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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沦 作者:木之音第9部分阅读

你听,但是他却不同意,那时,我才真正确定了心中一直以来的疑问。”

    我呆住了。怎么会有这种事?我从来就不知道

    “不信吗?如果你听过这首歌,我想你一定会改变现在的想法的。”

    我轻轻地摇摇头。这样的事,我怎么都不会相信的。像他那种人,也会喜欢听歌的吗?而且这么多年,除了纯音乐。我真的从来都不知道他特别偏爱哪一首歌。

    雪站了起来。回头望住我。

    “原本我还在想,只要继续这样爱他,也许总有一天,什么都会好起来的。因为他和你,必竟不可能永远这个样子下去。”

    “雪”我说不出话来。

    “我也曾经想过,任涛在的话,我也许还是有希望的,可是现在,他走了。你当然就更不会离开的。直到昨天,我没想到,他居然会是认真的”雪开始微笑,带着痛苦和泪水的脸,突然这样微笑起来,莫名的诡异。

    我叹口气:“雪,你需要冷静。事情还没有你想像的那么糟。”

    她不理我,转过身,开始一步步向顶楼的边沿走过去。

    她开始自言自语起来:“事情如果这样发展下去,他早晚有一天一定会抛弃我的。在这三年里,我那么爱他,可是到了今天,我得到了什么?他让我来就来,让我走就得走。让我做什么就得做什么,他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了?”

    “雪。”我叫她。

    她没有反应,还在喃喃自语:“他就要抛弃我了,我不要这样。不要。所以,一定要在他抛弃我之前”

    “云似雪,你想干什么?你给我过来。”看她的情形异常,我大声地喊她。

    她缓缓的回头,她的目光仿佛已失去了焦距。

    她的声音轻轻的:“晓书,我不要再做拌脚石了,我这就成全你们。成全你们两个人。”

    我什么都没想,径直冲过去拉她。

    “你别过来!”她大叫道。又往边沿挪了两步。

    我的脚步硬生生的停住。不敢再妄动。

    “雪,你不要这样,他说过他要和你结婚的,你快点过来。”

    她摇摇头,又将头转回去。

    雨仿佛大起来了。

    楼顶的平台很滑,雪踉跄了一下。我的心脏顿时漏掉了一拍,冷汗从我的额头渗出,与满脸的雨水混到了一起。

    “雪,你回来,到我这边来,只要你回来,我现在就回家收拾东西离开。让你们两人在一起。真的,我向你保证。”我向着她大喊。

    雪没有动。

    “雪,我说的是真的,只要你和我下楼,我现在马上就回家。你快点过来啊。”

    雪仍旧没有反应。

    我手忙脚乱的翻衣服口袋找手机。可是手机却落在了教室里。没有带在身上。

    从楼下经过的学生们虽然看到我们,却谁都没有往自杀这个角度考虑。他们都知道雪是我未来的舅母,都知道我和雪的关系很好。此时,他们最多只能有这两个傻瓜赏春雨却不带伞的想法。而且天上还下着雨,所以都只是看几眼就走开了。我不敢喊他们,生怕雪会有什么惊人的举动。只能干着急没有办法。

    “雪,别这样。跟我回去吧。回去后我就走,你们马上结婚不就行了吗。” 我不断地劝着她。希望她能够想开。

    “他是不会让你离开的,而且就算你离开了,他仍然会找你,会想你。不是吗?”雪终于开了口。

    我愣愣地望着她的背影:“那么,你想让我怎么样呢?”

