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炽情玫瑰第6部分阅读

    祭出哀兵政策。

    “你知道一路来我都尽量忍住好奇,不过问你的心事。但看在我好心帮忙,又损失了这么多钱的分上,这次你就告诉我原因吧!”他实在很想学她动不动就掏枪出来,但因为枪法没有她准,逃命的身手又没有她矫健,只得用软的。

    闻言,贺丝缕犹豫了一下。一路上,他的确忍受了很多她不好的习惯,就连这次帮小女孩,都是她的主意,她是有义务让他更进一步了解她。

    只不过……虽然明知她一直这样隐瞒自己是不对的,她仍无法适应敞开心胸的想法。

    “我……”她几乎说不出口。“我会对那个小女孩特别好,是因为我彷佛从她的身上,看见从前的自己,所以我才会忍不住伸出援手帮她。”

    贺丝缕终于把真正原因说出来,葛雷却一脸呆滞。

    “你看见……从前的自己?”他凑不起来。

    “嗯。”她点头。“我也跟那个小女孩一样幼年丧母,和外祖母相依为命。只不过我没有那小女孩幸运,我被我父亲抛弃。”

    “你父亲也是外国人?”一定是的,看她的五官就知道。

    “那当然。”她睨他。“我父亲是英国人,有一半爱尔兰人的血统,据说长得非常英俊,我母亲因此迷上他,深深无法自拔。”

    贺丝缕语带嘲讽的解释她为何红发挺鼻的原因,并消遣自己幸好眼珠还是黑的,否则真要成为人们口中的“红毛番”了。

    “后来你母亲怎么了,她为了什么原因过世?”他无法附和她的自嘲,只觉得难过。

    “心碎至死。”她面无表情。“我听我外祖母说,她因为承受不了被抛弃的打击而多次自杀。直到最后一次,她终于成功,我外祖母也因此哭坏了身体,那时候我还不满一岁。”

    第8章(2)

    “后来呢?”葛雷的眼里有无限的心疼。

    “后来我外祖母撑着满是病痛的身体,勉强把我养到七岁大。在我念小学的那一年,她再也撑不住倒下,我只好放弃学业想办法养她。”

    “天啊,那个时候你才七岁,你如何担起这个家庭重任?”他的语气充满了不可思议。

    “还是有办法的。”她微微抽动嘴角苦笑。“当乞丐是个不错的主意,我时常流浪到不同的市场,硬着头皮跟过往的行人要钱。信不信由你,有时我真的能要到几百块,或是偶尔有好心的阿姨给我一千块,让我好几天都不必出外行乞。但是运气不好的时候,也有可能一毛钱都要不到,那时候我得另外想办法。”

    “想什么办法?”想到她小小的肩膀,竟得扛下如此巨大的责任,他就无法呼吸。

    “偷。”她冷酷的说。“我曾经做过小扒手,被当场逮到警察局。外祖母赶到警局,当场甩了我一巴掌后昏死过去,被救护车送到医院,从此不再醒来,永远沉睡。”

    “丝缕……”他已经心痛到不知道该说什么。

    “至今我仍然时常回想那一巴掌。”她的表情木然。“至今我仍时常责怪自己,为什么不再撑着点儿?反正这么多年都走过来了,为什么还要去动犯罪的念头,害我外祖母归天?”

    “丝缕……”

    “因此当我看见那个小女孩发生相同的事,我就忍不住想起自己小时候。如果那个时候,对方能给我一次机会,不把我送到警察局,或许我的外祖母就不会死,我就不必挨那巴掌,不必看见外祖母失望的眼神,她打得我好痛好痛……”

    忽地,她再也说不下去。一阵急踩煞车的轮胎磨地声,阻断了她开口的机会,将她捕往一个强力的拥抱中。

    “你不必……”这样抱她……

    葛雷摇摇头,加深他的拥抱乞求她不要说话。该说的,她都已经说了,剩下的,就让时间填补她心中存留的遗憾,弭平她的伤口。

    她被打痛了。

    那一只无形的手,到现在仍存在于她的心中,不时伸出来打她。乃至于她一直无法忘怀,一直以强悍的外表包裹她满是伤口的内在,这份遗憾,恐怕到死都会一直跟着她,除非他能为她做些什么。

