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澄庄第12部分阅读

    的猴子,到处乱跑。彩云也不理它,徐徐回到秋千架。

    她荡着秋千,满怀心事,一面在等候奇利。如果奇利不顾一切赶来,这证明他真心爱她,虽然,她从未想过要爱奇利,但是,为了报答奇利,她会嫁给他。

    如果奇利不来,证明奇利根本不是真心爱她,她在他心中的地位还比不上张芬妮。

    想起张芬妮,彩云就难过,以前,她一直很骄傲,认为自己是澄庄的公主,透过奇利,她才发觉自己是个一无所有,寄人篱下的孤女,她甚至连奇利都配不上,自卑感油然而生。

    她伏在铁链上抽咽,突然有个人大声喝:“你马上跟我来!”

    她把眼睛擦向手背,抬起头,看见高英杰十分愤怒:“我为什么要跟你走?”

    “你来!”英杰抓住她的手,粗鲁地把她牵进下人间:“你的狗闯进鸡栏,吓死我几只小鸡。”

    “放手,”彩云甩开他:“狗犯事你找狗去,来烦我干什么?”

    “狗是你的,而且我问过了,狗是你放出来的,你明知我们这儿有个小农场,你怎可以放狗出来乱跑。”英杰指住她:“你马上把狗捉回狗屋。”

    “你是什么东西,你凭什么命令我?我偏要把狗放出来,怎样?”

    “我不是什么东西,我是来白吃的,不过,你也只不过是姓宋的表小姐!”

    “你,连你也看不起我,好。”彩云自尊心再次受创,她好像发了疯,踢开了鸭栏的门,英杰猝不及防,制止不住,彩云再想踢鸡栏,英杰一个巨灵之掌,拍,一掌把彩云打倒在地上,及时制止住她。

    彩云重重地跌在地上,刚巧屁股压着一枝小竹枝,痛得她泪水直冒,放声大哭。英杰也不理她,先去赶鸭子,佣人、花王全部来帮忙,弄了一个多钟头,总算把鸭子找回了。英杰随即把门修理好。

    他把黑宝石找到放回狗屋,死了的小鸡扔掉,还看见彩云坐在地上哭。

    “起来!地上又脏又乱。”

    彩云呜呜的。

    “起来吧!”英杰声音已转软。如果彩云冲过来跟他打,跟他闹,他不怕,就怕看见女孩子可怜兮兮地哭泣。

    彩云死不肯动,英杰没有办法,他只好去找贝儿,把一切告诉她。

    “男打女,没出息。你为什么不让她一下?她从来不哭的,就只有你令她伤心!”贝儿随口教训他几句。

    到下人间,看见彩云哭得眼肿鼻红,心里大为不忍,连忙去扶她。

    “贝儿,他们都欺负我,看不起我。”彩云哭着,呛咳着,言语模糊。

    “英杰一时情急,打了你,他是无意的,你不要怪他。你不是一向很喜欢那些小鸡、小鸭的吗?那你就不应该放黑宝石出来,畜生都没有人性,它会伤害那些小鸡小鸭的,你不想它们全死掉吧!”

    “贝儿,我只不过是一个一无所有,寄人篱下的孤儿,人人都瞧不起我。”彩云哭得一塌糊涂。

    “别说傻话,你是我们澄庄之宝,乖,起来,哎唷!要赶快回去洗澡……”

    晚上,彩云没有来吃饭,贝儿立刻问高丽薇:“大姑奶,彩云呢?”

    “这孩子真顽皮,荡秋千摔下来整个臀部都淤了,正在房间休息!”

    贝儿和英杰交换看了一眼,英杰突然没有胃口。

    “让我送晚餐到她的房间。”

    “四嫂,不用麻烦,她什么都不肯吃,就是哭,这回是摔惨了,好像还被尖利的东西刺伤,她贪玩,应该让她受受教训。”高丽薇说:“小孩子,一会儿就好了,少吃一顿也没有关系。”

    “彩云也有十七八岁,今年考大学了,还快活不知愁的玩儿童游戏。”张芬妮翘翘嘴:“大姑奶不是我多嘴,彩云就是缺少一点家庭教育,你不能一天到晚躲在花房,把教养女儿的责任全放在奶奶身上,奶奶没有理由为你一个人而操心!”