    “你为什么不消失呢?如果你消失了,不就是世界上最好的事了?如果你消失了,即使他再想你,也是找不到你的。”雪的声音轻轻的。

    我望住她。没有了语言。

    是啊,我为什么不消失呢?如果我消失了,就是世界上最好的事了。每个人都不会这样的痛苦。每个人

    因为我的存在母亲不得以嫁给沈老因为没有年轻男人肯娶她

    因为我的存在母亲和沈老离了婚

    因为我的存在母亲无法忘记抛弃她的父亲

    因为我的存在舅母离开了舅舅

    因为我的存在任涛离开了

    因为我的存在宛洋不能和任涛在一起

    因为我的存在使舅舅不能过正常的家庭生活

    因为我的存在把雪害成了这个样子

    这里,原来最多余的人,就是我呢

    最应该离开的人,还是我吧

    当我看到雪的左脚向楼沿前方的虚空踩下去时,已来不及多想。

    我冲过去,用尽全力的拉回她。

    混乱中,我看到雪转回的身体和她脸上一闪而过的狰狞,还有她推过来的一双手

    我仿佛听到了她的轻笑

    但这已经不重要了

    “哇呀!这里是三楼!”

    “她!?她摔下去了?”

    “她会摔死的!”

    “这是,是自杀吗?还是谋杀?”

    “快叫救护车啊!!”

    听到了周围纷纷尖叫起来的声音,好像还有上课铃响起来的声音。伴随着细雨淅淅漓漓的声音,各种声音混杂到了一起,混乱而庞杂。

    很痛痛得快麻木了

    这也许是神的惩罚

    一道闪电从空中滑过。在青色的皮肤上,赫然出现了一道巨大的狰狞紫色伤口,继而,点点滴滴

    落下了无色的血液,伴随着春雷痛苦的呻吟和嘶吼呜咽。染透了大地上的一切。

    从大地的缝隙中渗入下面,冲刷掉所有的不净,穿透了恒久的尘埃,撕去了一切快乐的时光。只残留了感伤,孤独,寂寞,彷徨,还有绝望

    背负上万年的重担,倾泄而下,用这哭泣发泄着亘古的悲痛

    血流成河

    春雨贵如油

    然而,大地却已被这贵如油般的无色之血,染得更脏

    朦胧中,隐隐的感觉到水不断地落在自己身上。

    水,不断地感到有水在流,天上的水,地上的水,还有自己身上的水也在不断的流。

    我勉强睁开眼睛,就看到了从自己体内流出来的“水”,是红色的,鲜红鲜红

    不觉自言自语起来:“怎么会这么红呢?这水红得太刺眼了”

    疼痛的感觉在渐渐消失

    感受到了灵魂缓缓离开的滋味

    听到有人在不断地呼唤着我的名字。

    是谁?是谁在叫我呢?

    为什么?连我死的安宁都不给我?

    让我死吧。我想离开。真的想离开

    我隐约的感觉到周围的人越来越多,尖叫声也多了起来

    好吵

    可是,我开始听不清了

    我的身体突然被人摇晃着。“方晓书,你给我醒过来。你忘了我对你的警告吗???”

    这个声音好熟悉

    我睁开眼睛,就看到了他

    此时的他,那个在我面前一向冷漠,一向阴沉,一向严厉的他,竟然会是一副焦急的表情

    我看到他的眼睛竟然湿润了

    从他的眼睛里,又看到了那被黑暗所捆缚,所压抑的绝望

    我挤出一个微笑

    他,也许是,在乎我的吧

    当然,因为,我是他的亲人啊,他总该是伤心的

    我看他:“舅舅何必这样生气呢?”

    他望定我:“方晓书,你又想背叛我们的约定了,是吗?”

    我的身体开始痉挛,已经没有什么感觉了,也没有疼痛的感觉

    我闭上眼睛,用尽全力的吸了一口气,缓缓道:“没关系,如果我离开了,你就会感到轻松了,如果我不再见你,你就不会再困扰了,你就不会再讨厌我了,而且,你的亲人中,没有了我,不是还有我母亲吗,又不会只剩下你一个人”

    他抱紧了我:“方晓书,你在胡说些什么?”

