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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少之王第3部分阅读

一聊内心最深处的委屈和自卑。

    “我是不是特失败?”,讲完所有的情节以后我问他。

    “这不是失败,而是你的情商比较低。说白了,你见识太少!你对于男人女人都了解的太少。你没听人家说过吗,男人,你不要爱他,你要理解他,因为男人都是畜生,女人,你不要理解她,你要爱她,因为女人都是神经病!”,这家伙总是能在心安理得喝我带来的啤酒时,说出一些大言不惭的话。

    “你这太复杂了,我听不懂?”没办法,本人天资就是愚笨,虽然我也常常怀疑,自己要是活在古代肯定早被人一棍打死n回了。

    “比如说,一个女的跟你抱怨:“今天堵车真烦人!”如果你说:“你为什么不走另外一条路?”,那就错了。如果你说:“我就说你应该早点出门!”那你大错。如果你说:“下次还是我开车吧”。那简直是特错大错。你应该这样说:“是啊真烦。”这样就对了。如果你说:“是啊真烦,我们一会儿去吃好吃的吧!”那样会更好。如果你说:“是啊真烦,我们一会去吃好吃的,再给你买几件漂亮衣服吧。”那你简直太帅了。结论就是,当一个女的跟你抱怨时,你千万别给她的抱怨提出解决问题的方法,顺着她的话附和几句就对了。”

    “奥!”我恍然大悟。

    就这样,在宋宁这个酒囊饭袋的帮助下,那个文艺女青年又回到了我的怀抱。更幸福的是,我又新谈了一个女朋友。

    “你还爱我吗?”,那个文艺女青年知道我有了新女友以后问我。

    “爱!”

    “那你还背着我去搞别的女人?”

    “是的!”

    “你不是说我是你的一切吗?”

    “是,你确实是我的一妾!”

    从此我爱上了脚踏两只船的刺激和忙碌。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我突然觉得宋宁这个心灵导师越来越重要。尤其是当他的那个破理论,“买一千,返六百,送二百,赠一百,奖一百,再提供一次抽奖机会”,得到了我哥哥的欣赏以后,我渐渐开始觉得这家伙肚子里还是有点墨水的,于是我信任他。

    “二当家,我想和你谈点事情?”宋宁有天饭后叫住我。

    “谈什么,是不是你又想给我当军师?”我一看他撅屁股,我就知道他要拉什么屎。

    “您能不能先听听我说一说,不多,就一分钟的时间”

    “好,你说吧!”

    “我个人觉得我们的传销组织现在太低级了,空无一物,空手套白狼,集诈骗绑架教唆为一身,迟早没有出路,现在我个人有这样一个想法,就是我们传销组织最好能发展实物,比如说以洗发水为实体,我们可以通过“买一千,返六百现金,送二百购物卡,赠一百优惠券,奖一百发展基金,免费提供一次抽奖的机会”的模式,大力发展下线,这样又漂白了我们的金钱来源,又钻了法律的空子。”

    “你以为我是傻子是吧,买了一千,我返了六百现金,又送了二百购物卡,赠了一百优惠券,奖了一百发展基金,这就已经一分不赚了,还要我再送一次免费抽奖的机会,你这是要玩死我啊你!”我举起手,真想一掌拍碎他。

    “二当家,你误会了,我当然不是在耍你,是这样的,我们的东西,首先就是盗版货,本来5块钱,现在我们卖五百,一千块钱我们只返六百块钱现金,那我们还赚四百,购物卡和优惠券并不能这次使用,必须下次使用,发展基金只是个虚拟货币,名义上有钱,但实际上一分钱没有。下线要想使用购物卡和优惠券,就必须购买更多的东西花更多的钱,这样钱才会无休无止,钱生钱,比人拉人的速度要快,不是吗?”

