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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天传说第2部分阅读

。小葭,你是个好孩子。”他的目光像要倾吐什么,却又有所顾忌地保留着。

    又是这种目光。已经见过好几次了。蒹葭觉得很奇怪,但也没放在心上。

    和继父一起坐在急救室外的座椅上,焦急地等待,时间似乎过得特别慢。心里在不断地祈祷,上天啊,求求你让妈妈渡过此劫吧。一定要让妈妈渡过这一关啊。不要让妈妈带着遗憾离开人世。只要她这次手术成功,我一定马上结婚!心里想着母亲平日对自己的关爱,不知不觉,眼泪又滴落下来。

    “小葭……”走廊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将她从回忆的世界中惊醒出来。

    抬起泪眼,中看到一个高大的影子朝这边奔过来。是元应慎。

    “小葭,你没事吧?”看到她的眼泪,他又慌张起来。

    “我没事,是妈妈发病了。”看到他,心中的哀戚淡了几分。

    “你怎么来了?”她疑惑地问道。

    “姐夫告诉我的。”

    “哦。”对了,他的姐夫是这家医院的院长,方才就受到不少优待。

    “小葭,伯母命大福大,一定没事的。”他握紧她冰凉的手,竭力将身体的热力传达给她。

    又过了半个小时,手术室的灯灭了。蒹葭和继父立刻站起来迎上去。

    医生神情疲惫地走出来,说道:“手术进行得很顺利。但是她年纪大了,下次能不能熬过就要看运气了。”

    蒹葭眼泪“刷”地又流出来,元应慎站在她身后,用力地扶着她的肩,给她支撑。

    三天的时间到了,两人按约定又见面了。地点约在医院附近的咖啡厅。

    “小葭,伯母现在好点了吗?”他问道。昨天在医院里看到她脆弱无依的模样与第一次看到她那样明朗乐天的形象判若两人,更让她疼惜,有种想要将她拥入怀抱,为她阻挡一切风雨的冲动。

    蒹葭点点头。

    “小葭,你脸色不太好。”元应慎不舍地说。

    昨天蒹葭的母亲的病发作了,手忙脚乱地送去医院,见医生,填表格,交住院费,在手术室外心神不宁的等待,买药,划价,取药……她和继父累得快趴下了,而且还无法好好休息,一整晚守在病床前,身体的疲惫倒还在其次,心灵的焦急不安才折磨人哪。

    “你不也一样?”蒹葭抬眼瞅着他。他的气色不太好,眼窝下有很明显的黑眼圈。

    “这几天工作比较忙。”他淡淡地笑着。工作忙是一个原因,更重要的是这几天晚上他失眠了,在床上辗转反侧,忐忑不安地揣测蒹葭的答案。他本是乐天开朗的人,在这件事上患得患失,越想越悲观。

    “好吧。我也不多耽误你的时间。”

    “不,我今天不上班。”

    “没什么,我很快就说完了。”

    他的心里有了不祥的预感,“不,不要紧。你可以慢慢说,我的时间很多。”

    他的工作很忙,但是他愿意给她的时间很多,甚至更多。

    “我的答案是……”

    元应慎飞快地截住了她的话:“小葭,好像每次和你一起喝咖啡,你都会选o”

    “是啊。我喜欢里面的牛奶和巧克力粉。”她轻轻叹了口气,如他所愿地回答了这个问题。其实,她从心底也不愿这么快就说出来,那样,就和他断绝了一切可能。但是,这是必须的,她知道自己是个固执的人,不爱就是不爱,她没法勉强自己欺骗他,没法勉强自己忘记多年来一直存在心中的那个身影。

    “那为什么不干脆喝巧克力牛奶?”他奇怪地问。

    “也可以。不过里面得加咖啡。”她点点头。

    他笑了起来,那么清淡,仿若在一整杯清水里加入一滴红酒。

    “这几天正在跟姐姐学煮咖啡。学会了,第一个煮给你喝。”他不是很喜欢喝咖啡,即使工作到很晚犯困,也会泡一杯酽酽的茶来提神。

    “那我岂不成了试验的白老鼠。”她微微笑着,故作轻松地说。

    他想笑,没有笑出来,继续机械地说:“o的工序真复杂。事先将糖放在杯底,再依序倒入高压冲煮出来的咖啡、蒸汽打泡过的牛奶和牛奶泡沫,最后配上适量的肉桂粉或巧克力粉。你喜欢的话,我可以放很多肉桂粉或巧克力粉。想放多少放多少……”

    “这样啊。难怪这么好喝,原来是好一大锅钉子汤啊。”

    “钉子汤?”

