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轩霆面『色』阴沉地道:“哼,活不了。能在魂旗下活命的人,缚妖网就不可能缚住他,既然他连缚妖网都逃不了,哼,必死无疑。”
……
“姐姐,你听,外面好像打起来了。”蛇妖吃吃的笑,“真是讨厌啊,只差一点点呢。我们快一点,好不好?我好担心娘亲啊。”
七夜拼命的挣动,满脸泪痕。
不,她不要死,她不想死,她不可以死……爹爹,娘亲……你们快来救我……快来救我……小墨哥哥……
泪眼模糊中,眼前的景象也变得影影绰绰的。
她仿佛看到了一个影子悄无声息地闪了进来,鬼魅一样地贴在蛇妖的背后。
模糊之中,她忽然发现蛇妖的一个头变成了两个头,紧接着就听“啊”地一惊叫,蛇妖一下子化成本体,巨大的蛇身使劲拍打着石室,像是着了魔一般。
七夜眨了眨泪眼,睁大眼睛想看得清楚一点,纷飞的石屑之中,有一个高大的身影模模糊糊地显现出来,好像是小墨哥哥,又好像不是……
玲珑蛇愤怒地横冲直撞,带起阵阵狂风,吹面如刀,空气之中,腥气扑鼻,不住有石块从顶上落下来,石室眼看就要塌了。
“嘭——”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玲珑蛇妖和朱七夜之间的元牝珠忽然光芒『乱』闪,崩落的星光像是缤纷的花瓣,映得整个石室光怪陆离。
巨大的爆炸声传来,七夜只觉眼前一暗,心口像是被弹进了什么东西,剧烈的痛楚袭来。
恍惚间,她看到了一张惊慌失措的脸,以及惶恐而心疼的叫声。
“小七——我来救你了——”
她想笑,可是神经末梢已经跟不上思维……
“啊!大哥,她想逃了!”小白“咻”地蹿了出去,一下就到了石室顶上被捅破的大洞口。
“回来!小白!”林墨大喝。
小白游移不定地回头看了看林墨,又看了看疾速消失在风中的蛇影,满脸的不服气。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从林墨学会口诀强行收网到他『逼』迫徐辕霆兄弟带路进地下室,再到玲珑蛇破室逃走,几乎只是一眨眼的功夫。
满室满身的尘埃。
林墨面『色』冷得几乎要结出霜来,他分不出精力去追蛇妖,当务之急是先救小七。
他拼命给怀里的人儿输入灵力,但她的体温却还是渐渐降了下去,速度快得简直像是被置于零下几十度的冰天雪地。
“啊——”
林墨仰天一声怒吼,识海中那轮金日散发出骇人的热量,一旁的铁链竟然也在瞬间被融成了铁水……
他想给她温度,他要留住她的温度!
“大哥他……他……”被烫得差点脱了一层皮的小白惊骇地蹿进了蟠龙玉中,望着抱胸浮在寒潭上表情莫测的殇说不出话来。
“不得了啦!灵兽来袭!”
“快逃命啊!仙人大战啦……”
“救命啊……”
“妈妈……”
朱宅一片大『乱』,到处都是惊慌失措的仆人。
一路走来,随处可见散落的衣服、鞋子、头饰。
有个红衣少女摇摇晃晃地冲在人群中间,所过之处,一片血腥气。
“啊,是小姐!”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逃难的人群更加起来。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
“啊,好多的血!”
