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
希罗勉为其难地点点头,刚才,他们听景寒说了大半关于米尔斯的故事,完全了解她的兴奋来自何处。景寒把糖霜原味的那三个装到另一个盒子里,谁都知道那是雷漠的,因为雷漠只吃糖霜原味的甜甜圈,査吉偏要伸手去抢。
“不许吃!”
“为什么?我就爱吃糖霜的。”
“那是雷漠的!”
“他哪里吃得了三个,搁着多浪费,给我一个。”
“不给!”
“他来不来都不知道呢,你紧张个鬼。”
“雷漠这几天神出鬼没的又在搞什么啊?”
度恩忍不住问景寒。
“好像跟克罗诺在一起,神神秘秘不知道谈些什么……”
“那小子肯定也有梦境的,不知道他梦见了谁?”
“你猜?”景寒起劲地凑过脸去问度恩。
“我怎么知道。”
“你们从小就心有灵犀一点通,怎么会不知道。”
度恩被景寒这么一说。突然愣住了,不知道该怎么接。
“我猜雷漠的梦境肯定跟炫金塔罗有关,搞不好他真梦见了普罗米修斯。”
査吉趁机偷了一个糖霜圈被景寒狠狠打了一下手背。
“我觉得未必。”度恩若有所思地说,他觉得雷漠或许梦见的是战神赫拉克。
“那度恩,你梦见谁了呢?”
“这还用问么,度恩是萨满师,除了死神伽德勒他还能梦见谁啊。”
査吉狠狠一口咬下去,沾了满嘴的糖霜。脸上尽是满足感。
“你还没去见伽德勒啊?”
景寒一语点破了度恩的心事,就连希罗也忍不住抬起头来看他。
“伽德勒在忙着训练那对巫蛊姐妹花呢,哪有空理我呀。”
度恩的口气听上去充满了嫉妒又有点泄气,他后悔走之前不该跟伽德勒翻脸,就连他们一起出走去寻找希罗,也没跟他打个招呼。希罗默默地看了度恩一会儿,他心里不好过,一直纠结着该怎么面对他的终极导师,于是。希罗对景寒使了个眼色,意思是不要再说下去了,景寒只好作罢。
“看样子。他们肯定也是在一起聊梦境。”
“谁?”四个人个人异口同声道。
莱朵在这时候突然插了一句嘴。谁也没反应过来。
“当然是雷漠和克罗诺呀。”
“哦……”
“可是,他今天非来不可。”
“雷漠会来的,放心吧。”
“你确定?”
査吉死盯着景寒不放,景寒被他看得浑身难受。
“干嘛非得等他来,明天不行么?”
“不行!我还等着他帮我看牌呢。”
“看什么牌?”这么一说,大家全都好奇了。
“看看我师父荷修到底躲哪儿去了呀!”
“能看得出来么?”
“别人不行。雷漠肯定行!他身体里藏着的可是一副神牌啊!”
这话大家听得都有些不乐意,尤其是査吉一脸夸张地瞪大眼珠子,掩饰不住内心的仰慕和崇拜,景寒和度恩面面相觑,默默摇头。度恩偷偷瞥了一眼希罗,她始终低头吃着手里的甜甜圈。没有在意査吉的话。
“神牌又怎样,我身体里有上千套塔罗牌,找我,一样可以给你答案。”
莱朵也不喜欢这种对雷漠刻意的“神化”,他们都有点怀念那个在酒吧的暗室里随心所欲把玩塔罗牌的天才少年。
“真的么?你真的可以帮我找到荷修么?”
莱朵的嘴角沾上了巧克力,她含糊不清地哼了一声,査吉不知道这算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景寒,米尔斯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你刚才说了一半。”
希罗及时提醒了景寒,她和米尔斯的故事还没汇报完呢。
“据说,在天界如果使者背叛了主神,就会惨遭灭顶,那可是真正的灰飞烟灭,就在阿瑞斯处决米尔斯的千钧一发之际,诺德救了米尔斯。”
“怎么救的?”
