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散了，留下的也只有一种深深的无力。羽姬在河边蹲了下去，摸着滚烫而浑浊的河水，轻声问道：“如果天底下的水神都负有行云布雨的职责，那么，中央天庭的雷部众神，又该置身何处？说到底，我们水神都只是四海龙宫的小神，肩膀太软，扛不起那么重的担子，死扛的后果就是自食其果，谁也不会搭理我们的生死。”
随手从河里捧起了一些浑浊的河水，手掌一翻便将河水彻底蒸发了个干干净净，羽姬说道：“像我们这些水神，根本没有职司风雨的能力，面对大涝或许还有用武之地，可若是遇到干旱的时节，我们也只能勉强自保而已，能为百姓们做的事情，最多就是写一张奏章呈递上去，然后石沉大海。”
将目光转到杨世轩的身上，羽姬认真地说道：“如果杨大人今天过来找我，是想让我施法降雨的话……我只能遗憾的告诉你，你真的找错人了，别说如今整个南湖行省都不具备降雨的条件，就算真的有大片雨云开始集结，那也不是我能够操心的事情。”
“……”杨世轩还什么话都没说呢，羽姬就已经噼里啪啦地把责任推了个一干二净，话都说开了，杨世轩还能怎么办？
但南岳帝府纠察司的调查就剩下不到一个月时间了，杨世轩必须抓住一切机会，将整个大荆镇彻底地变个样！
很显然，杨世轩又从这一次大旱当中发现了机遇，但他根本没想到羽姬会把责任推个一干二净，像是一只缩头乌龟，让他无处下手！
看了看一脸淡然的羽姬，杨世轩不由轻叹了口气，可就在他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羽姬却又开口喊住了他，“杨大人，请留步！”
“河神大人还有事吗？”杨世轩定定地转身，连羽姐也不喊了。
羽姬神色复杂地看着杨世轩，似乎正在天人交战，足足沉默了半分多钟，她才轻声道：“不是我不愿意帮助镇上百姓解决干旱之苦，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偌大个南湖行省，能够利用的水气都少的可怜，谈何降雨？”
“然后呢？”杨世轩听得出，羽姬还没说完！
果然，羽姬在片刻的停顿之后，就接着说道：“虽然我没有权力调动华夏神州的水气为大荆镇带来降雨，可是，如果杨大人有办法能从神州大地之外的地方，将水气带回镇上，我倒是可以尝试一次。”
从外面把水气带回来？这种话，杨世轩还真的是第一次听说，脸上便不由自主地露出了惊愕之色，“此话怎讲？”
“妙仙园内有一种名叫纳天袋的宝物，可收世间水气亿万万。”羽姬说道：“大海之中水气弥漫，只需收取九牛一毛，再配以我的水系神通，便能将其化作雨云，滋润万物苍生，足解大荆镇干旱之苦！”
“……”杨世轩下意识摸了摸腰间的小布袋，十分警惕地问道：“这纳天袋售价多少？既然可以用这种办法解决干旱，为何迟迟见不到哪怕一个水神主动解决干旱问题？”
“纳天袋内另有乾坤，但只能使用一次，往往都被用来运送大量宝物，又有谁会拿着这样的奇宝，去装一些对自己没有好处的水气？”羽姬说道：“纳天袋亦分三种，但就算是级别最低的纳天袋，其售价也动辄近千万灵菇，一般都是中央天庭用来运送宝物的，哪怕是一般的大仙，也用不起如此昂贵的纳天袋！”
“嘶……”近千万灵菇！还是一次性的！杨世轩当场就被吓得倒抽了一口冷气，要知道，杨世轩至今为止也不过才存下了三十多万的灵菇，在大荆镇折腾的鸡飞狗跳，入手的灵菇也不过两百万不到。
动辄千万的价格，确实让他打起了退堂鼓……
这笔买卖，究竟值不值得做呢？
但片刻之后，杨世轩就把牙一咬，说道：“妈了个巴子的，是福是祸就看这一遭了，砸锅卖铁我也认了！！！”
羽姬听得一呆，“你……你真的决定了？”
