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安,好闷哦对了,我听说卓成街新开了一家糕点铺子”
你带我去!”长孙湘雨在一旁没心没肺地说道。
“姑奶奶,您先消停一会”一句话便叫长孙湘雨闷闷不乐地撅起了嘴,谢安深深吸了口气,抬起双手拍了拍脸颊,仿佛自言自语般说道“事已至此,说什么也晚了,看看还有没有什么补救的办法”
“有吗?”李寿弱弱问道。
“这不是还在想么?”谢安没好气地翻了翻白眼”在沉思了片刻后,平声静气说道“这样,日后如果陛下再问起,你实话实说吧,再藏着掖着反而不好,倒不如索性将事情挑明,将你这些年来来所遭到的委屈都说出来事到如今,也只能打感情牌了!”
“感情牌?”李寿一脸不解地问道。
谢安还未来得及开口解释,长孙湘雨在一旁淡淡说道”“这家伙的意思就是说,让陛下觉得这些年来有愧于你,这样的话,陛下或许会想方设法补偿你……”
“那岂不是因祸得福?”王旦惊愕地望着谢安,心中不禁有些敬佩。
“还不够”谢安摇了摇头”正色说道“还要让陛下觉得,你并不是真的恨他,而是迁怒于他……”
“有什么区别么?”李寿疑惑问道。
“这还不明白?”瞥了一眼李寿,长孙湘雨没好气地说道“倘若你是真的痛恨陛下,那就是不孝!反过来说,倘若你因为太子李炜多年来的欺辱,恨陛下袖手旁观、不顾父子之情”没有出面制止,那就称不上是不孝,反而会视人同情!”说到这里,她略带几分笑意地望向谢安,笑嘻嘻说道“有一套嘛,谢安!一不愧是人家看重的男人呢!”
没好气地瞥了一眼长孙湘雨”谢安长吐一口气,正色说道“虽说这个结果没有预想的那么完美,不过好歹还能接受,眼下的局势是”我们彻底得罪了太子李炜,不过呢”却拥有了三皇子李慎作为盟友,哦,不对,是拥有了三皇子李慎、六皇子李孝、七皇子李彦这三位皇子殿下作为盟友,四对一……”
“四对二!
太子李炜与五皇子李承可是一母所生的至亲兄弟!”长孙湘雨在一旁提醒道。
“该死!”谢安暗骂了一句,在挠了挠头后,皱眉说道“不管怎样,眼下我们只能等了……”
李寿闻言点了点头“唔!”
与此同时,冀京皇宫,东宫殿内,堂堂的一国储君李炜,正满脸怒色地摔着殿内价值不菲的的瓷器、瓦罐,就连那一对足足有手掌般大小通体晶莹透亮的玉马,亦被他摔得粉碎。
“太子殿下”伺候的太监、宫女一脸惶恐地跪倒在太子李炜四周,颤抖地不敢言语。
“滚出去!
谁要敢乱嚼舌根,本太子就剐了他!”太子李炜怒声斥道。
“是”应了一声,众太监、宫女纷纷做鸟兽散,只留下张常、
马廉、王叙、王孚四名侍卫,面面相觑,略带几分不解地望着自家殿下。
“殿下,究竟发生了何事?”张常诧异地问道,毕竟几个时辰前,当他们这位殿下前往养心殿的时候,那叫一个春风得意,而养心殿回来后,便又在宫中大发脾气。这实在叫他们这四名心腹护刀有些不解。
“该死的李寿!
那个杂种竟然敢破坏本太子的谋划!”太子李炜怒骂一句,继而点了点头,咬牙切齿地说道“好,好!
想替老三出头,是吧?还有那个谢安,别以为本太子不知你们在谋划些什么……………,既然你等自投死路,本殿下成全你等!”
正说着,忽然殿中一角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殿下,那谢安,殿下不是已交给我危楼处置么?”
李炜微微愣了愣,瞥了一眼好似有人影涌动的角落,撇嘴奚落道“话虽如此,可事实上,你危楼的处置,并未令本太子满意!一本太子信得过你,提前交付了一千万两银子,可结果呢?粱丘舞且不说,就连那个跳粱小丑,眼下亦生龙活虎地当他的大狱寺少卿金铃儿,你太令本太子失望了!”
