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捣蛋鬼日记第6部分阅读

    和甜食的柜子的话,那么,这些甜食和点心就要同她再见了!……

    现在,亲爱的日记,我要把你放下了,因为明天是新年,我要写一封信给爸爸、妈妈,要他们原谅我不在他们身边,并且保证在新的一年里听话、学好和认真学习。

    校记:1胭脂应该用“一盒”,而不是“一瓶”来计算吧。

    1月01日-1月15日

    1月2日

    过新年了!

    昨天的午餐多么丰富啊!有那么多五颜六色、各种各样味道的甜食、露酒、葡萄酒和糖果呀!

    元旦是多么好,可惜太少了!要是我有权的话,我要制定一条法律,让一月份至少过两次年。我想玛蒂苔夫人也一定会同意的。她昨天吃了许多甜饼,今天不得不喝加诺水1。

    【原书注1加诺水:苏打水,助消化用的。】

    1月3日

    昨天,我犯了一个大错误,不过,我是被迫的。如果上法庭的话,我相信法官会减轻我的罪名,因为这件事是马尔盖塞先生挑起来的,而他毫无道理。

    这位马尔盖塞先生是位十足的花花公子,他也到贝罗西教授这儿来做电疗。不过,他电疗的方法跟我的不同,他做的是灯光浴而我做的是按摩……

    看来,贝罗西教授跟他说起过我坐汽车摔断胳膊的事,所以,每当我们在候诊室碰到的时候,他就对我说:“喂,小家伙!什么时候我们再同汽车赛跑去?”

    他说这话时带有恶意嘲笑的味道,我都不知道怎么去骂他。

    我想,谁给了他这只脱毛乌鸦的权利来取笑我的不幸呢?难道我就不能回敬他,想个办法教训教训他?……

    我昨天报复了他,结果他被弄得狼狈不堪。

    马尔盖塞先生做灯光浴的器械是一只1不大的箱子。他坐在箱子里一只特制的椅子上,除了脑袋露在箱子上方椭圆形的洞外,整个身子都关在箱子里。箱子里有许多红色的灯泡。

    人们说在箱子里洗澡,可是人进去后同没进去时一样干,或者比以前烤得更干。

    做灯光浴的房间离我做电疗按摩的房间很远。我看见马尔盖塞先生进到那只箱子里两次。他要在里面待上一个小时,护士才去打开箱子放他出来。

    昨天,在他那间房间里,我对他进行了猛烈的报复。

    我带着一头从姐姐厨房里拿的蒜到了诊所。做完按摩后,我没走,而是悄悄地溜进了做灯光浴的房间。马尔盖塞先生才进去后不久。

    果真是如此,他的秃脑袋露在箱子外面,样子滑稽得使我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惊奇地望着我,然后又用他惯用的嘲笑语气对我说:“你到这儿来干什么,为什么不坐上车去逛一圈?今天可是个好天气。”

    我火了,再也不能忍受了,我掏出蒜,在他鼻子下面和嘴巴的周围用力地搓着。真可笑,我听到他的胳膊和腿在封闭的箱子里乱动,但一点也没办法;他脸上露出哭不出笑不得的表情,想喊又喊不出来,因为刺鼻子的大蒜味几乎使他窒息了……

    我说:“如果可能的话,现在我要坐汽车去兜一圈了!”

    我走出了屋子,关上了门。

    今天早上我才知道,一小时后护士打开箱子放马尔盖塞先生出来时,看到他满脸通红,脸上尽是眼泪。于是护士赶忙叫来了贝罗西教授。教授一看这种情景,立刻说:“这是神经病发作!快给他淋浴……”

    马尔盖塞先生,2又被拉到水笼头下挨了一通冲;尽管他大喊大叫地抗议着,但这只能使护士们更相信贝罗西教授的诊断:他得的是可怕的过分紧张的神经病。

    后来,贝罗西教授很快就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他的朋友,我的姐夫科拉尔托,并恳求他别让我再去那儿做电疗按摩。科拉尔托气得发抖,对我说:“你真行啊!……捣蛋鬼!才过完年就干这种好事……要是你继续这样的话,我亲爱的,你就回家去干吧,我已经受够了!”