    “我本来以为自己的身世已经够差了,谢谢你让我知道何谓幸福。”这不是一个很好的安慰方式,却是他目前唯一能够想到的。

    “你不必……”她依然还是那句老话,依然想推开他,但他紧紧的抱住,说什么也不放。这情形看起来很可笑,她却被深深打动了。

    格拉那达的风光明媚,每一个造访它的人都会爱上它。

    “生命中最残酷的,莫过于身处在格拉那达,却是个盲人。”

    每一个陷入爱情的男女,都会爱上格拉那达,也不愿自己是个盲人。

    所以,打开心眼吧!

    你会爱上格拉那达的。

    当晚,他们投宿在格拉那达市中心的观光饭店,整个晚上两人都在举杯喝酒,感觉上十分悠闲。

    手里端着酒杯,眼睛打量着葛雷的侧脸,贺丝缕知道这只是个假象,他的心里有事,否则不会如此心浮气躁。

    她瞪了他一会儿,等待他自己憋不住把话说出来。葛雷回过头来对她一笑,显然没有主动吐实的打算,她只得采取行动。

    “你到底在烦恼什么?何不把它说出来,大家商量商量。”贺丝缕难得主动关心人,说这话的时候禁不住脸红,口气像有人掐住她的脖子般别扭。

    “没有,我没有任何烦恼,你不要胡思乱想。”他随意打发她的问话,心不在焉回道。

    “鬼才胡思乱想。”贺丝缕辛辣的回嘴。“你一整个晚上都心浮气躁,还想骗我没有事?”她又不是傻瓜。

    “真的没有事,你想太多了……”

    “说不说?”贺丝缕二话不说掏出枪,抵住他的胸口。“你若看得懂我手里东西的话,我劝你最好老实说出来,免得受皮肉之苦。”

    “你、你又掏出枪!”瞠大眼瞪着胸口上的枪管,他抗议。

    “谁教你想逃避,活该。”她一点都不同情他。“我什么事情都告诉你,你却想隐瞒我,太可恶了。”对她来说,她的身世即是她所有的心事和秘密,她已经在今天早上全盘托出,等于是某个程度上让他参与她的生活,当然不允许他转过身对她。

    “我不是故意想瞒你,丝缕,我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告诉你。”他无奈的一笑,亲眼看她把枪收起来,这才敢放心的吐气。

    “这还差不多。”勉强接受这个答案。“但你也不必把事情想得太复杂,此刻你脑子里想什么,你就说什么,我都不会惊讶。”

    到底她的职业是保镳,怪事也看过不少。除非是桌子长翅膀了,要不然她大部分都能接受,也不会大惊小怪。

    葛雷闻言苦笑。他晓得她不会大惊小怪,她的心脏比他强多了,不然也不会一天到晚威胁人家。

    “丝缕,你知道这是我们的终点站吗?”他选择这个话题当开场白。

    “知道啊!我们在塞维亚的时候,你就说过。”她点头。

    “你知道这里是终点站,但你知不知道我们为什么一定要来这里?”

    这她就不知道了,她摇头。

    “因为我把王冠和权杖藏在这里。”他略显紧张的解释。“我把王冠和权杖藏在格拉那达,所以我们才必须来这个地方……”

    “等一等,葛雷。”她伸手阻止他的谈话。“你是说,你把王冠和权杖藏在这个地方?”

    “对,我把王冠和权杖藏在格拉那达的阿罕布拉宫中,一处阳光照不到的地方。”

    整个西班牙几乎都被阳光笼罩,他能想出这个地点,也真够绝的。

    “但我以为西班牙已经进入民主时代,应该不再需要那些东西才对。”她想不透他干么保护王冠和权杖,对她来说这两样东西,都只是博物馆里展出的物品罢了,不具任何意义。

    “错了,丝缕。”他更正她的想法。“就算西班牙现在已经进入民主时代,那些东西还是有它的象征意义存在,别忘了它们代表王室。”

    “它们是代表王室。”西方的历史她多少还懂一点。“但也止于象征意义,没有多大实质作用。”