    “是的,二嫂!”高丽薇站起来,眼中含泪:“各位慢用。

    “二少奶,”贝儿忍无可忍:“大姑奶已经死了丈夫,难道她在花房怀念一下亡夫也算犯错吗?我倒不觉得彩云没有家教。

    “哎呀!我倒忘了彩云对你最好,她一直跟着你,本来呢,舅母教导甥女,应该。可是,四少奶你的教育似乎不成功!”

    “教导晚辈人人有责,你不是她舅母吗?”卡迪慢条斯理:“刚才大姐含泪离去,我认为二嫂应该立刻向她道歉!”

    “嘿!你们是门内斗个你死我活,门外一条心,卡泰!”张芬妮摇着丈夫:“你哑了吗?替我说句公道话啊!”

    “二嫂,安静地吃你的晚餐。”高夫人板着脸:“你再吵我请你出去!”

    张芬妮站出来,学着高丽薇的样子:“各位慢用!”

    “她哪儿像名门淑妇?简直是泼妇骂街。”卡达在她背后说。

    “也不能全怪她,她自小死去母亲,父兄对她只有宠爱,没有教导,她在娘家像女皇。嫁入我们家,已经很忍让。”高夫人轻叹着。

    此时,英杰也退出餐厅,拿了个电筒,绑在腰间,爬上龙眼树,把仅余的几串龙眼摘下来。

    他回到祖屋,到楼上,刚巧看见高丽薇眼睛红红的由彩云的房间出来,她一定把张芬妮说的话告诉彩云。

    彩云受伤,高丽薇受辱,都是由他而起,英杰感到一阵内疚。

    “姑姑!”他上前,想说些道歉的话,但是,他只是说:“我想去看彩云。”

    她点点头,用手帕掩住嘴,奔下楼梯。大概又到花房去追寻她的美梦。

    英杰看着那那纤瘦的背影呆了一会,彩云俩母女那样可怜,他实在不应该欺负彩云。

    他走到彩云的房间,敲门。

    “进来吧!”很浓浊的鼻音。

    英杰转了转门把,没上锁,于是,他推门进去。

    彩云伏在床上哭泣,英杰把一串串的龙眼拿到她的床头:“就只有这几串,若要吃龙眼,要等到明年。”

    彩云马上抹去眼泪,瞪着他:“你还来干什么?害我连躺着睡都不能,还想谋杀我!”

    “大不了我向你说对不起!我很少向人道歉。其实我也不是有意的,一时心急,用力太猛,那么巧,你又插在竹枝上,对了,我应该马上请社伯伯!”

    “请杜伯伯干什么?”

    “替你疗伤啊!”

    “他来过了。”

    “杜伯伯怎样说?”英杰忙着问。

    “起码要躺床三天,幸而我刚考完大学入学考试。走,走,我看见你就生气。”

    “彩云,其实,我们两个都是寄人篱下的可怜虫,如果我们再天天斗气,只有给人轻视,让人耻笑。”英杰说出心里话:“当然,你比我好,你起码还有一个妈妈。”

    这些话触动了彩云的心弦,她摇摇头,黯然说:“我妈妈还不是一样要忍泪吞声?是的,同是天涯沦落人,我们都是那么不幸。”

    “我们停战吧!就算不能做个朋友,但是,也不要做敌人。”英杰站起来:“你吃龙眼,我去洗澡。”

    “你!”彩云叫住他:“你没看见我躺在床上不能动,像牢里的囚犯?”

    “你想要什么?吃晚餐好吗?”

    彩云摇一下头:“我只想有人陪我聊聊,时间过得好慢。”

    “你没有通知奇利?他知道你受伤,一定会马上来陪你!”

    一提起奇利就生气,中午叫他来,他到晚上还人影不见,彩云悻悻地挥着手:“张奇利已经死了,你要留就留,不留就滚!”

    “我明天还要考最后一科,明天我一下了课马上回来陪你,现在我要去温习,我已失去不少时间了,你也是学生,其实你应该了解的。”

    “好吧!你明天来,花园的李子和杏子可以吃了,明天来时给我摘几个。”

    “我答应你,明天见!”

    以后一连几天英杰都去陪伴彩云,最初的原意,是想补偿一下自己的过失,后来发觉两个人在一起也很快乐,彩云不刁蛮的时候,倒是很可爱。

    家里只有两个同辈的青年人,英杰也有寂寞的时候,其实他也需要伴儿。

    奇利每天都有电话来,还请人送花,知道彩云受伤百般慰问,彩云每次只有一句话,叫他马上来澄庄,他支支吾吾,彩云马上挂断,每天英杰离开她的房间前,她一定说:“替我把花扔了!”

