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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外奇侠传第7部分阅读

    城堡,忽听得旷野之处,有叱咤嘶杀之声,放眼看时,只见飞红中右手拖着哈萨克酋长的儿子,只用左手长鞭,和一个和尚打得十分激烈。那和尚手使一柄长剑,步按八卦方位、把飞红巾迫得只有招架之功,楚昭南失声叫道:“天蒙禅师,杨云聪在这里!”

    天蒙禅师是天龙禅师的师弟,剑法精妙,闻得杨云聪挫折天龙之事,心中不服,总想找杨云聪比试,因此给楚昭南拉来,哈合图待他甚为尊敬。杨云聪和飞红中双双跃下之际,他本已到场,但他不认识杨云聪,见楚昭南挺剑和一个少年相斗,而一个少女却拖着人质在外飞逃;他想楚昭南武艺高强,对付一个少年必无问题,加上人声嘈杂,也听不清楚昭南叫些什么,不假思索,便去追飞红巾。飞红巾的独门轻功,本在天蒙之上,但因为多了个累赘,竟然被他赶上,斗了一百多招,飞红巾只得一只手使用,竟是堪堪落败。

    天蒙见楚昭南被杨云聪像牵羊一样胁牵着,大吃一惊,放开飞红巾,提剑过来。杨云聪用重手法点了楚昭南的晕眩岤,纵使他能自解岤道,也要过六个时辰。天蒙讶道:“你不是楚昭南的师兄?”杨云聪道:“楚昭南帮助清廷,欺凌新疆蒙族的老百姓,你为什么要助纣为虐?”天蒙道:“我出家人不管俗家事,我闻天龙师兄说,你妄敢议论我们的剑法,我倒要领教领教!”杨云聪道:“那时是我年少无知;其实天龙禅师的掌法剑法,远非我等后学能窥堂奥。”天蒙冷笑道:“居士不肯赐教,那就是大看贫僧不起了!”飞红巾气这和尚不过,也哼了一声冷冷说道:“你要他赐教,那不是自讨苦吃!”天蒙满面通红,勃然大怒,叫道:“杨英雄留心接招。”话未说完,刷的一剑分心便刺。

    杨云聪身随剑转,连闪三剑,天蒙喝道:“你为何不拔出剑来?”杨云聪垂手贴膝,朗声说道:“晚辈不敢在前辈面前动兵刃。”表面谦虚,实是不屑,天蒙暴跳如雷,连环数剑,迅疾异常,骂道:“你敢瞧我不起?”杨云聪身随意转,天蒙的剑法虽然厉害,却伤他不得。飞红巾道:“你和他客气什么?清兵追来了,岂不麻烦。”杨云聪二想也是道理,蓦然间身形骤长,两指一伸,竟指向天蒙双目,天蒙大吃一惊,回剑挡时,给杨云聪左肘一撞,长剑登时落地。杨云聪道声“承让”!抱起楚昭南,与飞红巾疾驰而去。天蒙怀恨在心,自回西藏,按下不提。

    且说哈萨克和各部落的酋长在杨云聪与飞红巾去后,点起大牛油烛,围坐帐幕之中。大多数的酋长关心飞红巾和杨云聪,不肯去睡,只有孟禄,还窃窃私语,担心杨云聪一去不回。

    各族酋长剔烛夜谈。不觉过了一个更次,堪恰族的酋长打了一个呵欠,塔山族的酋长笑道:“怎么如此不济,今夜我们都不打算睡了,最少也要等到天亮。”哈萨克族的酋长忧形于色,说道:“只怕天亮也不能回来。为了犬子,教杨大侠和哈玛雅去冒险,我实在过意不去!”孟禄冷笑道:“几千清兵聚在一个小城,更加上楚昭南那样的厉害人物,他们两人要去救人虏人,闯进闯出,要想得手,件非做梦。只怕杨云聪此时已和他的师弟联成一气,把我们的盟主扣留起来了!”塔山族的酋长横了他一眼,正想发话。忽然帐幕揭开,飞红巾笑吟吟纵步入来。将那少年向哈萨克族酋长一推,说道:“令郎回来了,毫发无伤。我们可以交差了!”孟禄急问道:“杨云聪呢?”帐篷外杨云聪应声走人。把楚昭甫放在帐幕中心,哈哈笑道,“幸不辱命!这人就是你们所要的楚昭南!”

