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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起云来第3部分阅读

小,无法意识到这些差异。…但是也有他能意识到的差异,那天夜里风急雨骤之后,隔壁一家人却一夜之间,人去楼空,没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也没人记得这一家人,彷佛他们从来没在这里生活过,包括温柔的父亲母亲,也再没提起过他们。

    时间慢慢的把人的记忆都消磨的淡漠了,却只有邻居家的小男孩,在无眠的夜里,轻轻的说出那个幼时的玩伴的名字,男孩眼睛明亮,头发蓬松,眼神却无比坚定,纳兰海,我记得你。

    …

    二十年就这般过去。

    在岁月的面前,很多人,都不会记得当初遇到的那些人。也有很多人,会心若磐石,一直在心中回念。人也会发生这样那样的变化。当初的那些记忆,也会被年岁慢慢的消磨殆尽。可是,又如何。

    人生若只如初见,但留一念在心尖。

    许多许多年以后,星辰回想起那抹绿sè,依然会感慨万千。当他回忆起这个有些凉意的夜,依然会记得那薄薄的唇,那樱桃的香味,那房间里的温热。当他回忆起这个晚上,他还会记得童年的那个伙伴,那黑sè的头发,在生命中再次出现,却让他无法忘却。

    骊山雨罢清宵半,泪雨霖铃终不怨。

    纳兰海的心里,并没有太多美丽的回忆。父亲,母亲,童年伙伴,师傅,艾米丽。仅仅这些而已。然而,这一夜,却会一直留在他的心里。那童年的回忆,与面前这个清瘦的男孩重合在一起,他念出那个名字,便把一段回忆用力的烙印在心里。

    剩下的回忆,便全部是那绿sè的裙子。那姑娘眼中的神彩。那姑娘的笑。一见,便相念,如同相识数百年。一见,便不能忘却,好像曾经夜半相约在那无人宫阙。一见,便是微笑,如同桃花朵朵,绽放笑颜。一见,便互相知晓对方的名字。一见,就是永远。

    纳兰海,哲星辰,见过对方,便不再说话,虽然有万千言语。

    他看着后视镜里的姑娘,他想着房间里带着香氛的温热。

    一见,倾心,木兰花令。

    第十三章 江水不深山不重

    醒则魂依于目,睡则魄处于心。

    所谓离魂,可以魂塚眼睛中清楚读出。而世间那些离歌且莫翻新阕,一曲能教肠寸结。便是神伤心尖。若是心尖那一点魄结被伤,就是年年岁岁,烈酒入愁肠,依然能令人痛不yu生。

    纳兰海身上这一刀,所挟威势,轻轻把魄结毁掉。剧烈的苦痛,让他眼神灰暗。身上再也没法凝出光华,所有的力量,都被抽离身体。纳兰海,就这样一直躺在冰原上,寒冷,慢慢的从背上透过衣服,传遍他的身体四肢。渐渐,浑身的血都好像将要凝结。腹部,胸口的剧痛,身上那些伤痕都在吼叫着,爆发者。死亡的y影慢慢的把他身体中的活力和生机带走,他的脸上笼罩了一层将死的灰sè。巨大的白狼,呜咽着,躺在他身边,试图给他一些温度,但是效果微微。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纳兰海的意识几乎已经脱离了身体。“就要死了么?”

    “真想睡一觉啊。”可是纳兰海知道,只要沉沉睡去,便再也醒不过来。他心里有些嗤笑,刚刚看到慕云瑾神伤,现在就要到自己来说那句话,可是却一点也笑不出来。心里有太多羁绊。无法坦然接受现在自己就要死在这里的情境。

