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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裔第12部分阅读

不是何敏修的画笔,敏修从未用过这支笔,也根本不可能使用这支笔。

    “你认得我母亲的笔么?”

    “这不是你母亲的笔,景寒,拿住你的符笔,点你母亲的符咒。”

    景寒有些犹豫,可是,除此之外,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于是,她伸手握紧笔杆,笔直地伸向那枚圣三角型的符咒,符咒触及到笔尖的一瞬间,整个儿被吸进了画笔中,画笔自下而上爆发出一道刺眼的金光,顷刻间布满了整个练功房,景寒本能地用手背挡住自己的眼睛。

    棕、红、黑、白、灰五道凌光从笔杆镂空的无数个五角星中绽放而出,然后,瞬间恢复了原状。

    眼前,母亲的那幅唐卡已经一片空白,彻底变成了一张破损的废纸。

    景寒仔细查看手中的画笔,赫然发现,原本干涸的五彩笔毛上吸附着橙光闪耀的彩色液体,她下意识地在废纸上划了一道,那抹笔迹上的彩色液体和母亲刚才的圣三角符文一样,会自己流动,似乎,随时准备着变幻形状,再看笔毛,那上面依旧保持着满盈的状态。

    “景寒,你根本不需要开笔,你母亲早就帮你开了,她一定是将咒语藏在这支符笔里面,只要你拿到圣三角风铃曼陀罗,符笔的魔力就会自动开启。”

    “这么说,我这支笔永远都不需要颜料了?”

    “这不是颜料,而是神的能量精华。”

    “神?什么神?”

    “你手中的这支笔,根本就不是人类符咒师可以使用的画笔,而是某位天神的法器。”

    “它是一件神物?”

    景寒难以置信地看着米尔斯的脸。

    “这支笔,是正义之神诺德的‘陀罗符笔’,你母亲怎么会拥有诺德的符笔?”米尔斯脑中一片混乱,完全理不出头绪来,“难道,她是因为这支笔才会死的么?”

    “你说什么?”

    米尔斯无意间说出的那句话,让景寒顿时脑袋一懵,手中的笔不由自主地掉落到地上。笔毛上的五彩颜料,一旦离开了它主人的能量,便顿失华光,变成了最初沉睡中的模样。

    第二十一章 决 裂(上)

    雷漠离开宿舍的时候,有嘘不守舍,总觉得好像又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希罗病愈,身世之谜也有了些眉目,不仅如此,她还主动提出要陪他们一起上雪山,有了希罗的月光石,加上景寒已经完成了第一阶段的灵修课程,也许,他们已经可以出发了。对于伽德勒‘死亡之舞’的感应,雷漠至始至终都心存芥蒂。谁也不知道雪山上会发生什么事,雷漠不想拖更多的人下水,无论再怎么志同道合,都没有权利去强迫别人为了自己铤而走险,说到底,这也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希罗对爱修觉似乎很有信心,雷漠却觉得,爱修觉那关并不好过,他相信老爱对希罗是有自己的打算的,也许,他想亲自带她,把她培养成一个最出色的灵医,她有这样的潜质,或许,她还能继承老爱的衣钵,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又何必要陪他们去冒险呢?

    “我宁可和你们在一起,也不要躲在安全的角落里守着这块石头过一辈子。”

    她说那句话的时候,分明是看着他的眼睛在说。

    他没想到她骨子里是那么强韧的,在他眼里,她一直是个弱者,急需要他们保护的弱者。

    我不是你想像中的那种女孩,景寒可以做到的,我也可以。

    这是她在那一刻,渴望传递到他眼里的内心独白么?

    他不确定,也不想去确定,尤其是,他已经亲眼看见度恩是如何对待她的。可是,她却决定要陪他一起去冒险。度恩当时的脸色分明是不希望她同去的,那种焦虑很明显地传递出这样的信息:雷漠,你找任何人都可以,就是不要找上她。

    他本能地想要保护她,他怕她因此而受到伤害。

    那么,他该怎么做呢?

    你真的希望她成为你的伙伴么?

    雷漠扪心自问,忽然间,失去了自信。

    夏天就快要过去了,小区里闲散的人越来越少,雷漠独自走上门前的台阶,居然没有发现旁边的树荫底下站着一个人。

    他低头开门时,下意识地环顾四周。

    “谁在那儿?”

