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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恋爱(下)第5部分阅读

    “琤儿,你可知道吗?永和公主她没死,她尚在人间。”

    瞬间,琤熙一颗心提到喉咙,差点没蹦出来。

    “您怎么会知道?”

    她母后不是说,这件事只有她皇兄和她两个人知道吗?难道母后又耍她?

    “是允儿告诉我的,』段夫人看她的神情,不像惊讶倒像惊吓,心里一动。”莫非你早就知道了?“

    “我也是前阵子才知道的,我母后告诉我的。”她勉强问道:“段人允又是如何知道的?”

    段夫人娓娓道来,“他遇见了永和公主啊……”

    听完段夫人的描述,琤熙的思路有一瞬间连不起来。

    也就是说,他从长州回来之前,老早知道永和没死,也老早知道他当初认错了人,可是他却只字未提,甚至在休了她之前,还用永和狠狠的伤了她。

    如果他早已知道,那么被困在书房密室里的那一次,他为什么要故意提到他吻了永和两次,而两次的感觉截然不同的那些话呢?

    莫非,他是……在试她的反应?

    如果是的话,他希望她有什么反应呢?

    他为什么不直截了当的告诉她,他所知道的实情?

    是不是因为他已经情钟于纪心妍,生怕说出实情,她会对他纠缠不休,所以才旁敲侧击的看她的反应?

    想到这里,她的火气升上来了。

    他大可不必这么做啊。

    如果知道真相,他又表明他现在喜欢的是纪心妍,她也不会那么没骨气,非要死皮赖脸的霸着将军夫人的位置不可……

    “你们谈完了吗?”段人羽淡淡地问。

    关于那对烈火小冤家的事,她根本没兴趣听,反正爱着对方的他们,迟早会在一起。

    “当然还没谈完!”段夫人巴着脸色瞬息万变的琤熙,就见她一会儿愣然,一会儿气愤,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琤儿,你有什么感觉?要不要娘安排一个时间让你们见见面,好好聊一聊,解开你们的心结?”

    “不用了,娘。”琤熙定了定神,很肯定地说:“我不想跟他见面,我跟你们见面就好。”

    情场上,她输了,所以她退出了,段人允跟纪心妍已经是公认的一对,若她现在再与他见面,谈论一些无意义的过往就太低级了,她才不要变成一个夺人所爱的人。

    “真、真的不要?”段夫人眼巴巴的问。

    允儿向她说过,绝不会娶纪姑娘的啊。

    段人羽招来店小二。“小哥,再给我壶茶。”

    然后,她看着愁眉苦脸的段夫人和一脸决绝,可是明显在出神中的琤熙。“两位——”

    两人都看向了她,段夫人还是苦着脸,琤熙则有点心不在焉。

    “我有喜了。”她如往常一样,淡淡的宣布这个惊天动地的消息。

    段夫人看着自己家的闺女,完全反应不过来。

    “有喜?!”琤熙瞪大了杏眼。“是、是——”

    是谁的?

    她想问却问不出口。

    她不敢,如果不是她皇兄的怎么办?

    若不是她皇兄的,难不成真会是那扫茅房老张的?

    “孩子姓李,是你兄长的骨肉。”

    段夫人受到惊吓的双眸从女儿脸上移到琤熙脸上。

    羽儿说孩子姓李,瑶儿的兄长……

    那不就、不就是——

    皇上的!

    天哪!

    看不出来乎时总是独善其身的女儿居然这么有办法,和皇上有了孩子?!

    她真的是万万想不到……

    那么,短时间内就会进宫了。

    看来她是杞人忧天了,她也终于可以松口气,她一直烦恼行径古怪又年过二十的女儿会嫁不掉。

    “太好了!”这个好消息令琤熙暂时忘了自己的烦心事,她衷心的替皇兄感到高兴。

    看来她皇兄为了抱得美人归,着实使了些小手段哪。

    这么一来,她就快有皇嫂了,也快有小皇侄,而母仪天下的皇后之位也不会悬虚太久的。

    一个念头浮上了她的心问。

    她离开了相府,而段人羽应该不日便会入宫,李氏和段氏,怎么像有条线一直缠绕着呢?

