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楼阁假山曲折多,辗转反侧抉择艰
宁芜歌出了主厅,穿行在亭台假山之间。她时间不多,一路上喊着丹秀的名字,都沒有回应。
來到一处假山后面,那幽幽的水很深。
千万别是落水了。这么偏僻的角落,即使是掉下去了,也不会有人知道。
她忽然有些焦虑。
因为丹秀,是奶奶的孙女。
奶奶,是她此生少得可怜的幸福中的一点。
所以丹秀,不可以出事的。
“丹秀……丹秀……”不能兴师动众。万一这是谁的埋伏,动用顾凌的势力去找,一來会扰了满厅宾客的雅兴,二來,会显出自己的不得体,居然为了一个丫鬟,大肆搜查相府……更可怕的,是让人知道自己多看重丹秀,今后被人握住把柄。
“丹秀……丹秀……”她四处找着。
“这里我找过了,沒有。”
“狄桑?”他怎么会在这里,这个时候,他应该是坐在主厅的,“你怎么会在这里?”
“担心你,跟过來看看。”
“快回去。我时间不多,要是离开久了,顾凌马上就会派人过來。丹秀怕是出事了……”
“我帮你。”
“不要闹!”她压低了声音,还是难以掩饰她的愤怒,“你以为这里也是你可以为所欲为的地方?我告诉过你,在这里,你是霍祈风。”
“我是狄桑。”
“你……”这小子就像故意和她作对一样,振振有词,叫她一时间气急,“那就快找!”
二话不说,他开始了假山楼阁间的搜寻,不多时,折返回來:“这里。”
宁芜歌定睛一看,果然是丹秀的绢帕。
狄桑的追踪能力,甚至比她还强。
“小姐……”他们沿着那条路走了一会儿,就看见丹秀跌跌撞撞往这边过來了,气息很弱。
她受伤了。
宁芜歌一眼就看出來了。
“丹秀,你怎么了?”
“沒……沒事……”丹秀的眼神遮遮掩掩,闪烁其词,“霍公子,你也在啊?”
“嗯。”
宁芜歌淡淡道:“以后别乱跑了。”
“是,小姐。”
丹秀往宁芜歌处走來,却被宁芜歌一个手刀放倒:“快给我找一间屋子。”
“把人给我,随我來。这里我比你熟悉。”
宁芜歌点点头。
“该死。”看到丹秀胸口的伤,把过脉,宁芜歌面色骤冷,再打开从她腰间搜出的瓶子,“绝颜丹。”
给丹秀喂了药丸,宁芜歌道:“她中了南疆的虫蛊,怕是遭人威胁了。我要带她回府解毒,给我找出那个不知好歹的家伙。”
“是,雪主。”
先后归席,无人知何事发生过。
宁芜歌嘴角带笑,柔柔举杯,回敬各家公子小姐。
顾凌桌下的右手,握住了宁芜歌的左手。
霍祈风神情不豫。
顾缳心中飘过淡淡疑虑。
“丹秀,,”已经是第二天,宁芜歌望着睡醒的丹秀,眉眼里是纯然的温婉,“怎么累得都晕过去了?还是霍公子帮着把你抬回來的呢。”
丹秀醒來后第一件事,就是下意识惊慌地摸向自己的腰间,发现瓶子还在,险险舒了一口气:“沒……沒事……小姐,我昨儿个就是吃撑了,睡……睡过去了……我再也不敢了。”
“就知道你这只小馋猫会这样,快去洗洗,准备晚饭。”
丹秀几乎是恍惚下了床。
已经是,第二天晚上了。
三天。
三天之后,死活,不知。
这一晚辗转难眠,慈爱的小姐,可怜的小姐,像姐姐的小姐,柔弱的小姐……满脸是血的小姐……
小姐,对不起……
第八十五章:山雨欲来枕边柔,繁华落尽梦阑
第八十五章:山雨欲來枕边柔,繁华落尽梦阑干
“你真的要嫁给他么?”明知答案,可就是死不了这一条心,哪怕问上一千遍一万遍,也还是希望下一遍答案能够不一样一点,“要报复相府,不一定只有这一种方法的。我们可以向陷害广平侯一样,给相府安一个罪名。顾相为官这么多年,一定会有把柄可抓的。为什么非要嫁进相府呢?一入侯门深似海,我不能随时伴你左右,单单你一个人,一旦有什么事情突发,身边沒有人可以帮你啊!再者,顾相宦海升沉这么多年,想必心机极多、城府极深,偌大的相爷府,无非就是金丝织成的牢笼,你踏进去,想要全身而退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啊!”霍祈风说得字字恳切,都是发自肺腑。他由衷希望,眼前这冷若冰霜的人儿,能够听得进去。
“你真的如此不信任我?嫁他,不过是要进入他家。”宁芜歌的声音古井无波,“打他杀他,不如叫他怕。怕而不知如何防备,怕而不知谁要害他。”
她说得风平浪静,一字一句异常清晰,却藏不住底下的惊涛骇浪。
她想起当年一路向上追,追查到幕后主使居然是顾相的时候的震惊与疑惑:与长笑明争暗斗这么多年的幕后黑手,居然是朝堂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大人。
因为一笔巨额的亏空,所以顾鸿深要找替死鬼。他甚至连长笑的面都沒见过,就用手中的滔天权势,织起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长笑扼杀于无形。好一个“民不与富斗,富不与官争”!只因为他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就可以草菅人命!顾鸿深,,这笔血债,定然要你血偿!