话音刚落,殿中角落走出一个女人,长相很是平凡”身上穿的也是极为普通的宫女服饰,但是当她露面的刹那,张常、马廉、王叙、王孚四名太子李炜的心腹侍卫,右手不约而同地握向了腰间悬挂的佩剑。
“前番确实是余大意了,那粱丘舞无愧其炎虎姬之名,是余托大了,以为单凭武力便能将这头雌虎拿下不过太子殿下可以放心,既然余收了殿下的银子”便会替殿下铲除后顾之忧!
亦或是,殿下信不过余?”
“那倒不是,本太子只是有些惊讶,似你金铃儿这般的奇女子,竟然也会在意四姬排位”太子李炜脸上的怒意渐渐退了下来,毕竟他太了解眼前这个女人的本事了,他很清楚,危楼当牌刺客千面鬼姬】
真正可怕之处,并非在于她的武艺,而在于她那神出鬼没、诡异非常的暗杀手法。
天衣无缝的易容术”以及世人难及的用毒本事,这才是千面鬼姬】
能够成为金陵刺客行馆危楼的当牌刺客。
“其余人,余自是不屑,不过那粱丘舞嘛,另当别论至今为止,也只有她能将余伤地那般重……”
“伤势恢复得如何?”太子李炜问道。
女人淡淡一笑,轻声说道“事实胜于雄辩,不若今夜余便去将那谢安头颅带来……这两百万两银子,还是挺容易赚的!”
“且慢!”太子李炜抬手阻止了金铃儿,皱眉说道“眼下暂时不得杀他…那个跳粱小丑,本太子丝毫不会怀疑你是否能拿下他的头颅,只不过,你已刺杀过他一回”即便做地再是天衣无缝,粱丘舞那个贱人难免也会猜到是本太子派人所为那混账东西如今已是朝中正五品上的官员,本太子不想为了一个无足轻重的家伙,背上谋害朝廷命官的嫌疑!”
“太子殿下的意思是?”
只见太子李炜微微吸了口气,负背双手在殿内走了几步,冷笑说道“那李寿不是要替老三出头么?本太子就成全他”让他,还有那个谢安,赶赴洛阳平叛理所当然,粱丘舞那个贱人,本太子会将她困在冀京!
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家伙”本太子倒是要看看,他们能在洛阳翻腾出多大的浪来!”
“那…”
转头望向殿中那个女人,太子李炜沉声说道“你暗中跟着一道去,到了洛阳,寻个机会,替本太子做了他二人,记得做的溧亮一些,让洛阳叛军中那个不知名的猛将,背上这个黑锅!
如此一来,事后就算粱丘舞那个贱人要对本太子不利,也没有任何证据!
这样好了,粱丘舞这个贱人,暂且不必理会,先前本太子交付于你的一千万两酬金,就用李寿与谢安二人的头颅来抵!”
“刺杀九皇子李寿?”金铃儿微微皱了皱眉,沉声说道“太子殿下应该知道,我危楼从不接手刺杀皇室成员的任务……”
太子李炜闻言冷冷一笑,轻蔑说道“你不就是怕日后走漏消息么?一放心,只要本太子得势,本太子说什么就是什么!”
金铃儿思付了一下,继而抬起头,深深望着太子李炜,忽而轻笑说道“既然太子殿下都说到这份上了,余倘若再不应允,那可就是不识抬举了,只不过……堂堂大周九皇子的性命,就只值八百万两银子么?”
“只不过是一个玷污了我大周李氏血脉的杂种罢了以你的本事想去杀他,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可却要担着不慎走漏消息,使得整个大周将我危楼视为叛逆的风险!一那等风险,不止区区八百万两吧?”
太子李炜闻言皱了皱眉,在犹豫了片刻后,沉声说道“本太子从不吝啬,只不过眼下乃非常之期,本太子需要一些银子笼络朝臣”
似乎是看穿了太子李炜心中的想法,金铃儿摇了摇头,淡淡说道“不要银子!
甚至于,那一千两万银子,余也可以退给太子殿下!”
“那你要什么?”
只见金铃儿稍稍停顿了一下,继而斩钉截铁地说道“金陵!”
“…”即便是太子李炜,闻言亦是倒抽一口冷气,难以置信地说道“一个杂种以及一个跳粱小丑的命,你竟然要偌大一座金陵城作为酬金?”