“横竖都是个死，干嘛不让自己死的轰轰烈烈一些呢？他妈的，老子拼了！”(未完待续。。)
第088章 砸锅卖铁
钟锦伦坐在土地庙边上的树荫下，悠然自得地喝着茶，丝毫不因为镇上的干旱而生出半点焦躁之心，对他来说，干旱早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了，没什么值得关注的，早晚都要下雨，干旱总是会过去的。
河神羽姬因为大旱整天到晚都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钟锦伦也管不到那么宽，自己这一亩三分地只要不出意外，别人的死活干他何事？
因此，钟锦伦反倒成了大荆镇上最悠闲的一个神仙，种地的药农们哭爹喊娘，可人家求的是龙王爷，跟他土地爷有半毛钱关系？
捧着一只茶壶躲在树荫下纳凉，钟锦伦摇头晃脑地直哼哼：
“嘴尖肚大个儿高，烟熏火烤闹糟糟，量你不能容大物，三四寸水起波涛……啧，好诗，好诗啊！”
“你倒是兴致不错，还有闲心在这儿吟诗作对！”杨世轩穿着官服，风风火火地赶到了土地庙前，听见钟锦伦的打油诗，顿时心里一阵不平衡。
原本还在椅子上躺着的钟锦伦，听见杨世轩的声音后，便也从椅子上麻溜地站了起来，眉开眼笑地说道：“哟，这是吹得什么风，你……”
“别废话了，有大买卖找你！”杨世轩红着眼，跟个抢劫犯似地一把揪住了钟锦伦的衣领，朝他说道：“别问是什么买卖，反正镇上的所有神仙都能受益，赶紧掏个一两百万灵菇给我，回头一起结算！”
脑子有些发懵。钟锦伦眨了眨眼睛，差点都把手里的茶壶给丢掉了，“啥？一两百万？你怎么不去抢？！”
钟锦伦挣开了杨世轩的手，跳脚道：“啥买卖要用得到这么多灵菇？我这儿又不是开钱庄的。没见我这茶壶都得十多万一只嘛？早就穷得叮当响了，一两百万我没有，一两万还可以商量一下……呃……你想干嘛？！”
说着说着，钟锦伦就发现杨世轩的表情变得有些不对劲了，那一双眼睛红通通的，像个会吃人的恶魔，让他有些害怕。
杨世轩强压着心头的火气，尽可能用平静的语气说道：“这一次买卖干得很大。我已经砸锅卖铁筹灵菇了，但缺口还是很大，如果你只能拿出一两万灵菇的话，这事儿就跟你没关系了！”
说完。杨世轩转身作势欲走，可钟锦伦就着急了，赶忙上前嬉皮笑脸地把杨世轩拦了下来，好言好语地说道：“别这么着急嘛……我就是跟你开个玩笑而已，用得着反应这么激烈？”
说着。钟锦伦还有些娘地白了一眼杨世轩，拉拽着他的胳膊，让杨世轩坐在了树荫下的椅子上，“是啥买卖要这么多灵菇？说来听听。”
“老子要在大荆镇下一场雨。缺钱买纳天袋，缺口将近八百五十万。河神羽姬借了十万灵菇，山神老熊也拿了八万出来。”杨世轩长话短说。又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干不干，你就一句话直说吧！”
“啥？在大荆镇上下雨？！”钟锦伦被杨世轩的话给吓了一跳，满脸不可置信地说道：“你不是疯了吧？河神都没那本事，你凭啥下雨？！”
“所以要买纳天袋，去深海带些水气回来。”杨世轩说道：“时间很紧，行不行你就一句话，如果只有一两万，你就免开尊口了！”
“这……”钟锦伦不由得迟疑了，没有天庭雷部的雨神帮忙，也没有四海龙宫的龙王相助，全靠自己去下雨，那成本真的太高了。
纳天袋的价格钟锦伦也略有耳闻，动辄近千万的天价，却只能使用一次，就算下了雨，真的可以收回投入的成本吗？
要知道，上一次赌场坍塌的时候，镇上就掀起了一阵给土地庙上香的热潮，那么多人参与进来，他也不过才从中分到四十多万灵菇而已。
也就是说，大荆镇也就只有这么点大，人口也就这么一丁点，潜力有限的很，千万灵菇的成本砸进去，想收回的话……