“他抢了我一生幸福,我便还他余生痛苦。再公平不过。”
霍祈风再次感到挫败与无奈。
果然还是沒有用啊。
她用浓重的仇恨与悲伤将自己包裹起來,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墙,他无力摧毁,也无法进入。不管他与她靠得多么近,都还是能感到她从骨子里生出來的一股疏离……她永远在自己的世界内,而那个世界,并不欢迎他的光临。
“何必走这一条路?”他与她,自从來到长陵之后,关系似乎更近了一层,虽然还是隔着重重隔膜,但至少沒有先前那般生疏,“应该可以用其它方法的。”
“攻心为上,攻心者,必获其心。”
她这一路太苦,他也不轻松。
习惯追随她的脚步,只要她在前方,纵然明知在前行一步都是悬崖万丈也还是要步步紧跟。
犹如飞蛾扑火,有她在身边,生命才有意义一般。
宁芜歌,就是他的罂粟,盛放在他烈火焚烧的生命里,吸引他所有注意力,明知每次靠近都是无望结局,还是愿意倾尽所有,换这一场空虚。
云沧王庭。
薇若嘴角含着笑,望着刚才主持完祭祀的阿赫琉斯站在万人中央,享受着万丈荣光。
那便是她的王,他们的君主,云沧的魂灵。
想起前夜,他终于宿在她的行宫。
一夜未曾真正入眠。
虽然只是静静睡着,但她还是欢喜得近乎要疯狂了。她少女时代的所有梦幻陆续都成为了现实,,她如愿嫁给了太阳神的儿子,云沧的圣主。仿佛阿若神听到了她的呼唤,儿时许下的愿,就这样成真了,犹如置身梦境。这一刻她终于可以轻轻舒一口气,暂时放下家族的重托,做回那个天真无邪的少女,那个爱做梦,爱在高台上远远眺望还是王子的阿赫琉斯的少女。
那些日子里阳光下梦幻般的人影,如今就躺在她身边,她甚至不敢挪动,生怕一个小小的动作都会吵醒身旁的男子。
许久,她终于敢稍微偏过脑袋,借着烛光看他熟睡的容颜。
好密的睫毛,金色,微微上卷,想小刷子一样在大理石一般光洁白皙的脸颊上投下浅浅的阴影。他的唇色是樱花般的淡,若有似无的,散发着一种神秘。
薇若咬着唇,小心翼翼地抬手,纤细的指尖向阿赫琉斯的薄唇缓缓逼近。在即将触及他薄唇的那一刹那,她停下了。
脑海中突然浮现关于他的各种流言。
各种,让听得人肝胆生寒的,流言。
传言,大王子阿赫琉斯下令杀死王的宠姬大祭司之妹娜丽塔;
传言,大王子阿赫琉斯将十个不听话的俘虏活着去皮,风干之后,做成皮靴送给了领地首领;
传言,大王子阿赫琉斯因为侍姬在观看斗士比赛时,多看了其中一个斗士一眼,将两人处以极刑。
传言……大王子阿赫琉斯的后宫,比王的规模更大……
传言……
不,不是传言,是她亲耳听到父亲大人和叔叔们召开秘密会议,他们说……
说王的死,是大王子一手造成的。
因为大王子忍受不了,一人之下的生活。
讳莫如深。
那些叫人不寒而栗的传言,全都是关于她的丈夫的。
可是即使那是真的又如何?
