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找个相识已久的人相处会更自然和谐,而你现在也没有人选,不如把你的忧伤分我一半来承担,让自己好起来吧。”
他说着,把下巴抵住了她的头,此刻他不想看她的表情。
生怕那一瞬间,就是拒绝。
“庄子曰……”她终于开口了,声音嘶哑。
“好好考虑一下吧,只要你答应嫁给我,我就帮你找到李荆哲。”他咬牙道。
只要她属于他,他不介意她心灵上的走失。
不介意……真的……
时间静默了。
一秒,两秒,一分钟……
“……好。”她听见自己如此说。
然后,两人真的就这样订婚了,在他们高二这年。她甚至没来得及对他说出爱情的真相。她以为两个人之间还有很长的时间,而当时的她以为自尊心比表白更重要,只是她没有想过,在后年的结婚一百天纪念日后,她会再也见不着了他。
“你说什么?”她无法相信这个由电话里传来的噩耗,“怎么可能,这觉得不可能!!”
她拿着电话筒的手摇摇欲坠,像是被某种东西电击了好几次,挺得痛苦且辛苦,“不可能的,子曰怎么可能会……”
她不会相信的,好端端的一个人……
明明前天都那么温柔地看着她。
“小姐,姑爷出事了。”李嫂这时从楼下跑上来,“我刚听说姑爷在去玉树的路上遇到地震了,现在生死未卜,怕是已经……”
“不会的,他不会死的。”她的口气坚定,不容否决。
她怎会相信那么活生生的一个人,只是两天不见怎么就会真的永远不见了呢。
她还记得结婚一百天纪念日的那晚,他坐在对面与她吃烛光晚餐,很认真地对她说,他的诺言一定会实现。
他打听到李荆哲去了玉树,所以他亲自过去找了。
其实……她很想说,她已经忘怀这份愧疚了。
可始终她都没说出来,觉得让他误会着,也没什么不好。
但此刻,她多么希望时光倒流,让她大声地告诉他,不要去,不要去!
“庄子曰……”如果知道与他结婚会给他带来这般的厄运,她宁可两年前没有嫁过他。
耳朵嗡嗡地作响,眼前的一切都显得模糊起来,隔壁婴儿房的宝宝哭声让她更加心口作疼,再也忍不住的恶心感,她忍受不了突然席卷的难受,一下子晕厥了过去。
六年后。
优雅的旋律回荡在整个会场,所有的闪光灯都聚集到了后台采访的背景图上,自前台刚下来的获奖明星们皆捧着手里的水晶奖杯笑得灿烂如花。
“哇,是庄子曰!”
“啊,最佳男主角庄子曰在那里!”
“轰——”地一声在最佳女配角的耳边刮过一阵大风,拿着相机的娱记们纷纷朝后台阶梯处奔去。
一身黑色带亮片的燕尾服,透露着淡淡高雅气质的白色竖领衬衫,剪裁得体的设计更衬托出他的出色体格,随着欢呼声和尖叫声,庄子曰慢慢地踱入众人的视线里。
“庄子曰,恭喜你夺得了今年的最佳男主角,去年尹仔获得影帝头衔之后马上向尹嫂求婚成功,不知你今年是否会效仿呢?”某记者一手握着笔一手拽着笔记本,两只手肘都尽力抵住前涌的人群。
谁都知道庄子曰是现在最炙手可热的大明星,不仅会拍电影,歌喉更是一绝。广告商更是看中了他这个黄金单身汉的白马王子形象,纷纷出天价邀请其代言,若说起他的风流韵事,那是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呵呵,有可能哦。”忽而,庄子曰淡然微笑的嘴角抿起,薄薄的唇瓣抵着水晶奖杯轻轻碰了一下,仿若在亲吻奖杯又似在挑逗镜头前的观众,“拭目以待如何?”
“哇,莫非这次庄天王有新欢了?”
“是不是传闻是真的,他决定今年结婚啊?”
“真的假的?”