“诺德把自己一半的元神灌注到了米尔斯的身上,这种事情在天界可从未发生过。”
“失去了一半的元神之力,难怪正义女神会输,你们都见识过景寒的陀罗符笔,多厉害啊!”
“不是输了,而是彻底消失了。”
“哦?”
“赫拉克被阿瑞斯一斩断头,阿瑞斯便领军围剿巨魔山,想赶尽杀绝,但那时候诺德已经不在巨魔山了,她回到了战场上,牺牲了自己一半的神能救了米尔斯,然后,就和赫拉克一起消失了。”
“如果诺德还留有一半的神能,她就不会彻底消失啊。”
景寒的眼睛这时候蓦地亮了起来。
“所以,我怀疑,诺德不仅没有消失,而且很可能,和爱修觉他们一样,化身为人躲在人间。”
“她会躲在哪儿呢?”
“希腊!米尔斯说,她会陪我一起去希腊寻找诺德的踪迹。”
“看来,当年你母亲肯定见过诺德,所以才会惹来杀身之祸。”
度恩觉得所有的线索和因果都开始慢慢链接起来了。
“没错!米尔斯也这么说,而且她怀疑,诺德的天秤之翼未必就落在了新神祗族的手中,也许就藏在希腊的某个神秘之处也不一定。”
“为什么是希腊?”査吉和莱朵都不太明白。
“这又是另外一个故事,改天再慢慢告诉你们。”
景寒咕咚咕咚喝汽水,终于一口气把她的梦境和师父的故事说完了。
“哪有说话说这么半吊子的,赶紧继续赶紧继续,诺德为什么会在希腊?跟你母亲有啥关系呀?……”景寒被査吉和莱朵拽着肩膀一阵左右乱摇,嘴里的汽水差点没喷出来。
“你要去希腊?”
众人抬头,循声望去,雷漠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景寒的身后,正疑惑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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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神 种(下)2
希腊是一定要去的,但肯定不是现在。
景寒决心要在米尔斯的画室里呆上一阵子,好好把原始的曼陀罗符文修炼到一个极致,至于诺德,那是可遇不可求的。
“你不想尽快见到诺德,解开你母亲的生死之谜么?”
莱朵很理解景寒此刻的心情,如果换作她,也许早就按耐不住了。
“可是,有哪个师父愿意见一个毫无准备的徒弟呢?”
査吉觉得景寒说得对,但景寒的这句话同样也给他带来了更多的烦恼——荷修对他避而不见,说不定也是觉得他还没有准备好。
“唉,你们好歹也有一两个引路人,像我这样的菜鸟,要找谁帮我引路呢?”
“别那么愁眉苦脸的,谁说你只能有荷修一个神明导师?他不待见你,你还不待见他呢。”
度恩说得轻松,可听者并不这么觉得。
“不如找柏修问问,他是学校里神秘学知识最渊博的一个,也许他能帮你找到进阶的出路。”
雷漠的建议倒是不错,虽然大家心里都明白,柏修除了理论上的絮叨再絮叨,估计也没有其他可帮得上査吉的办法,但是,让査吉系统学习一下神秘学的历史知识总没什么坏处,顺便拖延一下等待荷修的时间,免得他老是那么焦虑。
“雷漠,你和克罗诺谈得怎么样?”
剩下的那两个甜甜圈还在盒子里,雷漠一来就说他没有胃口。让景寒好不失望。
“情况不好。”
“怎么了?”
雷漠不觉得这有什么可隐瞒的,于是,把自己和炫金塔罗的感应被智慧之泉意外封锁的谜团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们。
接着,便是好长的一段沉默。
甜品店在这个时候的人流已渐少,坐在角落里的那几个低头不语、愁眉深思的年轻人就显得特别惹人注目。雷漠在这样的沉默里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他觉得眼下必须做点什么才行,于是,拿起了一块甜甜圈。放进嘴里咬了一口。
“我去买杯咖啡。”
“我去买吧……”
査吉刚要跟他一起站起来就被雷漠一手按了回去。
“不用,我自己去。”
雷漠前脚一离开,大伙儿的脑袋就不约而同凑到了一块儿:
“怎么会这样?”