    “是啊。就是那个关于流浪者为了骗吝啬的老太太供应晚餐的故事,没听过吗?”

    “没有,告诉我好不好?”其实他听过,但是他情愿听她讲他知道的故事也不要立刻面对让他难过的答案。

    “故事里流浪者借宿一个老太太家,但是老太太不愿给他供应免费晚餐。流浪者就说借一个锅,他只要用一颗钉子就能煮汤吃饭。老太太借了他一口锅,他又说加点土豆会更好,老太太给了他土豆,接着又要了火腿,面粉,猪肉,蘑菇,各种调味品。每次都说再加一点点会更好。到最后煮好了,老太太觉得这个钉子汤,味道真不错。”

    “你说o是钉子汤?”他惊讶地张大眼睛。他是不介意,但是教他煮咖啡的姐姐听到了真要暴跳如雷了!这是严重亵渎咖啡爱好者的感情的话!这个女人懂不懂喝咖啡?

    “其实也差不多,对不对?”居然还敢问!

    “嗯……”他一时之间居然找不出反驳的理由来。

    沉默了好一阵,“小葭,我托朋友在法国订的咖啡用具明天就要到了。”

    “那太好了,不过我不会有机会喝到你为我煮的咖啡了。”她低低地说,眼眸里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为什么?”他的手放在膝盖上,悄悄地握紧。她的轻颦浅笑让他心痛。

    “我不想拖你下水。”因为他是朋友,所以不想伤害他。这种不公平的婚姻里,付出的一方必然会受到伤害。

    “你没有!是我心甘情愿。”他低低地吼道。

    “一个男人总会被他爱的却不爱他的女人伤害。你和我在一起,不会幸福的。”心甘情愿?她的身子微微一震,好耳熟,在哪里听过这个词。带着微笑,带着沧桑,无悔地说出这个字眼。

    “没有你,我会更痛苦。”

    “我们认识也没多久,再过一段时间就会慢慢忘记的。”她强硬起心肠说。人生就像一列前行的火车,不管路边的风景有多美,车依旧向前行驶着,所有的美景风物都会远远地抛在后面,化作云烟。

    “你现在一定得结婚的,对吗?”他又问道。

    “也许,我可以找个演员。”

    “那你找我吧。我陪你演这场戏。”

    “你……你的工资太高,我支付不起。”

    “我不用工资,你还可以省钱,对不对?”

    “那样,我就更不能答应你了。”

    “为什么?”

    “对你不公平。”

    “我们之间已经没有公平可言。”他微微一笑。

    那笑容如此的无可奈何,又有寂寥,还有克制。让她有点心痛。

    “我可以帮你节省找演员的开支,我相信伯母的病已经花了不少钱了吧?找演员的话,时间仓促,还会让伯母怀疑,相比之下,我不是容易取信得多吗?而且找演员,和陌生人相亲,如果你对我的人品有信心的话,我不是比他们要安全得多?最重要的是你现在没多少时间了可拖延了,必须尽快办好这件事,对不对?”出于关心,他问了姐夫关于蒹葭母亲的病情。这倒是真的。现在时间太仓促,一时之间她也想不到去哪里找演员。也许可以在网上招聘,但是网上良莠不齐,危险因素增加很多。找相亲认识的陌生人还是比较危险,那是一生的赌注。但是时间不多了,她得赶快决定。其实,说实话,元应慎是她最好的选择。她很矛盾,真想答应他,但是,她不能那么自私。

    “小葭,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他伸过手,轻轻地覆盖在她手上,恳求道。

    “就当作是朋友帮忙。好不好?咱们到现在总应该是朋友了吧?”

