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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老王第6部分阅读

现那天在凉亭内,被这年轻的法老王带着戏侃的神情强吻的一幕,交替眼前的这幕活色生香的镜头,就在身后伊奴散着淡淡馨香的臂再次纠缠上来的瞬间,展琳突然出手,猛地将那两只掌心用力扣住。

    伊奴微微一愣:“琳……”话音未落,那原先始终木头般傻站着的身影忽然间整个人鱼般滑向他的身体。

    只是一愣神的瞬间。

    借着两手的撑力,展琳在脸几乎就要贴上伊奴脖颈的刹那,凌空一跃,在四周一片惊讶的叹息声中,越过他的头顶,在他身后那张数米宽的托座上稳稳站定。一只手仍然紧握着他的掌心,居高临下,

    目光注视着伊奴的眼睛,她扬了扬眉。伊奴笑了,抬手,对身后打了个响指。

    台上乐曲忽然变了。不再是热热闹闹的欢快,取而代之一种沉闷而有节奏的鼓点。像一些蛮族夜晚噬血时的战歌,一点一点,魅惑着人的心脏,侵蚀着人的呼吸。

    展琳松开手后退半步,随手整了整落地时抖乱了的裙摆,捏着裙角,原地旋出一浪纯白的弧度,露出她修长的腿,在那道白浪中缠上了伊奴伸出的手臂。

    宴会中客人的眼神变得有些奇特,不知道是因为酒精的作用,还是因为那些鼓点。轻轻地喘息,在变得有些幽暗下来的火光下,女奴一只精巧的手悄然搭上了奥拉西斯的肩膀,见他并不拒绝,于是不动声色地将手指游移到他的胸膛。

    棕色波浪般长发低垂,媚眼如丝。

    人们的眼睛都很亮,在那越来越急的鼓点声中,呼吸急促。他的眼睛亦很亮。奥拉西斯眼神晶亮的时候竟会流动出一道幽蓝,女奴在他脸侧有些迷醉地发现。

    极美的色泽,却又如罂粟般诡魅,不动声色地对着舞台的方向。

    她醉。

    台上伊奴一个转身,手探向展琳,她也不避开,就势顺着他伸直的臂膀旋入他怀中,被他一把抱起,就势朝空中用力抛起!

    台下一阵尖叫。

    声音未止,却见展琳一个翻身,轻轻地落在托座边缘,落在那片翻开的荷花花瓣上。伊奴对她微笑,摆动身躯随着粗犷的鼓声辗转,他一把撕去原先缠在身上那繁琐华丽的长衫。精瘦但肌肉虬结的身体在火光下折射出金属的光泽,抬手,对着展琳轻轻一招。

    展琳纵身跃了过去。

    落地的瞬间,再次感受到了远处奥拉西斯安静的目光,夜空般幽深莫测,让人不敢,也不愿去与之碰触。身后不远处坐着一脸灿烂笑容的路玛。举杯,在她目光扫过的瞬间,冲着她轻扬。

    展琳微微一笑,抓住伊奴伸出的手,一个反旋,重新滑入托座的中央。

    台下的气氛开始起来,已有不少托着餐盘的年轻使女,目光追随着台上的舞者,随节奏摆着臀,在酒席间轻快穿梭。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到托座的周围,合着拍子击掌,轻舞。

    那姑娘像一朵滑动间绽放的浪花,在伊奴灵巧手指的牵引下,以一种从未见过的舞姿恣意挑逗着人们猎奇的眼光。扭转的肢体,她整个人是条蛇,在那些愈渐急促的鼓点声中,同伊奴这花一般的魔鬼缠绕出恣意而随性的暧昧。

    身后一点唇轻轻印在奥拉西斯的颈上,像是根狡猾而挑逗的手指,他开始感觉身体有些发烫,在展琳柔软的身绕着伊奴修长的臂朝下倾倒的一刹。喉咙是干涩的,虽然一整杯酒已在目光流连于台上那两道身影的时候,全部灌进了咽喉。他低低一声喘息,闭着眼靠向椅背,而身后那温软的身体,不失时机地用自己散发着馨香的手臂将他宽阔的肩膀无声包围。

    “王……”缠在胸前那只美丽的手沿着他的臂膀滑落到桌上,为他将杯里的酒斟满。而他抬起头,对着身旁侍卫一个眼神:

    “把琳带到我身边。”