    我听得一头雾水,老感觉有个喷雾器在头上浇水。其实,我根本不会去相信一个九流中专毕业的酒囊饭袋的废话和空想。更何况我对传销这一行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兴趣,当打手,纯粹是水往低处流,自暴自弃,破罐子破摔。实说吧,我只是因为曾经深深地爱过一个女人,结果这个人并不爱我,于是被情所伤,自甘堕落。然后我花了很长的时间才明白,我只不过是她人生树干上的一片叶子,结果还被一级的风力越吹越远,飘到了无影无踪。

    问世间情是何物,狗屁。

    又到了周一,开会。

    我哥哥开会永远都是废话连篇,他在上面呱呱乱讲,我在下面呼呼大睡。

    我们大概一个星期开一次会,总结一下上个星期的业绩,期许一下下个星期的业绩,每次开会都是百分之几的增长或者百分之几的下降,听着我就头晕。这次开会,我哥哥首先就把我骂了一顿,理由是我总是无法从新人身上骗来钱。

    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要不是看你是我亲弟弟,我早把你弄死了。

    我特害怕他像商纣一样残暴,他曾经面无表情地杀了我的嫂子。那个故事真是说起来话长,两年前,我哥哥三天两头跟一个女人偷情,被我嫂子发现了,我嫂子在万般劝说无效以后,就开始跟踪这个女的,于是慢慢发现这个女的有个情人,我嫂子又开始跟踪那个情人,发现那个情人跟他的秘书有一腿,我嫂子上辈子估计是学侦查专业的,又跟踪到那个秘书在外面养了个汉子,我嫂子为了报复,就和那个汉子好上了。两个人好上以后,我嫂子常常整我哥,每当我哥要去跟那个女人偷情的时候,我嫂子就会给她的汉子打个电话:“亲爱的,我今晚不陪你了”,汉子空虚难耐,就会找那个秘书:“亲爱的,你今晚陪陪我吧”,秘书就会打电话给情人:“亲爱的,我今晚不陪你了,你自己好好玩吧”,情人这时候就会打电话给那个女的:“亲爱的,无论如何你今晚都要陪我!”,那个女的接到电话以后,就会很妩媚地对我哥说:“亲爱的,我改天再陪你吧”。我哥只能默默无闻地回到我嫂子身边,然后哀求着说:“老婆,你今晚陪陪我吧”。每当这时,我嫂子就会看都不看他一眼:“去,滚一边去!”

    但后来事情还是暴露了,我嫂子跟那个汉子偷情的事情,被我哥哥发现了,我哥哥恼羞成怒,一菜刀砍死了我的嫂子。说起来你可能不相信怎么这样一个杀人犯,怎么会如此无法无天还活得优哉游哉逍遥自在。我跟所有人的看法一样,我哥哥每多活一天,我就怀疑这个国家的法律和正义一天,一直到死。

    如果我哥哥要是当了皇上,我估计他会比桀纣还残暴三点一四一五九二六倍。

    我哥哥每次训我的那番话已经老得掉渣:“弟弟,我的亲弟弟,我的亲生弟弟,自从你来了这里以后,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已经三年多了,三年来,你一共骗了三百四十六块钱,这其中三百块钱还是骗我妈的!我想问一下,你是不是上学上傻了,还是脑子让门挤了,能不能灵活点!”是的,我总是不能从新人那里骗点钱出来。有一次,我去骗一个新人,结果他把他的家世讲给我听,父亲车祸死了,母亲是个半身不遂,妹妹先天聋哑,他自己三十八了还是个处男,太惨了,我听得特揪心,一善良还给了他五百块钱。为这事儿,我郁闷了n多天。

    “这次开会,我就不费话了,就一个事情,我个人的一把小型瑞士军刀丢了,这把瑞士军刀值钱不值钱不是很紧要,关键是这把军刀若是被那帮新人捡到了,那将会很危险,所以我们必须找到它,这件事就交给老二了”,哥哥的那把军刀我见过,很窄的一把,大概有两支圆珠笔那么宽。

    “这个吧,还是让我们的保安部长去找吧”,我深知这不是个好差事,急忙推出去。以免往山上推石头,最后滚下来碾死了自己。

    “那你觉得自己在这个队伍里还有什么活着的价值和意义?”

    我脊背发凉:“是这样的,我最近一直在研究我们这个队伍的未来?”

    “研究未来?这倒很新鲜,说来听听?”

