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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裔第16部分阅读

    哪掣雎房凇?br />

    从这个路口往前走是奇莲,往后走是雷漠的家。

    景寒谢过司机,在路灯下站了一会儿。

    “今晚你回哪儿?”

    他终于开口问她了。

    “回学校。”

    她既没有看他也没说要他送,便往她要去的那个方向迈开了步。

    雷漠一言不发地跟上去。

    她走得很慢,似乎知道他就在后面,照这样的速度,到学校还要有好一会儿,雷漠打开手机,给度恩发短信——

    雷漠:在哪儿,干嘛呢?

    度恩:看电影,吃宵夜。

    雷漠:和希罗一起?

    度恩:你偷摸我的牌了?

    雷漠抬起头,景寒依旧慢悠悠地在前面走着,时而晃晃她的帆布包,时而在马路上跳格子——

    度恩:你下午跑哪儿去了?手机打不通……

    雷漠:有事。

    度恩:和景寒一起?

    雷漠:你灵魂出窍了?

    度恩:她也关机了,你们俩在搞什么鬼?

    雷漠:明天再说。

    度恩:说什么?

    雷漠:明天要带麦加去见蒙河。

    度恩:…………p;p;??

    雷漠歪嘴一笑,这是度恩惯用的“无语”符号。

    她为什么还是不肯说话呢?刚才在麦加家里还好好的。直到此刻,雷漠才恍然觉悟到景寒已经不再是一个女孩,而变成了一个女人,只有女人的心思,才会这么捉摸不透。

    今晚的路,会变得特别漫长……

    雷漠不自觉地想着,走在前面的那个小女人,手里又多了一个冰淇淋蛋筒,悠然自得地边吃边哼着没有调子的小曲儿。

    希罗不愿让度恩送她回学校,她只想一个人走一走。

    已经是初秋的夜晚了,蝉声寥寥的夏季不知何时已经去无踪迹,而今,她身上不再只有那条永远都洗不净的汗津津的白色连衣裙,而是一席剪裁舒适的裸色棉麻褶皱洋装,微风吹拂着她的发丝,一闭眼就闻见百合洗发水的花香,脚下那双柔软的彩条芭蕾平底鞋是米尔斯托景寒送给她的,就连脖子上的那根拴着石头的麻绳也越来越貌似一条复古项链了。

    希罗回想起来到奇莲的这些日子所发生的事,远比她在那个家里度过的十几年还要多,从没有任何人关注,到成为他们眼中的一个焦点,事实上,她并不能足够地适应。在这之前,她生活的范围很窄,窄得几乎用一只眼睛就能看清楚,可是现在,每一天、每一刻都在发生着变化。希罗从未像现在这样,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是活生生的,与此同时,又无缘无故感到些许害怕,怕自己无法真正变成他们中的一员,怕自己无法真正融入一种正常的人生状态。

    失去,对贺希罗而言,并不值得恐惧,她真正害怕的是被隔离。

    虽然雷漠已经对她身上的异秉和那颗石头或多或少地作出了解释,度恩和景寒也对她视如己出,爱修觉更是给她足够的时间和空间去适应消化眼下的新生活,可是……

    可是,她依然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和他们并不相同。

    她的身世,到目前为止还是一个难解的谜团,这意味着某种难以预估的危险,即便他们不说,她也知道。这个谜团就像是一个如影随形的十字架,封锁在希罗内心深不见底的那个地方,无论他们对她多好多么地信任,她都必须凡事小心,处处谨慎,绝不能对自己掉以轻心。

    度恩并不理解,他对她过度的“好”,其实是一种无形的压力,让她时不时就想要逃,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相比之下,雷漠那种天生的距离感反倒让她比较轻松,至少,在雷漠的面前,她不必因为发现他为了迁就她,在电影院里忍耐口干舌燥而感到难堪,换作雷漠,他会自顾自地买饮料吃爆米花,她想不想吃,那是她的事。度恩提出去吃夜宵的时候她其实也并不是很饿,但还是陪他去了,见他一坐下来就连喝了两大杯柠檬水,希罗就后悔了,开场前,他问她要不要买瓶饮料其实是因为他自己很渴,度恩平常不是这样的,为什么一到她面前就变得如此拘束了呢?

    他们为什么就不能像对景寒那样对她呢?