    景寒从树荫下走出来,站到了门前的灯光下面。

    她满脸泪痕地望着他。

    雷漠心头一阵紧缩:“景寒?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她怔怔地看着他,泪水无法停止,接二连三地往下掉。

    “到底怎么了?你说话啊?”

    他忍不住抓的肩膀,却被她一把推开,雷漠脚底没有站稳,差一点从台阶上掉下来。

    “为什么不告诉我”

    景寒对他大叫一声。

    雷漠惊愕不已,完全想不起来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告诉你什么?”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母亲已经死了?”

    景寒当头一棒,就把他给砸醒了。

    “你……你怎么会……”

    “我怎么会知道?因为米尔斯告诉我我母亲死了,我跑去问我的父亲,他对我歇斯底里地发作了一番,满口粗话地骂老爱不守信用,骂米尔斯多管闲事,然后,我问他,我母亲到底是怎么死的?你为什么不肯告诉我?他叫我来问你,叫我来问你他说你早就知道了雷漠,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为什么要瞒着我?”

    “景寒,景寒你听我解释……”

    雷漠试图想要让她冷静下来,可是,她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现在,我只要你回答我一个问题,一个就好……”

    “好,你说,你说,我一定老老实实回答你。”

    “我母亲,她……是不是为我而死的?”

    直到这一刻,雷漠才开始后悔。她那样聪明,那么敏锐,她亲眼目睹了这么多事情,怎么可能猜不到,怎么可能?

    “是。”

    雷漠的话音刚落,景寒就崩溃了,她已经长高了很多的身子突然就瘫软了下来,雷漠立刻接住了她,景寒嚎啕的哭声从他的臂弯里撕心裂肺地爆发出来,沉甸甸地撞击着他的心。他想起度恩跟她说起雷图葬礼的时候,她哭成泪人的模样,而今,换成了自己,她情何以堪?

    “景寒景寒”

    雷漠放眼望去,只见景牧师心急如焚地迎面跑来。

    景寒突然挣脱了雷漠的臂膀,冲上前去,一拳打在父亲的胸口上。

    “你走你走我不要见到你,你这个骗子你骗了我十六年,你说妈妈跟你离了婚,现在过得很好,不用我们挂念,所以,我就一直强迫自己不要去想她,甚至连她的名字我都快要忘了,因为我知道你不想我们再去打扰她的生活我一直以为她还活着,我从来没有要求你带我去见她,并不是我不想见,而是我太顾及你的感受,我知道你一直都没有忘记她,但是你却要求我忘记这公平吗?现在,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要我忘记,因为她早就死了而且,是为了我而死的”

    “景寒,景寒你冷静一点,我就是知道你会像现在这样,我才下定决心要保守这个秘密,我不想你和我一样痛苦,你明不明白?”

    “我不明白,我宁可你亲口告诉我,让我彻底断了这辈子可能还会见到她的念头,总比我走到今天才知道,我所有一切的努力,都是白费,统统都是白费”

    她坚持要去奇莲,那么努力想要成为一个优秀的符咒师,是因为她胸中埋藏着终有一日能和母亲相见的信念雷漠直到此刻,才真正了解她内心最深处的那个秘密。

    “你听我解释……”

    “我不听不听不听不听”

    她抓着自己的脑袋,忽然间,晕倒在地。

    “景寒”

    景牧师和雷漠同时冲了过去。

    第二十一章 决 裂(中)

    雷漠看着床榻上,景寒苍白的面孔,从未感觉她如此脆弱。

    为了希罗,她一夜未眠,又因为他当日的优柔寡断而陷入了这样的痛苦之中。

    除了母亲,她心里,还藏着多少强颜欢笑的秘密呢?