    “我个人是这样看的,我们名义上是创新造富,但实际上我们就是传销。搞传销,我们只是钻了法律的空子,这样早晚会成为一个缰锁,把我们在座的每一个人都打了个死结拴住。所以我们要改变思路和方式,比如,我们可以用实体来代替虚拟,然后我们可以把一瓶四块钱的盗版洗发水改头换面成进口的顶级奢侈品洗发水,每瓶售价五百元。然后我们通过利益驱动的模式,打出一个旗号,“买一千的东西,返六百元现金,赠两百元购物券,送一百元优惠券,奖一百元发展基金,再送一次抽奖世界十ri游的机会”,需要说明的是,我们的购物券和优惠券只能在下次使用,而发展基金只是个虚拟货币,都没有用。我们的每一个下线要想使用优惠券和购物券,就必须花更多的钱来消费。利用这个模式,我们可以直接发展成网上直购,和电子商务接轨,我们的未来目标是融资一百个亿,然后上市,届时我们的市值将会超过一万个亿!”

    说完这些,我自己都怀疑自己疯了。

    我第一次这么猖狂地说假话不怕雷劈。对于一群疯子,你必须得学会疯言疯语。搞传销的人最喜欢听到的话就是,怎么能赚到更多的钱,而且这些钱还合法!

    于是我成功地把一个不好的差事推给了保安队长,一个特别欠揍的文盲。

    不幸的是,越说他欠揍他还越文盲。

    这个家伙搜了一个多星期都没搜到,我真怀疑他是眼瞎,还是根本就没去找。作为惩罚,我哥哥打断了他一条腿。

    “我给你三天的时间,必须把那把刀给我找出来!”,我哥哥拿着那根刚打断保安队长腿的棍子指着我。

    “一把破刀有那么重要吗?”我说的是实话。

    “少废话,现在就去给我找”,他拿着那把破棍朝我挥来。

    我撒丫子就窜,带了几个去搜房间。搜房间是经常的事,像女人的那个一样,一个月总有那么几次。每当我心情不好的时候,我就会找一个莫须有的理由去搜房间,然后把别人的东西翻得乱七八糟,扔得满地都是,我最喜欢趁别人不注意的时候,把张三的牙膏挤在李四的洗头膏里,把王五的肥皂故意扔在地上滚满沙粒,故意把别人的新袜子都撕一个洞出来。

    这次我一样肆意妄为,比如朝别人的暖瓶里吐一口痰。我猜很多人泡方便面的时候都吃不出来那股干涸的二氧化氮的味儿。

    搜了四个多小时,我和那个保安队长一样什么也没搜到。我搜遍了所有的房间,除了宋宁的那个房间。我去宋宁那里的时候,这家伙正在干什么我猜你们一辈子都猜不到。这家伙正在写小说,看见我进来,他本能地想藏,却终究没我的速度快,我用食指和中指按住了那个我送给他的笔记本,翻开第一页,上面整整齐齐地写着:江湖告急。

    我回身对几个随我前来的跟屁虫说:“你们都先回去吧!”,然后我转过头问这家伙:“写小说?”

    “嗯,瞎写!”

    “江湖告急,这书名起得不错,好好写,写完了拿给我看看,我很喜欢看小说!”

    “好的!一定”

    我假装和他说话,其实也在屋子里四处逡巡,一回眸,我就看见了窗台上的一个啤酒瓶,我们喝完酒的一个瓶子。但是我现在发现它里面已经满满的水了,这很奇怪。

    “这瓶子里的水?”我问他,因为我在瓶子里隐隐地看见一丝黑影,很像那把刀。

    “这个里面是我的尿,很脏,你最好不要碰它”,很明显,他故意在掩饰。

    我目不转睛地看着窗台上的那个瓶子。

    穿过瓶子的迷茫的阳光洒shè进了我的瞳孔。一刹那,我似乎隐隐约约看见了我的青chun。那一年,我刚毕业,喜欢在网上发文,白天像个正常人一样上班,晚上像个神经病一样码字,我的梦想是像的那些大神们一样年薪百万。我那时候是个特别清纯的小伙,没完没了地码字,没完没了地刷屏,没完没了地骂编辑有眼无珠。