    话音刚落,大殿一角突然一阵哗然。

    送琳归座的伊奴在一张席位上被一名男子扣住了手腕,席位上坐着赫梯国来使,扣住他手腕的是赫梯国大使阿赫拉门托。

    伊奴被扣的手中拈着样东西,三寸不到的长度,薄如蝉翼,随指尖颤动,微微闪烁出一抹青寒色的光泽……

    一把制作极精巧的匕首。

    宴会高嘲是所有人涌去露台观看尼罗河泛滥时汹涌的涨潮。

    奥拉西斯借醉,没去。

    他知道有一个人也没有去,因为自他命人将伊奴带走后,她的目光悄悄追随自己的身影已足有一个漏计时。

    这是种十分有趣的感受。

    琳和伊奴因为路玛的关系私下交情不错,他知道。叹,什么都明了,并不是他的错。

    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他知道她过来了,在整座大殿只剩下他和她的时候。

    “奥拉西斯……”

    “有事?”

    “你……打算怎样处置伊奴?”

    “私藏武器进宫,罪名是处死。妄图谋刺友国使臣,罪名同样是处死。他的处置,是死上加死。”说完,抬眼,不动声色地望向展琳漆黑的眸底。

    “有减免的余地吗……”展琳深吸一口气,不是不明白,这谈判无论是资格还是筹码,她都掌握得太低。

    奥拉西斯站起身,望着她,望着她那略带局促的眼睛。她的个子接近自己的下颌,身后是墙,一抬手就能将她禁锢在双臂控制的范围里。危险的距离,而她似乎毫无意识。

    “你期望我怎样减免,琳?”

    “我认为他罪不至死,他……”

    抬手,将她无声地锁定在自己双手搭出的桎梏:“这不是你该操心的。”

    脸色蓦地一红,眼底一闪而过的倔强和受伤。

    她的目光告诉他她想逃了,手臂一拢,他将展琳拥入怀中,然后听见自己开口:“陪我一晚,我就放了他。”

    展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那座宫里出来的,只知道在出来的同时,她朝奥拉西斯的脸上狠狠扇了一巴掌,为了他那句自负而混账的话。

    “陪我一晚,我就放了他。”

    他以为她是谁,拿这样的条件来胁迫她,他不是太愚蠢,就是将她看得太过愚蠢。

    “小心!”突兀一声大喝。展琳条件反射地朝边上一侧,几乎在同时一道犀利的黑影紧贴着她的发,从她脸旁呼啸而过。

    “噗!”背后一声闷响。回过身的同时,站在展琳身后几步开外的一名侍卫瞪大双眼直视着她的身后,一声不吭跌倒在地。

    一支漆黑的箭直透他的咽喉。

    “有刺客!通知各处警戒!”身后负责守卫的那些士兵骤然间乱开了,而展琳不等那名侍卫队长再次开口,一纵身朝前方在树丛间闪身而过的身影疾步追去!

    不出几分钟,混入刺客的警告声迅速遍及皇宫的每个角落。

    第九章 地下的宫殿

    展琳在一座雕像背后停下了脚步,喘口气,顺便估计那些刺客的正确方位。

    刺客不止一个,虽然她只看到一条身影。

    不知不觉就追到了这个地方,那片被禁止入内的废弃园子,而那身影忽然间消失了。

    这片沉默于整个华丽宫闱内苍凉陈旧的建筑依旧安静,在整个宫殿因这些人喧哗起来的时候。入口处仍然无人看守,风隐隐带来一阵似有若无的声音:“呵呵……呵……唔……呵呵……”

    像某种哭泣的声音,又好像是种压抑在喉咙里的笑。

    展琳的呼吸一紧。从雕像背后探出半个头,她朝传出那怪声的园子里小心张望了一下。

    “咔!”一声脆响,声音不大,却在这寂静的夜色中让展琳的心脏猛地加快了一拍。不带半点迟疑,她撒腿就往那荒废的园内冲去!