    雷漠情不自禁握住了她的手,指尖依然可以摩挲到她掌心里的那两块固执的疤痕。她真的很固执,像一块凿不开融不化的冰,可是,每每只要碰到他,她就会变得很温柔很无邪很可爱。雷漠觉得心里很难受,从未这样打从心底里感到这么难受,也许,是同病相怜的缘故,他不自觉地想着。

    “让她睡会儿吧。”

    景牧师站在卧室门口,对雷漠说。

    雷漠点点头,把景寒的手放进毛毯里,站起身。

    屋里有了炉火的微光,入秋了,夜,真的有点冷了。

    “你和米尔斯通过电话了么?她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这件事,和米尔斯无关。一切都是从那支画笔开始的。”

    “景寒出生前半年的秋天,敏修应古迹文物协会的邀请去了一趟希腊,在那里呆了大约有一个多月。那时候,我还在奇莲上课,走不开,所以,没有办法陪她同行。她回来的时候从包里拿出那支画笔给我看,说是在集市上淘到的一件古物,但是,我并不相信她所说的话,尤其是,她当着我的面画符的时候。那绝不是一支普通的画笔,我怀疑她在希腊的时候,应该遇见了什么奇特的人和事,便要求她告诉我真相,但是,她执意不肯,我们之间的矛盾就是这样爆发出来的。”

    “第一次看见敏修画出圣三角符咒的时候,我吃惊极了,谁都知道这是神明的符咒。她的能量变得越来越强大,和那支画笔之间的感应也越来越如鱼得水,人笔合一只是时间的问题。敏修开始变得神出鬼没,经常四处奔走,处理一些连我都不知道的神秘事件。她当时也在符咒系任教,却不让我告诉学校里的人她有一支具有神力的画笔,我问她为什么?她只说,这件事事关重大,必须保守秘密,否则会引发很大的危机。”

    “当时,我就已经很担心了,凡人使用神物,必遭天谴,这是恒古不变的信条。但是,后来却发现,敏修所对抗的,似乎并不是我们通常对付的那些东西,而是远超于我所能理解的,更为强大的物种。能够让凡人使用神物,唯一的可能就是,得到了神的允许,因此,我开始怀疑,她身上肩负着某种神性的使命,以至于不能在人间透露半点消息,而那项使命,似乎和景寒有着某种密不可分的关联。”

    “怎么会和景寒有关呢?”雷漠不懂。

    “自从景寒出生以后,敏修就变得特别紧张,她为女儿定制的衣服、为她买的玩具、乃至饮食起居所需要使用的所有物品,都必须画上隐形的防御符咒她才放心。我曾经亲眼看见她在景寒身上狮,这件事,让我们大吵一架,敏修终于承认她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秘密,她所做的一切,只为了保护我和景寒,如果她不小心公开了这个秘密,我们就会遭遇不测。”

    “我很了解敏修,她虽然固执,但从不隐瞒,除非,万不得已,所以,我不得不相信她的话,于是,我说,既然如此,我不会再追根究底,但是,为了她的安全,我必须要和她共进退,最起码我可以帮助她。她坚决不肯,为此我们又开始了一轮没完没了的争论战,她觉得,现在一切都要以女儿为重,景寒还小,身边不能没有人全心全意地照顾,既然她现在的法力比我强、选择了守外,那么我就必须守住这个家。”

    “所以,你们达到了一个共识,她负责防御外面的不测与危机,你负责守护景寒。”

    “就是这样。”

    “但是,情况很快就恶化了,敏修常常带伤回家,而且越来越频繁。那些伤口我从未见过,而她却越战越勇,并要求我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她治愈,于是,我不停地实验、调查、研究,结果发现,她的种种反应,无一例外都符合被神器所伤或者被神毒所染的症状,这让我越来越担心她的安危。”

    “难怪,你一眼就看出我当时中的是神毒而不是巫毒。”

    “直到有一天,她身负重伤倒在家中,七天七夜昏迷不醒,让我彻底陷入了回天乏术的绝望,这让我预感到那些不知名的危险已经彻底控制了我们的生活,为了景寒的安全,我不得不命令她必须立刻封笔,就此彻底抽身,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养伤的那段日子,我寸步不离地守着她,她终于当着我的面收起了那支符笔,决定和我一起远走高飞。”

    “我们跟爱修觉请了假,说全家要出去旅行,其实,我们根本就不打算回来了,没想到,最终,还是躲不过……”

    “烧死景寒母亲的到底是什么人?”