    然后他努力的开始想过往那些美好的事情,希望多让自己停留在这个世间一会。却无奈的发现,并没有太多特别美好的回忆。很小的时候,父亲母亲就失踪,把他一个人丢在这个世界上。没人要他,他就这样一个人,在世间飘荡。饿了就去偷几个馒头,渴了就趴在河边喝水,累了就去车站的椅子上睡觉,病了就躲在桥下的洞里,裹着捡来的毛毯,咬着牙,想着妈妈和爸爸的模样,把眼泪憋回心里。一直到他遇到那个白头发的老人,那个他一见到就敢去相信的老人。老人把他带回孤儿院,然后他在那里生活了几年,认识了小艾米丽,那段时间算过去几十年里不多的快乐时光,有饭吃,有地方睡,有朋友可以一起玩,可惜幸福的时光总是短暂,没有几年他就被迫离开了孤儿院。然后继续一个人飘荡在世界的各个角落,非洲,南美,欧洲,澳洲,亚洲,北美,几乎所有的地方都有他的足迹。一个人孤独的飘泊中,也认识了很多朋友,但是朋友们都如同无法照料的温室花朵,随着人的远去,便慢慢淡漠。十年时间,纳兰海始终只有一个人。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一个人行走,一个人生活,不断的假装有人爱着他,不断的假装有人念着他,不断的告诉自己,自己活在这个世间,是有牵绊的,是有意义的。无数次身处险境,都化险为夷,只因为他无所谓生死,因为本来就是死了也没人记得的家伙。他试过去寻找自己的父母,却发现徒劳无益。两人早已不知踪迹,如同从来没存在在这个世界一般。他试图去找一个人一起生活,却有必须去做的事情,无法停留在一个地方。他遇到过很多姑娘,却没人可以敲开他的心房。一直到在英国的那个夜里,那绿sè的裙摆,那眼中的神采。那似曾相识的滋味,让他久久无法平静。之后发生的那些故事,让他在魂与魄的居所,牢牢记住了那抹绿sè。如今,他躺在冰冷的地上,静静的在魂塚魄结的剧痛中等待死亡的降临,自然最让他痛的便是再也见不到那抹绿sè。纳兰海越发的疲倦,眼睛已经无法睁开,慢慢的将要闭上眼帘,把灵魂交给手持镰刀的死神,他甚至能感应到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召唤,让他的灵魂雀跃着将要跳出身体的束缚。他不再看着天空,歪头看看脸旁的冰,却是连一点绿sè的植物一点生机都没有,如果有点绿sè多好啊,至少可以看看她裙子的颜sè。意识渐渐模糊,却在眼里,出现了一丝绿sè,晃晃荡荡,却很稳定的在动。纳兰海觉得自己真的快要死了。手也无力去擦擦眼睛仔细看看。

    一直到那点绿sè慢慢靠近,纳兰海依然觉得是幻觉。脸sè愈发的黯淡,灰败的气息让白狼的声音更加凄厉。白狼站了起来,脖颈上的毛耸动着,呲着牙低吼。冲着那绿sè的方向。可是纳兰海已经无法分辨这些,他只是不断的觉得疲倦,觉得周围的声音都开始减弱,四下开始变得安静起来,好像那些声响都开始被隔开到另外一个世界。

    在纳兰海之外的世界里,白狼的眼神里有凶猛的光芒,它伏了下来,准备好一跃而出。因为它的对面,有数千头狼,在狂奔过来。狼群的前面,是裹着白sè毛皮的女人,毛皮之外的地方,露出绿sè的裙角。她就这么走着,稳定,却越来越快,如同奔跑,如同冲刺。她很美,却彷佛在哭,她的眼睛像黑檀木一样漆黑,她的脸像白雪一样白净,她的唇像鲜血一样鲜艳,她的头发像旗帜一样飘在身旁。可是她脸上都是焦急,焦急的好像要哭出来。她倔强的皱着眉头,脚下移动的速度越发的快,狼群已经无法跟上她的速度,她的身影似乎拉出一道虚影。

    她跪在地上,轻轻的捧起纳兰海的头,放在怀里。胸口还在剧烈的起伏,但是心里却一半有如平静的湖面,如镜般宁静,因为这个男人现在在她怀里,她终于找到了他。心中的另一半,却像火山喷发一样,暴躁不堪,因为这个男人快要死了。

    她轻轻的对纳兰海说道:“海,我找到你了。我来了。你不会死的。”

    她的身后,巨大的白狼把跟过来的狼群挡在外面,一声嘶吼,那数千头狼,全数后退,毕恭毕敬。白狼转过头,慢慢走过来,继续躺在纳兰海身边,帮他保住最后一点温度。

    她的身上有光华流转,纳兰海的身体开始变的温暖。

    很久很久,纳兰海终于睁开眼睛,看到那张绝美的脸。他依然虚弱,只能用手用力抓住她的裙角,用力的抓住。纳兰海只来得及说出熙兮两个字,她就用如笋尖般的手指轻轻阻止了他,唇吻上他的额头,然后是脸庞,然后是唇,许久许久,她抬起脸,看着纳兰海乌黑的眼睛,轻轻的说:“我找到你了。我真开心。海,我不会让你死掉的。我会陪着你。不让你再孤单一个人。”