    时节过了重九便进入深秋,秋意日渐萧萧。

    下雨了,“澄碧轩”里,院子里的繁花深树都在急雨里簌簌抖动。

    纪心妍眼眸望着门栏外的急雨出神,水气带来了寒意,她身上只披着一袭薄绢外氅,显得十分单薄。

    是天气的关系吧?这几天她老是懒洋洋的,连吃饭也没有胃口。

    “心妍姑娘,厨娘做了些桂花汤圆,挺香的,我替你盛一碗来好吗?”

    佩吟不知道主子的愁绪从何而来,只知道,原以为永乐公主被休了之后,主子会很快成为段家的当家主母,但事实上,这件事毫无动静。

    “不必了,你去忙你的吧,别管我。”

    她还是倦懒不已的倚着门栏,望着潇潇雨丝,像在期待些什么。

    佩吟悄然退下。

    雨点越来越绵密,落花满地。

    一个时辰过去了,雨势渐小,只剩细雨在风中翻飞,卷起一些掉落的残叶和花叶。

    她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依然斜倚在朱红柱基旁,连动都没动,但眸子里却若有期待。

    又过了一个时辰。

    终于,雨丝里,有个魁梧的男人朝她的方向走来,他连伞都没打,只戴着一顶斗笠。

    她几乎是立刻就振作起了精神,原本黯淡的眸光燃起热烈的光彩。

    等了一早上,等的就是他,他带小星子回老家看父母去了,预定今天会回来……

    细雨中,周肇兴笔直地走到她的面前,她感觉到心儿怦怦地跳,她总是期待会发生些什么,可也总是什么都没发生。

    照样还是紧抿着唇线,周肇兴把一袋糕点递给她就要走了。

    她伸手接过,连忙问道:“小星子好吗?”

    “在睡。”

    见他说完又要走了,一种焦躁的情绪清楚的表达在她脸上。

    等了半个月,就只见这么一面,说这么两个宇,她不甘心。“你——要不要进来喝杯茶?”

    木讷的汉子,没有意识到少女的情怀。“不了,我要去看小星子的娘。”

    芸芸就葬在后山,每隔几天,他总会带小星子去看她,半个月没去看她了,她一定很寂寞。

    然而,不知怎么搞的,她脱口而出,“我跟你去!”

    他看了她一眼。

    “我们带小星子一起去!”怕他拒绝,她连忙说道:“我想小星子的娘也一定很想看到小星子。”

    每次只要看到他,她就有种踏实的感觉,这种感觉,她在段人允的身上不曾感受到过,他只是一名小小的厩卒,她却为了他魂牵梦萦。

    “可以吗?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吗?”自从进入丞相府之后,她凭着段人允对她的好而贵,人人尊重她,她的语气从没有这么卑微过,像在祈求些什么。

    终于,他点了点头,只道:“去打伞,加件外衣。”

    小青的步履在翠微殿里奔走着,急急转入会宁宫。

    “公主——”她的唤声极度不安。

    初冬,满园的梅树还没盛放,偌大的华丽寝宫中,午后的冬阳照进室内,琤熙从青铜中看着身后小脸凝重的小青。

    “什么事?”

    她正梳着乌亮长发,准备戴上镶着一颗圆亮宝玉的冠,一身俊美男装装束的她,英气焕发,正要出宫会一位棋友。

    围棋——那是她新迷上的乐子。

    小青要哭要哭的。“公主,皇上刚刚下诏,三天后段将军挂帅出征突厥,宇哥是副帅兼前军总管——”

    还没听完,梳子已经从琤熙手中掉落了,她的心一紧。

    不会吧?他又要出征?!

    上次他领兵直捣突厥人的首城,俘获突厥王公上千人,班师得胜,那已经是震动天下的大捷。

    这么快,不肯安份的突厥人又来犯了?

    小青哭丧着脸继续说道:“听说,突厥王的二儿子不肯放弃中原的大好江山,他先杀了投降称臣的突厥王,领了数十万的兵马侵犯北疆,皇上和段将军都非常震怒,段将军还誓言要扫灭突厥,在没有真正剿灭敌人之前,他不回来,宇哥……也一样。”

    琤熙的游兴在一瞬间飞走了。

    他说要剿灭突厥才回来,这么豪迈的气概,短时间内是不会回来了。

    这京城,这繁华的皇都,又要变成没有他的无聊地方了。

    他怎么可以这样?每次都在她怨极了他的心情下,先她一步离开这个地方,丢下她一个人继续生着气,继续满腹怨言,继续独自吞下那份漫无边际的寥落和失意……

    她紧紧的握着拳头。

    他怎么可以这样?