杨世轩一直注意着钟锦伦脸上的神色变化，见他半晌都没出声，心里头简直失望透顶，可这也是人之常情，他能说些什么呢？
“既然你不愿意，那我也不会强迫你……告辞了！”杨世轩也不是来求着钟锦伦把灵菇借给他的，这种事情讲究一个你情我愿，不愿意就算了……大不了以后再有类似的机会，不来找你就对了！
丢下这句话，杨世轩也没给钟锦伦再开口的机会，拍拍屁股就走人了。
而钟锦伦则有些发懵地站在庙旁，看着杨世轩离去的背影，好半晌都没能回过神来……这次的买卖，究竟该不该参与进去呢？
低头看了看手中的茶壶，钟锦伦最终还是坐回到了自己的椅子上，慢慢的闭上了双眼……
从土地庙回到境主衙门，衙门当中正有几个凡人在测量境主庙的占地面积，但杨世轩直接无视了这几个阳世之人。
前脚刚刚进入衙门公堂，后脚杨世轩就扯着嗓门问道：“怎么样，清点出来了吗？还有多少？”
“回禀境主大人，已经清点完毕了！”刘宝家抱着一本小册子从内库当中屁颠颠地跑了出来，朝杨世轩说道：“内库里头还有十七只开光香炉，以及一些仙丹、废丹，如果全部转手的话，大概能收回一百五十万到一百八十万之间的灵菇……距离总额还有很大的差距。”
杨世轩听到这话，便在心里头合计了一下，目前算上从羽姬和老熊那里借来的十八万灵菇，加上自己从仓库当中取出的四十二万灵菇，还有刘宝家带头，十多个仙官跟风拿出的老本五十七万灵菇，总数就是一百一十七万灵菇，再加上这一百五十万，也就是两百六十七万。
距离一千万的目标，还有足足七百三十三万的差距……
庙里面倒是还有一些开光香炉，凑一凑的话，一两百万灵菇还是可以再凑出来的。但问题是这些开光香炉，已经是境主衙门仅有的部分香炉了，除了其中三只香炉登记在他名下之外，剩下的其它香炉，可都是刘宝家等人的棺材本，岂能轻易调用？
他们这些人能够东拼西凑拿出五十七万灵菇，就已经对得起杨世轩了，再去剥削他们，杨世轩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因此，杨世轩不得不把注意力转向别处，“本官还有三只开光香炉，质量都相当不错，应该总价能超过十五万，把这个也给算上！对了……后面的马厩里头，那匹火云天马也给一并卖了，能凑多少算多少！”
“啊？可是大人，那火云天马是您的坐骑啊……”低头在小本子上记录杨世轩交代内容的刘宝家，闻言便惊得抬起了头，“大人三思啊！”
“命都要没了，还要坐骑干什么？”杨世轩却十分坚定地说道：“全部卖了，你再算算还缺多少？”
刘宝家的报价并不精准，但至少能够估出一个比较大概的价格。
他低头在小本子上计算了一下，接着就抬头朝杨世轩说道：“回禀境主大人，若是把这些东西全都卖了，再加上原来的灵菇……应该能凑出三百四十万左右的灵菇，但还是缺了六百六十万，缺口太大，凑不出啊！”
“凑不出也得凑！”杨世轩咬紧牙关说道：“实在不行，本官再去县里面走动走动，就算丢出去这张老脸不要，也得把一千万灵菇给凑齐咯！”
遇到麻烦了，杨世轩才发现，自己在神殿的世界当中，人脉关系还是太薄弱了，平常时候看不出来，这个时候却清晰地呈现了出来。
就在他头疼该如何出门打秋风，四处筹集灵菇的时候，钟锦伦忽然探头探脑地从外头进来了，手里头拎着一只小布包。
他看了一眼杨世轩，杨世轩也看了一眼他，钟锦伦没有说话，进来之后便把手里的小布包放在了一张小桌子上。
“杨老弟啊，老哥我这次可是跟着你一块儿砸锅卖铁了！”放下布包之后，钟锦伦抬头苦笑了一声，拍拍杨世轩的肩膀说道：“我这套茶壶大概还能卖个十二三万的灵菇，还有几颗九品仙丹和一些废丹，全部加起来的话，应该能帮你解决三十多万的问题吧。”