    “舅舅和雪好好的我要走了”

    轻轻吐出这句话。我感觉自己的意识在逐渐的远去

    我已经气若游丝

    我挤出最后一丝微笑:“舅舅放我自由吧”

    然后就彻底地失去了意识

    <

    10

    当我醒来,第一眼就看到了周围是一片纯白。脑袋昏昏沉沉的,那一瞬间,甚至不清楚身在何处。

    难道是天堂?

    我自嘲地笑了,像我这种人,像我这种浑身上下,甚至连血液都不干净的人,怎么会进天堂呢?

    唯一能进的怕只有地狱吧?可是,地狱里怎么会是一片纯白呢?

    终于搞不清楚现状。

    转动头部望望周围的景象。

    就看到了她我的母亲。

    天啊!我居然还在人世,还在这个丑陋,肮脏的人世吗?

    我重又死死的闭上眼睛,不想再看,不想再听

    那种自我厌弃的情绪再一次复苏。

    像我这样的人,连地狱都不愿意接收了,又把我抛了回来,让我继续讨厌着自己,厌恶着自己苟活下去吗?

    母亲已经发现我清醒过来了,我听到了她的笑声。

    我睁开眼睛想看她的笑容,我已多年未曾见她笑过了。听到她笑,我还是想看看那记忆中的灿烂的美丽笑脸。

    在我面前的,是那么难看的一张笑脸。

    灰暗憔悴的脸上,除了笑容,还布满了泪水。

    我发现,她曾经美丽动人的容颜已发生了很大的改变。

    她的眼角出现了放射性的鱼尾纹,额头上也有着纵横的抬头纹。

    她的眼睛曾经那么美丽,在我的记忆里,她年轻时的眼神明亮,热情而温暖,然而现在,却已经变得死气沉沉。

    她的身体颤抖着,泪水涟涟。

    看到我正在看她,她笑得像个孩子:“晓书,你终于醒过来了,太好了!真的是太好了!”

    她手忙脚乱的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喂?是小洋吗?你快来吧,晓书她醒了,醒了啊!什么时候醒的?呵呵,刚刚醒的。”

    放下电话,她紧紧的拉住我的手:“晓书,太好了。”她又哭起来。

    我皱起眉:“你还在夜夜笙歌?看你的脸色!”

    她的头摇得像个拨浪鼓:“没有,没有!我再也不会那样了!”

    我再度闭眼,不去理她,人的本性不会改变,坏习惯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

    远远的就听到急促的跑步声。

    然后病房的门就被撞开。宛洋飞一样的冲了进来。看到我醒着,便大笑起来。

    “晓书,你醒了,真是太好了。”她拉住我,又道:“你都不知道,我天天来看你,你也不醒,你总也不醒。真是急死人了”她还在笑着,但是泪珠已经大颗大颗地从她的眼里涌出。

    我拉着她的手:“别哭,我不是醒了吗。你看我现在好好的。不是吗?”

    我费力的给她擦脸,宛洋抽泣着:“我以为,我再也看不到你了。”

    我微笑:“怎么会?我岂是那么容易就死的?”这样说着,泪水却已从我的脸颊滑落。

    母亲也在一边擦着眼泪:“好了,不要哭了,醒了就哭,对身体不好的。这样,我去买点米粥之类的吃的,你们两个聊。”

    看她离开,宛洋坐到我旁边,轻声道:“你母亲在你昏迷的这一周里,天天来这里照顾你,她和马婶一个白天一个晚上。她确实是担心你的。我曾经和她谈过,她也说现在在她的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就是你了。她说她再也不会让你伤心的。”

    我苦笑:“想必她也知道我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了?”