    太过份了,真的太过份了!

    她好恨他,真的好恨他!

    两滴热热的清泪滚了下来,她才不是因为他又要走了而难过,她是意气难平,气到哭了。

    一名宫女来报——

    “启禀公主殿下,丞相府的纪心妍姑娘求见。”

    琤熙迅速擦掉了泪水。“不见!”

    此刻她心烦意乱,纪心妍尤其是她不想见的人。

    宫女出去,不一会儿又来禀报。“纪姑娘说她有要事求见,请公主一定要见她。”

    “大胆!本宫说不见就是不见。”烦躁之余,她的火气冒上来了。

    纪心妍以为她是谁,想见她这个堂堂的公主,她就非得接见不可吗?

    宫女怯怯地退下了。

    一直到黄昏,主仆两人都无言的在寝宫里对坐着发怔,任凭天际转而暗沉,任凭入夜的凉意越来越重。

    殿外一阵长风吹过,掀动了珠帘。

    琤熙忽然站起来,也不换掉男装就快步往外走。

    她要去见见她皇兄,她要跟他聊一聊,不然她会疯掉!

    一出宫门,在稀薄的月色下,她见到不知已守候了多久的纪心妍。

    “这是怎么回事?”她眼神责备的扫向两名守着宫门的宫女。

    “奴婢该死……”两名宫女同时下跪。“这位纪姑娘说非见到您不可,说什么也不肯走。”

    琤熙不耐烦的看着脸容微倦的纪心妍。

    她究竟为什么非得在今天见到她不可?

    第二十章

    护国大将军段人允在朝堂内接受了正武诏命。

    受诏的三天后,京城的天武门之外,一支绵长浩荡的大军正神态雄迈的等待着出发,他们土气高涨、情绪饱满,全准备要在这一役中杀敌建功、显耀乡里,成就第二个年少得志的段人允。

    近午,天武门边,无数的马车停驻着,这全是前来送行的文武百宫、亲贵大臣,后面则是一干宫眷。

    入了冬,天气寒冷,子卫的玉路车在最前面,站在他右左两旁的,除了左边的丞相段国忠之外,右边是慕容雪平,伴在慕容雪平身边的,是一名身着男子射箭服的美貌女子,她有着惊人的明艳美貌,一看就知道是女扮男装。

    然而,见到了最不想见到的情敌,段人允的神情一如既往冰冷。

    一身白色戎装的他,显得英伟不凡。

    他过去那些个奇迹式的战绩,早已名震边陲,对于出征退敌,他不陌生,但是对于带着如此复杂的心情出征,这是他生平第一回。

    他不知道此去要多久才能够回京,面对凶残好战的突厥二王子,这一战又多了几分凶险。

    但好男儿当战死疆场,马革裹尸回来,这些他全不在乎,他有他的傲气,也有着十足的把握,不管对手有多难缠,他终将会取下敌王的人头回来见天子。

    他唯一牵挂的是,某个小小女子。

    她为了慕容雪平离开他,现在慕容雪平却公然带着美貌的红粉知己同进同出,心高气傲的她,忍得下这口气吗?

    她后悔了吗?后悔非要离开他不可了吗?

    “慕容爱卿,朕请你为此行的首领将士送上送行的御酒。”子卫朗声吩咐,湛亮的眸里别有深意。

    “微臣遵旨。”

    慕容雪平端起注满美酒的大碗,率先向前一步,走到段人允面前。

    他风采翩翩,真心诚意地道:“在下预祝将军直捣突厥首都,平靖北疆,早日传回捷报。”

    “承你贵言。”段人允语气冷淡,俊颜很臭,他没多说什么,接过酒碗,仰头一饮而尽。

    “段将军、人允表弟——”慕容雪平微带笑意的声音忽然转小,小到只有两个近距离的人才听得到。“有件事应当告诉你,永乐公主……”

    他说完了,段人允双眉俱扬的瞪视着他。

    他说,永乐公主从来没和他在一起?!他们只是在做戏?!