“不,太子殿下误会了,余的意思是,日后我危楼替太子殿下办事,太子殿下不需再支付银子作为酬金,相反地,我危楼会全力协助太子殿下成为一国之君,只要…
只要他日太子殿下荣登大宝之时,将整座金陵城赏赐给我危楼,作为封邑!一只要太子殿下应下,我危楼上下四百三十一人,为太子殿下马首是瞻!”
“整座金陵城么?”太子李炜舔了舔嘴唇,忽然说道“倘若本太子日后反悔,你待如何?”
“杀之!”金铃儿毫不迟疑地说道,语气很是理所当然。
“放肆!”张常、马廉、王叙、王孚四名护卫闻言勃然大怒,拔出了腰间的佩剑,将金铃儿围在当中,然而待一阵暗香弥漫,他四人双腿一软,扑通翻倒在地,昏迷过去。
“如何?”望也不望倒在自己脚旁的那四人,金铃儿沉声问道。
“不愧是用毒的行家”望着自己那四名心腹护卫竟毫无反抗余力,被金铃儿神乎其神地用迷香放倒在地,太子李炜忍不住拍手赞叹。
“成交!”
第六十八章 各方态度(二)
过了许多日,朝没有任何动静,平静地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
直至七月十三日,太子李炜忽然在朝会时宣布了一个消息,命皇子李寿暂任大将军一职,作为第三次西征军的统帅。
半日后,皇宫养心殿内亦颁布了一道圣旨,任命皇子李寿为安平大将军,作为此次西征洛阳叛军的全权指挥。
满朝臣很是纳闷,纳闷明明太子李炜已将李寿暂时任命为大将军,何以养心殿内的皇帝,还要专门下一道圣旨。
即便是太子李炜,也被这道圣旨弄懵了,但是仔细想想,他又感觉不出这道什么圣旨有什么蹊跷之处。
纵观整个冀京朝廷,恐怕也只有胤公明白大周天子李暨的意思,他知道,大周天子李暨这是在给皇子李寿!
在他看来,倘若此事顺利,皇子李寿当真能够平息洛阳的叛乱,那么待其凯旋回京之后,安平王,便是李寿日后的王位称号。
安乐王,安平王,虽只有一字之差,可内的差异,却犹如天壤之别。
巳时前后,在大狱寺处理公案的谢安,以及在安乐王府的李寿,分别收到了尚书省下达的任命公,此后不久,又接到了大周天子颁布的圣旨。
任命公以及圣旨上写明,暂命皇子李寿为安平大将军,行大将军职权,命谢安为从四品下参将统领,三等侍卫,暂搁大狱寺职权,随皇子李寿出征洛阳叛军。
至于任命书与圣旨的后半段,则是一长串谢安称不上熟悉的名字,毋庸置疑,这些要么是三皇子李慎那一派的官武将,要么就是因为不听话,被太子李炜舍弃的弃子。
毕竟摆着大周天子尚在,太子李炜也不敢太过放肆,总得掺杂点自己一派的人,当然了,他所派去的,大多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官员,为了只是修缮门面而已,以便于日后有人说他太子李炜党同伐异之时,他有掩饰的借口。
“从四品下参将统领……”接到圣旨与任命书后,谢安有种莫名的喜悦。
毕竟那是武职,在大周,一位官员身兼职与武职两种官职,那可是相当光荣的,以至于连与大狱寺卿孔孔老爷子下棋时,他笑不拢嘴。
“这么说,小安你有意要帮殿下李寿?”孔老爷子不动声色地问道,毕竟谢安接圣旨的时候,他就在一旁静静观瞧。
“老爷子何出此言?”谢安笑嘻嘻地回答道,对于眼前这位老爷子,谢安倒不是说想瞒他,只是眼下心情不错,因此与他逗闷子罢了。
孔笑呵呵地捋了捋胡须,轻笑说道“三等侍卫啊……你觉得陛下何以会授你一个与西征毫无瓜葛的职位?”
“唔?”谢安愣住了,终归他也是才思敏捷之人,细细一想,脸上露出几分诧异,惊讶说道“难道……”
“啊”孔点了点头,沉声说道“从这份诏书下达之时起,朝野上下皆知你乃殿下李寿一派,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陛下这是给你这小子上了一个套啊!”