    “铛!”进门刹那,一股劲风夹带着冰冷的寒气直扑向展琳,被她闪身急速避开。刀锋紧贴着她的颊呼啸而过,与她身旁的石墙撞击的瞬间,激起一串火星。

    不等袭击者将刀锋再次转向自己,展琳一把扣住他的脉门,反手一扭,将那人摔倒在地上。刀转眼落地,被展琳飞脚踢起,握到自己手中。同时亦看清了那个袭击者,不高的个头,一身漆黑的衣,整张脸被布蒙着,只露出一双黑漆漆的眼,似中东一带的长相。

    正要探身把他抓起,她倏地朝边上一跃,就地迅速滚开。而在这同时,她刚才站立的地方“噗噗噗”三声闷响,三支修长的金属箭整齐地钉在地面上,颤颤巍巍,抖散着未来得及发挥尽的余力。

    风声,衣角摆动带出一阵凌乱的碎音,闭着眼睛都能辨别出来者的数目。不待看清他们的模样,展琳转身朝着最近那个能够掩护自己的地方飞奔而去。

    手边没有合适的武器,面对这样的攻击这样的人数,除了躲避,她无法回击。

    “噗!”背后一阵轻响,低头朝地上一滚,展琳整个人迅速闪入一块方碑后,随即一支短剑从石碑上跌落。眼角余光瞥见边上剑光一闪,本能地提刀挡住,背后又传来一股劲风。条件反射地,展琳整个人朝前一扑,却在落地瞬间,两道箭光紧贴着她的脸颊呼啸而过。若不是她反应快,一个后滚险险避开,半张脸只怕就没了。

    园外脚步声逐渐嘈杂起来,可她却连开口求助的空暇都没有,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她朝着隐在黑暗中那影影绰绰的建筑群间飞奔而去,在一片密集的箭雨声中。

    这群人究竟是谁?他们怎么会这么了解皇宫的路线?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对付自己?一路狂奔,展琳大脑里的念头风车般急转。

    一个转身奔进园子正中央那座雄伟的神庙,没有听到身后追来的脚步声。放眼四顾,试图赶在袭击者追来前找个地方避避。

    没头没脑在里面一阵乱跑,除了几根颜料斑驳的石柱外,却是一片让人揪心的空旷。显然这地方不是举行盛大宴会,就是举办大型祭祀的好场所,却绝非能让人安全躲上一阵的好地方。耳听得走廊送来追踪者越来越近的步子,展琳急中生智,朝着出现在自己眼前那一尊巨大神像,它背后看上去约两人宽,几乎被灰尘和蜘蛛网所填满的空隙中轻轻一跃。

    落地瞬间,她听见脚下的方砖发出一阵有些奇特的呻吟。

    意识到不对刚想抽身,脚一沉,来不及发出任何声音,展琳在看清地面骤然间裂开一张大口的瞬间,整个人朝那大口内一眼望不透底的深渊,直直栽了下去。

    脑中一片空白。

    还没从这突发性事件中回过神来,后背猛地撞到了一块坚硬的突起上。随即是手,然后是脚……极力控制着落地的姿势,总算在头即将撞地的瞬间,让肩膀先行一步撞到地面上。

    剧痛伴随头顶的一丝光线瞬间消失,片刻,夺去了展琳纷杂混乱的意识。

    “全死了?”听完侍卫官的禀报,没有转身,奥拉西斯望着眼前已坍塌成一片废墟的旧神庙,眉峰轻轻一挑。

    追踪刺客到这里的时候,迎接他那些手下的便是眼前这幅景象。

    毫无预兆,周边的建筑亦没有受到任何影响,这座曾辉煌了两百年之久的宫内神殿,竟就这么倒塌了……至今似乎还能从里面看到那女人赤足穿梭于火光与人群间放浪形骸的身影;至今还没忘记在当初宣布对它的封存时,它那阳光下苍白的身姿折射出的,同那女人眼中一样的傲慢和顽佞。

    法农蒂迪丝……

    “是的,王。没想到他们一被抓获立即服毒自尽,臣……始料未及……”耳边传来侍卫官的声音,有些不安,有些僵硬。

    “有没有查清楚他们的来历?”

    “是阿卡德人。”

    “阿卡德人……”眉头蹙起,回头,奥拉西斯扫了他一眼:“商旅、农夫、流浪者……三成以上都有阿卡德人,你究竟给我查明了些什么?”

    沉默,无言以对,那侍卫官只是将头垂得更低。

    “这些人中甚至有阿拉美亚人和迦勒底人,似乎主要来自两河流域附近。”随着突如其来的话音插入,一个嘴里塞着团破布,全身被绑得严严实实的黑衣男子,踉跄着,被一把推到了奥拉西斯的面前:“但我们国家迁徙过来的人中,也占了为数不小的比例。”

    “路玛,”听到声音,奥拉西斯转过身。望着地上早已放弃挣扎了的俘虏,片刻,将视线转向边上那一脚踩在俘虏身上,一边对着自己微笑的身影:“问出什么没有?”