“血——血——”
有胆小的小丫鬟直接尖叫着昏了过去,也有忠心的仆奴争先恐后地去抱少女。
“滚开——都滚开——”少女拨开混『乱』的人群往前冲着,带起的劲风把两旁的人都吹得东倒西歪。
她的胸前一片鲜红,也不知道是鲜血还是衣襟。
“七儿……我的七儿……你在哪里……”隐隐约约中,有一个焦急的『妇』人声音穿透层层『迷』『乱』传来。
“娘亲……娘亲……我来了娘亲……”
红衣少女顿时爆发出了更快的速度,在周围人一片惊愕、恐惧、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像蛇一样游移了出去,一步便滑出了两三丈。
“妖……妖……”
“啊……妖怪……”
“大家快逃啊……”
“小姐……”
人群更『乱』,鸡飞狗跳,到处都是被塌烂的栏杆。府里女主人最爱的兰花洒落一地,娇美的花瓣被一道道足迹碾过,深深地『揉』进泥土中央,再也没有人去注意它。
第一百三十五章 夜半来客
第一百三十五章 夜半来客
屋外下着倾盆大雨,雨滴弹在贴着油纸的朱窗上,发出令人烦躁的“啪啪”声。
“什么?蛇妖?!”这时屋内一个锦衣中年男人惊叫了一声,手中的茶杯“嘭”地碰倒在茶几上,他慌忙用手抓住了。
茶水倒出了一些,但好在没有摔下去。
听完林墨说的话之后,中年男子一直紧紧皱着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仿佛要从中拧出一片山岳来,忧心忡忡地望着林墨,唇角微动,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有什么想问你就问好了,不用顾忌。”
林墨坐在床沿上,抬手轻轻拨开了几缕掉在七夜稚嫩脸庞上的发丝,眼神里带着浓浓的宠溺与担忧,既像是一个凝望着沉睡孩子的慈父,又仿佛不止如此。
床上的小人儿脸『色』十分苍白,原本娇艳的樱唇如今只剩下淡淡的粉『色』,像是两片被雨水浸透了的失了『色』的花瓣。
中年男人瞧了瞧面前温柔中带着疼痛的少年,又望了望床上那张顶多不超过五岁的女孩面庞,一下子颓坐在椅子上,轻轻叹了一口气,半晌方道:“她……她真是我的女儿?”
像是问林墨,又像是自问。
的确,这样一个明明应该已经是少女的女儿如今却以一副4、5岁幼龄童的模样躺在床上,生死不知,任谁都会忍不住怀疑。
他又瞥一眼桌旁的几片蛇麟,联想起下落不明的发妻,顿时悲上心来,红了眼圈。
昨日还是好好的一个家,有妻有女有仆,今日却到处都是残垣断壁,偶尔匆匆而过的一两个老仆奴,在雨雾中更显萧索。
林墨静静地望着床上的七夜,紧抿的嘴唇像是冷冽的刀锋,带着难以言喻的决然和肃穆。
昨日眼睁睁看着一个如花似玉的豆蔻少女在自己的怀里变成了幼齿小孩,说不惊惶,那肯定是假的。
殇说这是因为元牝珠融进了七夜血脉中的缘故。从此,她再也不会长大,她的灵智与身体将永远停留在垂髫之年。
如果——她还会醒来的话。
又或者,她再也不会醒来。她的灵魂已经少了一魂三魄。除非,林墨能找到玲珑蛇,并把之杀死,然后取回她的一魂三魄,否则,她可能永远这么沉眠下去,一直到死去。
她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已经长不大。
林墨的眉头蹙得更紧了,他转头问朱父:“那几个被我缚在网中的人呢?”
朱父叹了一口气,道:“我让人关在了柴房。”
“问出什么了吗?”这几个人已经被锁妖网锁住了灵力,又被林墨打破了丹田,不可能再翻出什么浪花来,是以交给朱府的下人拷问。
不料朱父却一脸凝重地摇了摇头,沉重道:“什么也不肯说。已经上了私刑,口风仍然很紧。”
林墨冷冷自语道:“一群乌合之众竟然也有这般强硬。”
朱父想了想,抱有一丝希冀地问林墨:“仙师,您能……”
话只说了一半,终究没有说完整。
林墨站了起来,走到窗前,望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雨,已经变得很小了。
……
“踏踏踏”
一阵幽幽地的脚步声自外传来。
昏暗的烛火下,林墨瘦长的影子被拉得更长了,投影在青砖地面,平添了三分冷寂。
被锁妖网困住的徐辕霆两兄弟听到脚步声惊醒了过来。
徐辕霆惊骇地望着林墨,“你……你……你想怎么样?”
林墨蹲了下来,低头伏在徐辕霆的耳畔,轻轻道:“我记得你,三年前,你还是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站在测符院的大堂里,满脸傲气。你本该有很好的前程,到底为了什么走上这条路,嗯?”