    此时,无声亦有声。此间,两人便胜却人间无数。

    人生无物比多情,江水不深山不重。

    第十四章 采薇

    广袤的冰原上,狂风四起,暴雪肆虐。

    白狼拖着一个黑刀拼成的架子,上面铺着厚厚的毯子,纳兰海躺在架子上,身上包着厚厚的毯子,用绳子捆着。熙兮走在旁边,顶风冒雪。

    为了保住纳兰海的生机流转,加上长途跋涉,熙兮的jg神力消耗的很厉害。已经无法分出力量去保护自己,风如刀子一样直接吹在她脸上。丝丝疼痛,她连眉头都没皱。只想赶快带着纳兰海离开这片冰原。

    两个人和白狼就这样走着。入夜,熙兮支起帐篷。白狼守护在外面。帐篷里有昏昏灯火。在千年不化的冰原上,伴着呜咽的风声,安静的书写着孤寂二字。熙兮取了水来,喂纳兰海喝下,她解开纳兰海胸腹间缠紧的布条,赫然的伤痕,触目惊心。血已然止住,但是还是血肉模糊,看起来非常糟糕。“海,到底是谁伤的你?”

    剧烈的疼痛让纳兰海紧皱眉头,许久才舒缓一些,“阿尔帕西诺,或者他是老头的人吧。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要这么做。我一路上在想,他是留手了的。要不然我当时就死了,根本等不到你找到我。咳咳咳。”说完,他猛烈的咳嗽起来,牵扯的疼痛,让他汗如雨下,脸sè惨白。“熙兮,我已经好像完全没有力量了。可是艾米丽被蔷薇骑士团带走了。”

    “海,别担心,过往的骑士团都是很正直的人。他们不会伤害艾米丽的。”

    “熙兮,可是艾米丽不一样,她是极少的那几个不被神器拒绝的人。我还是担心她。”

    “海,我会帮你找回艾米丽的。但是你先活下来。好不好。”

    “熙兮。”

    “我在这里。”

    “有你真好。”

    熙兮终于笑了。微微眯起的眼角,藏着深深的情感。她轻轻的抚摸着纳兰海的脸,把他抱在怀里。纳兰海身上的伤痛,都好像消失不见一般。就这样安静的睡了过去。熙兮看着纳兰海长长的睫毛,沉沉入睡的脸。抬起头,却没有再笑,眼里都是沉重。

    在纳兰海的梦里,是一片江水如蓝,两岸有杨柳如风。帐篷外,却是天地皆白,漫天风雪。却都有一袭绿裙,伴着黑发随便飘动。

    那片蓝海的心中,有采薇的声音。

    许多天过去。

    在hornos岛上,峡谷间有水流流过,旁边有小木屋,周遭有人工开凿出来的泉眼。门开了,一个黑发男人光着上身走了出来,胸腹间有吓人的疤痕。他走到水流旁,跳了下去,逆着水流一直游向上游,数公里后,他放松身体,顺着水流漂流下来。从木屋里有面容美丽的女子,身着绿裙站在水流旁的岸边,看着周围白雪中的青葱,眼神里皆是关切,“你还没复原呢,不要这样强迫自己了,海!”

    纳兰海从岸边捡起毛巾,包裹起自己,咧着嘴笑着说:“魄结坏了,念力没了,起码我不能让身体生锈吧。等我伤全好了,我们就去找艾米丽好不好。”

    熙兮毛巾轻轻擦着纳兰海的头发,拉着他的手走进木屋,“我一定陪你去。”木屋里面,简陋,但是温暖,有鱼汤的味道。

    此时此刻,在英国那片小岛上,星辰坐在办公室的桌子背后。啜着咖啡,神sè惆怅的看着大屏幕上的滚动新闻:太平洋上巨大的火山喷发;南美金字塔轰然倒塌;中国武当山山峰断裂;北非沙漠中有人目击巨大生物…星辰抬头看看天空堆积的愈发浓重的云层,心里很明白很多事情正在发生。他捏着手里的石子,神sè越来越不安。石子的sè泽在变得灰暗,五彩的颜sè渐渐的褪去。“纳兰海,熙兮,你们到底在哪里?你们怎么了?”雨开始飘落,斜斜的打进房间,星辰走前几步,试图去关上窗户。一阵劲风吹过,办公室的窗户被吹的哐哐作响。星辰jg惕的把石子抓在手心。窗户上赫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身影,一张笑脸贴在上端的玻璃上,略微扭曲,看起来很诡异。他的身后有声音响起,“哲星辰先生,你如果想找到纳兰海先生,请同我一起。”