    “问题是还是有人需要这些象征意义,为他的叛变找到合理的藉口,这才是麻烦。”

    “你的意思是说……有人想推翻王室?”她愣住。

    “恐怕是的。”葛雷点头。“情报显示,目前掌握军队的卢迪将军,很有兴趣代替现在的国王,坐上他的位置。为此他必须取得王冠和权杖,向全国老百姓强调他的正当性,免得日后位置坐不稳。”

    “太可笑了。”她评论道。“就算他取得王冠和权杖也没有用,老百姓不会承认一个跟王室没有任何渊源的国王。”简直异想天开。

    “不一定。”葛雷没她这么肯定。“如果他恰巧具有王室的血统又军权在握的话,就有这个可能。”

    “你口中的卢迪将军,他也是王室的人?”贺丝缕没想到事情竟然如此复杂,又一次愣住。

    “嗯。”葛雷苦笑。“你不能要求王室只有国王一个人,一定还会有许多旁枝散叶,每个国家都是这种情形。”

    这话有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王室也相同。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就麻烦了。”她分析。“以血统上来说,他不算外人。最糟的是他手上还握有军权,若真要发动叛变,恐怕还真的会有支持者跟随他。”

    叛变不等同革命,只不过这个口号往往被有心者滥用,用来掩饰军事行动下的真正意图。

    “所以我无论如何,都不能让王冠和权杖落入卢迪将军的手里,我必须保护我的家人。”

    他的家人,也就是王室。从另一个层面来说,他把国王当成了他的父亲,绝不容许别人越雷池一步伤害国王。

    “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到的。”她拍拍他的肩膀,算是安慰他。

    “谢谢你的安慰。”虽然很笨拙。“但我怀疑事情真能像你说的这般顺利。”

    “你不要对自己没信心。”她要他拿出自信。“你以前在当斗牛士的时候,不是也想不到自己竟能将王室的资产管理得这么好?既然你连这么困难的事都能做得到,这次一定也能阻止叛变。”

    “那不一样。”不能混为一谈,葛雷摇头。“以前我主动说要帮忙管理资产的时候,并没有想到会面临这种情况,天晓得我根本还没有要面对死亡的心理准备。”

    打从雅各拨电话到斗牛场的休息室,告诉他他终于查出幕后的主使人是卢迪将军那一刻起,他即明白过去他们遇上的那些狙击活动只是开端,还有更严峻的考验等在前面。

    “我还以为你不怕死呢!”贺丝缕没想到他惧怕的竟是这个,过去他一直表现出他是九命怪猫的跩样。

    “我原来是不怕的。”他严肃的说。“但后来出现了一个人改变了我的想法。”让他开始畏惧死亡。

    “谁改变了你的想法?”她一脸疑问。

    “是你,丝缕。”

    他的答案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是你改变了我的想法,让我重新认真思考生命的意义,并从中找到答案。”

    “我、我让你重新认真思考生命的意义?”她惊讶到结巴。“并、并从中找到答案?”不会吧?她什么都没做,只有不断掏枪而已。

    “瞧你呆的。”他捏她的鼻子取笑她。“你有没有想过,要安定下来?”

    “安定?”她还是呆,还是惊讶,甚至到连被他抱入怀中都还处于失神的状态,惹来他一阵轻笑。

    “你让我想安定下来,思缕。”他笑说。“你让我产生一股结婚的冲动,更让我起了组织家庭的念头。”

    结婚、家庭。这几个字彷佛是天方夜谭,一下子乘坐魔毯飞至她的面前,害她看得两眼昏花,更别说是思考了。

    “你怎么说,丝缕?”他笑意甚浓的问她。“我们一起来组成一个家,你觉得怎么样?”

    家,过去她曾有一个家,但那是在好久好久以前,久到她几乎快忘记那种感觉,如今他又再提起,教她怎么回答?