    “小两口吵架了?”

    “谁跟他小两口?”彩云无限感触:“我总算看到他的真面目。”

    “他一直对你很好,宠你,迁就你,千依百顺。”

    “我不稀罕。”

    是奇利惊醒她的梦,她不是什么公主,她和英杰一样寄人篱下。张芬妮是因为彩云不是富家小姐所以不准奇利和彩云来往,奇利竟然屈服在张芬妮滛威之下,这是彩云深感痛心的。张芬妮还在吃饭时有意无意地告诉高丽薇,奇利有了新女友,是位千金小姐,这令彩云加倍自卑。她为过去的骄傲和气焰感到惭愧,像她这样的女孩子,有什么条件颐指气使?

    况且张奇利不来,也没有人为她煽动气焰。

    彩云渐渐回复自我。当然,学坏三日,学好三年。她还是会禁不住发发小脾气,有时候她和英杰争吵,英杰就不理她。

    每次,都是贝儿做和事佬。

    这天,英杰跑步回来,看见彩云穿了条红色热裤,白色t恤,胸前有只彩色风帆:“你答应带我去拾贝壳。”

    高英杰一边用毛巾抹汗一边说:“我没有宾士,没有保时捷,也没有爱快罗密欧,我只有一部小小的日本跑车。”

    “我想坐你的摩托车。”

    “今天太阳会很猛,天气会很热,我的铁马既没有冷气也没有上盖。”

    “今天有风,我喜欢清新空气,太阳猛吗?”她把手从后面伸出来:“我有太阳帽。”

    “好吧!吃了早餐我们出发!”

    早餐后,彩云去拿饮料和水果,高英杰去换衣服,大家约好了在别墅门口集合,彩云用食物盒把吃的放好,走到别墅,高英杰已经在那儿等候。

    高英杰穿一条白色牛仔裤,白色t恤配上他那黑得发亮的皮肤,帅得很。

    他靠着摩托车,微笑,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很有型。

    高高壮壮的男孩,给人一种安全感。

    彩云走过去,英杰接了食物盒,拿掉彩云的帽子,彩云惊问:“干什么?”

    “戴头盔,驾驶者和乘客都要戴,这是法例,也为了安全。”英杰把彩云抱上车后座:“坐好,抱紧我,没有时速限制的地方,我会开得很快!”

    彩云没有骑过摩托车,连乘搭后座也没有,英杰驾驶技术好又快,车子又定,彩云既感刺激,又觉好玩,她用力抱住高英杰,不断发出喜悦的笑声。

    “那海滩叫什么?”

    “不知道。有一次一个同学带我去温书,那儿是很偏僻的,很幽静,人很少,连卖汽水的摊子也没有。”

    “真的有很多贝壳吗?”

    “很多,上次忙着考试,没有心情捡拾。”

    “快到了吗?”彩云把脸贴在英杰的背上,英杰和奇利不同,奇利满身古龙水香味,彩云不喜欢的,但是英杰身上发出了浓厚的男性气息,夹着肥皂的香味,彩云竟然有点陶醉,她闭上了眼睛。

    唔!他的背像弹簧床,伏在那儿好舒服,好想睡。

    “到了!”英杰下来,欢呼一声。

    彩云如梦初醒:“哗,好大的海滩,水很清,看那些海鸥,多美?”

    “别跑!”英杰替彩云解下头盔,把太阳帽放回她的头上。

    彩云脱下鞋子跑到水里去:“可惜我们没有带泳衣!”

    “这儿连换衣服的帐幕也没有,我又没有开跑车来,下次我们向四叔借辆房车,我们可以在车上换衣服。”英杰也把头盔解下来,他脱下运动鞋卷起裤管。

    他们在海边追逐了一会,吃了些水果,然后开始拾贝壳。

    每人各占一方,不一会,彩云已拾了很多:“我们把贝壳放在哪儿?”

