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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君满意第6部分阅读

    ,是妻子应尽的职责。

    暖甜的嗓音,让铁索紧绷的下颚,稍微松了些。

    半晌之后,他终于有了动作,俐落的褪下黑衣,搁在桌上。

    她拿起那件黑衣,感觉到衣裳上,还有着他的温度,小手不自觉揉进衣料里,揪得紧紧的,心里才稍微好过一些了。

    只是,当她低下头,闻见黑衣上的残留的气味时,娇小的身子陡然僵住了。

    衣裳上头,除了有她熟悉的男子气息,还有着其他的味道。那味道极淡,却仍瞒不过她灵敏的嗅觉……

    那是大豆煮熟后的味道!

    大豆,是制作豆腐的原料。

    两个丫鬟的无心交谈,像是去而复返的浪潮,夹带着震惊与错愕,轻易将她淹没。握在小平里的细针,剧烈抖个不停,甚至在细嫩的肌肤上,刺出好几个细小的伤口,她却浑然不觉得痛。

    他身上的大豆味道,是怎么来的?

    是不是从那个豆腐西施身上沾来的?

    那个豆腐西施美不美?

    他是不是也被迫要“照顾”她?甚至是——甚至是——甚至是——娶她?

    无数的问题,在满意嘴里滚啊滚,却始终没有问出口。就像是她不敢去碰触心里那个结,如今她更不敢问出口,就怕会从他嘴里,听见让她无法承受的答案。

    尚未穿线的细针,被她紧捏在手中,针尖深深扎入白嫩的手心,但她心口的疼,却远比手上深重得太多太多。纵然他们坐在同一张桌子旁,她却觉得,两人之间的距离彷佛好远好远。

    室内沉寂,门外却突然有了动静,传来几声轻敲。

    “铁夫人,无双姑娘请您过去一趟,要跟您商讨酿酒的事情。”丫鬟清脆的嗓音响起,在门外通报着。

    “我知道了。”满意振作精神,勉强保持语调平静。“请转告无双姑娘,我立刻就来。”

    “是。”

    丫鬟的脚步声逐渐远去,室内又恢复安静。这藉口来得正好,她咬着红唇,用颤抖的小手搁下衣裳,慢慢的站起来。

    “那——那我去无双姑娘那儿了……”她轻声说道,强忍着眼里的水雾,急着要躲到外头、躲到铁索看不见的地方,才能好好哭一场。

    高健的身躯背对着她,没有点头、没有回答。

    她早该习惯他的寡言,但是在她心慌意乱的时候,他的沉默却让她更难受。她用力咬着粉唇,忍着万千疑问,跟心口的疼痛,转身往外走去,踏出两人居住的跨院,甚至忘了拔出扎在手心的细针。

    细针还深扎在她手心,一如那个结,还留在她的心间,逐渐逐渐的揪紧,却迟迟不敢去碰触。

    当然,也就没有去解开。

    第九章

    芳龙泉蒸煮出的高梁糊,品质出奇的好。

    龙无双只尝了一口,就赞赏不已,急着找来满意,迫不及待的催促,要她快些把好酒酿出来。

    酒坊里变得更忙碌,酿酒师傅们把高梁糊摊凉,由满意拿出飞凤酒的酒麴,按照特殊比例拌入。

    满意监督着所有事宜,大半的时间都待在酒坊里,往往要忙到日落西山,才带着一身的酒麴香,疲惫的回到跨院里。

    而铁索似乎比她更忙。

    这阵子他们见面的时间,简直少得可怜。

    龙无双似乎又惹上事端,铁索被迫在一旁护卫,挡去那些明枪暗箭,无法再到酒坊陪她,甚至回来得比她更晚。

    每晚,满意对着整桌的饭菜,苦等他回来。等啊等,热腾腾的饭菜等得都凉透了,连桌边的蜡炬也成了一摊烛泪,她太累太倦,坐在桌边等得睡着,才朦胧间感觉到,熟悉的强健臂膀抱起她,将她抱回床上。