    “我接受你的好意太多,却没什么可以报答你的。”蒹葭深深地叹息。

    “那么,你是答应了?”沉黯的脸霎时放亮起来。

    “嗯。”蒹葭微微地点点头,“以后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一定义不容辞。”

    这份情意好沉重,好沉重。

    母亲知道蒹葭和元应慎结婚的决定,十分高兴。一点也没有怀疑。到最后,元应慎的父母也来了,双方家长每天叽里呱啦,热烈地讨论各种结婚事宜。看来得真的去注册,办婚礼了。

    为了让蒹葭放心,元应慎提议起一份期限一年的协议。一年后,或者到蒹葭的母亲去世,由双方决定是否继续婚姻或者终止。

    看到白底黑字,又有律师公证的协议,蒹葭放心很多,但又对元应慎饱含歉意。

    “应慎,”这是她第一次如此亲密地叫唤他的名字,“谢谢你。”

    元应慎微微一笑,他喜欢听她叫他的名字。

    第3章(1)

    闹新房的人群已经散了,蒹葭怔怔地坐在化妆桌前。居然,就结完婚了。似乎有种不真实的感觉。方才翻腾的欢声笑语的余波似乎正在迅速退缩到房间的角落里。偌大的房间静下来,十分空旷。元应慎在蒹葭的学校附近买了一栋公寓,方便她上班,这一体贴的举动让母亲十分赞赏,原本的担心冲淡了不少。

    婚礼上,她认识了元应慎从小到大的好朋友,岑达闻,也是位医生,也在本市工作。性格爽朗幽默,还帮忙阻止了人们闹洞房时的一些过激行为。

    “你老婆挺漂亮。”岑达闻拍着元应慎的肩膀说。

    “那是当然。”他得意得像吃到葡萄的狐狸。

    “可惜,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他的脸迅速垮下来,咬牙切齿地和他在轻松友好的气氛里交换了一下友谊的拳头。

    不止亲戚朋友,连学生也来了一些。他们说是为祝福而来,实际上是为了不要钱的美食!婚礼在五星级酒店举行,菜式丰富,选料上乘。这可是难逢的好机会啊!杨明皓在他们寝室宣传,一定要趁这个机会狠狠地吃她一顿,将她吃破产,吃得哭天喊地更好。因为他平时被蒹葭要挟做包身工,没有工资,连烂菜叶子汤的伙食都没有!杨明皓在地摊上买了个音乐盒子,屁颠屁颠地跑来说是祝她新婚快乐。但她一眼就看穿他是想借她的地盘和方宜亭大演情深深雨蒙蒙,顺便纠集同伙报他平日被她威胁的老鼠怨。

    那帮学生,以杨明皓为首,用丰富的想象力想出各种变态的花招,就连岑达闻长袖善舞也抵挡不住了。蒹葭不得不出声威胁他们:“如果你们再不收敛一下,我保证我这一科让你们的通过率比从飞机上跳下去的存活率还低!”学生们纷纷愤怒地抗议她公报私仇,但也只好化悲痛为食欲,将为客人准备的点心饮食统统扫尽胃袋里。

    “蒹葭,祝贺你。”方宜亭真诚地说,不免有些羡慕。

    “相信我,没多久我也能把这句话完整地还给你。”蒹葭笑着说。

    杨明皓将她的鞋子藏起来,让元应慎抱着她进新房,即使是约会的时候也不曾这么接近过。他冲着朋友们挑衅地笑,接着出其不意地搂着她的腰,轻松将她打横抱起,一步一步走上楼。周围亲戚朋友们的口哨声、起哄声雀跃四起,她羞得双颊通红,撇过脸,将头转向他的怀里。肌肤的热力透过衣料渗透出来,蒸腾到她的脸上,背后是他结实有力的胳膊。应该常做运动的吧。蒹葭想道。故意漫游思绪,但陌生的男性的体味萦绕于鼻,弥久不散,干扰思绪,总是强迫她不得不正视自己被他抱在怀里的窘境。

    “在想什么?”元应慎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她背后。沐浴过后干净的清香笼罩着她。

    “哦,没什么。”蒹葭看着镜中的人影笑了笑。将耳环、项链、戒指取下来放在盒子里。

    “这个,不要取下来。”元应慎将戒指从盒中取出,重新戴在她无名指上。看着她询问的眼光,笑着解释,“这可是结婚戒指啊,谁会将它取下来?如果奶奶看到了又会里嗦地教训得你哭爹叫妈的。”元应慎对奶奶极为孝顺,与自己父母的感情却有点生疏,极为客气,相敬如宾。因为从小父母工作繁忙,将他丢给保姆照顾。只有奶奶天天疼着他,宠着他。