“……”
只因他的一个小动作,所有的猜测都浮了出来。狗仔队更是以计算机般的脑袋快速地翻转着庄天王近期所接触的女星以及神秘女友,揣测到底是哪位女主角被他看中了。
“真够恶心做作的!”小声的嗤之以鼻,更把嘴里咬碎了一半的薯片也喷到了沙发前,周欣海趴在沙发上,捧着大袋的薯片啃咬着,盯着屏幕前被放大了的镜头,一阵叹息。“瞧瞧那嘴边冒起的水泡,怎么就没人关注庄天王嘴馋呢?”
“因为没人关心自己偶像的身体状况,只在意他的私生活,尤其是情史。”低沉的嗓音,好听地如静夜里弹奏出的小提琴声。
嘴里的薯片掉到了地上,她愣是把头给转到了沙发后,盯着根本不可能出现的人又转回电视前看了看,“你不是正在接受采访吗?”
“噗——”一个粉色靠垫按在了她的脑袋上,“都不看看现在几点了,那是几个小时前的重播。”
扯开了领口处的领带,随意把外套扔在一边,庄子曰一身疲倦地仰头横卧在沙发上,侧在她的身边。
她反射性地弹起,用脚趾头戳了戳他的大腿,“喂,别在这里装死,要睡回家睡去。”每次来她家都如自己家般自然,真是太放肆了!
他也不动,就这样躺着闭目养神,“我累了。”
一睁开眼就看到闪烁不停的镁光灯,只要一出门就是前呼后拥的记者,再不然就是马不停蹄的宴会。几年来,他无一刻不想着停歇,却又不能。
这样的生活,真的好厌倦。
第6章(2)
“累了就回家睡去。”以前真是妇人之仁,听他说两人住的近,搭伙也方便。可事实证明,他们两家随只一墙相隔,却只便宜了他,至今都未去过他的住处,每次都让他翻阳台过来占便宜。
“唔,我就想在这里睡。”他的身子软下来,顺势抓住了她戳过来的脚,把头枕在了上面。
“你……”她忍住踹飞他的冲动,看着那张疲倦的侧脸,好半天才找到了声音,“算了,仅此一次。”
电视的音量减到了最低,她轻巧地抽出自己的脚,拿过靠垫放在他的头下。耳边是轻轻的鼾声,他是真的累到睡着了。
不知为何,他要如此拼命地演戏。看他的通告,一年起码有十来部戏,一个身家过亿的大明星何必还要如此辛苦,钱真的如此重要吗?
她曾经问过他。
他的回答是,“如果当年我有很多钱,我一定阻止她和别人见面的机会,竭尽全力让她爱上我……”不用她为感情苦恼,不用为了陷入爱情的深渊不可自拔……
那样悲切的眼神,那样孤寂的背影,即使过了这么多年,她都还记忆犹新。
“现在为何不找她了呢?”某年的一天,她看到了他存折上的数字,随口问。
“不用找了。”他只是这样回答。
她也闭口不问了。
“悠静……”他低声梦呓。
她猛然惊醒,只见得一丝苦笑,弯腰拾起自己的拖鞋穿上离开客厅。
窗外的月光很明亮,犹如玉兔擦亮的餐盘,漂亮得一塌糊涂,但她的心境也如水波般紊乱得一塌糊涂。
“滋滋滋滋……”煎蛋躺在平底锅里发出得意的声响。
淡淡的香味冲刺着空气,触动着鼻翼的敏感。
“喂,周欣海,你昨天有没有对我怎样?”庄子曰顶着一头蓬乱的黑发,光着脚丫子跑进厨房。
周欣海正围着围裙试喝麦片粥,一听他的声音随即皱了一下眉头,“滚。”
“啊?你说什么?”庄子曰显然还没反应过来,重复了一次。“滚?”
她慢条斯理地关了瓦斯,转过身来直视着眼前衣裳凌乱却又该死地优雅的他,“我说,让你滚。”
“喂,周欣海,你有没有良心啊,我昨天一回来就带着化妆品孝敬你来了耶。”形势不对,他马上拉下脸来陪不是。
“我收到了,所以你可以滚了。”她依旧波澜不惊的表情,边说着边拿出碗盛麦片粥。
腰际忽地被一双手圈住,他的下巴抵在她的肩膀处,“周欣海,难道你都不知道我是想你了,才来找你的吗?”