    她累得睁不开眼,却仍眷恋他的怀抱,只有紧紧倚偎着他,才能睡得安心。

    只是,每到天色未亮,暖烫的体温就离开床铺,她努力抗拒倦困,好不容易挣扎着醒来,铁索却已经出门去了,只剩枕褥上的余温,跟她身上残留的气息,证明他真的回来过。

    新酒入窖那日,满意已被疲惫与思念,折磨得憔悴不已,老师傅看不过去,逼得她早早离开,快些乘车回去休息。

    马车入了城门,达达向前奔去,她坐在车内,眼儿望向窗外。

    新酒已经入窖,要等到一个月后才能取出,这段时间里,她暂时可以松口气,多些时间留在客栈里,就有精神对抗瞌睡虫,撑着等到铁索回来……

    她正在想着,却意外的瞧见,车窗外的街口,走过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

    倦累的明眸顿时睁大,她甚至还伸手,揉了揉眼睛,以为是自己疲累过度,加上思念太深,才会一时眼花。

    但是,揉过眼之后,那高健的身影仍旧没有消失。他微侧过身来,日落的余晖,照着那张冷硬如石,却又让她再熟悉不过的眉目——

    真的是铁索!

    “停车停车,快点停车!我要下去!”她掀开垂帘,匆忙喊道,视线还不敢离开远在街口的铁索。

    她好想见见铁索,好想跟他说说话,或许这么一来,她心里的不安,就会稍微消褪些—

    车夫一听见呼喊,就扯住缰绳,还没有把马车停妥,满意已经迫不及待,笨拙的跳下车。

    车速虽然减缓许多,但她冲动的跳下来,一时仍止不住劲势,狼狈的往前扑跌,整个人摔倒在大街上,洁净的衣裙全沾了灰尘,连细嫩的掌心,也被粗糙的地面磨出擦伤。

    “铁嫂子,你没事吧?”

    车夫惊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无暇回答,撑着撞疼的膝盖站起来,顾不得察看手心的擦伤,更顾不得拍去身上的灰尘,迈步就往街口跑去。

    “铁索!铁索!”满意边跑边喊,也顾不得四周旁人的眼光,急着想追过去。“对不起,请让让!对不起,我要过去……”

    日落时分,玄武大道上人来人往,格外的拥挤。

    人潮隔在她跟铁索之间,有时聚、有时散,她心急如焚,有时看得见他,有时又看不见他。那高大的身影,像是离她愈来愈远,不论她怎么努力的跑,却总是靠近不了。

    “铁索!我在这里,铁索!”她在人群中,举高小手,用力挥舞着,试图吸引他的注意力。但是,玄武大道上人车喧闹,实在太过吵杂,她就算大声呼喊,声音仍旧传不过去。

    铁索没听见她的呼唤,更没有发现她,仍旧冷着脸陪伴龙无双,转身走进一条街道,愈走愈远了。

    “不要走,等等我!”满意心里发急,一心就想追上去,没想到脚下没留神,竟踩进一个坑里——

    啪哒!

    她整个人跌进坑里,而坑里融化的雪水,早成了脏兮兮的泥水,不但溅得她一身脏污,还冷得刺骨,让她颤抖不已。

    “铁嫂子,你没跌伤哪里吧?”车夫挤开围观的路人,凑到了泥坑旁,焦急的问道,就怕这娇贵人儿伤了哪里。

    秀丽的小脸上溅了不少污泥,冰冷的泥水沿着长发、粉颊不断滴落。她却连擦也不擦,尽管又冷又痛,却还是急着抬头搜寻,但她早已经看不见铁索的身影了。

    失望袭上心头,她又跌回坑里,脸儿垂得低低的,沮丧得连哭都哭不出来,看来可怜极了。

    人们围在泥坑旁,小声的议论纷纷,不知道这美丽的姑娘,怎会弄得如此狼狈。

    一个好心的大婶看不过去,挪动胖嘟嘟的身子,用屁股挤开围观的人群。

    “来来来,握着我的手,我拉你出来。”大婶见义勇为,主动伸出援手,不但把满意拉出来,还从背后的箩筐里,拿出一条干净的粗布,替她擦干发上跟脸上的泥水。

    车夫觑了个空,乘机把马车驶来,停在一旁等着。

    “铁嫂子,咱们快些回去吧!”他催促着,脸上都是担心。

    满意虚弱的点头,谢过大婶之后,才全身发冷的上了马车。车夫一抖缰绳,鞭子打得笔直,用最快的速度,把她送回龙门客栈,一停车就往里头冲,喊着丫鬟们出来接手。

    丫鬟们见她如此狼狈,也不敢多问,急忙把她扶回跨院里。大伙儿分工合作,个个手脚俐落,有的替她褪下脏污的湿衣裳,有的则端来热水,倒进桧木浴盆里,直到确定她不再需要伺候,才全数退出去。