    “我不知道,葛雷。”她既诚实也迷惘的回道。“我不知道,自己是否真想要一个家。”

    “难道你希望一直流浪下去?”他有些失望、也有些困惑的质问她。而她答不出话,无法此刻就给他答案。

    “我没有办法现在就回答你的问题。”面对他失望的眼神,她只能说抱歉。“但我可以诚实告诉你,我对你的确有些感觉,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她不会逃避。

    “什么样的感觉?”听见这突来的告白,他几乎不能呼吸。

    “这样的感觉。”她热烈的吻他。“这是我现在唯一能给你的答案,就看你接不接受。”

    贺丝缕用实际的行动,代替语言上的沟通。葛雷勾起嘴角,微微一笑,开始动手脱衣服,将两人的关系带入另一个高chao……

    第9章(1)

    敌人就隐藏在黑暗处,等待最佳的时机出击,犹如在空中盘旋的猎鹰,在最不经意的时刻俯冲而下,一举擒获猎物。

    走在人来人往的市场,状似惬意的参观市集。葛雷和贺丝缕的内心其实不若外表来得轻松,但又不想终日惶惶不安等待敌人伏击,干脆就化被动为主动,到市场招摇过市,逛他个够。

    “这市场挺热闹的,有好多有趣的东西。”随手拿起一个猫头鹰的木雕,贺丝缕玩心大起地跟它的双眼对看,没多久就投降。

    “不然我干么带你来?”他拿走她手上的猫头鹰,换他和它对瞪。“就是因为这个地方有特色,我才带你来参观这个地方,一般人到了这里,都会流连忘返,拉都拉不走。”很有看头的。

    虽然他说法是有些夸张,但贺丝缕却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市场真的很吸引人。连她这个不爱逛街的人都抵挡不住它的魅力,两眼忍不住乱瞄。

    “我们去那边参观。”看穿她内心的渴望,葛雷主动提议。“那边有卖格拉那达自己出品的特产,或许你会比较有兴趣。”

    他们目前所在的位置,是便宜货的集中地。由于格拉那达曾经是阿拉伯古都的老城,顺理成章便成为北非摩洛哥手工艺品最大的集中地。物美价廉的摩洛哥皮件、铜器、坐垫、地毯、吊灯、拖鞋、木雕等,全都倾销到格拉那达,她刚刚拿起来把玩的猫头鹰木雕,也是其中之一,价格非常便宜。

    “好啊!”那边的东西,的确比较吸引人。“我们就过去瞧瞧。”

    他们相偕跨过满是摊贩的广场,到达另一头的商店。这一排的商店专卖格拉那达本地出产的各式纪念品,价格较高,但也相对精美,更有看头。

    “你看这边有拼图式的家具,好可爱哦!”贺丝缕一脸兴奋的冲到一个贴满瓷砖的五斗柜前站定,童心未泯的模样,让葛雷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是我们西班牙的特色,我们出口很多这类的家具到全世界各地哦,而且很受欢迎。”葛雷的语气中有藏不住的自豪,贺丝缕认为那是理所当然,西班牙家具确实有它的市场,至少台湾就卖得挺好的。

    “我喜欢这个柜子,如果能够带回台湾,就太好了。”厚重的原木上贴满了绘制精美的瓷砖,尤其是最顶层的平面,更是饰满了每片一公分大的马赛克,非常有特色。

    “这柜子是不错。”他同意她的话。“但如果你把它带回台湾,你想放在什么地方?”

    “嗯……”她偏头想。“放在床的另一侧,靠墙的那一面。”

    “还有呢?”他紧跟着问。“现在你有一个柜子了,还需要什么?”

    “还需要一张用来吃饭的桌子,和可以拿来喝咖啡的椅子。”她说。

    “嗯,我们旁边的这张小圆桌刚刚好,还要什么吗?”葛雷指着身旁的小圆桌说道,制作精美的小圆桌面中央贴了四块大瓷砖,很明显和柜子是一组,贺丝缕频点头。

    “还要一组用来放书的书柜,我有好多书没整理,另外我的邮票也——”她滔滔不绝地规划着屋内的摆设,讲了一半突然停住,偏头困惑地注视葛雷。

    她居然在规划屋子的摆设,为什么?她的公寓是租的,一间小到不能再小的房间,除了一张床外,剩下唯一的家具只有一座随时可拆迁的塑胶衣橱。也许是她的过去带给她的影响,她不轻易相信人,也不相信“永恒”这两个字。她的内心永远充满了不确定感,因此她经常搬家,搬过去的东西也常不拆箱,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