    终究还是放不下对她本能的防备吧。

    希罗下意识地抿了一下嘴唇,盖住了那令人不适的、隐隐作痛的感受。

    雷漠有没有找景寒去道歉?景寒原谅他了么?他们和好如初了,是否就能带她一起回索马岛去了呢?希罗的脑海里无法控制地冒出这许多念头来,他们不会了解,眼下,没有一个人能比她更迫切地想要上山去找寻属于自己的答案,这个答案,关系到她是否真的可以一辈子留在爱修觉的身边,是否真的能够永远和他们在一起。

    永远和他们在一起。

    希罗对自己脑海里突然如此清晰地浮现出这句话而感到震惊。

    “从此以后,我们就是你的朋友,你的兄弟姐妹。”

    这是雷漠亲口对她说过的话,为了这句话,她愿意为他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希罗猛然意识到自己的思绪又不知不觉回到了雷漠的身上,与此同时,李度恩那张单纯亲切又无比体贴的面孔又若隐若现地重叠在了雷漠的脸上。

    不能再想了,她对自己说。

    以后,也再别跟度恩单独出去了,她又对自己说。

    再过一个路口就到学校了,希罗加紧了步伐,她现在只想赶快回去洗个澡,早点休息,明天一大早,还要到元素系去听蒙河的课,她只是一个旁听生,如果不早点去就占不到好位子。天色已晚,希罗想从学校左侧的边门进去,不想引人耳目,可是,路行的方向却是在学校的右侧,她刚想从前门绕过去,就看见景寒蹦蹦跳跳地迎面走来,身后,还跟着另外一个人的影子。

    希罗立刻就躲进了前门右侧的阴影里。

    景寒推开边门,一脚跨了进去,突然,又停了下来。

    她转回头,看见雷漠还在,他两手插在裤兜里,低头看着自己的脚,似乎想等她进去之后才肯掉头。

    “喂”景寒上前一步,对他喊了一声。

    雷漠迟钝地抬了一下脑袋。

    “那天,在医院里的话,就当我没说过。”

    “你在医院说什么了?”

    他闷闷地问。

    她又在咬嘴唇了,想发火,一时半会儿又发不出来。

    “答应过你的事,我不会反悔,我会陪你上山,你放心。”

    景寒说完这句,才发现自己真的没法跟他生气,就算有过很不爽的时候,也早已经过去了,现在,她当着他的面,说这邪,也没觉得有多不舒服,索性就这样了吧。

    正当她打算重新抬脚跨回去的时候,他突然从背后抓住了她的手,一把将她拉进了自己的怀里。

    “对不起。”

    他在她耳边说道,然后,很确定地将她的身体抱紧。

    景寒的下巴僵硬地搁在雷漠宽阔的肩胛上,两只手不知所措地垂落在身体的两边,不知道该放在哪里才好,于是,只能任由他摆布了。

    “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骗你。”

    他深埋着力量的声音又一次贴着她的耳朵传过来。

    他的胸口好烫,烫得她脸上、手上、脚上、浑身每一块地方,都好像不是自己的了。景寒感觉身体变成了一块落入热锅中的奶油,嘶一声,就化成了一滩泡泡,如果,再不采取行动,她就要被烤焦了。

    他抱着她,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久久不放开。

    希罗感觉眼前的睫毛仿佛被蜻蜓的翅膀拍打了一下,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

    她屏住呼吸,心脏哑然而止。

    第二十七章 不归路(下)

    次日清晨醒来的时候,景寒觉得有些头昏脑胀。

    昨夜,是喝醉酒还是梦游了?为何会一头栽倒在他怀里呢?

    是他硬生生地拽住了她的手,她记得很清楚。

    景寒坐在床上,伸出双手捧住自己的脸。

    还是很烫啊,不是他胸口的那种烫,而是自己脸上烧出了红晕的烫。

    景寒飞快地爬起来,跑进浴室里锁上门,打开水龙头,脱下睡袍。

    冷水让她连续打了五个喷嚏,水渐热,蒸汽缓缓地溢出,将她日渐成熟的团团围住……

    洗完澡吹干了头发,用手抹去镜面上的水雾,仔细查看自己的脸,红晕悄然褪去了一半,只有两腮处还留有余颜,她轻轻地拍打了两下,让它不至于那么明显。

    景寒敲了敲希罗的房门,里面没有声音。

    她小心翼翼地打开一条缝往里看,希罗不在房间里,床上的毛毯叠得整整齐齐。

    “这么早,她一个人上哪儿去了?”