“真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
“未必就是结果,也许是个圈套。”
“谁的圈套?”
“除了雅典娜还会有谁?”
“他刚才说感觉不到了,到底什么意思?”
“塔罗师和塔罗牌失去了感应,那就等于是废了。”
“别说得那么严重!”
景寒瞪了莱朵一眼。
“我说的是事实,不然雷漠何至于这么痛苦。”
“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问题出在哪儿呢?……”
“嘘!他回来了。”
度恩一声令下,大家瞬间散开,装模作样地回到自己原来的位子上。
“怎么样?有什么新发现么?”
大家的脸色微囧。目光一致投向了同样身为塔罗师的莱朵,似乎也只有她能代表他们发表一下意见。可是莱朵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雷漠,谁会料到得到智慧之泉的结果会是这样的呢?而雷漠故意让他们咬耳朵。就是知道有些话他们当着他的面是怎么都说不出口的。
“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了么?有没有试过别的牌?”
“你体内不是还有伽德勒的死亡之舞么?”
雷漠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冷静地摇了摇头。
连伽德勒的牌也感应不到了,问题真的很严峻。
“今晚我得去趟酒吧。”
“去酒吧做什么?”
景寒懵懂地抬起脸来看他,雷漠仿佛从她茫然的眼神里看到了自己被抽空的灵魂,景寒一时半会儿还无法接受眼前的事实,就连他自己都难以相信。
“现在,只有试试纸牌才能知道我是不是真的武功全废了。”
雷漠试图开个玩笑缓和一下气氛。但似乎没什么用。
莱朵的愁眉越收越紧,颇有大事不妙的危机感。此刻的李度恩,却感觉心跳莫名地加快,一种异样的心慌意乱溜进了他沉寂的思绪中,大家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雷漠一个人的身上。唯独希罗觉察到了度恩的情绪波动,心下暗生疑惑。
“克罗诺也没有办法了么?”
“至少目前没有。”
景寒不明白雷漠怎么会那样冷静。冷静得让人心里只打寒颤。
“你今晚就去酒吧?”
雷漠看了度恩一眼,点了点头,少顷,转向莱朵:
“可不可以陪我一起去?”
“当然。”
“我们也一起去吧。”景寒顺势提议,今天是休息日,估计大家晚上也没什么事。
“我……我晚上有事。”
“你不陪雷漠么?”希罗看上去有点担心的样子。
“景寒提醒了我,是时候去见见伽德勒了。”
“去吧,放心,我没事,自己的问题总得自己解决。”
雷漠很淡然的样子,假装不在乎。
为什么一定要今天?前几天催他的时候,他还说想一想,可眼下,短短一个下午就匆匆做出了决定……他在逃避什么?还是……希罗觉得度恩的状况很是蹊跷,但是,又说不出他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度恩不去我去。”
希罗笑着对景寒说,这时,度恩已经起身准备结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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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神 种(下)3
雷漠在学校附近和大家分了手,目送着李度恩的背影消失在萨满系的大楼里。
萨满系教室的灯一盏一盏亮了起来,但凡死亡之舞还有一丝感应存在,雷漠就能知道伽德勒在亮灯的哪个房间,可是,他站了很久,脑袋里一片空白,就在那时,度恩的身影消失在了黄昏的余晖下。
那是他们师徒相隔多日的第一次会面,希望一切顺利才好。
雷漠默默在心底祝福着度恩,转身离去。
赫拉克早在亿万年前就已经消失了,所以,梦见又如何?梦中人早已不在世间。
“他一定为你留下了什么。”克罗诺坚信那些心系人间的神明与人类灵修者之间的缘分,他们的命运是交织在一起的,哪怕时隔亿万年之久。
“雷漠,你必须找回自己,然后,去寻找他的足迹。”
可是,他究竟在哪里呢?