只要是他,就都可以被原谅,因为他是阿赫琉斯,世上唯一的,阿赫琉斯。
即使这个世界都否定了他,她也会给他千万分的肯定。
因为爱是盲目的。
她爱阿赫琉斯,从少女时代开始,第一眼,就喜欢上了。
而今夜,他宿在她身边。
她的人生终于不是与他平行的,终于有了交集。也许,在不久的将來,她能够孕育他的孩子,他们之间的联系,能够更密集一点,如此,世界就完满了。
一切美好如画卷。
只是枕头那畔,那人闭目,却也未眠。
云沧一年一度的祭祀已然结束,王权的斗争却无时不刻不在进行。
处处陷阱,步步玄机。
这云波诡谲的日子,一直持续。
周围一片虎视眈眈,每一举每一动都要千分注意万分小心,不能被暗处的敌人抓住一丝一毫的把柄。否则,他就连最后的一丝机会都无从把握。
那暗处幽幽的鬼火,无时不刻不在提醒着他,一个疏忽,就可能是永远的堕落,无改的咒怨。
因为他是万人之上的那个人。
高处,不胜寒。
而他身处高处,享受那万丈荣光的同时,也需要随时随地战战兢兢。
站得越高,摔得越惨,甚至,是粉身碎骨。
所谓幸福快乐,不过一个笑话,自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地位起,就不是应该出现在他世界里的东西。凡夫俗子奢望的是权力、地位与财富,而他遥望的,却是安定与平凡。
他所背负的,是旁人看不见的血海深仇。
不能说与任何人听,只有在午夜梦回之时,沉下心來,听那丧钟一样的轰鸣,一遍又一遍地告诫自己,不要奢望那些此生已毫无可能的人与事。
他甚至连自怨自艾的资格都沒有。
命运不像有意给他开玩笑,却实实在在,给了他致命一击。
于是,便有了斗争,有了杀戮,有了近乎兽性的,专属于他的游戏。
因为只有那些血,鲜红如烧的血液,能够证明他尚活着,尚在这无边无际无缝无隙的巨网中做着垂死挣扎。
如是而已。
他要这万里河山,却不是最想要,这万里河山。
繁华三千转眼云烟,空逝。
千百年之后,他也不过一抔黄土一抹扬尘一缕飞烟,谁会记得,万人中央他曾俯瞰苍生茫茫。
命运残酷如斯,给他最好的,代价却是,他最想要的。
仿佛让心冷透,就不会眷恋温暖似的。
至少,他是这么骗自己的。
姑且算是自我安慰吧。
他是云沧的王,君无戏言,不能说骗的。
只是,为何这一句连自己都听上去如此不可信呢?
脑海中陡然浮现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盈着水,仿佛燃着火,又像结着冰,每一瞬都有千万种变幻,只是沒有一种足以定格。
隔着千重云雾,看见这么一双眼。
爱得铭心,恨得刻骨。
是那么强烈的爱与恨。
只是那爱恨的背后,稍纵即逝的轻蔑与漠然,灼伤了他的眼。
心在抽紧,抽紧,将要窒息。
即便是痛得无法呼吸,还是舍不得移开目光。
害怕的不是这逼人疯狂的疼痛,而是,那双眼转眼无踪,再也找不到痕迹。
因为知道这是梦境,所以更害怕梦醒。
只有在梦里,才能看见这一双,不会流泪的眼睛。
才能这样肆无忌惮地罔顾生死地,狠狠凝视这一双无声胜过千言万语的,眼睛。
唯有这样疼的梦境,才足以使他流连,不舍得醒。
可是,天色终将破晓,第一缕晨曦终究会穿破层层阴云,焕发出新生的光彩,揭开新一天的序幕。
再难舍难分,也终究难逃一场别离。
哪怕这只是他一个人的镜花水月,也无法不亲眼见证碎成满地疮痍。
他终究目送那双眼睛离开,终究,连那个身影都无法留住。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唯余相逝。
奈何不能相忘。
悲哀不过如此。
“王上,该早朝了。”
他缓缓睁眼,眼底一片潋滟的湖蓝。
更深处,确实黑蓝一片,波涛汹涌的深海。
云沧的早晨终究还是來了,他的梦,终究不过一场空喜。
悲极之喜。
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场梦有多真。
若得初见潋心扉,怎教相思愁断肠
时间:2014-02-14 來源:原创 作者:冰蝉冷月(烟染眉) 阅读:832次
枕上琉璃,流年笙歌,婉转处,几见飞红簌簌,零单随风扬。凭栏处,泪俩双,他年今朝一梦成痴,雪绾梨花泪,意痴痴……
,,引子
别梦他乡,已是数月,枫红丹桂,曾记,月下会蓬莱,一见倾心,琉璃心许,眷眷情,柔柔意,相约靥上笑,莞尔成执。一如昨年,翻案细酌,泪涔涔,睫染清霜。思念太美,却殇!
