手腕。

    “娘——”

    “喜帕呢?梦梦,还不把喜帕拿过来!”

    喜帕当头盖了下来,她的眼前只剩下一片喜红。

    “娘——”

    “把她推出去!”

    “哇!娘、娘,我不要啊——”

    没人把她的抗议当一回事,在敖凤仪的领军下,丫鬟们推着“装备齐全”的新娘子,出了厢房,踏进喧哗吵闹的大厅,直接往喜堂前推。

    “呜呜呜呜,我不要啦——这样不行的啦——不行的啦……”她的抗议哭叫,一进了大厅,就转为嘤嘤啜泣,在大红喜帕下轻颤抽噎着。

    她的脸皮嫩薄,不敢在大庭广众下大哭大叫。只是,不论是哭叫,还是抽噎,旁人压根儿都不理会,气氛热闹滚滚,就是要看着他们拜堂成亲。

    娇小的身子站在喜堂上,孤孤单单的颤抖着,然后慢吞吞的往后退、往后退,妄想能够就这么一路退出大厅去。喜帕下的脸儿,早已哭得梨花带雨,泪滴像是断线珍珠,一滴滴的往下落。

    呜呜,这样不行的啦!铁索又不愿意娶她,他们不能强逼铁索跟她成亲啦!

    虽然,她并不明白,他是受了威胁,或是什么其他缘故,为什么要带她回来,但是她清楚的记得,他并不想娶她,先前甚至还委托沈飞鹰,想瞒着龙无双把她藏起来。

    他不想娶她他不想娶她他不想娶她……

    他、不、想、娶、她!

    那一大串字又冒出来,她心头发紧,紧到有些发疼,抽噎得更厉害了,身子又往后退了几时。

    黝黑粗糙却又格外熟悉的大手,陡然握住她的小手,阻止她继续后退。

    她咬着红唇,哭得一颤一头的抬起头,盖住头脸的大红喜帕,也被颤得滴溜溜往下滑,露出泪湿的娇容。她眨着蒙胧的泪眼,红润的小嘴半张,正想开口,叫他自个儿快快逃走,就不必被逼着跟她成亲了。

    但是,铁索的表情,却让她瞬间忘了言语。

    那张严酷的俊脸上,没有不愿、没有不悦,甚至没有一丝勉强。

    他就站在喜堂前,定定的看着她,黑眸笔直的望进她的眼里,就像那晚为她抹去眼泪一样,有着说不出的专注与笃定。

    不知为什么,她的眼泪停了,心口的疼痛,也因为他的注视,再度被稀释冲淡了。

    “啊,喜帕不能掉啊!”敖凤仪急着说道,从主位上冲过来,亲自抓起喜帕,重新为女儿盖上,还左瞧右看了一会儿,确定不会再滑落,才放心的回到主位坐下。

    满意的眼前,再度变得一片喜红。只是,虽然看不见那双黑眸,但是她心头的震撼仍在,他眼里有某种力量,让她忘了哭、忘了反应、忘了周遭的一切。

    有某个声音,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了过来。

    “一拜天地。”

    她傻在原地,一动也不动,直到一只大手探来,轻按着她的后脑,压着她低头鞠躬。

    “二拜高堂。”

    脸色铁青的包大人,眼看封爵梦碎,不能逼女儿去“为国捐躯”,再也按捺不住,激动的站起来。

    “这不行,我不——”

    “咳嗯!”

    特等席的方向,传来一声女子轻咳。包大人脸色发白,像是听见猫叫的老鼠,火速坐回去,再也不敢抗议,吓得像是差点就要跪下。

    “夫妻交拜。”

    司礼又朗声喊道。

    “送入洞房。”龙无双抢着说出这句话,乐得像是刚捡到稀世珍宝,得意洋洋的宣布。“行了,从此之后,你就是我龙门客栈的人了!”

    大红喜帕下的满意,猛然全身一震。龙无双的话,慢慢渗进她的脑子里,直观这个时候,她才慢半拍的醒悟过来——

    她成亲了!

    第六章

    兜了一个大圈子下来,她还是成亲了!

    大队人马搀着满意,把全身发软、头盖喜帕的她,送进了客栈后方,铁索长年居住的那处跨院。

    跨院里陈设简单,因为办喜事,也布置得喜气洋洋,原本素洁的枕褥,换成绣着金银丝线的红绸,床边还垂着红纱帐。纱帐下头,坐着的就是小声抽噎的新娘子。

    “呜呜呜呜呜——”

    “别哭了,还哭什么呢?”敖凤仪叹着气,从丫鬟手里接过手绢,探进喜帕里,把小脸上的泪水擦干。

    “呜呜呜呜呜……”

    “你想想看,嫁给铁大侠,总比去嫁蛮王好啊!”

    “呜呜呜呜呜……”

    “别哭了,你不想肿着双眼洞房吧?”

    “呜呜呜呜呜……人家……人家……呜呜呜呜呜……”

    喜帕下头,持续传出哭声,敖凤仪拍了拍女儿的手,以为她是怕羞,被这仓促的婚礼吓着了,正想开口,说几句安慰的话,院落的木门就被推开,新郎扔下前头的宾客,迳自走了进来。

    今日客栈里宾客满门,全是为了来喝这杯喜酒,照理说,新郎是该留在前头,跟宾客们一一敬酒。

    只是,铁索的冷眼,仅仅在大厅内扫了一圈,众人就仿佛冷雪浇心,乖乖的自行喝开,没有人胆敢上前劝酒。

    瞧见那健硕的身影,丫鬟们全都闭了嘴,僵在原地不敢动,怕极了这位新姑爷。

    室内有瞬间寂静,无形的压力,弥漫在屋子里头,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好了,咱们都出去吧,春宵一刻值千金,别打扰他们了。”敖凤仪打破沉默,看出刚出炉的新女婿,是不欢迎有外人在场。

    有了夫人的特赦,丫鬟们松了一口气,个个争先恐后抢第一,咚咚咚的往外跑,谁也不敢久留,更遑论是跟新人讨红包。

    没一会儿,丫鬟们都跑光了,敖凤仪却迟迟不走,仍靠在女儿身旁,握着女儿的小手,轻声安慰着。

    “乖,别怕,铁大侠会好好待你的。”她说话的时候,双眼刻意直视铁索,表面上是安慰女儿,其实却是说给他听的。

    严酷的俊脸,没有什么表情,黑眸直视着她,半晌之后才缓缓点头。

    得到这无声的保证,敖凤仪才微笑起身,举步往外走去。她见多识广,看人从没出过差错,知道像这样的男人总是一诺千金,往后宝贝女儿的幸福,就再也不需要她担心了。

    木门被关上,喧闹的人声远去,屋内转眼清场,只剩两人独处。

    坐在床边的满意,揪着裙子,小声的抽噎着,直到头上喜帕被挑开,眼前恢复光明时,她仍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