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澄庄第2部分阅读

    看见许多名花,调皮的橙色拖鞋兰,仿佛在向贵宾摆腰。

    由喷泉到温室,对面是西班牙式别墅的正面,那圆形的房子,是奶油色的,凸出的圆形露台是粉红色。墙上长满许多攀藤植物,把整间屋绕住,绿色的叶子,紫色的牵牛,红的杜鹃,很富罗曼蒂克。

    “这儿是分界线!”高卡迪指住一道红色的小桥。

    “分界线?”贝儿看得眼睛都花了。

    “经过小桥,是爸妈住的祖屋。看!红墙绿瓦,门口有一对石狮子,连花园也很富东方色彩。”

    “桥下还有流水。”贝儿低叫。

    “水里的游鱼又肥又大。”

    “是什么鱼,我看每条有几斤重。”

    “是红金鱼和金鲤鱼,听说一万多块钱一对。”

    小桥旁是花圃,两个花圃中间是第二个喷泉,喷泉顶有一座仙女散花的石像。

    不远处是一座古色古香的凉亭,红柱子,绿瓦顶,里面有云石造的桌子和椅子,凉亭过去有一座秋千架,后排有洋白兰、葡萄树、木棉树、紫荆树和一些各式各样的果树。

    “我还是喜欢小桥的垂柳。”贝儿回过了头,仿佛走了很远很远。

    “我妈咪也最喜欢。”

    后花园有一个小型高尔夫球场、网球场和篮球场,接着是一大片草地。

    “啊!可以玩一整天。”

    “地下室还有暖水泳池,壁球室和健身室。祖屋和大屋都有游戏室和放映室。我在外国买了许多和路狄士尼的卡通片回来,彩云最喜欢。”

    “彩云是谁?”

    “我大姐的女儿,十六岁,f5学生,你不是喜欢演电视的雪梨?彩云长得很像她。”

    “那她一定很漂亮,很可爱。”

    卡迪看了看表:“四点半,妈咪应该醒来,我的兄嫂也快回家了,我们进大屋吧,改天再带你详细参观。”

    走过西班牙别墅,踏上台阶,经过一个通风的圆形大露台,步入客厅,地上铺着厚厚的深蓝色地毯,整个客厅的主色是杏色和蓝色,蓝色的窗纱,蓝色的丝绒窗幔,蓝色海水连天的幻灯壁画,整幅的,占着了一堵墙。家具、梳妆台全部是杏色底,镶金属或嵌金花。大厅左右有两座楼梯上楼上,扶手是杏色的,扶手的尽处有两个金色的武士像,楼梯全部铺上深蓝色的地毯。

    最耀目的是厅中吊着一盏像镶满钻石的巨型水晶灯,整个客厅,处处闪耀,华丽得真像个皇宫。

    贝儿正在看得入神,突然一队人由楼上下来。

    “我的家人来欢迎你,妈咪大概兴奋得连睡午觉也取消了。”卡迪很高兴:“我会逐一为你介绍。”

    走在最前面的是穿着笔挺西装,今年六十八岁的男主人高正安,和他并肩的是穿着杏色旗袍,挂一串银灰珍珠项链的高夫人;身后穿白底黑花旗袍的是大小姐高丽薇,身边一个穿粉红色短裙的小女孩。跟着是永远眯眯笑的二少爷高卡泰医生;穿彩色旗袍,梳了个贵妇髻的是二少奶张芬妮,只要看她一双眼睛,就知道她是个十分厉害的女人,非常接近她的,是穿红色真丝西服的三少奶余玛莉,最后出现的是风流倜傥的三少爷高卡达。贝儿一看见他,立刻脸色惨变,全身冰冷:“那人怎会在这儿?”

    “他是我三哥高卡达。”

    “不!”贝儿差点倒下去,她告诉自己,出现在她眼前的,就是永生不愿再相见的白祖利。

    “贝儿,你没事吧,刚才还是好好的。”卡迪关怀地低声问。

    “我不舒服,”贝儿眼眶内的泪珠在打滚:“我要回家。”

    “你这么一走,我爸妈会很失望,很难过。”卡迪紧握着她那冰冷的手:“贝儿,求你,跟他们打个招呼。”

    贝儿是如何的爱卡迪,为了他,她牙关咬紧,泪水往肚吞,一点笑容,在她的俏脸上绽开。

    高夫人首先迎过来,拉着贝儿的手:“朱小姐,看见你真高兴,我特地为你准备了一些点心,我们先去吃下午茶,好不好?”