    该死的!

    从皇上下诏到出征有整整三天的时间,为什么直到现在才告诉他?现在迫在眉睫,大军马上就要出发了,他要到哪里去找她?

    他的眸光焦急的梭巡着那些宫眷,还有天武门上那满满的妃芓宫人,哪里有她的倩影?

    大军拔动,脚步声如地牛翻身般的响了起来,浩浩荡荡的队伍整齐的往城外移动,许多女眷们哭了起来,不舍她们的情人、她们的丈夫……

    会宁宫里,小青急道:“公主,军队要走了,您当真不去送段将军吗?”

    昨夜她已经和殷震宇依依不舍的送行过了,倒是她的主子,对于段将军要北征一事,像是无动于衷。

    三天前,得知段将军要出伐突厥的那一晚,公主明明就哭了啊,既然那么舍不得段将军,为何连送都不肯去送他呢?

    琤熙的心怦怦的跳,在会宁宫里不停来回的走动,显得烦躁不己。

    宫里空荡荡的,每个人都跑出去送大军了。

    她想起段人允写在朝阳轩壁上,一幅巨大飞扬的字——

    鸿鹄高飞,一举千里,羽翼已就,横绝四海。

    真是胸怀壮志啊!

    他是很讨厌,也很伤她的心,不过,她却一直为他而心动。

    自从那夜邂逅之后,得知了他的身份,她就情不自禁的折服于他锋芒毕露的年少傲气,和他俊俏飞拔、玉树临风的外型。

    当时,年方二十的护国大将军,不过才大她四岁而已,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叫她不心动也难。

    如今,他就要出城了,据说,这一役充满了变量与危险,因为突厥王的次子是个不要命的残暴家伙,现在就等着迎战少年名将段人允……

    “公主。”小青又唤了一声,时间已经差不多了,大军怕是都已经出城去了。

    琤熙恍若未闻小青的叫唤,她走出会宁宫,走出翠微殿,直往天武门的城楼上走,步履越来越快,呼吸也越来越急促。

    还来得及见他一眼吗?

    纪心妍说,许多误会都是她一手造成的,许多不实消息都是她刻意放出去的,为的是让她与段人允渐行渐远。

    希望纪心妍说的都是真的,希望纪心妍没有骗她,不要让她的情怀再次落空,千万不要!

    她连斗篷也没披,冒着北风,不畏寒冷,急急奔上空无一人的城楼。

    远方,大队人马已经走远了,走得很远很远。

    “段人允——”她对着远方大喊他的名字,第一次没有咬牙切齿,而是盈满了浓烈和焦躁的渴盼。

    “平安回来——给本宫平安回来——”

    一年后,又是入冬时节,暮雪纷扬。

    会宁宫里,从敞开的长窗望出去,园里梅枝绽放,清冷的空气中,有种淡而冷的梅花香味。

    距离窗子只有几步之遥的长桌上,有名清丽的少女在一张白丝帛上画梅。

    她身着一件雪白金绣缇花的绢袍,显得雅致而贵重,她娇颜上神情戏谴,在未着色的梅花图上,一瓣瓣将梅叶画上微笑的嘴巴。

    她是当今天子最宠爱的胞妹,名李琤熙,封号永乐。

    自从一年前被休回宫之后,她一样好动,一样喜欢往外跑,但大概因为年纪又虚长了一岁的原故吧,她也逐渐发掘了静态的乐趣,比如——画梅。

    一旁,有名相貌平凡无奇的婢女在念书信,原本不识几个大字的她,这一年来,为了看懂未婚夫捎来的信,可是卯足了劲去习字呢。

    “……一切安好,大军势如破竹,在将军的号令下,敌酋的头颅已被我将摘下,我军攻陷了每一个城门、每一座军营,两万余突厥军民成为阶下战俘,数百万只家畜一路被运回关中,如无意外,两个月后即可返回京城,将军身体安好,只是思念某人和北疆克难的生活令他俊颜憔悴,不复过往,青妹你要有心理准备,届时会见到一个或许你已认不出来的段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