    暖烫的热水,祛除了寒意,她的脸儿却仍旧苍白,始终红润不起来。

    满意洗净长发,洁净了身子,直到身上的脏污半点不剩后,她才坐在浴盆中,默默张开手心,注视着那些擦伤。

    先前,她的手心也有着伤。

    那是她从铁索衣眼上闻见大豆味道时,心里难受又错愕,一时没留神,才把没穿线的细针扎进了手心。

    虽然,不久之后,手心里的细针就取出来了,但是那个结,却还揪在她心口,始终没有消失。

    一滴泪蕴在眼角,悄悄滑下粉颊,落进浴水里。

    这些日子以来,她不论醒着睡着,其实都在担心着。

    她好介意那个豆腐西施、好介意铁索那日的愤怒,她更介意,他当初的想法是什么?他先前是不是被迫娶了她,所以这会儿,要是龙无双开口,他也愿意再娶一个?

    纷杂的思绪剪不断、理还乱,她收拢手心,握拳靠在唇边,好希望铁索就在身边。这一次,她不会再怯懦了,一定要鼓起勇气,把事情问清楚——

    急促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丫鬟们惊慌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不好了不好了,外头又有人找上门来了!”

    “是怎么回事?”

    丫鬟喘着气,过一会儿才有办法说话。“无双姑娘把豆腐西施带回来,那个逼婚的人要上门来抢人了!”

    “甭担心,这事又不是没发生过。”另一个丫鬓倒是很镇定。

    “这次不同,对方武功好强呢,黑无常正在应付,打得好激烈、好吓人呢!”

    坐在浴盆里的满意,先是一呆,接着连忙起身,抓起衣裳就往身上穿,甚至不管长发未干。

    隐约的刀剑交鸣声,从前头传来,她挂念着铁索的安全,就怕他在激战中会受伤,双手都在颤抖,花了好一会儿工夫,才能扣上衣扣。

    穿妥衣裳后,她连绣鞋都来不及穿,打开门就直接冲了出去。

    龙门客栈的大门前,恶战稍停。

    两个男人交手了几回合,虽然战况激烈,打得让人心惊胆战,但是胜负渐渐可分,持着大刀,嚷叫上门的那个,已经落了下风。

    身为始作俑者的龙无双则是神色自若,老早就让奴仆们把桌椅搬到台阶上。她就坐在那儿,喝着上好的滇红金芽,嗑着玫瑰瓜子,像是观赏一出好戏似的,坐在那儿观战。

    一个肌肤白嫩的姑娘,不安的杵在旁边,双眼直盯着恶战中的两人。

    挥着大刀的男人,几次抢攻不下,连最引以为傲的刀法,也次次被这黑衣男人破解,他心中大惊,连忙在绝招使尽前,险险收刀停步。

    大刀才刚收回去,铁索也停手了,动也不动的站在原地,像尊石雕似的,冷冷望着他。

    男人心里骇然,却碍于江湖人士的颜面问题,不肯就此撤退,咬牙举起钢刀,转而指向龙无双。

    “你知不知道我是谁?”就算落了下风,他还是硬着头皮叫嚣。

    “甘陕八恶里的头刀吴霖,对吧?”龙无双啜了一口热茶,慢条斯理的回答,甚至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

    “既然知道我是谁,你还有胆子抢我看上的女人?”吴霖努力把小眼睛睁大,丑脸狰狞的放话威胁。“你惹了老子,就等于惹了我那些兄弟,他们不会放过你的!”哼,人多势众,这女人总该怕了吧?

    龙无双冷笑一声。

    “我就是要抢!还要让她嫁给我客栈里的人,让她作别人的老婆。怎么样,你不服吗?”她口不择言,刻意挑衅,却没有发现,裸足奔出客栈的满意,正巧听见这番戏言,脸色唰的变得雪白。

    吴霖狂吼一声,气得再度抡起锋利的钢刀,刀锋闪出一道刺眼锋芒,直直往台阶上劈去。

    龙无双坐在原处,手拈着玫瑰瓜子,有恃无恐的微笑着。静立在一旁的铁索,身形蓦地一动,速度快如鬼魅,转眼已挡在刀锋与龙无双之问,挥出长刀急挡,迎向吴霖的刀势。

    锵!