    我在那样孤独的时光和环境中度过了三年。三年,我除了几部没啥点击量的长篇小说以外,啥也没剩下。

    我曾经深情款款地以为自己会有一个美好的将来,结果我败得满脸是血。

    走投无路的时候,往哪走都是错路。于是我被我亲哥哥骗来了这里。

    每每想起这些,我就觉得自己特失败,还是像朝鲜发shè的火箭一样失败。

    如今在这个鬼哭狼嚎鱼目混杂的地方,竟然还有人能那么憨厚和执着地相信梦想,真是让我五体投地。

    所以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没有看见那个瓶子,以及那瓶子里的一丝黑影。

    我放了宋宁一马。

    理由是,这个世界上还有人相信梦想。

    相信梦想的代价总是残酷的,只能忍辱偷生。

    “哥,没找到。”,我站在我哥哥的办公书桌前,说话的声音很小,因为待会我哥哥的声音可能会比较大。

    “老规矩”,他眯着眼,手里的雪茄独自燃烧。

    “哥,那个?”,我当然很不情愿,所谓的老规矩就是喝掉一瓶醋,作为惩罚,“哥,那个?”

    “快点!”,他的嗓门真的适合给动画片里的一些怪兽配音。

    我猜很少有人知道喝下去一瓶醋是什么滋味。或许有的人曾经在鱼刺卡在喉咙里的时候喝过一点醋,但我觉得很少有人能喝下去一瓶醋。那呛人的味道,如同胃里塞满了浆糊,又苦又咸,有一种血液逆行胃被翻过来的感觉。这是我第三次喝下一瓶醋,一整瓶的醋。每次喝完,我都会觉得胃里翻江倒海,貌似有五十条蚯蚓在大肠里游弋,特想吐。

    我蹲在公共厕所里狼狈不堪,用大拇指和食指竭力地把食道撑开,然后尽可能地吐。

    “他是你亲哥哥?我真的很怀疑!”,宋宁这家伙居然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

    我继续干呕,面前一摊黑sè的水沫。

    “难道你要一直在这里呆下去?”,看来他来厕所并不是为了撒尿。

    “不然又怎样?”

    “干嘛不逃跑?”,这家伙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想他根本不知道这个地方会比监狱还牢固,监狱之外还有我哥哥养的一群大狼狗守卫森严,除了鸟,其余的都插翅难飞!

    “我听人家说,刺鸟只为一声长鸣,你听说过吗?刺鸟只要长鸣一声,就会死掉”,我在劝他本分一点。

    “真正的猛士敢于为了梦想忍辱偷生,吃自己的屎,喝自己的尿,三天三夜不睡觉!你只不过喝了点醋而已,有什么值得自惭形秽的呢!来,我陪你喝一杯!”,他手里竟然拿着那瓶窗台上的,他自己的尿。

    “你疯了吧你?”我平生第一次看见人家喝自己的尿,而且是对瓶吹。

    三分钟后,他喝完了自己的尿,把瓶子摔得粉碎。

    “什么滋味?”我膛目结舌。

    “跟啤酒一样”,他擦了擦嘴。

    “不是吧?”,我咽了一口唾沫,并发誓此生再也不喝啤酒。

    “这是我送你的小说,看完了还给我!”,他从皮带里抽出那本小说,递给我,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去。

    当天夜里,电闪雷鸣,暴雨倾盆,停电了。停电总是最刺激的时光,黑暗中充满了离奇的幻想和自我安慰。

    我点着蜡烛,无所事事地看着小说。

    我一直看到后半夜,看到两眼前方出现暗银sè的小圈圈。

    我揉了揉眼。,正当我要合上这本小说时,我却发现最后的扉页上竟然还有一些话:生活就像被欺辱,与其忍受,不如享受。然后佯装着享受,把侮辱你的人一刀捅死。如果不能,那就选择离开,离开,去自己想去的地方。

    隐隐约约地,我就感觉这家伙要告诉我什么,好像很刺激。于是我席地而坐,像释迦摩尼一样,参悟了很久很久。

    无形的参悟就像一只魔爪,在黑暗中提着我的头发,一路拽着我飞越高山,飞越大海,飞跃森林,飞跃一切空灵,我骤然感到心虚和莫明的恐惧,于是开始挣扎,挣扎之中我被扔下万丈的高空,径直掉入黑暗的深渊。一直掉,一直掉,掉进一个无法控制的梦魇,一直到吓醒。

    我刚醒,就有人砸门:“二当家……二当家……二当家……”。

    我推开压在我身上的文艺女青年,开门后一脚踹倒那厮:“大早晨的喊什么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