    大学的办公室,人去楼空。

    数人身着整齐的制服,胸口开满蔷薇花纹。来到这间办公室。却发现屋内空空,电脑还开着,抽屉也没有锁上。窗户被人用极大的力量扭开,整个金属的框都完全撕扯开,玻璃整块的放在地上,看来打开窗户的人并不想惊动楼里的其他人。为首的身着制服的男人,皱皱眉头,“看来有人比我们更早得到消息啊。”他轻轻挥动手臂,其他人箭步跃出,从窗户穿过,消失在四下。他静静的留下,打量着这间办公室。看到桌面上的两个照片相框。一个里面是那个资料里的清瘦男人和一个漂亮姑娘的合影。另外一个相框的照片上,他清楚的看见之前在南极冰原上遇到的纳兰海和另外一个陌生但是极漂亮的姑娘。两个女孩都穿的绿sè裙子。

    这个修长瘦高的男人便是之前在南极夺走裁决之剑的何塞埃斯特班,他轻轻触碰眼镜,用眼镜上的相机把两张照片拍下。却没有和他同伴一样从窗户离开,他离开走廊,从电梯下楼。电梯门开了,走进来一群男男女女的年轻学生。其中有一位穿着绿sè裙子的女孩。脸庞很漂亮,嘴唇很薄。电梯到了三楼,学生哄然离开电梯,只剩何塞和那个姑娘。何塞看看她,轻轻点头示意。她看着他,微微一笑。到了一楼,电梯门打开,何塞走了出去,伴着高大的背影,留下一句话,“哲星辰现在的处境很危险,如果有什么消息请联系我。”姑娘看着那个背影,用力捏紧了刚刚他塞过来的纸片。

    在同一片天空下,马尾藻海,一艘巨大的科考船安静的停在平静的海面上。阿尔帕西诺坐在船舷上抽着烟,脸上的胡茬标示着他已经很久没有过上正常的生活。阳光很好,海面平静。碧蓝的海上泛着波光,天空有几片白云。很惬意的感觉。旁边一个戴着眼镜的年轻人走过来,拿着两瓶散着冷气的啤酒,一瓶给了阿尔帕西诺,然后靠着边坐下,阿尔帕西诺说道:“托尼?南极那边清理工作怎么样?”年轻人抓抓卷曲的金发,“尸体基本都回收了,不过没发现纳兰海。”

    “嗯?我知道了。报告直接给我,不要告诉其他人。”

    “好的。”年轻人咧嘴笑了。两人轻轻碰杯致意。阿尔帕西诺心里有巨石落地。

    此时,海面翻滚起巨大的水泡,有小潜艇从海底回来,潜艇舱盖打开,魁刚探出头来,“找到了,可以开始了。”

    阿尔帕西诺眼神变得坚定,一口喝干整瓶啤酒,瓶子甩进海里。然后和托尼一起走向航船的控制室。

    天要变了。云在天边聚集。

    我们要回家了,谁能告诉我路上会是杨柳飘飘,还是雨雪靡靡。

    第十五章 于西楼上看灯花

    在冰雪遍地的小岛上,夜sè美的极其不真实。巨大的月亮挂在天幕,照出一地温柔。木屋的阁楼里,温暖如chun。毛皮的毯子上,熙兮轻轻的抚摸着纳兰海胸腹处的疤痕。“海,明天就要离开这里了。你真的决定要去救艾米丽出来吗?在我记忆里,骑士团是很强大的组织。我们基本上没有什么机会的呢。”“熙兮,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好的,我安静的听你说。”

    “我十三年前,是个没人要的小孩。为了活着,偷偷摸摸的事情做过很多。后来被老头找到,他带我去了海洋之家。那里有很多和我一样的小孩。但是只有艾米丽把我当哥哥,当做她的亲人。她总会把自己的食物留一份出来给我。她也会唱歌给我听。她会替我撒谎,骗她爸爸和爷爷,好让我少被处罚。我觉得自己真的不算太不走运吧,爸爸妈妈不要我了,还有老头愿意收留我,还有艾米丽愿意把我当做亲人。那两年,真的是我认识你以前最快乐的时光。有一个这么可爱的妹妹陪着我。总在身后跟着我,小海哥哥小海哥哥的喊着。我真的觉得自己活着有了意义。因为我晚回家的时候,有人会一直在厅堂等我,还会帮我藏几片面包,怕我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