    校记:

    1“箱子”应该论“口”,而不是“只”。

    2“马尔盖塞先生”的后面,不必加标点。

    1月4日

    今天,科拉尔托医生写了封信给爸爸,用辛辣的语句,告诉爸爸我在这儿所有的恶作剧,要求快把我带走。可是后来信没有寄,我的姐夫甚至连脾气也不发了,他笑着对我说:“这次事情过去就算了,我们也不提了,这也是为了不让你爸爸生气……但你要注意,信还留在我办公室的抽屉里,要是你再闹的话,我还要发走,而且新帐老帐一起算……记住!”

    使我感到奇怪的是,姐夫态度的转变,是发生在我干了另一件错事之后。看起来,他对我干的后一件错事还挺欣赏。

    事情是这样的:今天,象往常一样,也就是吃午饭的时候,那个要治疗说话带鼻音毛病的斯泰尔基侯爵夫人又来了。这时我想,反正科拉尔托已经写信给爸爸(当时我以为他已经把信发走了),那么我再开几次玩笑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于是,我找了一个机会,跑到了候诊室里。

    侯爵夫人正背朝我进来的那扇门坐着。

    我躬着腰,轻轻地、轻轻地走近她的椅子背后,然后叫了声:“喵呜!……”

    侯爵夫人吓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她看见我蹲在地毯上,就说:“谁在那里?”

    “一只猫!”我回答说。然后躬着腰,两手撑着地,一蹦一蹦地象猫那样跳起来。

    我正等着侯爵夫人对我的这个动作做出什么反应。不料,她以羡慕的表情看了我一会,然后弯腰把我扶起来,又是亲我又是拥抱我,还用激动而颤抖的声音对我说:“啊,亲爱的!啊!亲爱的!我多么高兴啊,你让我太高兴了,我的孩子……噢,出乎意外的高兴!再说一遍,再说一遍……再重复一遍刚才那奇妙的、使我感到安慰的声音。它就象是一种甜蜜的祝愿在我耳边响起,这是我从未想到的令人愉快的祝愿……”

    我不用她再恳求,又重新叫了一遍:“喵呜!”

    侯爵夫人更加亲切地拥抱我、吻我;我呢,为了使她高兴,又接连叫了好几声“喵呜!”

    我终于知道了她为什么那么高兴,原来侯爵夫人听我再也没有象第一次见到她时说话带鼻音,以为我的病被治好了。她反复地问我:“你治了多长时间?什么时候觉得好转的?一天吸多少次药水?洗几次鼻子?”

    起初我还回答她,到后来我被问烦了,就离开她走了,只是走到门口的时候,我又重新叫了一声她爱听的“喵鸣!”

    正在这时,科拉尔托医生来了,他听见我的叫声,在走廊里踢了我一脚,但被我巧妙地躲开了。他气得用颤抖的声音嘟嘟哝哝地说:“坏蛋!我禁止你上这儿来!……”

    在他进了候诊室后,我本想经过走廊回到自己的房间,把门关上,以免再挨一脚。可是就在这时,我听见他对斯泰尔基侯爵夫人说:“请原谅,侯爵夫人,这个小孩子缺少教养……”

    可是侯爵夫人马上打断了他的话:“你说到哪儿去了,我亲爱的教授!我甚至都形容不出我自己有多么高兴。能够看到你的治疗在他身上产生了奇迹般的效果,我真高兴极了……这个孩子没过多久就好了!……”

    这时,候诊室的谈话停顿了一下,接着,我听到科拉尔托说:“啊!是的……事实上他好得很快……您知道,他是一个孩子!但我希望您也能很快地好起来……”

    我不愿意再听下去了,也不想回自己的房间,把门关上,而是到我姐姐那儿去了。我在她干活的房间里找到了她,把刚才的事情讲给她听。

    我们俩笑得多么厉害啊!

    正当我们笑得肚子疼时,科拉尔托医生也进来了,他也笑了起来……他再也不会寄信给爸爸了……

    我姐姐对我说:“加尼诺,你保证了要学好,不是吗?”