    贝儿点点头,她知道卡迪一直不安地注视她,而她必须装得若无其事,她不想见到卡迪难过的样子。

    大家族拥着贝儿到餐厅,余玛莉回头看不见丈夫,嘿!原来他还呆在楼梯口。

    余玛莉走过去,拍了他一下:“你怎么了,大家都进餐厅啦。”

    “我……”高卡达如梦初醒,灵魂由很远飞回来,人还是迷糊的。

    “喂!去吃下午茶呀!”余玛莉有点不耐烦:“要贵宾等你!”

    “太太呀!”他终于找到了借口:“下午我与周德和吃午餐,准是吃多了,非要立刻到洗手间不可,你赶快去替我道歉,多陪那位贵宾,我好了立刻来。”

    “快点啊!奶奶会不高兴的。”余玛莉扭着高跟鞋进去了。

    高卡达去找祥嫂,告诉她:“你趁众人不觉,叫四少爷到祖居的书房见我,有重要的事。”

    高卡达离开大屋,回到父母的居所,他缓缓走进书房,坐下来,点燃了一根香烟,吸两口,觉得不够刺激,把烟蒂捏熄了,改换了一口雪茄。

    三少奶不喜欢他吸烟,何况雪茄,但是,要是不麻醉一下,无法平复此刻冲激的心情,他,实在太苦闷了。

    一个多钟头,卡迪才进来:“三哥,祥嫂说你找我?”

    “把房门带上。”

    卡迪关上书房门,很疑惑:“三嫂说你胃痛,你怎么在这儿?”

    “那无关重要,坐下。”卡达的态度十分严肃。

    “但是,贝儿……”

    “你的女朋友叫朱贝儿?”

    “对呀!一家人正围着她聊天,三哥,你为什么不去凑凑热闹?”

    “我有更重要的事。”卡达把身体俯过去,很真切地说:“三哥一向疼你,好的玩具全留给你,你承认吗?”

    “我从来没有否认。”卡迪感到好笑,卡达这时候说这些干什么?

    “我的话你听不听?”

    卡迪想一想,点了点头。

    “那,听我的话,不要和朱贝儿结婚。”卡达说得一清二楚。

    卡迪的脸一变,他不高兴任何人在他面前非议贝儿:“为什么?”

    “因为她穷,门不当,户不对。”卡达好心好意地说:“当然,我和你都不会计较,但是爸妈的思想保守!”

    “三哥,我还以为你担心什么。”卡迪释然地笑:“妈咪和爹哋已经知道贝儿家境贫寒。”

    “知道她是个cb女?”

    卡迪惊愕又诧异,他整个人站了起来:“你怎会知道?”

    “我知道的事才多着呢!”卡达得意地冷笑一下:“她是个不三不四的坏女人,玩玩,甚至做情妇都可以,就是不能娶做妻子,高家不可能有这样的媳妇,爸妈疼你,不计较朱贝儿的门第,但是他们会让你娶一个cb女,一个跟男人同居过,堕过胎的女人?”

    卡迪那原本充满光彩的眼睛黯然失色,他又慌又乱,喃喃的:“你昨天刚由台湾回来,就算请私家侦探,也不会那么快有结果。”

    “私家侦探也不可能比我更清楚。幸而,我为了给爸妈一个意外的惊喜,突然提早回来,还赶得及揭穿那坏女人的假面具。”

    卡迪目不转睛地望住卡达,很多事情在他脑海中出现,他连结在一齐,忽然,他明白了,他放松了紧张的肌肉,坐下来,平静地问:“要不要听一个故事?”

    “这个时候说故事?”卡达一怔,心里想,这小子傻了。

    “时候不大适当,但是非说不可,你听着——”

    3

    贝儿脱下白色的校服,黑皮鞋、白短袜,匆匆穿上条麻布裙子,套上对白高跟鞋,拿了个小银包匆匆出门。赶时间,不能等巴士,好不容易挤上一辆“十四座”,赶回会所,也不敢由正门入,由后面进入更衣室,匆匆换制服。

    正在换衣服,一个穿晚礼服的女孩子走进来:“你现在才回来,大妈刚才进来,骂了你一顿呢!”

    “学校校庆,开游艺会,我一演完节目就走。”贝儿有一点担心:“大妈是不是很生气?”