    景寒暗自嘀咕。

    时间不早了,她得去门口接麦加,这时候,雷漠和度恩应该已经在爱修觉的办公室里等着了,景寒随便披了一件外套就匆匆离开了宿舍。

    爱修觉从未设想过,有那么一天,一位隐姓埋名的魔法捐赠者的子嗣也会成为奇莲神秘学院的学生。

    一切正如神明们预言的那样,他们所要做的,只是耐心等待。

    当这些孩子真的登上索马岛雪山顶峰的时候,又会发生怎样的奇迹呢?

    “希罗怎么不在?”

    爱修觉的神思从那可知又不可预的未来中抽离出来,回到眼下的现实。

    “她说今天要去听元素系的课。”

    爱修觉对度恩说道。

    这孩子今天看上去有些不太一样,眉宇间总是徘徊着一缕不明由来的忐忑。

    “蒙河说她不在。”

    雷漠有意无意地回了一句。

    “也许她觉得不喜欢,又跑去别处了,随她去吧。”

    爱修觉轻描淡写地回答,看得出,他非常宠爱希罗。

    “雷漠,你刚才想问什么?”

    “我想知道摩亚究竟是个什么样的角色。”

    “你一向有备而来,我想先听听你的看法。”

    爱修觉捋捋胡须,低头续上一杯茶。

    “我手头的资料并不多,根据现有的《神谱》和这本《古希腊神物图鉴》的记载,摩亚只是海神波塞冬身边的一个女使者,她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胆量,单枪匹马闯入人间?”

    “摩亚从不会单枪匹马。”

    爱修觉神态安然,似乎,早有预知。

    “您的意思是,如果不是我们逼她现身,她根本不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至少,也会等她的同伴赶到了再动手吧。”

    度恩回想起雷漠描述他和景寒亲眼目睹水神和泥沼怪“水||乳|交融”的危险一刻,跟他们在肖俊母亲诊所里的遭遇几乎完全一样。

    “那水泥怪和摩亚一交合,邪灵锁符就破了阵,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事实上,摩亚早就不是波塞冬的女使了。”

    “您说的,是诸神之战以后发生的事吧。”

    爱修觉对雷漠微微点了点头。

    “她虽然掌管着宇宙的水源,但究竟也只是一个女使而不是一个神,诸神之战,古神祗族败北,被流放到地球,那些原本忠诚于古神主们的使者,也有了重新选择的权利,《神谱》里写得很清楚,但凡愿意弃旧主而归顺新神的使者,都有机会晋升为真正的神。”

    “所以,海神波塞冬的女使就摇身变成了水神,而地母弗洛埃身边的男使也变成了土神。”

    “事实就是这样,在人类的《神谱》里就是这么记载的。”

    “正因为他们不是真正的神明,所以才不敢随便现身,他们俩三番五次偷袭人间的目的,恐怕,就是为了肖俊的那枚信使之币。”

    “既然只为信使之币,为何还要杀人灭口?麦加根本控制不了信使之币,从他手里偷走银币对摩亚来说简直易如反掌。”

    “因为她害怕。”

    爱修觉简简单单一句话再次敲醒了雷漠沉睡的记忆。

    为什么要猎杀人类?

    因为害怕。

    神也会怕人?

    要看什么样的人。

    这是他和伽德勒之间曾经说过的话。

    难道,那些神明真正害怕的,就是像他们这样的人么?

    “但是那晚,在明致校园里,让肖俊自杀的那个家伙绝对不是他们俩,我敢肯定,那家伙的念力深不可测,我们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度恩的话立刻就把雷漠的思绪给拉了回来,他清楚地记得操场上的那团恐怖的黑影,曾经如何让他噩梦缠身。

    爱修觉沉思片刻,抬起头来:“你们能不能再把那晚在校园里所发生的事情,巨细靡遗地描述一遍,尽可能不要遗漏任何一个细节。”

    于是,雷漠和度恩开始从头说起……

    巨大的斗篷,燃烧的信使之币,黑暗下绝望的呓语……

    爱修觉的脑海里隐约浮现起一张男人的面孔。

    闯入人间的不只有摩亚和涅柯,他们只是奉命行事,如果,荷修的信使之币已经落入这个男人的手中,那便意味着,真正的灾难,即将来临。

    雷漠一言不发地观察着爱修觉脸上的表情。

    就像小黑屋里唯一仅有的一根蜡烛,蓦地被溜进窗户的冷风熄灭,爱修觉身上特有的那种单纯、稳定、宁静的力量,倏然隐没在话语的尽头。

    麦加一大早就等在学校门口,可是,接他的人却迟迟没有出现。

    景寒和雷漠昨晚不告而别,他们俩和父亲一起关在书房里究竟谈了些什么,竟会让父亲答应把他送到奇莲来。

    “死马当活马医,这句话,你懂不懂?”