    宛洋叹口气:“这是不可避免的吧。抢救那天是李彦送你来的啊。他那么担心你。后来你母亲知道了一切。当时也不管这里是不是公众场所就和他大吵了一架。从那之后,他就再没来过。”

    “雪怎么样了?”我换了个话题。

    “进心理疗养院了。看来受刺激不小。”

    我叹了口气。

    我知道,雪的病完全是我造成的。如果不是我的话。她也不会受这样的苦。

    宛洋望着我:“你在想什么?你是不是又在想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错?晓书,你这是何苦呢?为什么总是自寻烦恼?再说,那天是她把你推下去的啊。她是要杀了你的,多可恨啊。”

    “你怎么知道是她推我下去的?”我不解。

    “是她自己说的,她大笑着看着自己的双手说你消失了。太好了之类的。”

    我转过头望向窗外,看着外面的深蓝色的天空。上面有云飘过。

    我的手抚过自己的小腹,我知道那个生命已经消失了。

    只在我身边陪伴了短短7周的时间,就彻底的消失了。

    我的口气轻轻的:“小洋,对不起,怀孕的事我一直没告诉你。”

    宛洋愣了一下,随即忙道:“啊,这我能理解,刚开始我也非常震惊,不过我简直无法想像我还以为他也不知道呢。他,居然会要你的孩子!”

    我从高一认识宛洋,至今为止已经6年。

    我知道她说话很少会这样语无伦次。

    我转过头望住她。她低下了头。

    我轻轻道:“小洋,发生什么事了?”

    “啊?没有,没什么事啊。”

    我又重复了一遍:“宛洋,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她好半天才抬起头来,她已是满脸的泪水。

    我问她:“我,怎么了?”

    宛洋抽泣着:“我答应你母亲不告诉你的。”

    “可是宛洋,我早晚有一天也会知道的。”

    宛洋捂住自己的脸:“医生说,说你今后已经不会再有孩子了”

    我愣愣的看着她

    她哭得更厉害了:“晓书,你不要难过啊。晓书。”

    我的大脑已经一片空白。我的眼前也一片空白。

    我不知道当时她在我耳边还说了些什么,我只记得当我终于从这片空白中穿越出去时,我笑出了声。

    我并不感到悲伤。

    人,做错了事,就要受罚。

    在这个世界上,就要守这个世界的规矩。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就算是没有人来惩罚,也会有天来惩处。

    何况像我这种罪孽深重的人。

    住院已经一个月了。我骨折的部位正在渐渐好转。

    已经可以简单的活动。

    他,一直没有来。

    在一个深夜,我从睡梦中醒来,发现母亲还在。

    她坐在我身边,正抚摸着我伤痕累累的后背。

    泪珠一串串地从她脸上滑落。

    “晓书,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为什么你什么都不告诉我?这些年,你到底受了多少苦啊?李彦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我紧紧的闭着眼睛。

    她不知道我已经醒来。

    五月的最后一天,天气很晴朗。我坐在窗前看医院花园中的风景。

    开门的声音传来。

    “妈,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我没有回头。

    没有人回答我的话。

    我回过头。

    他就站在门边。

    我们对视着,谁也没有说话。

    我把双手插进衣服口袋里。它们在颤抖

    时间仿佛凝固住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终于开口。

    “看来你和你母亲的心结已经打开了。”他的声音淡淡的。

    他这样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这是事实。

    “你,差点毁了我们的约定。”他又道

    我沉默不语。

    “看来你是发自内心想摆脱开我呢。”

    我不懂他的话。

    “昏迷了整整一周,你是不想醒过来,是吧?”

    “我”我说不出话来。

    “你就这么想死?”他不再看我,迳直走到床边坐下,翻了翻我平时看的几本书。

    我摇摇头:“不是的。”

    “我,就让你这么难受吗?”他貌似不在意的这样问我。

    听到他突然说出这种话,我呆愣在原地。望住他,什么都说不出来。

    门再度打开,母亲提着一束百合走进来。

    她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将花插到床头的花瓶里。然后笑着对我道:“医生说你再过半个月就可以出院了。”

    我点点头,微笑:“谢谢你的花,妈妈。”

    母亲过来拉住我的手:“晓书,出院后回家来吧。”

    我愣住了,下意识的望了他一眼,又回头看着母亲:“你是说”

    “回到妈妈身边吧!妈妈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