    “她哪一天不骂人,哪一天就上天堂,管她!”

    “外面客人多吗?”

    “又不是周末又不是假期,大猫小猫三四只,你见我进来坐就知道了,大妈是白紧张。”茱莉嚼着口香糖:“你爸爸好点没有?”

    “唉!”贝儿梳着长发:“整整一个月没见他好过,穷人患了个有钱人的富贵病,医生提议我们把爸爸送到疗养院,一天开销最少要三百,我哪儿负担得起?阿婶找着这个题目,老说我不孝,说爸爸白疼我一场。”

    “最初听见你要跟我来会所做事,我吓了一跳,你是个高材生,人又朴素,纯真,怎会来干我们这一行?”

    “我才慌呢!都是阿婶害我,那天爸爸病发作,我们家里又没有多余的钱请医生,阿婶叫我跟你去会所做待应生,我当然不肯,她就摇醒我爸爸,告诉他说:”你节俭省用,操劳过度,精神透支,营养不良,你牺牲一切,都为了宝贝女儿,给她念好学校,穿好的,现在你为她挨病了,她连多看你一眼也不愿意……‘阿婶说完,爸爸就晕了过去。“

    “病人晕倒是平常事。”

    “也可能是失望与痛心,他实在对我太好,太疼我,家里剩下一块肉,他就给我吃,阿婶反对他也不理,现在他老人家有病,我一定要赚钱为他请医生,直至他痊愈为止。”

    “只要你爸爸病好了,你就可以继续安心做你的高材生。”

    “没有那么容易,我来这儿之前,家中已经负债累累,阿婶向大妈借了一万元,你还是担保人,你忘了吗?”

    “没有忘记,一万元是小数目。”

    “大数目。”贝儿对着镜子,拉了拉裙子,她穿的是金底绿花的制服:“我每月还五百元给大妈,连本带息,要还两年。”

    “你现在每月赚多少钱?让我想想,你来了已经超过一个月了。”茱莉是个糊里糊涂的人,吃完口香糖又吸烟。

    “三十八天支了第一期粮,连交通津贴二千二百元,还了五百元,我们只有一千七百元,除了给爸爸请医生,一家三口的生活也由我维持,阿婶老说钱不够用,想买些补品给爸爸吃也没有钱。”

    “二千元太少了,你为什么不学我做陪酒女郎,我每个月有五千,如果你肯陪客人出去,少说一、二万。你才只不过十六岁,人又牡丹花似的,每个月赚三、四万也不奇,到时你是这儿的皇牌,连大妈也要看你的脸色。”

    贝儿终于找到了绿色丝手帕,也是制服之一,她瞪大眼睛问茱莉:“三、四万?陪客人出去干些什么?”

    “当然是上床,难道单谈心他们肯给你这么多钱?”

    “不,”贝儿毫不考虑一摆头:“这种事我死也不干。”

    “就算不干也得通知我,把欠债还清呀!”一个矮胖子凶巴巴地走进来,人胖声音大,却忸扭怩怩的:“你已经迟到了,还在这儿聊天不做事,还我钱来!”

    “大妈,我……”贝儿见了她就害怕,望住茱莉不敢说话。

    “人家有事请假行不行?”茱莉自恃手上有几个熟客,盯了大妈一眼,拉着贝儿的手出去:“干活吧!”走出去,客人不多,只有四五桌,贝儿只有坐在酒吧间旁边。

    午夜,有几个打扮得很阔气的人过来,这是稀客,大妈连忙上前招呼,不久茱莉和几个比较年轻又有姿色的女郎去陪酒,大妈叫贝儿把客人要的酒送过去。

    贝儿捧着金托盆,把酒一杯杯放下,客人喝的当然是酒,陪酒女郎喝的是一份酒,五份水。

    一个穿着咖啡色三件头西装的男人老望住贝儿,贝儿放下所有酒杯,转身正要走的时候,他轻声叫住她:“小姐,我可以请你喝杯酒吗?”

    “谢谢!”贝儿笑一下,甚至没有看他,“我是不陪酒的!”

    “我……”贝儿已经走开去了。

    “对不起,先生。”茱莉连忙为贝儿道歉,茱莉在这樱花会所,已经工作几年,从未见过一个客人,像他那样风度翩翩,风流潇洒,所以对他特别有好感:“她叫贝儿,十六岁,是个学生,她晚上来这儿兼职刚一个月,她是不陪酒的。”

    “那么年轻,还是个学生,”他大感兴趣,双目露着光彩:“她叫什么名字,可以告诉我吗?”