徐辕霆瞳孔猛地一缩,似乎是在仔细打量着林墨,半晌方冷冷回道:“你不用白费心机了,只管杀了我吧,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的。”
一旁的哥哥徐轩霆更是狠啐一口道:“你要杀便杀,要剐便剐,难道我兄弟二人还会怕了你不成,说些有的没的干什么用?”
林墨以一种平淡的语气娓娓而道:“你们听说过十大酷刑吗?有一种叫梳洗,就是把人洗干净了,剥去衣物,用滚开的水浇上几遍,再拿一把铁刷子缓缓地把人身上的肉一下一下地抓梳下来,直至肉尽骨『露』,最终咽气。啧啧,那情景……
哦,还有一种叫剥皮不见血,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嘛?就是先把人埋在沙土中,用冰水镇了短刀,然后在天灵盖上开出一个十字刀口,慢慢灌了水银进去,水银比重很重,自会把肌肉跟皮肤拉扯开来,皮肉分离,人在剧痛之下会痛得不停扭动,又无法挣脱,最后赤条条的一团白肉便会从那十字刀口猛力上窜,别说是血,就是眼泪都不会掉出一颗……”
听到这里,徐轩霆突然神经质般地“哈哈哈”笑了起来,突兀地打断了林墨的叙述,他笑了半晌才冷冷瞅着林墨道:“你不必多费口舌,当我们是那些怕死怕痛的凡夫俗子吗?任你有几百种酷刑,只管使出来便是,你看看能不能从我们口中问出一二。”
林墨忽然笑了,细看这两人,哥哥徐轩霆高大英气,眉宇间自带一股浩然,一看就是个伪君子的上佳人选;而弟弟徐辕霆则纤瘦俊美,竟不像是个修仙男子,反倒像是画中的谪仙。
两人被困在网中央,身上的衣衫都十分褴褛,道道血痕透过网眼触目惊心地『露』出来,显然受了不少刑,在他们的旁边,还有几个受不了刑已经死了的剑修。
如此景况下,他们却仍然维持着各自的风度,没有一丝狼狈。
到底,是什么让他们如此笃定?
殇对林墨传音道:“你问他们是不是在修炼魂外术?”
林墨依言问了。
两人面『色』同时变白,但却没有一人回话,只是眉『毛』不由自主地轻微颤抖了两下,显然受到的震惊不小。
林墨瞧出了一些苗头,正待追问殇,又听殇接着道:“你把这段口诀念给他们听,看看反应。”
林墨仍然照搬。
两人听林墨念出第一句口诀时便面如死灰,簌簌发抖,就像是突然看见了什么从黑暗中跳出来的恐怖怪物似的,满头满脸的冷汗。
刚刚听那些酷刑都不曾动一动的眉头,此刻终于难以自制地皱了起来,带着无尽的惶恐之意。
徐轩霆口吃地问:“你你……你知道灵魂死咒?”
林墨当然不知道,但却仍然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回:“你说呢?”
“我……我招……我招……”
“弟弟!”
“哥!反正都是死!拼一把吧!”徐辕霆猛地转头对着徐轩霆大叫,又向林墨道:“我们说了,你能帮我们解开灵魂死咒吗?我知道这几年我们坏事做了不少,想活是不可能了……”
说着说着他的脸上『露』出悲愤之意,“我们只求干脆利落的死,哪怕魂飞魄散都没什么,但不能忍受被人祭炼成怨灵,终日受那折辱……只要你答应我,我就什么都招。”
林墨一挑嘴角,道:“好。你说,我听着。”
徐辕霆也不那么容易上当:“你先发誓,以修仙者的名义起誓。”
在修界,这种誓言算得上有些因果。
林墨顿时皱起了眉,冷冷道:“你不要搞错,现在谁是鱼肉谁是刀俎?”