    锐响刺耳,让所有人心头一惊。

    吴霖被激得心头火起,大刀使得飞快,漫天的刀影,全往挡路的铁索身上砍去。

    长刀连挡,锐响连声,愈急愈快愈响,震得人耳膜发疼。铁索纵然全身都被罩在刀光中,却脸色依旧冷然,眼中波澜不兴,所有的攻势,一一都被他的长刀挡下。

    但站在门前的满意,压根儿就不懂武,她眼看着吴霖的大刀愈挥愈快,就怕铁索会受伤。

    当那把可怕的大刀,终于觑得一丝机会,惊险的擦过铁索衣袖时,她再也按捺不住,焦急的脱口而出。

    “小心!”

    那声轻喊,同时传进两个男人耳里。

    铁索下颚一紧,滴水不漏的防御,首度绽了个缝。

    这些微的反应,却让吴霖瞧出端倪。他急中生智,反手横刀,不再攻向眼前的黑衣人,反倒朝着满意挥刀而出。

    铁索简直吓得魂飞魄散!

    他万万想不到,满意会突然出现。

    眼看那把大刀,即将劈着她的小脑袋,他脸色乍变,也顾不得再战,闪身上前,一把抓住她飞身而退,瞬间闪开数尺,避开刀锋可及范围,这才没让她被当场砍成两段。

    风声在耳畔呼呼作响,她紧闭着眼,缩在他怀里,双脚才一落地,连气儿都来不及喘一口,厉声暴喝就在她头上响起。

    “谁让你出来的?!”铁索拧眉怒骂,表情狰狞,比被她灌醉迷倒那晚更可怕。

    “我……我……”没见过他这么生气,她双肩一缩,纵然有些害怕,却还是要问。“你有没有受伤?”

    他心头一暖,却也同时一紧,知道这个小女人无疑是他的死岤。只要有她在场,他的一颗心就只能悬在她身上,根本无法对付敌人。

    为了她的安全,他怒声又是一喝。

    “回去!”

    “可是——”

    “回去!”

    几声的怒喝,吓得满意连连后退,眼里涌现水雾,心里更是觉得好委屈。她不敢争辩,却又不想离开,好想留在当场,确定他安全无虞。

    夫妻二人在一旁僵持不动,却让吴霖逮着机会,飞身扑上台阶,一手扯住豆腐西施,抓了人就想跑。

    “啊——”白嫩的小女人挣扎着,发出惊慌的叫声。

    眼看可口的嫩豆腐,竟在她眼前被抢了,龙无双哪里咽得下这口气,手一拍桌子,玫瑰瓜子震得到处都是。

    “黑脸的,你还杵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去把人抢回来!”她气急败坏的喊道。

    铁索脸色一沉,深吸了一口气。

    “快点进去!”他语气极凶,匆匆抛下这句话,咬牙就飞身而出,不过眨眼的功夫,轻易就追上了吴霖,扯回那惊叫不已的豆腐西施。

    黑影在空中疾转数圈,紧接着横空一踢,正中吴霖的胸口。

    那一踢力道奇重,把吴霖踹得飞出丈余,哀嚎的飞回来,重重摔在龙门客栈的台阶前,连呕了几口鲜血,接着就脑袋一歪,伤重得昏过去了。

    铁索揽着豆腐西施,脚尖一点,也回到台阶前。

    那白嫩的小女人,老早就吓坏了,被他扯回来后,就顺势倚偎在他身上,双手抱着他的颈项,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还仰起脸儿,无限感激的看着他,仿佛愿意以身相许,报答他的救命之恩。

    但是,硬着头皮“抗命”,尚未回客栈里去的满意,目睹这场英雄救美,小脸已是惨白至极,身子也轻颤不停,比先前跌进泥坑里更冷。

    他抱着另外一个女人他抱着另外一个女人他抱着另外一个女人他抱着另外一个女人……

    又有一大串字,在她脑子里奔来跑去。她想起龙无双说的话、想起丫鬟们说的话,一时只觉得眼前发黑。

    所以,这是真的吗?她最最恐惧的事,其实就是事实?铁索真的要再娶一个妾?

    她看着眼前那一对男女,喉中又酸又苦,终于再也压抑不住,一声啜泣冲口而出,眼泪像是小雨似的,哗啦啦的流下来。

    他刚刚怒喝她,非要她进去,不让她留在这儿,是不是就是不想让她瞧见这一幕?

    瞬间,她好恨好恨自己。

    要是早些进去,她就不会看见铁索怀抱另一个女人的景况,她的心也不会这么痛了……

    心痛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