    “食物盒!我们把汽水喝了,盒子就有不少空余位置,啧!这儿的贝壳真美,有些形状还很特别呢。”

    “我喜欢银蓝的,贝儿有一个,她当宝一样收藏。”

    “我从未见过有银色的或金色的。”每一个浪退走,都带来不少贝壳。

    彩云埋头埋脑,突然英杰大声叫:“我找到了,我真好运,我找到了。”

    “什么,”彩云跑过去,抢过他手中的贝壳一看,哗,扇形的,一半血红,另一半金色,美得像经过人手加工。

    “送给我。”彩云一手紧握贝壳。

    “这怎么可以,我花了两个多小时才找到。这儿应该还有的,你慢慢找,还给我。”

    “不行,我要定了,你自己另外去找。”彩云死也不肯把贝壳归还。

    “你为什么这样蛮不讲理?东西是我的,我不喜欢送给你,你就要归还我。”

    “你好小气,连一个小贝壳都那么吝啬。”彩云是有点失望,奇利总把最好的给她:“我偏不还,看你能把我怎样?”

    英杰见彩云硬来,他更硬,他抓住彩云的手臂,另一只手去抢贝壳,彩云一面挣扎,一面尽全力紧握贝壳,贝壳的边缘是很锋利的,彩云感到手又麻又痛,但是她不管,越握越紧,而且用口咬英杰的手臂。

    英杰甩开她,彩云打了一个踉跄,英杰发觉她紧握的拳头,一滴,一滴的鲜血淌下来:“彩云,你……”

    彩云放开手掌,整个贝壳染满鲜血,她的手割伤了几处,满掌血液。

    “血……”彩云晕倒在沙滩上。

    英杰虽然惊慌,但是他临危不乱,首先拿出白手帕来,扎着彩云受伤的手,为她止血,然后收拾了一切东西,摩托车的车尾箱内,他永远放着一条绳,现在正好用得着,因为彩云晕了,不能抱着她,他只有背起她,用绳把两个人绑在一起,然后他骑车出市区找杜医生。

    在公路上看见一辆计程车,马上截停,摩托就弃在路边,他把彩云抱进计程车,报上地址,然后加一句:“快!”

    坐定了,他拿起彩云的手一看,噢!上帝,那白手帕快染满鲜血,他看了看彩云,平时苹果似的俏脸一片苍白,两片玫瑰花瓣似的嘴唇,白如纸张,蹦蹦跳的宋彩云怎会变成这样,他喃喃地说:“对不起!彩云!”

    “请你开快一点?”

    “快,三十五哩了,不要命,你来开!”司机被他催得发火。

    白手帕全掩鲜血,他开始心乱如麻,手足无措,前面还有一段路呢?

    他用手轻抚彩云的脸,这是他第一次清清楚楚的看到她。

    彩云的确很美,贝儿没有撒谎,她的样貌和身材都是一流的,但是,他无心欣赏,他唯一的希望是为彩云止血。

    到杜青云医务所,他扔下钞票抱彩云下车,杜医生正准备去吃午餐。

    “伤口怎会这样深?我要替她打破伤风针。”杜医生皱起眉。

    “我们到海边拾贝壳……”

    “彩云很顽皮,我早知道她会出事,现在好啦!她现在右手不能动了!”

    “杜伯伯!”英杰吓得心灵一震:“她残废了?”

    “没那么严重吧!不过伤口那么深,她多动几下也会痛得冒冷汗。”

    “她什么时候才会醒过来?”

    “我才不会让她马上醒来,伤口深,真是很痛,何况她还是个娇娇女,她醒来反而不妙,我为她打针镇静剂,让她多睡一会。”杜医生起来洗手:“我叫司机送你们回澄庄。”

    回到澄庄,福嫂看见英杰抱着彩云回来,彩云动也不动,英杰身上血渍斑斑,她马上上前帮忙,开了彩云的房门,让英杰把她抱到床上。

    不一会,高夫人、高丽薇都来了:“彩云怎会这样的?”

    “我们去海滩拾贝壳,我们……”

    英杰本来想把实情告诉她们,但是没有人要听,她们只是围着彩云哭。

    “那你在彩云露台的兜椅躺着,能睡多久就多久,彩云醒来,我马上叫你。”

    贝儿望望他,笑了笑:“你很会体贴人,将来你对女朋友一定很周到,最初,我还以为你是个不解温柔的蛮汉。”

    “是大水牛,彩云这样叫我的。”

    “这些日子她真苦,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心情不好,受伤又患病。”

    “今天奇利来,彩云不肯见他。”

    “彩云心情不好,就是因为奇利,嘘!轻声点。”走进彩云的房间,英杰把贝壳项链挂在床头,梨子放进水果盆内,他拉了把椅子坐在彩云的床边。

    “你去睡觉吧!”英杰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