徐辕霆却不服软。
殇冷冷哼了一声,对林墨传音道:“告诉他们,怨灵不算什么,最惨无人道的死灵你也会炼制。若还不说,就拿哥哥开刀。”
林墨倒想不到殇居然也会这种恶毒的法诀,愕然了一会后,才把威胁的话对着两人说了。
这招的效果立竿见影。
徐辕霆两兄弟大概已经受够了“灵魂死咒”的苦,而林墨刚刚又很装x地对着他们背了一段其中的咒语,他们两个就算有胆怀疑也没胆尝试啊。
最后徐辕霆妥协了,一下子就从画中仙萎顿成了路边烂掉的绣花枕头。
林墨托着下巴,好整以暇地听着。
……
深夜,“扣扣扣”的敲门声突然响起。
林墨自异次空间中出来,神识探往前院。
这时,林铸正拉开了一条门缝,小心翼翼地张望着。
门口站着一老一少两个人,在夜『色』下,身穿月白『色』长袍的少年,青丝如水,束发为髻,双眼散发出柔和的光,恍如仙人。
在他身旁不远处则站着一个年逾古稀的灰衣老者,神『色』木然,但却又奇怪地给予人一种难以言喻的淡然之感。
林铸微微皱着眉,觉得两人有些面善,一时又想不起来哪里见过。
“你们找谁?”
少年笑道:“在下白青尘,有急事拜访林兄。”
“白青尘?”林铸隐约记得这个名字,但时日太久,怎么也想不清晰,有些失礼地楞在那里。
林铸想不起来,但林墨却想起来了!那不就是三年前突然来拜访过自己之后又神奇消失的邻居吗?送的还是一份千年灵芝的大礼!
三年过去了,对方竟然没有一丝变化。
林墨当即抓过一旁的衣服,边穿边走了出去。
第一百三十六章 陈年往事
第一百三十六章 陈年往事
刚到大堂入口,白青尘便眼尖地看见了他,立刻作揖下去,林墨赶紧还了一礼,心想,这都三年了,开场还是一点没变。
近距离看,林墨仍然觉得对方身上有种类似朱碧荣的温润气质。想起朱碧荣,猛然又记起了郁子寒,不知道他们俩怎么样了。
这时,白青尘对着林墨歉意的一笑,说道:“深夜来扰,实在惭愧,林兄莫要见怪。”
“有什么事嘛?”因为算不上有太大交情,林墨也不拐弯抹角。
白青尘一摇折扇,拿眼尾余光瞥了一眼一旁的林铸,只笑不说话。
林铸何等样的机灵鬼?他看了看林墨,又看了看白青尘和他身后的老奴,心里略一思量,对着林墨道:“少爷,我去给你们沏壶茶来。”
林墨同意道:“好,麻烦你了。”
林铸一出去就先跑到后房把林武和林功喊起来,让他们俩站在堂外,注意里面的动静,然后才去提水沏茶。
大堂内一时只剩下三人。
习惯使然,林墨几乎没有犹豫地就开始用神识探测对方修为。
不料两人身上皆笼罩着一层白雾,很显然,不是服了可以隐蔽修为的丹『药』就是佩戴了类似功能的法宝。
许是感觉到林墨的探测,那老奴浑身一震,一对本来耷拉着的虎目突然『射』出两道寒芒,『逼』视林墨,但随即又耷拉下去,恢复成一个庸常平凡的老人模样。
白青尘神『色』如常,洒然笑道:“恭喜林兄,短短三年居然突破了三个境界,了不得。”
林墨神『色』一凛,苦笑道:“白兄好眼力。”
他根本没有感觉到对方的神识压力,可是却被对方一眼看透了虚实,实在可怕。
三年前的时候他觉得少年身后默不作声的老奴很厉害,但今天才发现,真正厉害的却是眼前这个一脸无公害的白衣少年。
不知为何,林墨心中涌起对方可信任的感觉,深信他是抱着善意来登门的。
白青尘微微一笑,直接切入正题道:“白某深夜来扰是想送林兄一样东西。”
林墨讶然道:“什么东西?”
白青尘一抚右手空间戒指,一张卷轴出现在手,随即递给林墨道:“这是时空卷轴,可以助林兄突破紫云洞府外围的防护阵。”
紫云洞府便是林墨从徐辕霆兄弟嘴里威『逼』利诱出来的玲珑蛇老巢。
按他们兄弟俩的说法,这是一个妖洞,但外围的弟子却都是用灵魂死咒控制住的?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