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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雪歌第4部分阅读

么名字?”

    “芜歌。繁芜之芜,欢歌之歌。”她声音是轻灵的甜和脆。

    他似乎勾唇一笑,神情被茫茫白雪遮掩:“也可以是荒芜之芜,悲歌之歌。”这一句很轻,她却听清了。

    “你多大?”

    “七岁。你又多大了?”她大胆这样问,是因为真的很好奇太阳神能够活多久,是不是可以活几千几万年,还是一个样子,这样的话,能不能让太阳神给一些寿命给娘亲呢?娘亲总是担心她会先走,不知道拿自己怎么办……

    “十七。”

    “啊?”她错愕的声音伴随着一圈白色的水雾,“这么小啊?”

    庄长笑在心中一笑,这个丑丫头这么小小的,居然会觉得他小。她甚至都不及他的腰。

    “你脸上的疤是怎么回事?烧伤了吗?”

    跟在后面的她忽然低下头去,很低很低,声音有一点颤:“是胎记,是娘亲爱我的痕迹。”

    庄长笑在心中暗笑:多美的谎言,也就只能骗这样六七岁的稚子:“你娘亲这么爱你,你怎么还看上去不高兴?”

    芜歌把头抬起来,露出那张小小的丑脸:“我没有不高兴!”

    “明明就有。”不知为何,突然起了逗弄这孩子的心思,“还有,你的爹呢?”

    “没有爹。我是娘生的。”她的声音很清脆,却很是坚定。

    长笑挑挑金色的长眉,斜睨着芜歌:“没有爹是生不出你的。”

    “可以!”小小的芜歌异常坚决。

    他看着眼前这个充满坚定的女孩,一瞬间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无父无母,注定孤寂:“你娘亲快死了。”那个山洞中的女人只不过是凭着一股意念支撑着而已,早就只是一具躯壳了。趁早告诉她。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趁早告诉她。

    原以为她会大哭着跑过来捶打自己,嚷着“骗人,骗人……”,像所有这个年龄段的小屁孩儿一样的,只是没想到,她只是出奇地静,缓缓地说:“我知道。”

    他惊异了。这不像一个七岁女童口中说出的话:“你知道死是什么吗?”

    她的眼睛,比漫山遍野莹白的雪更加清亮:“知道。尸骨会腐烂,娘亲再也不能陪我。”

    长笑凝神看着这个初见的小女孩,出乎意料地,生出一抹怜惜来:“你愿意跟我走吗?”

    “有东西吃吗?”

    “有。”

    “可以带娘亲吗?”

    本想拒绝的,但看到那双清亮的眼,就开不了口,话到了嘴边却变成:“可以。”

    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长笑大爷,从那天起,莫名其妙地多了一个叫“小歌子”的小跟班,小跟班还有一个病歪歪的美人娘亲。

    第三十五章:病榻缠绵意绵绵,两情相悦笑融

    第三十五章:病榻缠绵意绵绵,两情相悦笑融融

    “芜歌。”

    “嗯?”

    “芜歌。”

    “何事?”

    “你……不叫我阿凌可否?”

    “那叫什么呢?凌哥哥?”

    顾凌为芜歌削着雪梨,目光是别样的温柔:“好芜歌。以后就这样叫我。芜歌,我们定亲吧。你在相府的事情已经传得整个长陵城大小皆知了。你要是再不嫁我……”他的眉头轻轻一皱,是为她的名声担心。

    宁芜歌轻轻一笑,美目流转着光华:“不嫁你……”

    顾凌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还能嫁给谁?”她俏皮的后半句让他悬着的心放了回去。

    顾凌将雪梨削成小片,摆在水晶盘里,端到她的面前:“明天就是花会了,你可能起身?”

    宁芜歌的脸色已经恢复红润:“再不起身,怕是会胖得起不来了……”她逗笑的时候,眉眼是月牙一样的弯弯,让看着的人不自觉地就跟着弯了眉梢。

    顾凌将一片雪梨递到宁芜歌手中,眼中含笑:“明天,在皇宫的花会上,我就向整个长陵宣告,宁芜歌会是我顾凌的正妻。”

    “父王?”宁芜歌的语气有些狐疑。

    顾凌把手帕递给她,笑笑:“宁王爷那儿已经去信了……怕是全长陵再找不到一个像我这样的了。”

    “嗯——再找不到一个像你这样无理取闹的了……”宁芜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也再没有一个像你一样胆大妄为的了。”

    “芜歌!”他似喜似怒,“之前怎么没看出你有这么一张能说会道的嘴?”