    “贝儿,朱贝儿,她很纯洁,天真,还是个小女孩。”

    “啊!”他不断点头。第二天,晚上十时,他又来了,这次是独个儿。虽然他着了西装,但是大妈老远就认得他,扑了过去。

    “欢迎,欢迎。”大妈的声音是温柔而喜悦的:“多谢捧场,先生,还未请教贵姓?”

    “我——姓白。”他单刀直入地说:“我是特地来给贝儿小姐捧场的。”

    大妈皱一下眉:“她只是个侍应生,不配陪白先生,茱莉和小燕好不好?”

    “我只不过想和贝儿小姐聊聊,她不喝酒也可以。”他掏出皮包,里面的钞票一大叠,他抽出一张红色和一张蓝色,他把一百元给大妈,“这是给你喝茶的,五百元请你代我交给贝儿小姐,这是赏钱,账单另计。”

    大妈看见钞票就开心,但是她也清楚贝儿的性格,忍不住再问一句:“只是,只是聊聊吗?”

    “是的!不过,如果她不高兴的话,坐坐也可以。”

    “好!白先生,我马上把贝儿带来,酒也会送到。”

    大妈把正在工作的贝儿拉进更衣室,茱莉以为大妈要为难贝儿,也跟了进去。

    “这五百块钱是白先生给你的。”大妈把钱塞进贝儿手里。

    “五百元,这是为什么?”贝儿瞪着钞票愕然。

    “白先生请你喝杯酒。”

    “我不陪酒的!”贝儿把钞票扔在化妆台上。

    “白先生说,你不喜欢陪酒没有关系,陪他聊聊就行了!”

    “素昧平生,没有什么好聊的。”贝儿侧过了头,在她的眼中,会所中的客人,都是那些卑俗的好色之徒。

    “他说如果你不喜欢说话,坐坐也可以,贝儿,这儿从来没有人肯出五百元请个侍应生坐坐,五百元可以陪客人……”

    “我不去,”贝儿表现得很坚决,她因为自己是个知识分子,来会所做侍应生已经很委屈,怎能再降低人格陪客人……不,决不。

    “朱贝儿,”大妈发起火来,手指直指住她的俏脸:“你马上给我滚出去陪白先生。”

    “当初大家说好我只是做侍应生,不陪酒的。”贝儿一点也不退让。

    “当初,当初,我后悔!”大妈挥着手:“我见你年轻貌美,心想你一定能为我赚大钱,你来了一个多月,老摆臭架子,推这个推那个,好,你漂亮嘛,举世无双嘛,我忍你。那些客人给你赶走,我也没有追究,可是这位白先生是大财神,你得罪他,他走了,你也得走,不过先还我一万块钱。”

    “大妈,那位白先生,是不是昨晚来过,很有风度,像个富家子弟似的!”茱莉忍不住插口。

    “就是他!”大妈立刻向茱莉诉苦:“人家给五百元赏钱,只是请她坐坐,她竟然一口拒绝。”

    “贝儿,你听我说一次。”茱莉主动劝贝儿:“我跟白先生说过话,他是个很有学问,很有教养的人,和那些急色儿完全不同,他像个绅士。”

    “哪怕他是个皇帝!”

    “你看,你看,你有没有见过这种贱人。”大妈追着贝儿打:“你还我一万块钱立即滚。”

    “我没有钱,说好每月还五百的,”贝儿用两只手护住头,对付拳脚,她有心得,由小至大,父亲一上学教书,继母立即找借口打骂她。

    “大妈,”茱莉挡住贝儿:“你打她也没有用,贝儿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打死她,谁来还你一万块钱?”

    大妈捏紧口袋里的一百大元,顿着脚:“你叫我怎样向白先生交代!”

    茱莉抓起桌上的五百元:“大妈,你跟我一起来。”

    到那姓白的桌子,茱莉赔上一脸笑容:“白先生,对不起,怠慢了!”

    “你?……”

    “我叫茱莉,昨晚陪白先生喝过酒,我是贝儿的朋友。”

    听见贝儿的名字,精神为之一振,对茱莉也另眼相看:“茱莉小姐,请坐!”

    他替茱莉叫了酒,也为自己添了一杯:“贝儿小姐呢?”

    “对不起,白先生,贝儿有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