受不了地白了他一眼,她拍开他缠上来的手,“滚回去刷牙洗脸,胡须扎到我了。”
他嘟嘴,佯装生气,“我说周欣海,昨晚要是换了别人都扑上来了,你居然放着我独自一人倒在客厅里自生自灭,你不知道这样很容易感冒的吗?”没良心的,也不给拿条毛毯。
麦片粥煮得很糊,她端起舔了一口,味道刚刚好。“我又不是你妈,为什么要像保姆一样伺候你?”
“你当然不是保姆,你是我……”
“我是你小姨嘛。”都说了千万遍了,烦不烦。
她推开挡住去路的他,把粥放到餐桌上,自个儿坐下来慢慢品尝。
“你……”他站在身后欲言又止,再看看平底锅里的煎蛋,忽地一笑,“这蛋是给我的?”
他记得她是不吃蛋的。
“不,给我自己的。”她转身取了筷子夹出煎蛋铺在粥上,“凡事都要试试,不是吗?”
“周欣海,你太过分了吧!”他赌气抢过她的一碗粥。
她笑得诡异,也不急着抢回来,“庄天王不是只吃维生素的吗?”他一天的食物只是几瓶红红绿绿的药丸,顶多加一些生菜和水果,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我偏要试试。”他端起来喝了一口。
她静默地看着他。
一秒,两秒。
“嚯”地一声,他快步朝卫生间跑去。
听到清晰的呕吐声,她曲卷着的手指渐渐地陷入了皮肉里。
“巴拉巴拉巴拉……”一阵古怪的手机铃声响起,她下意识地接起,“喂?爸爸,唔……”自然转柔的声音比起刚才,多了许多的温柔,“嗯,刚起床在吃早餐……”
站在她身后的庄子曰,静静地看着她打电话的背影,仿佛是清晨阳光照耀下的一道光芒,带着浅淡的光晕,像是能带他去最安然的地方般,心里一片宁静。
清浅的吻,飘落在她的耳后。
如蜻蜓点水般的轻柔,又似春风下的刮痕,浅浅淡淡。
她的身子一阵颤栗,“呀!”
“怎么了?”电话的另一头,中年男子温柔的询问。
“没……没什么……”她干瞪了始作俑者一眼,用手挥开他的靠近,“叮当猫饿了,我去准备点牛奶,先挂了。”
“等下,等一下。”电话那头男子急忙喊住。
耳后的亲吻已细密地印在她的脸颊上,她懊恼地用力推开他,“怎么了?”
“我这边有两张电影票,要吗?”男子犹豫地问。
她“嗯”了一声,补充道,“免费的都可以。”
庄子曰的双手缠绕着她的肩膀上,薄唇轻贴在她的脸侧,耳边更是清晰地传入了电话那头低沉的男中音。
“嘟——”电话的声音挂断了。
他的唇也应声落在她的唇上。
她的身子依旧颤栗着,却不知是因为他,还是因为那通电话。
“周欣海!”他用着自己的低沉嗓音唤醒她涣散的意志,她的心里只能融于他,只该融于他啊!
她没有反应,任由他清浅地低吻着,思绪却飘到了很远。
忽地,她一惊醒,猛地推开了他,“喂!”
他吃疼地捧腹在地,“痛。”
“活该,谁让你这只发春的野狗又乱咬人了。”她根本不理会他的乱吠,想起一件大事,“你听到了吗?老爸说要约我看电影?”
回想起来,两人已经一个月没见面了。
“周欣海!”他咬牙站起来,“你知不知道刚才你在做什么?”
她迟疑了一下,“接电话啊。”
“还有呢?”
“嗯?”还有什么?
庄子曰剩余的一点好脾气都消失了,“我在跟你接吻耶!鼎鼎大名的钻石庄天王在跟你接吻耶,这是多少少女梦寐以求的事情啊!”
“哦哦!”她很欠扁地扮了个鬼脸,“很抱歉,我已经不是爱做梦的少女,而且……”她顿了一下,转身走出厨房,“与其说你在与我接吻,不如说是宠物在舔主人更合适。”对待他的亲吻,一如叮当猫对她的亲昵般。
似乎没有区别吧?