    宁芜歌温婉一笑,眼中是月光万点:“不喜欢我了?”

    “怎么会?”他似乎恋上了她自然的体香,右手与芜歌的左手五指相扣,左手揽住她不盈一握的纤腰,静静地与她对望,“不喜欢你,我还能喜欢谁?”

    然后,是蜻蜓点水般的一吻,彼此笑弯了嘴角。

    “芜歌……”顾凌欲言又止。

    芜歌静静地将脑袋靠在他的肩上,轻轻道:“说吧。”

    顾凌的头靠着芜歌,右手中躺着芜歌莹白的小手,望得有些出神:“幸福,来得太突然了。我这些日子,真不像我自己。”

    芜歌偏过头去凝望顾凌那双狭长的凤眼,缓缓道:“人世间最美好的事,莫过于知道值得你爱的人,也爱着你。在洪荒宇宙的尽头,你找到了我,我也找到了你,何须多言呢?何况,这样的你,又何尝不是你自己呢?”她说得很慢,虽是问句,却说得潺潺溪流一般,静静淌入听的人心田,催开姹紫嫣红一片花海。

    顾凌轻轻抱着芜歌,觉得这个小女子,是仙是妖,独独不应该是人。人不会有这样一双晶莹透亮醉心瞳,人不会有这样一颗玲珑剔透的玻璃心。

    “芜歌,有时我觉得,你不是凡人。”

    “哦?”

    “你是我的仙。”顾凌深深叹一口气,怀中是如梦似幻的人儿。

    宁芜歌反手握住顾凌的手,用另一只手在他的掌心圈圈画画着一些不知名的图案:“那你希望做我的什么呢?”

    顾凌浅吻着宁芜歌的发心,贪婪地吮吸着她独有的清冽香气:“我,要做你的神灵。为你遮风挡雨、排除万难。”

    宁芜歌吃吃地笑了,顾凌听着清朗的笑声,也低低地笑起来。

    在心中勾画着美好未来的他不知道,宁芜歌含着的泪光,在烛火的辉映下闪耀了良久良久。

    长笑,我的太阳神。

    第三十六章:天高云阔雁低飞,高台俯瞰海苍

    第三十六章:天高云阔雁低飞,高台俯瞰海苍茫

    涛声呼啸而来,狂暴的海潮拍击着船板,裹挟着沙粒与残骸,叹息一样,一阵又一阵,久久不息。

    他站在甲板上临海俯瞰,眼底是一片潋滟的湖蓝,笔挺的鼻梁,嵌在白皙如象牙的脸上,樱花色的薄唇紧紧抿着。一头金色的长发瀑布般披散,弥散着阳光,比海国最清亮的阳光还要耀眼。他塑像一样地伫立在高处,眺望着海的那一畔,神情看得并不分明。

    他披着洁白的风衣,被海风吹得衣袂飞扬,猎猎地响。

    一个白发苍苍的大臣模样的人虔诚地在他身后伏下了身:“陛下,明天就能抵达了。”

    他没有转过身来,只是挥一挥手,示意来人退下,始终眺望着海的那一边,仿佛那里有一个梦境,可望而不可即。

    “阿赫琉斯,当心着凉。”碧绿如绿水晶的双眸,栗色的浓密长发,一笑,妖娆尽绽,“明天,就能到长陵了么?”

    说的,是他们的语言,柔柔婉婉的,仿佛用气息吐着字。

    他回过头来,一扫先前的落寞空茫,换上一副吊儿郎当的漫不经心模样:“怎么了,薇若?甲板上风大,你不应该出来的。”

    薇若丰满的嘴唇微微翘起:“我是你的王妃,你在哪里,我也在哪里。”