    当他问父亲为什么会突然有这样的决定时,得到的,就是这么一个含糊其辞的回答。

    麦加觉得这里头有猫腻,而且,还是他眼下不可能知道的猫腻。

    管他呢,只要有机会走进这扇神秘的大门,就有可能成为另一种人,这才是最重要的。

    景寒一眼就看见他了,独个儿斜倚在校门口的树下。

    “你怎么才来?”

    她故意磨磨蹭蹭,就是为了让他等一等。

    “现在才几点,急什么。”

    景寒看他的眼神明显不对,麦加站起身,低头审视自己。

    “这么穿有问题么?”他问她。

    一身中学校服样儿的藏青色西装,正儿八经地打着一根酒红色的领带,黑袜子,擦得锃亮的圆头皮鞋,景寒一边打量一边忍不住就想要笑。

    “笑什么嘛”

    “是朱大桩的主意吧?你来奇莲是上课的,不是来面试的。”

    “就知道他不靠谱”

    麦加尴尬地嘟囔着,一把扯下领带,混乱塞进西装口袋里。

    景寒走到他面前,帮他解开紧勒着他脖子的衬衫纽扣,再帮他把西服敞开。

    麦加耳根有点燥,她这么近地站在面前,摆弄着他的衣服,他居然感到很紧张。

    “嗯,这样看上去就舒服多了。”

    “真麻烦,早知道我就随便穿了。”

    “千金难买早知道,走吧”

    景寒对他狡黠地眨眨眼,从口袋里掏出一早准备好的隐身符文塞到他手里。

    “记得,这张符文要贴身携带。”

    “你可是本校第一位必须佩戴符文才能自由进出的学生。”

    麦加知道景寒并没有刻意取笑他的意思,有了这张符文,他就变成了一个隐形人,以后就不用每次都得麻烦他们带他入校了。

    总有一天,我要亲手扔掉这张纸。

    麦加在心里暗暗发誓。

    白天走进校园的感觉和晚上很不一样,身后的那扇老木门一旦关上,就是另外一个世界,整座校园以奇莲花池为中心,正前方是图书馆,右边第一栋是预言系和萨满系的教学楼,元素系和符咒系的教学楼在莲花池的左边。麦加一想到以后可以和景寒在一栋楼里上课就有点肖动,事实上,能不能过导师那关眼下还是个未知数,但是,这种不靠背景不靠财富只靠自己去闯的感觉实在是好得不得了,让他无端萌生出一拖拉库的自信来。

    景寒和麦加刚刚走过莲花池,远远地,就看见有学生从元素系的教学楼里跑出来,起先只有三两个,没过多久,越来越多的学生开始往外跑。

    景寒听见有人在尖叫,立刻警觉起来。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么?”

    麦加也觉察到情况有些不对。

    学生们惊慌失措地从景寒的身边跑过,有的连书本都不要了,景寒顾不上身后的麦加了,疾步直奔楼宇而去。

    学生们一个个捂着耳朵从教学楼里逃出来,景寒回过头去找麦加,只见他也捂住耳朵蹲到了地上。

    “麦加麦加你怎么了?”

    剧烈的头疼从四面八方入侵到脑袋里。

    “头疼……有人……在说话……”

    麦加艰难地抬起头来,景寒的脸变得模模糊糊摇摇晃晃,她的嘴唇焦急地蠕动着,可是他完全听不见她在说什么。耳语,像百万只蛊虫齐集啃噬着麦加的耳膜,头痛越来越强烈,蛊虫唧唧咔咔的啃噬声催眠般地萦绕在脑波深处,麦加的大脑因此而彻底当了机。

    嘭嘭嘭

    三个学生的尸体掉到了地上。

    哭喊声、尖叫声,顷刻间乱成一团。

    景寒转过身,仰起头——

    教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