    “暂时没有。这些人强硬得很,稍不留神就自杀了,只剩下这一个。”有些感慨,路玛抬腿在那俘虏身上踹了一脚,随后四下看了看:“琳那小妞呢?”

    眼神轻闪,奥拉西斯淡淡道:“还没找到。”

    “……天快亮了。”

    没有回应,奥拉西斯径自走到那俘虏身边,蹲下身,抬手将他下颌钳起,强迫他始终注视着地面的目光,对上自己的眼:“想死?”

    那俘虏冷哼了一声,直直注视着他,面无表情。

    奥拉西斯微笑:“能这样公然挑衅我力量的人并不多,我怎会让你死?”

    闻言,那俘虏用力扭了扭头,却在他的钳制下,丝毫无法动弹。

    “我想我们需要好好谈谈。”手指在他破裂的眼角处掠过,眼见着他的眸因自己这句话而闪过一丝光。奥拉西斯松手起身,带着种怜悯的温柔,在他脸上轻轻拍了拍:“不是用嘴。”

    那俘虏的目光一滞。随即似乎明白了什么,脸色发青,从喉咙里挤出一串模糊的声音。他愤然低哼着,一边竭力地想用自己的头,去撞那年轻法老在丢下最后一句话后翩然离去的身影。

    他说:“你还有手。”

    “咳……咳咳……”

    喉咙干涩,嘴里似乎被某种粗涩干苦的东西所充斥,在咽喉处滚动,让人窒息……

    忍着头剧烈的昏胀,展琳强迫自己努力睁开了眼睛。

    扑面迎来一大团厚重的粉尘,在她睁眼的瞬间,从头顶那片坑洼的石板上一倾而下。展琳忙不迭地翻身躲避,却牵扯出全身撕裂般的疼痛。闷哼一声,她忍不住缩了缩身体,同时明白了口里奇怪的感觉是什么,低头,她干呕着,从嘴里吐出几口混合着沙砾和灰尘的秽物。

    这是什么地方?

    时不时有细碎的尘沙从头顶石板的缝隙间落下,在墙壁渗透出的淡淡微光中,依稀可辨这似乎是个被遗弃多年的,几乎已经被岁月磨砺得看不出原先样貌的石室。几根破败的柱子支撑着石室的顶,被乱石半掩着的一个门状的黑洞,似乎外面隐隐有一条曲折的走廊。

    整个石室并不高,至多三米左右的样子,所以展琳从上面直跌到这里坚硬的岩石地表上,对性命也无任何大碍。只是她的一条腿折了,这是她撑着地想站起来视察周围时发现的。

    地上散落着一些骸骨,人类的和动物的都有,年代不算太久,因为骨骼质地还没有变脆。展琳猜这地方或许是过去用来行刑或者处决什么犯人的地方,只是为什么连动物的骸骨都有,这点不太明白。没有费心思多想,她只想尽快结束眼前的处境,所以拖着腿在墙角处坐下,避开那些不断从头顶泻落的尘土。她在骸骨堆里挑了个大腿骨,固定在自己折断的腿部,扯下腰带,把两者绑紧。

    这么做的时候疼得有点微微冒冷汗,咬咬牙忍着痛处理完,攀着墙缘,总算能够直立起来勉强着走走。随后在石室里慢慢兜了一圈。想起自己掉下来时的那个洞口,应该就在自己最初躺着的位置正上方。但展琳极力地辨认了半天,还是没能从那片天花板上找出一点蛛丝马迹。不断下渗的沙砾将洞口打开时蹭出的痕迹不着声色地抹去了,一眼望去,灰蒙蒙的,在墙壁特殊质材所散发出的荧光中模糊成一团。

    落下时撞到展琳的突出物,在很久以前应该是个梯子吧,依照那个形状来辨别。只是现在只剩上半部分,甚至连阶梯的形状都已模糊不清,只依墙显出一块块突起,勉强保留着当年的痕迹。值得庆幸的是那梯子的泥土成分较多,或者说,根本就是单纯用洞里现有材料随便堆成的。显然当初的制造者并不在意它的质量,否则如果完全用石块砌成,只怕她现在所受的伤不止这一些。

    尝试过攀着那把梯子爬上去够那个三米高的顶,看看是不是能碰到什么松动的地方。但手刚一用力那些土就松了,人没上去,土块反而被钯了一些下来,一跤跌倒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

    “有人吗?有人吗??”坐在地上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