    阿赫琉斯邪魅一笑:“是啊,我的王妃,本王真有这么大的魅力么?”他一甩衣袖,头也不回地走向里间去。

    薇若站在海风狂烈的甲板上,绿水晶般的大眼睛中盈满悲伤,这个神明一样璀璨,神明一样出尘,也神明一样无情的男人,是云沧的主人,却是她的一生。

    豪奢的舰队浩浩荡荡地呈“人”字形向前驶去,推开白浪千万重。大雁低回,发出呜咽的鸣声,低旋,一飞冲天。

    第三十七章:晴天丽日徐风迟,群贤毕至迎外

    第三十七章:晴天丽日徐风迟,群贤毕至迎外使

    瓦蓝的天幕上,白云悠闲地游弋,仿佛心上牵念着无意的流水。

    长陵的皇家花会就在今日,是往年一样的热闹一样的繁华,天却似乎要蓝一点。今年还有一件大事,那就是海那一边的大国云沧的国主携王妃来访。

    这三年的云沧,几乎是以神迹的速度崛起,触角几乎伸遍海外的每一个角落。但由于隔着茫茫大海,云沧和大夏极少有往来,更不必说有这样大规模的来访。这一次云沧国主王妃的来访,在大夏的朝廷中引起了不小的震动,有大臣怀疑云沧野心勃勃,此次来访一定不怀好意,恐怕会对大夏不利;也有朝臣认为这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可以了解海外强国;还有一些大臣们以为,大夏兵强马壮,这一次云沧国主来访,恰好可以宣扬国威……一时之间,众说纷纭,但有一点是达成共识的,那就是这一次接待云沧国主的礼仪必用最高等级。

    然而,这一消息并没有公之于众,只是朝廷高层收到消息,所有的准备工作已经妥当,就等皇家花会这一天云沧使团的到来。而这一次去到码头迎接云沧使团的,正是大夏的太子殿下宁锦焕,同往的还有当朝宰相顾鸿深等当朝权臣,另外,还有在兵部当侍郎的顾宰相的大公子顾凌以及今年的新科状元,镇北侯的二公子,霍祈风。

    那浩浩荡荡的船队乘风破浪而来,从海的那一边带来的,不知是和睦、颠覆还是……一场惊天的阴谋。

    第三十八章:风云际会群雄聚,天涯遥望似故

    第三十八章:风云际会群雄聚,天涯遥望似故人

    官员某甲看到云沧排山倒海的船队,由衷感叹:“这云沧的舰队,还真气派嗬!”

    官员某乙不以为然道:“再怎么气派,也还是蛮夷。”

    华轿上的宁锦焕手拈着水晶葡萄,闲闲一靠,有一搭没一搭地对轿外站在众亲卫前的霍祈风说着话:“你说,这人小时候和长大了差别咋就这么大呢?”

    霍祈风的星眉剑目在耀眼的阳光下显得更加分明,他只是望着舰队即将到来的方向:“你想说什么呢?”

    宁锦焕把一颗水晶葡萄抛进口中:“宁芜歌。小时候丑得那叫一个惊天地泣鬼神哪……那么大一块疤,也不知怎么就这样消失了。要不是她小时候的样貌还在,我都会以为那根本不是她呢……所以说,这女子,还真是女大十八变,不可过早下定论啊。想当年她因为那一副丑样子在宫里受尽了欺负呢,谁想到如今跟丑是沾不上边了。”

    霍祈风的面色不变,心里却是翻江倒海。她小的时候,受尽了欺负么?那么强悍那么骄傲的她,也曾经被人欺负过么?他一下子觉得有些心疼。

    还沉浸在思绪中呢,只听得悠扬的号角声响起,第一艘船已然靠岸。

    霍祈风凝目看向甲板上那两个高大修长的人,心头一震:是妖么?他见过许许多多异族人,却从来未见过这样的,似神似妖的。

    身边的夏国官员也显然都很吃惊,却都是身居要职、宦海打拼多年,大风大浪面前也都能做到面无波澜。

    宁锦焕在侍从的簇拥下走到了码头,他有些莫名的紧张,他是大夏的太子,从小飞扬跋扈、目空一切,但不知为什么,在这个夷狄之邦的国主和他的妃子面前,居然会感到压抑:“云沧国主,欢迎。”

    阿赫琉斯示意身边的侍从翻译,侍从道:“夏太子有礼,此次孤与孤的王妃来到大夏,荣幸。”

    “国主,请。”

    一条通途坦荡荡地让了出来,走在最前面的,是云沧的使团和大夏的太子,他们的身后,是浩浩荡荡的随从。

    遥遥望着的宁芜歌,身形一晃,突然倒在了丹秀怀里。

    第三十九章:相望不识影翩然,风云变幻长陵

    第三十九章:相望不识影翩然,风云变幻长陵花

    宁芜歌蓦地就倒在了丹秀的怀中,方才还在伸长脖子看这盛世景象的丹秀吓了个魂飞魄散:“小姐!小姐你怎么啦?别吓丹秀啊!呜呜呜……都是我不好,非要拉着小姐来看这个什么接风……呜呜呜……都是杜鹃不好,非要告诉我有这个什么接风……”丹秀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着,把宁芜歌摇了又摇,还是不见宁芜歌醒来。

    就在丹秀哭得鼻涕眼泪糊成一团,分不清谁是鼻涕谁是眼泪的时候,她的眼前忽然闪过一个高大光明,最最最重要的是,熟悉,的身影:“顾公子!顾公子!我家小姐昏倒了!”