    “是的,我再也不说谎了……对侯爵夫人也不说假话了。”我回答。

    “哟!我们得注意,别让他再碰上斯泰尔基侯爵夫人。否则的话,好事就要变成坏事了!”我的姐夫说。

    1月5日

    今天,我又遇到一件特别满意的事,看起来,我姐姐家开始对男孩子公道一些了。

    今天上午将近十点左右,那个做电疗的贝罗西教授来了,我姐夫同他关起门在办公室里说话。我怀疑他们在谈秃顶的马尔盖塞先生新的并发症,也就是谈那个被关在那只做灯光浴的箱子里、被我用大蒜擦鼻子的马尔盖塞先生。于是,就把耳朵贴在钥匙孔上听着……

    说实话,这事要不是我亲耳听到,就是把全世界的金子都送给我,我也不会相信。

    贝罗西教授一进办公室就大笑着,向科拉尔托说了以下的话:“你知道我碰到什么事了吗?你知道,那个到我那儿做灯光浴的马尔盖塞先生,在你那凶暴的小舅子捉弄他之后对我说,他一生中身体从来没有象那天那么好。他认为全身感到有力量,是因为做灯光浴时脸上被大蒜擦了的缘故……他要求我用最新的疗法继续帮他治疗,所谓最新的疗法,就是世界科学新闻中闻所未闻,采用灯光浴加大蒜摩擦。”

    说到这儿,两个人都大笑起来。幸运的是,他们的笑声掩盖了我的笑声。

    随后,科拉尔托讲起了斯泰尔基侯爵夫人的事,他们又发疯似的大笑不止。

    我想,大人们总是因为孩子们干了某件事而责备他们。要是大人们能耐心地等上一段时间,看一下事情的结果到底怎么样的话,那么不仅不会责备孩子们,相反却应该赞扬他们,感谢他们帮了忙。

    1月6日

    主显节万岁!

    今天早上,露伊莎到我房间里来,送给我一只肚子里装满糖的布人。布人是一个小丑,好玩极了!科拉尔托送给我一只漂亮的鳄鱼皮钱包。爸爸、妈妈给我来信说,家里给我准备了使我惊讶的礼物,当我回家时就知道了……

    对我来说,今天是最美好的日子。

    主显节万岁!……

    1月8日

    我待在房间里等着爸爸来把我接走。

    因为不幸的是,昨天科拉尔托把那封告状的信给爸爸寄去了,而且还加上了我最近恶作剧的内容。

    恶作剧是科拉尔托给一个可怜的男孩子,1由于命运逼迫而干的不幸的事起的代名词。命运似乎象开玩笑一样,把一个正在努力给爸爸、妈妈和亲戚好印象的孩子推向深渊。

    俗话说,祸不单行。昨天我就遇到了一连串的灾难。如果大人不是老那样夸大事情的严重性的话,那么,他们应该把这一连串的祸事看成一件。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昨天早上,玛蒂苔夫人出门后,我跑到她房间里,看见了她钟爱的那只黑白毛的猫。猫叫玛司盖利诺。

    桌上放着一只关着黄鹂的鸟笼子,这是玛蒂苔夫人喜爱的另一件宝贝。正如大家说的,她对动物非常好,却容不得男孩子。这是很不对的,也是无法理解的。

    还有,我丝毫也不能理解她这样做有什么好处。例如,把一只鸟关在笼子里而不是顺着它的天性,放它到天空中自由飞翔。

    可怜的黄鹂!它看着我,唧唧啾啾甜蜜地叫着,对我说着话,这种情景使我想起了二年级语文课本上读过的课文,

    “让我也自由一下吧!我已经很多时候没享受到它了。”

    门和窗都是关着的,不用担心黄鹂能逃走……我打开了鸟笼。黄鹂探了探脑袋,这边瞧瞧,那边看看,惊奇地发现笼门是开着的。于是,它终于决定走出了2笼子。

    我坐在一张椅子上,把猫放在膝盖上,仔细地看着黄鹂的一举一动。

    大概因为激动或是别的什么原因,这只鸟一出笼子就弄脏了铺在桌子上的那块漂亮的绣花桌布。当时我想也许不太要紧,因为玛蒂苔夫人很容易把脏处洗掉的。

    但是,猫大概把这件事看得很严重,想狠狠地惩罚这只不幸的黄鹂,突然从我膝盖上跳起来,跳到靠近桌子的椅子上,又从椅子上跳到桌子上,把椅子都弄翻了。在我想阻止这场悲剧发生之前,猫一把抓住黄鹂,把它咬死了。