“不会吧?”谢安满脸诧异之色。
“呵”望着谢安脸上的惊愕表情,孔摇了摇头,眨眨眼睛揶揄说道“你小子不会是介入了众皇子们的夺嫡之争吧?”
“……”谢安张了张嘴,哑口无言。
“当真?”原本只是一句戏言,却没想到谢安便露出那样的表情,孔愣住了,难以置信地问道“小安,你当真介入了众皇子的明争暗斗?”
谢安犹豫了一下,便将前些日子他与长孙湘雨帮助李寿出谋划策一事告诉了孔,使得这位老人惊叹连连。
“那就对了!”孔点了点头,正色说道“倘若老夫所料不差,陛下显然已经看出了那日在李寿殿下背后出谋划策的你等,是故,给你一个教训!——我大周祖上有训,但凡朝臣,皆不得干涉皇室家务,虽说这条例令到如今已形同虚设,朝有不少大臣都介入了皇嗣之争,但即便如此,也不敢在陛下面前有任何表示!哪像你,当着陛下的面摆弄本事、使阴耍诈……倘若你不是梁丘家那个小丫头的夫婿,这会儿恐怕是人头不保!”
“陛下怎么知道是我?”谢安愕然问道。
“呵呵,你等小辈,岂识陛下当初……罢了罢了!说起来,你与长孙家那个小家伙所设的计策,确实高明,你可知,破绽在何处么?”
谢安摇了摇头,说道“小子不知,望老爷子指点!”
“太过了!”
“太过了?”
“啊,太过了”深深望了一眼谢安,孔压低声音,正色说道“整个冀京,谁都知道皇子李寿乃安分守己之人,平日里大多在自己府上吟诗答对,不搀和朝事,说句不客气的话,不过是一个涉世不深的书生罢了,即便是能想出一些计谋,也不过是纸上谈兵,你与长孙家的小丫头最大的疏忽就在于,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只想着将计策做的至善至美……”
“老爷子的意思是,我二人做的太完美了,反而不好?”不难想象,谢安此刻的表情说有多别扭就有多别扭。
“孺子可教!”孔笑呵呵地点了点头,不过心倒是暗暗赞叹,赞叹谢安与长孙湘雨的谋划。
“这可真是……”谢安无言以对,颇有些哭笑不得。
抬头望了一眼谢安,孔正色说道“小安呐,莫不要小瞧了阅历二字,你与长孙家的那个小丫头,在才智方面确实是远超众人,只不过有些时候,积年累月的经验,也能弥补这方面的差距……”说着,他顿了顿,带着几分玩笑揶揄道“可不要小瞧了陛下、胤公、老夫这帮行将就木之人呐,再怎么样,我等这些老头子,吃过的盐要比你等小辈吃过的米还要多……”
说完,孔老爷子举起一子,断了谢安一条棋盘上大龙的生机。
“受教了!”谢安只听地心悦臣服,眼睁睁望着孔老爷子在棋盘上提子。
忽然,他表情微微一变,诧异说道“不对!这条大龙明明已经活了……”
“哦,是么?”孔老爷子露出一副疑惑之色。
谢安没好气地望着一脸无辜的孔,无语说道“老爷子,没有这样的……”
“小安是想说,老夫故意用话使你分心,趁机移动了棋盘上的落子?——证据呢?堂堂大狱寺少卿,说话可是要将证据的!”
“……”谢安没好气地望着孔半响,忽而举起双手做投降状,说道“好好好,算我输了!”
“输就是输,赢就是赢,什么叫算你输?”孔一脸正色地望着谢安,继而脸上露出几分笑意,捋着胡子颇为得意地笑道“如此,老夫就是一百四十七胜、一百四十七败、无平局了……唔唔!”
“……小子该说,么?”
“呵呵呵呵……”
望着孔老爷子笑而不语、悠闲自在的模样,谢安不得不承认,自己在经验方面,还是有些欠缺,明明已屡次提醒过自己要小心眼前这位老爷子的棋品,可一旦涉及到紧要之事,却又疏忽了……
鉴于朝廷已正式下达了任命的书与圣旨,谢安暂时摆脱了大狱寺的公务,开始着手准备关于西征洛阳叛军的事宜。
首当其冲地?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