说完，钟锦伦叹了口气，“这是我全部家当了，你啥话也别说了，用心干，一定要把这件事情办成了，可别叫外人看笑话，老哥还等着分红呢！行了，你们先忙吧，我就先回去了……”
杨世轩有些愕然地望着钟锦伦离去的背影，看着那桌上的小布包，忽然间脸上露出了一抹灿烂的笑容。
不知为何，钟锦伦的露面，居然带给了他一股强烈的信心！
随手就把钟锦伦提进来的布包交给了刘宝家，杨世轩说道：“你清点一下土地神的入伙资金，本官得去县衙一趟，说什么也得把剩下的六百多万缺口填平了，这么多人向着我，我就不信还办不成事！”
望着忽然间信心高涨的杨世轩，刘宝家总算是松了口气，脸上也露出了极其灿烂的笑容，“那下官就恭祝大人马到成功了！”(未完待续。。)
第089章 鸡飞狗跳的县衙
武虹县城隍衙门来了个瘟神，提着一小包一小包的百善妙菇，在县衙里头东游西荡，甭管是哪个司的司主、副司主，只要跟他撞见，就肯定会在第一时间收到一小包百善妙菇，然后就是一番天花乱坠的夸赞。
你也别以为人家这是真的在夸奖你，更不要以为从这人手里接过礼物之后，就万事大吉了……事实上，速报司司主吴明豪都要哭了，见过无耻的，还真没见过这么无耻的！
一小包百善妙菇，价值顶多也就一两千朵的灵菇，你说收了就收了吧，毕竟这人还是他以前的老部下，如今风光了，出息了，升官职涨俸禄了，回来探望一下老领导，也是名正言顺的事情吧？
可为什么收下百善妙菇之后，这人还能无耻地向自己伸手借灵菇呢？你说要是一万两万的，我狠狠心也就借给你了，毕竟这人现在的行情一片大好，指不定什么时候又要高升了呢。
但你张嘴就是一百、两百万的灵菇……做人不能这么无耻，做神仙也得兼顾脸皮吧？一两百万的灵菇，老子就算想借，也得有那么多存货吧？
看在总捕头王大人对这人百般照顾的情面上，吴明豪也不能半点面子都不给吧？所以想来想去，他咬咬牙借了这人八万灵菇，可问题是借条在哪呢？你临走之前那种眼神怎么看起来让人那么不自在呢！
谁都知道杨世轩受到城隍神郭新尧的看重，只要不出大乱子，早晚都是要平步青云的，大家也都愿意跟杨世轩扯上那么一点半点的关系。
但杨世轩却好像一脑袋钻进了钱窟窿里头，再也出不来了，见着谁都是一副笑容可掬的样子，可没多久便会原形毕露，三句话不离本意，先把你的老底给套个一干二净，然后就狮子大开口问你借灵菇……
这是造的什么孽啊！好好的一个县衙门。愣是被他搞的乌烟瘴气！
城隍神郭新尧去了妙仙园，文武判官两位大人就是挂个虚职，一年到头也不见得会现身两三次。基本等于摆设。
偌大个县城隍衙门，愣是没有一个仙官能够对杨世轩说上哪怕一句重话，只能眼睁睁看着杨世轩跟个猴子似地，在县衙门上蹿下跳。然后叮咛手下仙官避开这个瘟神，打死不要收他的礼物！
巡捕房总捕头王瑞峰王大人收到消息的时候，杨世轩已经在县衙门豁出脸皮折腾两个多小时了，各司司主基本上都没能逃脱他的魔掌，多的拿出了十一二万。少的也有两三万。
毕竟杨世轩行情看好，适当的借点灵菇，大家也都愿意借给他，可杨世轩拿走灵菇的时候，脸上那种愁眉苦脸的样子，却让人一阵心惊肉跳。
两个小时打秋风弄走了近百万灵菇，可他居然还死死地守在衙门口，一双贼亮贼亮的眼珠子继续寻找着新的猎物……造孽啊！！！
向来夜不闭户的各司厢房。全都把门关得严严实实。所有人都知道了，大荆镇境主尊神杨世轩不知哪根筋搭错了，四处找人借灵菇，跟个周扒皮似地，不会嫌多只会嫌少！
王瑞峰收到消息匆匆赶到的时候，杨世轩正斜靠在衙门口的门框上。一手提着‘借’来的灵菇，一手还拎着两小包没有送出去的百善妙菇。在那里嘟嘟囔囔地自言自语，说什么。还差五百多万，这可怎么办之类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