    黄鹂被咬死了。从我这方面来讲,为了使玛司盖利诺今后遇到类似的情况不再犯错误,决意要惩罚这只残暴的猫。

    玛蒂苔夫人房间的隔壁是她的浴室。我站到浴室的椅子上,把冷水笼头打开。接着,抓住拼命挣扎的玛司盖利诺的脖子,把它按到水笼头下面冲。我用力摇着它,使它站不起来。

    玛司盖利诺嚎叫着,在浴缸里乱窜乱跳。结果,打碎了靠墙放的一个威尼斯花瓶。

    这时,我想关掉水笼头,但费了好大劲也没关住。浴缸里的水满了,溢了出来,流到锃亮的地板上,但我无能为力。水象条河一样地流着,流进了玛蒂苔夫人的房间里。为了不使自己的鞋泡在水里,我连忙跑出浴室。

    我在玛蒂苔夫人的房间里只待了一会,因为我看到玛司盖利诺蜷缩在桌子上,两只使人害怕的黄眼睛盯着我,好象随时准备象咬死黄鹂那样咬我。我害怕了,便走出房间并把门关上了。

    在经过另一个房间时,我看到窗外有个金发的女孩正在下面的平台上玩玩具。

    因为窗子很矮,我就从窗台跳了下去,热情地想拜访这个漂亮的女孩。

    “哦!”女孩叫了起来,“你是谁?我知道科拉尔托夫人家来了一个男孩,但还没见过……”

    我对她讲了我的历史,可以看得出她对我讲的非常感兴趣。后来,她领我进入平台旁的房间里,让我看了她的洋娃娃,并告诉我这些娃娃都是在什么场合下得到的,是谁给的等等。

    突然,水从天花板上滴了下来。小女孩叫了起来:“妈妈,妈妈!家里下雨了!……”

    女孩的妈妈进屋见到我很惊讶,问我是怎么到这儿来的。我告诉她我是从窗子上跳下来的。她是个很讲理的人,笑着说:“啊!你是跳到平台上来的!你真是一个很快就要干风流事的男孩子!”

    我很有礼貌地同她说着话。后来,她对天花板上掉下越来越多的水感到不安。这时,我就对她说:“不要害怕,夫人,不是家里下雨……这水是从我姨妈浴室里溢出来的,因为我把浴室的水笼头打开了……”

    “唉呀,那么你应该告诉上面的人……快!罗莎,快陪这位小朋友到科拉尔托那儿去,告诉他浴室里的水满出来了。”

    罗莎是位女佣人,她陪我到楼上,敲我姐夫佣人的门。但已经晚了,因为玛蒂苔夫人正好回来,她都看到了。

    科拉尔托的佣人叫彼特罗,样子很严肃,声音很低沉,从我到科拉尔托家那天起就对我很好。

    “你看!”他对我说,他说话的严肃口气使我从头到脚发抖。“玛蒂苔夫人最喜爱的有五件东西,可以说,她认为这些东西是世界上最珍贵的:她养的黄鹂;她的黑白毛的猫,3 这只猫是她亲自从街上找来的,我来时它还很小;那只威尼斯花瓶,是她幼年时的女友送给她做纪念的,这位女友去年死了;绣花的丝桌布,她绣了六年,是准备送到卡布切尼教堂的祭台上去的;她房间里的地毯,是她叔叔旅行时从什么地方买来送给她的……现在,黄鹂死了;猫奄奄一息,直吐黄水;绣花的丝桌布弄脏了;威尼斯玻璃花瓶打碎了;那块真正的波斯地毯也毁了,被水泡得褪了色……”

    他在讲这些的时候话说得很慢,语调低沉而悲伤,就象在讲一个发生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很神秘的故事一样。

    我感到很沮丧,结结巴巴地问他:“那么,我应该怎么办呢?”

    彼特罗接着说:“我要是处在你这种情况,马上就跑回佛罗伦萨去。”

    他用死沉沉的语气讲得我直发抖。

    总而言之,在我看来,他的建议是我唯一能逃脱窘境的办法。

    我想马上逃走,当然这样做就不会碰到家里任何人了。

    但是,我能把每一页都记载着我思想的日记留给敌人而逃走吗?亲爱的日记,我能抛弃你——我多灾多难生活中唯一的慰藉吗?

    不,绝不能!

    我悄悄地、悄悄地踮着脚走进楼上自己的房间,拿起帽子,提起包,回到了楼下,准备永远离开我姐姐家。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正当我跨出家门口的时候,露伊莎抓住了我的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