执笔难描千千结,陌上皑皑漫飞雪,已是隆冬,春尚早,青杏涩苦,如心绞,知否?知否?君可知,思意浓浓,澜雨潇潇。
红尘无意自相逢,情缘际定结俩好,连理枝,比翼鸟,梦中蓬莱,桂花酒,月锦袍,君挽柳臂款款依,徐徐月下赏花情,此情此景执千古,美好皎皎。
人世苍凉,流年倏忽,唯念情不老,涓涓柔意漫心扉,切切幽情笔下描。
那日,莲塘菡萏幽幽婷,娉娉伊人妆,鸳语相絮,婉婉柔情侵心潮,卿相邀,侬敧靠,最是红尘知己意,情脉脉,俩双好。
花岸柳月吟蛩晓,酒意尚浅醉意陶,莲子并蒂,鸳鸯双嬉,蝶卧蕊房心心依,幽径婉颜澜澜意,恋君情柔,眷侬软意,相携甚欢。
清雪竹岚,桃夭秋枫,总是相见急匆匆,苍凉伴思曲,泪俩行,绞销透,容颜悴,黯悄悄。不忍君挂牵,却是愁断肠,夕夕日日,奈何相思长,相见短,人远隔,冥意稠,徐徐泪涌瞳。
你说日日相伴不离侬,怎知相思绕断肠;你说陌上花开等夏妆,可知漫漫长夜眠空茫;你说六月花垅绾蓬房,君可去,可知漫漫冬寒刺骨凉,独自蜷伤裹凄荒。终是红尘路远相见难,愁断伊人肠,泪抹残妆。
世事如风,尘烟袅袅,一曲相思寄笔下,斑斑泪痕君莫忘。心思如丝缠绵不绝,青丝作画笔,画中鸳鸯,月下连理,千年只此时,相伴而來,相携而去。
君记否?红烛软帐剪夜语,画屏影绰绰,酒杯俩双,微醺红尘意,同筹梦乡,醉阑珊,意难休,唯恐时光仓匆,眷影成空。辗转朱阁影恍恍,人去久,道说长相伴,不论近远,为何相思痛心扉,夜夜幽梦夜夜思,日日期望日日念,挥腕回眸情更浓,低眉黯泣爱意冗,执久长。
荏苒风华,芳绥黯淡,一鬓相思憔丽容,他日君若至,莫嫌伊薄单,唯缱君襟怀。晓风残月又何妨,经久岁华唯情重,他日君临,对饮风月澜花情,紫陌相携婉风屏,人依依,情眷眷,桃夭灼灼筑花岸,柳蓬绾帘温情浓,红尘香榻醉平生。
文/烟染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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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无端秀色惹是非,以牙还牙眼还
第八十六章:无端秀色惹是非,以牙还牙眼还眼
清早起來,窗外露珠淡淡,莹莹亮亮地坠着,将落未落。
她睁开眼,在等。
在等丹秀的选择。
丹秀端着脸盆进來给她盥洗,脸上是怎么也掩饰不了的忧郁憔悴。
心事都写在脸上。
宁芜歌徐徐起身,目光悠悠扫向丹秀,等着丹秀下一步动作。
丹秀的步伐有些虚浮,但犹自镇定:“小姐,该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