“周欣海!”他真想上前一步掐死她。
她翻翻白眼,“拜托,你是我的谁,他是我爸耶!”
“你们不过是父女关系,我们是同居关系,是比一般人要亲密得多的关系!”他口不择言。
“我相信你对待其他女星会比我更亲密。”她反咬一口,与其说她不专情倒不如说他滥情。与他,她不过是一剂调味剂,也可以说是愧疚的替代品。
如果不是她长了一张酷似表姐的脸,相信庄子曰看都不会看她一眼,何况是这样的搂搂抱抱。既然如此,她也不该把这些行为归类为亲密,因为只是单纯的替代而已。
其实她对表姐的故事不是很了解,只听说当年表姐爱惨了李荆哲,为了李荆哲还宁愿嫁给庄子曰来换取李荆哲的消息。
那她就不明白了,既然爱的人是李荆哲为何要嫁给庄子曰呢?
说起来,庄子曰应该算她的表姐夫。
但他从不愿意让她这样叫他。
第一次在公司见到的时候,他那张俊雅的脸上也只是淡淡地多了一丝笑意,对她点了点头,就直接进了会议室。
后来经过介绍,才知道他是父亲请来的形象代言人,是每年要花一千万人民币才肯拍三支广告的青春偶像。
她对他没有印象,但总觉得有些似曾相识,或许是表姐的照片看得多的缘故吧。
“叩叩。”她敲了几下,推开董事长室的门。
周董事长穿了一件深色条纹衬衫,外面套了一件银灰色的毛衫,金丝边的眼镜框遮住了他清冷的双眸,此刻正低着头与对方讲着什么。
她安静地走到沙发边上坐下来,顺手拿起沙发上的杂志翻翻,都是k线图和数据分析的财经报道,她不太感兴趣。
也只有在这一点上,她才觉得和庄子曰有了那么些近乎,因为比起财经,她更喜欢娱乐新闻。
“来了?”他电话刚结束,就转过来对她说,“我让秘书订了两张最热门的票,不知道你是否会喜欢。”
“哦?是什么?”她眨眨眼,表示好奇。
他一愣,“不知道,让秘书送进来吧。”
“……”她无语了,想必他也是匆忙间让秘书直接订了的。
低头接过一看是最近热门的电影,“这票很难买到,你怎么买到的?”她的眼眸中有着窃喜。
周董事长不太自然地轻咳了一声,“秘书买的,我也不知她哪里的本事。”
其实他知道她喜欢看,便安排了人提早去预定了,本是早几天的事情,但一直拖到了今天才订到,“这个票你拿去吧。”
她微愣,“我拿走,那你呢?”她以为是他们父女一起去电影院看。
“本来是想和你一起去看的,但我临时来了客户,让小庄陪你一起去吧。”周董事长略有歉意地说。
她沉默了一会,才道,“……是,爸爸。”
回家五年,她一直都想要得到父亲的温暖,但往往都是适得其反。
总觉得父亲想和她亲近可是又有着某种隔阂,不知是否是她多心了呢?父亲不会不知道庄子曰是她的表姐夫吧?既然知道,又为何睁只眼闭只眼呢?还是他心里是默许了他们这种不见光的关系……
她的心思乱了。
“在想什么?你赶时间?”买了爆米花和饮料,庄子曰坐在她身边,把东西递过去。
唔,她光顾着自己瞎想,都没顾及到他了,“没,我只是在想过了时间了,怎么还是放广告,电影何时才开始呢?”
“听说这部电影比较火,所以广告多几分钟是正常的。”他的嗓音不温不火,像是影院里飘出来的冷气,凉凉的,沁入心脾。
她低头捡了一个爆米花塞入嘴里,慢慢咀嚼,“姐夫,呃,庄子曰,以前你和她也经常来看吗?”
她问的人,是庄子曰的妻子,周悠静。
她对周悠静的印象不太深刻,只知道这个表姐和自己相似,当年为了追回李荆哲跑去了玉树,不幸遇上地震死了。
虽然庄子曰得到了周悠静,但他的妻子却为了别的男人而死,心中应该很愤恨吧?所以他需要一个倾泻口,而那个对象就是自己。
周欣海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