    “好了,换我去洗了。”蒹葭站起来,身体往后退,不小心撞到他怀里,脸庞贴着他光滑温暖的肌肤,霎时双颊生晕,逃也似的钻进水气氤氲的浴室。

    元应慎看着她害羞的表情,心里一阵说不出的温暖。蒹葭是个极容易害羞的小女人,而他,很喜欢看她害羞的样子。平时的清淡散漫一扫而空,难得一见的窘迫不安,而且都是因为他。他很高兴看到自己对蒹葭有这样大的影响力。

    浴室里分作两边,一边是元应慎的物品,深蓝的毛巾,浅蓝透明的玻璃漱口杯,无色透明的浴液瓶和半圆形的玻璃香皂托,普蓝的香皂,银色金属的储物罐……充满了陌生的男性味道;另一边是她的物件,白色球状的细瓷的牙刷架,白色的漱口瓷杯和浅黄锦缎滚边的白色毛巾,原木色的木梳、浴液瓶。清丽的木色和平静的白色,给人纯净平和之感,却与元应慎冷静、阳刚的蓝色金属调十分和谐。想到他方才沐浴过,体温还停留在这方空间中,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

    洗浴完毕,蒹葭并没有穿浴室里准备好的浴衣,而是小心地擦干身体,直接穿好睡衣出来。那是一套印有卡通图案的棉质睡裙,圆圆的领,到膝盖以下的裙摆,布袋似的裙身。

    “穿得这么多啊。”元应慎明显失望地说。他坐在沙发上,就着旁边的落地灯看杂志。依旧还是刚出浴室的打扮。半裸着上身,下面围着深蓝色的大块浴巾。头发也没有吹干,湿漉漉的发丝凌乱地落在额前,水滴顺着发梢,沿着脖项,顺着胸膛滑落。橙黄的灯光下,深色肌肤上的水滴闪灼着金盈盈的细光。

    “没有啊,和这个温度很相称。”她睁大眼睛,笑眯眯地说。

    元应慎将空调的温度开到了十七度,听到蒹葭在里面洗浴时哗哗的流水声,他就觉得空调的温度实在开得太高了。而且,可能空调坏了,他都调了五次以后还是这么热。

    蒹葭努力忽视这种限制级的美景,目光看着别处,镇定地说:“我去睡了。”

    “我也要睡。”他扔下书,兴冲冲地奔过来。蒹葭真为他围在腰间的浴巾捏了把汗,随时都会掉下来的样子。

    “对。这么晚了,你一定也很累了吧。不打扰你了,晚安!”蒹葭打开壁橱,取出一床薄软的空调被,朝门外走去。

    “你去哪里?”元应慎脱口问道。

    “我去客房啊。”

    “其实我一点也不累,还特别欢迎你来打扰。”

    “可我累了。想早点休息。”蒹葭扬起红润的唇。

    “你为什么不睡这里?对我不放心吗?”他很受伤地说。

    “不。我不想考验我自己。”蒹葭耸耸肩,一点也不为他的哀兵之计所打动,“晚安。”

    “晚安。”他故作怏怏不乐的语气。等蒹葭的身影消失在门后,又莫名地微笑起来。他和她在一起话就多了起来,有点不像平常的自己,就是喜欢和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聊天。

    睡不着……睡不着……元应慎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差点就和她失之交臂了。到现在还有些不真实的感觉。没想到他现在结婚了,而且还是一见钟情的女孩。虽然还不是真正的夫妻,但是有了和她朝夕相伴、共度晨昏的机会。若没有把握好这个机会,他就真是个天字一号的大傻瓜。他相信,只要努力的话,会有收获的。就像他的人生。他认真学习,努力工作,善于抓住身边每一个机会,终于能够拥有目前的成就。蒹葭也是这样。他知道她不爱他,但是他只要有机会就愿意付出,也许感情的事情很难讲,但是他至少会拥有这一年的美好回忆,不是吗?幸运的话,会更多。

    蒹葭本以为新换了住处,晚上会睡不安稳,没想到,头一沾枕头,很快就昏昏沉睡,可能是白天太累了的缘故。

    元应慎一直坐在沙发上看杂志到凌晨两点才稍稍有点睡意。他睡不着,在寂静的夜里,即使隔了走廊,隔了重重房门,耳畔似乎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