    第二十一回 不速之客

    哈萨克族的酋长这一下惊喜交并,搂着自己的儿子,滴下泪来,连连向杨云聪道谢,塔山族的酋长翘起大拇指,大声道好。孟禄默言无声,飞红中喜气洋洋。

    杨云聪对哈萨克族的首长道:“叛贼楚昭南交给你了。”哈萨克族的酋长命人将楚昭南用铁索缚个结实,任他多好武功也挣不脱,准备在第二晚上,再召集各族酋长到来,举行复仇的仪式,将楚昭南活祭死难的战士。杨云聪和飞红巾累了一个晚上,饮了马奶之后,各自休息。分手前飞红巾对杨云聪盈盈一笑,低声说道:“明儿见,咱们再细细谈。”杨云聪黯然点头,飞红巾又笑道,“干么你还不开心?你有什么话儿,明天好好的说,你有什么要求,我都可以答应你的。”说罢,又回眸一笑。飞红巾满心以为明天杨云聪就会对自己表白相恋之情。这一晚做了好几个美梦。

    第二天一早,杨云聪在帐篷里给人唤醒,报说外面人有找他;杨云聪披衣起视,哈萨克族的酋长带了一个中年汉子进来;杨云聪叫道:“啊,辛龙子,原来是你,你怎么也找到这里来了?”

    辛龙子是卓一航到新疆之后、所收的弟子,他本是哈萨克族一个牧民的儿子,投师之后,虔心向学,不理外事;对本门拳剑已得真传,在天山之时,和杨云聪楚昭南都时相在还,只是他脾气怪僻,和杨云聪倒并不怎样投合,反而和楚昭南很谈得来,三人时时议论武功,都以兄弟相称。辛龙子和哈萨克族的酋长,本来相识,哈萨克族的酋长也很高兴,自己的族人中,有这样一个武当派名剑客的门徒。

    辛龙子见了杨云聪,翻着怪眼问道:“我的师父呢?你可知道他的去处?”杨云聪笑道:“怎么我这几天老是给人查问,白发魔女向我要你的师父,现在你又来问我了。”辛龙子道:“我就是碰见白发魔女这老妖怪,才来问你的。我向白发魔女问师父的下落,她把我踢了一个筋斗,连连冷笑道:”你去问晦明禅师的弟子杨云聪去。我才懒得管你的师父呢!‘哼,她不管,她把我的师父迫得在天山立不住足。如果她把我的师父害了,我虽然本领不济,苦练几十年,也要找她报仇。“杨云聪笑道:”白发魔女绝不会伤害你的师父的,你放心好了。你的师父,我见是见着了,可是一点也下知道他的下落。“杨云聪把当日的情形细细说了。辛龙子红着眼睛道:”走遍草原,我也要把师父找到,我还有一两套剑法未学哩,就可惜没有一把好剑。“说罢,盯着杨云聪腰间的两把佩剑,杨云聪笑道:”可惜我这两把佩剑都是师父的宝物,要不然送一把给你也没有问题。“辛龙子道。”我就是觉得奇怪,怎么你佩着两把宝剑,我可没有想到要你的东西。“杨云聪道:”这两把剑你还不认识吗?一把是我的断玉剑,一把是楚昭南的游龙剑,在天山之时,你是见过了的。“辛龙子又翻着怪眼道:”怎么他的宝剑会到你的手中?“杨云聪黯然说道:”我这不成材的师弟,他投降了清军,甘心为虎作怅,是我把他拿下来了。“哈萨克族的首长插口道:”是呀!今晚我们还要举行复仇仪式呢!你也留在我里瞧瞧热闹吧。“辛龙子”啊“了一声说道:”师兄活捉师弟,这也真是武林中的奇事!“杨云聪忽然想起一事。问辛龙子道:”你还要回天山去的?是不是?“辛龙子点点头道:”当然回去,我去找师父,找到了就和他一道回山,若找不着,我也要回去一转,拜别晦明师伯再去找他。“杨云聪解下楚昭南的游龙剑,递给辛龙子道:”这是我们镇山的两剑之一,不能落在外人手中。我东飘西荡,出生入死,不知什么时候能回天山,更不知什么时候遭遇不幸,我拜托你把这剑缴回给我的师父,同时请为我向他告罪,因为楚昭南犯了师门大戒,我来不及禀告他老人家,已先自把他处置了。“辛龙子接过室剑,手指微微颤抖。