雷漠的感觉很不真实,景寒说得对,没有一位师父愿意见一个没准备好的徒弟,就算是找到了赫拉克的神物又怎样呢?一个丧失了灵感与直觉的塔罗师,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也许,还不及一个普通人呢。
回学校的路上,莱朵一直追问雷漠是否考虑到塔罗收藏馆里去试牌?雷漠坚持不要,酒吧里有很多塔罗牌,也不止他一位塔罗师,今晚,他要感受一下别人的能量,因为只有感应陌生人的牌,才能真正体察到自己能量的所在处,哪怕只是轻微的刺激与反应,都能够找到最原始的触角,如果用自己熟知的牌,就很难分辨那感应究竟是真直觉还是过去的记忆在脑海里的重现。
除此之外,他还需要一个古老的仪式,回家洗澡净身,做一次星河冥想。把肉身彻底抽空再面对今晚的考试。
雷漠和莱朵约在晚上九点,时间还早,他打算顺路到夜市吃碗馄饨面,然后再回家。雷漠前脚刚踏进夜市,就感觉到有人在跟踪他。真奇怪。对塔罗牌的直觉说没就没了,对入侵者的防御倒是一点都没减,他很镇定地在几个小摊贩跟前停留了一下。假装挺自然地砍着价,其实是想看看那家伙到底长什么样儿,跟踪的人似乎对这条街也很熟悉,谨慎地躲闪着。这里人多,不怕出事,雷漠找到了他爱吃的那家馄饨面摊,索性大胆坐下点餐、烫勺、磨筷子,无意间,从人群里瞄见一个似曾相识的人影。
说似曾相识。其实根本算不上。那胖子在夜市的人群里晃悠的时候好像一只移动的气球,虽然他看上去要比电视杂志上胖很多,但远远望去,移动的步伐还是相当敏捷矫健的。雷漠曾经有过这样的预感,他们迟早会和这个来路不明的江湖风水大师有交集,只是。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人和人的机缘就是这么奇妙,当初没事的时候天天在竹庙街混,眼看着他的堪舆风水铺子从一个小门面瞬间就变成了门庭若市的红人馆,然后隔三差五地出现在电视屏幕上。对此,度恩和景寒是持鄙视态度的,而麦加和雷漠总觉得那胖子多少应该还有点本事。
就神秘学范畴来说,面相、手相、都不及堪舆风水来得厉害,只可惜现在的江湖骗子太多,很少有真正道行纯正灵修高深的风水师。地母弗洛埃常常念叨,她根本不该做元素系的导师,而应该做堪舆风水系的导师,这样,她的神物凌水罗盘才有可能找到一个好的继承者,可惜,奇莲没有风水系,因为真正血统纯正的风水大师早在一个世纪多以前就已经绝种了,也没有留下任何后裔。就这点而言,那位神秘的胖子的确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是江湖骗子,就算不是,他也不可能成为一名真正高阶位的堪舆风水师。
雷漠边吃边想,越想越飘渺,回过神时,发现胖子已经不见了,面前却意外地多了一个熟人。
“你刚才在想什么?”
希罗托着下巴眨着眼睛饶有兴趣地研究着雷漠的脸,看样子,已经有好一会儿了。
“难怪总觉得是个熟人跟着我,原来是你……”
“我可没跟着你,我就不能来吃馄饨面么?”
“那为什么不跟我一起走?”
希罗的目光有意无意地从他的脸上挪开。
“你知道这样不好。”
“和我走在一起么?”
希罗没有再回答他,雷漠低头喝汤,过了一会儿,希罗突然想起什么来:
“你能感觉到是我,那说明直觉还在啊!”
雷漠放下筷子,希罗微微发亮的滨紫草瞳仁在日落夕阳的余晖下显得格外美丽动人,他沉默地看着她,久久无法离开,直到她忽然意识到什么,立刻低下头去。
“那只是本能的防御,和塔罗感应毫无关系。”
“你怎么知道没关系,也许……”
“有没有关系,今晚就知道了。”
雷漠从口袋里掏出零钱放在桌上,站起身。
“时间不早了,我还得回家准备准备。”
“我陪你回去吧。”
“为什么?”他一个急转身,差点和她装个满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