    “看来,那场考试,你终究还是赢了我。”

    雷漠没有继续问下去,当日塔罗感应下烈火熊熊的场面,至今一回想起来,就让他不寒而栗。

    “……恐怕,不是人……”

    过了好一会儿,景牧师才吞吞吐吐地开了口。

    “后来呢?”

    “敏修不在了,我心如死灰,景寒还是那么小,我没有自信可以照顾好她,于是,我只有回到奇莲,找爱修觉帮忙……爱修觉劝我留在学校里,可是,学校里到处都是敏修的影子,走到哪里,都有我和她的回忆,我实在没有办法面对,最终,还是离开了那里。”

    “难怪你不愿意送景寒去奇莲读书,现在,我终于了解了,你真的是为了保护她,就像她十六年来,用只字不提的沉默来保护你对她母亲的感情一样,你们其实都很在乎对方,只是各自表达的方式不同而已。”

    景牧师终于点了点头。

    “我唯一没有想到是,敏修竟然会把符咒藏在她的唐卡里,早知道,我就不会把她母亲的画笔交给她了。”

    “其实,你并不想让景寒忘记她,你把她母亲最重要的遗物交给她,就是为了让她永远记母亲有多么珍爱她,为了保护她,保护这个家,就算牺牲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雷漠的一席话,让景牧师顷刻间热泪凝眶,这么多年过去,终于有一个人可以了解他所有的忍耐究竟所为何来?这一刻,他感觉压在胸口很久很久的那块巨石,终于松动了,被撬开了,虽然那条不经意裸露出来的石缝,还是那么叵测那么黑暗,但是,至少,他可以呼吸了,不必在面对景寒的时候,苦苦压抑。

    回忆,总是那样沉重。

    两人各自沉默着,回想这一切,在景寒的脑海里又该如何完整地拼凑起来。

    该来的总会来,一切都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只是,什么时候才能够接受。眼下,他们只能交给时间去解决。

    “我给她做点吃的去,你也饿了吧。”

    “还是我出去买吧。”

    景牧师伸手阻止了他。

    “就算给我个机会,再和她好好谈一谈。”

    雷漠点点头:“那我进去陪她,等她醒了我再走。”

    “也好。”

    景牧师进了厨房,雷漠穿上外套,推开景寒卧室的房门,愕然发现,床上已经空了,景寒早已不知去向。

    第二十一章 决 裂(下)

    她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

    心里空荡荡的,毫无知觉。

    她从床上爬起来,偷偷地躲在书房的门外,聆听他们的对话,直到雷漠说起母亲是被烧死的时候,她的身体才有了一丝轻微的战栗。父亲告诉她雷漠曾经当着他的面摸过牌,母亲濒死的画面就存储在他的脑海中。她真的那么想知道母亲是怎么死的么?景寒不确定,此时此刻,她对雷漠充满了怨恨。她对他总是那么认真,每一句话每一件事,她都当做是自己的,可是现在,她觉得自己被愚弄了,没错,他的确是为了她才去找父亲摊牌的,可是,她就是无法忍受他把她当小孩儿耍。

    再过几个月,她就十七岁了,其实,雷漠只比她大一岁,凭什么把她当小孩看?他以为她承受不了么?

    可是,看看自己现在这副模样,眼痛心痛,神思恍惚地游荡在大街上,不知何去何从,她还真觉得自己好不争气,当真被他料准了似的,一击就垮。

    所以,她不要呆在那儿,面对他和父亲,尤其是他。

    景寒听见肚子咕噜叫了一声,越发感觉四肢无力,必须给自己补充一点体力,要不然,还没走回奇莲,就又要晕倒了。

    她最讨厌女孩子动不动就晕,尤其是在男孩子面前,可是,她要么不晕,一晕就连着晕两次,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景寒越想越懊恼,冷不丁抬头,看见路边有家快餐店。

    这可真是一家名副其实的“快餐店”,尤其是已经过了晚餐时间,除了汤,什么都是冷的,景寒也顾不了这么多,随便叫了两个素菜一碗白饭,然后把饭倒进汤里搅成一团。

    景寒独坐在餐厅最靠门口的角落里,一边吃一边观察门口来来往往的行人,心想,只要一发现很像雷漠或者父亲的男人,立马就闪。

    正吃着,忽闻门前传来吵架的声音,她立刻警觉地探头望去。

    只见,一个小个子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