    帐幕外又有人声禀告,这回来的是飞红巾的侍女,对杨云聪道:“哈玛雅小姐请杨大侠过去。”辛龙子也想告辞了,哈萨克族的酋长苦苦把他留着,说道:“你离开部落已许多年了,好些事情,你都不清楚。我们的族人正给人欺负呢。你就多留一两天,和族人叙一叙吧。”辛龙子点头答应,杨云聪独自走过飞红中的帐幕。辛龙子好奇问道,“怎么杨云聪和一个什么小姐很有交情吗?”哈萨克族的酋长笑道:“这位哈蚂雅小姐就是南疆鼎鼎大名的飞红巾女英雄呀:他们真是天造地设的一时。怎么,龙子?你不知道飞红巾的大名吗?”辛龙子摇摇头道:“我十二、三岁上山,住在天山上二十年了,怎会知道你们草原上出了个女英雄?”哈萨克族的酋长道:“听说他就是白发魔女的徒弟呀!”辛龙子恨恨地道:“自发魔女欺负我的师父,可是她从来未带过徒弟来,我怎会知道什么飞红巾飞白巾!哼,白发魔女的徒弟,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好人。”哈萨克族的酋长皱着眉头道:“你全心学艺,那是非常之好,可是对外面事情,一点不闻不问,那是会吃亏的呀。是非不分,黑白不明,当心会上当哩。飞红巾是南疆各族的盟主,她打仗打得非常之好。人人都称赞她,怎么会不是好人!”辛龙子给他教训一顿,很不高兴,但碍于他是老族长,未便发作。恰好,有人来请族长,哈萨克族的首长道:“这两天事情非常之忙,反正你是我们自己人,你到各处去走一走看一看,和族中的兄弟姐妹们叙一叙吧,我不陪你了。”

    再说杨云聪走到飞红巾的帐幕,飞红中请他吃了早餐,拉他到草原散步。草原的清晨,朝阳普照,绿草凝珠,就宛如一个刚刚梳洗过的少女,展开她的笑脸,美丽极了,娇艳极了。飞红巾喜上眉梢,傍着杨云聪低声唱歌,杨云聪心中的思想如浪潮冲击。那里听得进去?飞红巾唱完了几支草原小调,见杨云聪若有所思,拉着他的手道:“云聪,有什么话你说呀,我们相处的日子很短,但却相处得很好,你说是吗;你昨晚说把我当成妹妹,那么哥哥的心事,妹妹应该知道呀,云聪,你不知道。在那次草原混战,失散了你之后,我是多么惦记着你!”杨云聪咬着牙根,低声说道:“哈玛雅,你是我的好妹子,我一生都把你当成好妹子。”飞红巾盈盈笑道:“除了是好妹子之外,就不是其他的了吗?”杨云聪点点头道:“是的,只是兄妹。”飞红巾见他非常庄重,面上流露着一种痛苦的奇怪的表情,蓦然吃了一惊,跳起来道:“云聪,你说什么?是不是你另外有了人了?”杨云聪点点头道:“是的!在你之前,我碰着一位小姐,她就是……”飞红巾颤声插问:“她就是纳兰秀吉的女儿吗?”杨云聪又咬着牙根答道:“是的!”飞红巾的面上突然了变颜色,有如明朗的天空,遮上乌云。她不发话。她忍着眼泪,坚强的性格与初恋少女柔软的心冲突起来,这霎那间,他完全混乱了,她从来没有试过这样的激动,最凶猛的敌人也不会像杨云聪那样令她震撼,卒之,她外表的坚强给内心的痛苦征服了,她掩着面道:“哈,孟禄他们说的话竟是真的,你真的爱上敌人的女儿了!”杨云聪点点头道:“是真的,她将是我今生的妻子!”飞红巾蓦然叫道:“杨云聪,你做错了!”杨云聪全身颤抖,忽然纳兰明慧的影子泛上心头,是那样温柔,那么端淑,那样的令人爱怜,纳兰明慧像草原上的小草,需要他的保护。他抗声辩道:“飞红巾,她是一个好人,我想她将来会叫你做姐姐的。你也愿意把她当成妹妹吗?”飞红巾蓦然向回头路疾跑,她的眼泪已经滴出来了,她不愿让杨云聪看到她的眼泪、看到她感情上的弱点,虽然杨云聪是她最亲爱的人。

    飞红巾这一突如其来的动作,令杨云聪手足无措,拉她不好,不拉她又不好,他定了定神,拔足追赶叫道:“飞红巾,我的好妹子,请等一等,等一等呀!”飞红巾流着泪飞跑,杨云聪的心完全乱了,偶然地跟着她跑,忽然迎面冲出几骑快马,大声叫道:“杨大侠,飞红巾,你们知道了吗?不用赶回来了,向西南追,赶快换马吧!追呀!追呀!楚昭南和辛龙子逃跑了!”