    由于观望的人太多,人山人海中,丹秀尖细的声音很快被淹没。丹秀急得团团转,后来一咬牙,把自家小姐扛在肩上,直接就向仪仗队冲去。丹秀从小就在宁王府长大,因为奶奶是宁王妃的奶娘,所以丹秀在王府里一直都是很受宠的,基本上没受过什么委屈,胆子也是出了名的大,现下小姐生死未卜,情况万分危急,也就顾不得面前是皇亲国戚还是天王老子了。

    在前方开路的官兵显然没料到会有这么大胆的刁民,这么不要命地冲上前来,一时间也竟停住了,但不消一会儿,都齐刷刷地拔出了明晃晃的刀。丹秀眼看就要撞到刀尖上,悬崖勒马,一个急刹车,吞下一口口水,睁大眼睛,肩上还扶着晕过去的宁芜歌:“顾公子!救命啊!我家小姐……小姐……”她用尽了吃奶的力气吼出这一句,断断续续,却足够让整个长队的每一个人听见。

    走在队伍中间的宁锦焕眉毛一抬,揭开帘子,看到的果然就是宁芜歌和她的小丫头:“成何体统?!”他一发怒,队伍中一品以下的官员齐齐跪了下去。

    单膝跪地的霍祈风右手握刀,刀鞘深深压入尘土。

    顾凌跪在霍祈风之前,没能看到霍祈风额前暴起的青筋。他焦灼地望着万众瞩目的宁芜歌,顾鸿深向他使着眼色,示意儿子不要出声。他握紧了拳,前面晕过去的,是他即将过门的妻子,是他爱的女人,而此时此刻,身为人臣的他只能卑躬屈膝不能动弹,他到底在干什么啊!

    “顾公子!”丹秀的声音又急又怕,“顾公子,我家小姐,我家小姐不行啦!……”

    “前面出什么事了?”薇若向隆扎力询问道。

    隆扎力会说中原话,他向王妃解释道:“似乎有人晕倒了。”

    “晕倒了?赶快找大夫啊,比非亚,比非亚,快上去给那个晕倒了的人看看吧!”薇若担心地大喊云沧的国医比非亚,也就是云沧的宰相大人,白发苍苍的老人。

    阿赫琉斯双眸微眯,远远地看见地上那个消瘦的人,眼中尽是烦躁:“这就是大夏的待客之道么?”

    旁边的宁锦焕看到云沧国主的面色不豫,笑道:“国主误会了,我们这就前往皇宫!来人哪,起轿——”

    “慢着!”

    第四十章:难斩难断是情丝,无心无爱常冷厉

    第四十章:难斩难断是情丝,无心无爱常冷厉

    那声音朗朗地响起,穿过凝成一片的肃穆沉默,巨石落寒潭般,激起千层浪。

    声音的主人仍然单膝跪着,他抬起头来,星眉剑目熠熠闪光,目光坚定如铁:“殿下,还请救治宁小姐。”

    宁锦焕的眉头蹙地更深:阿凌的女人,为何开口的竟是小风。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密切到这一步了么?什么时候的事?该死,派出去监视的探子怎么什么都没看出来!

    宁锦焕与霍祈风对视一眼,徐徐道:“身为宁王府的大小姐,这样做置我天家威严于何处?”

    “太子宅心仁厚,必定不会见死不救。”顾凌听到霍祈风开口,心中五味杂陈,“宁小姐是臣未过门的妻。”

    顾鸿深看着自己的儿子,心事重重:成大事者,岂能重儿女之情?这个宁芜歌,看来把凌儿迷得不浅。

    宁锦焕忽然勾唇一笑:“本宫岂是冷血之人?今日即使是平民百姓在此,也断不会袖手旁观。来人呐,将宁小姐送进皇宫,请御医救治。”

    “谢谢殿下!谢谢殿下!”丹秀把头磕红了却还是停不下来,大大的眼睛中盈满泪水,小姐总算有救了。

    薇若听着隆扎力的解释,点点头,像?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