    第二十二回 负气出奔

    杨云聪一听,大吃一惊,从情感的纷扰中陡然醒来,接了一骑马,猛的一鞭,如飞追去,在马背上并高声叫道,“哈玛雅,助我一臂之力,快追,快追,把那叛贼擒回!”飞红巾闷声不响,也接了一骑马,跟着追去。

    草原上四骑马风驰电掣,霎那间把其他的人抛在背后,杨云聪和飞红中并骑风驰,可是飞红巾连看也不看他,过了一会,辛龙子楚昭南的两骑马已经在望。杨云聪双腿一夹马腹,疾风一样的冲去,回首对飞红巾道:“等下你截着那个辛龙子,不要伤他的性命,我去捉楚昭南。”飞红巾仍是问声不响,杨云聪的马已跑到前头,看看就要和前面两骑,衔尾相接。

    陡然间,迎面又飞驰来两骑快马,杨云聪尚未看清,忽听得前面辛龙子大声叫道:“师叔祖:替我挡一挡,他们要害我!”杨云聪陡然一勒马缰,那两骑马已冲到面前,马上人是两个道士。各使着一把寒光闪闪的长剑,杨云聪正欲发话,背后飞红中疾冲上来。年老的黄冠道士喝道:“你是白发魔女的什么人?”飞红中正满肚闷气,刷的一鞭扫出,怒道:“你们做什么拦阻我?你们还胆敢叫我师父的名字!”两个老道互相一望,叫道:“哈,果然碰到,道爹且先把你们这两个小妖孽废了再去找你的师傅。”一人一边,长剑一指,寒光电射,全是进手的招数。

    杨云聪急忙喝道:“喂,有话慢说!”道士喝道:“谁耐烦和你说!”刷!刷!刷!连环三剑,迅捷异常,竟是武当派极上乘的剑法,杨云聪虽然料到他们的来历,但武林高手对敌,生死存亡只是毫发之间,不能不凝心一志,细拆敌招,那老道剑剑辛辣,而且功力之高竟是杨云聪平生未遇过的敌手。杨云聪无奈,把天山剑法中的“寒涛剑法”使将出来,短剑一抖,蓦然寒光点点,一柄剑就好像化了几十柄一样,使到急处,真如寒涛掠地,怒潮卷空,银光飞洒,千点万点,乱洒下来!那老道也端的厉害,一口剑使得不疾不徐。剑光缭绕,剑影如山,竟似在杨云聪之前,布了一面铜墙铁壁,杨云聪的剑尖指处,到处都碰着一股潜力,反击过来,寒涛剑法将要使完,兀是不能将他击退,百忙中偷看飞红巾,见她已战至披头散发,长鞭乱舞,短剑盘旋,看来已是不成章法,杨云聪大急,把天山剑法的精妙招数,尽量施出来,攻如雷霆迅电,守如江海凝光,那老道微微嗜了一声,仍是紧守门户,一口剑上下翻飞,暗运内为,时不时把杨云聪的剑粘出外门,杨云聪满头大汗,兀是不能脱出囵子。杨云聪的天山剑法本是天下无双,比那道人精妙许多,但若论功力,却还不如道人的深厚,因此竟是处在下风,而那一边飞红中已力竭筋疲,堪堪就要落败,杨云聪毫无办法,正想施展绝招和老道拼命,忽然那老道托地跳出圈子,大叫:“住手!住手!”杨云聪短剑一收,横在胸前,看那边时,飞红中也已气喘吁吁,跳出圈子。

    和杨云聪对敌的老道招呼他的同伴道:“师弟,这两个人有点来历!”与飞红巾对敌的道士道:“不错,是有点来历,她的独门武功,正是白发魔女的传授。她并没有瞒骗我们,他们既是白发魔女的孪徒,师兄为何罢手?”黄冠老道仰天长笑,朗声说道:“久闻天山剑法,天下无双,果然不错。咄,你是晦明禅师的什么人?”那老道以几十年动力,武当派的第一高手,竟给年纪轻轻的杨云聪拆了这么多招,额上也是微微沁汗,也是十分惊诧。

    杨云聪恭声答道:“晦明禅师正是家师。不敢问老前辈法讳。”那边的道士喝道:“你既是晦明的弟子,为何颠倒起来,反给白发魔女的徒弟助拳?”杨云聪朗声说道:“我没门户之见,这位女英雄是南疆各族盟主,驰名草原的女英雄飞红巾,我为什么不该帮她?”老道蓦然道:“咳,原来这位女居士就是飞红巾。想不到她竟是白发魔女的徒弟!”飞红巾傲然道:“我是白发魔女的徒弟!塞外英豪,谁不知道?我的师父怎么,她是武林中第一位女剑客,有什么辱没武林之处?”那老道士词色已转温和,歉然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