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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光不落少年眉第3部分阅读

    未落下,纪小蓓突然轻笑,面无表情地冷哼一声,“妈,我就算要去偷东西,也不至于没出息偷这么一点吧。”说到这里,她顿了下,本想说是借冬子的钱买的,但这句话根本就说不出口,硬生生地憋回内心里。而破口说出的话,又是另一个意思了。“妈,我还真没想到你竟然会把我想成那样的人。自从那个人走了,你也跟着变了,变得如此的陌生。是不是没有那个人,你便不会这样!”

    ——即使世上任何一个人变了,我也不希望你有任何的改变,因为在我的眼里,你是唯一一个和我有着血肉关系的人。那个人不是,他永远也不会是,从他离开你的那一刻,就再也不可能是。可是母亲你,为了他,却变成了一个我熟悉的陌生人。我不再称他为父亲,他不值得拥有这个称号,他不配!该让我如何是好?

    “你说什么?你说你爸!你说我……我为了他……”母亲支支吾吾地说着,显然是被纪小蓓刚才的话刺激到了神经。“不,不,小蓓,我不是因你爸改变的,你不要说你爸,你爸……”母亲说到这里,突然抬起头,睁大的眼睛晕染着愤怒的目光,扬手便是一巴掌,“你不准说你爸,无论是谁都不能说你爸!”

    “又是爸,口口声声都是爸,妈,他从离开的那刻就不再是我的爸,我没有爸!他永远只能以‘那个人’的身份存在!”纪小蓓咬牙切齿地说。

    “你再说一遍!”母亲的头绪早已凌乱。

    “我没有爸!”她大声的重述道。

    “你再说一遍!说啊!”母亲张大了嗓门。

    “我没有爸,没有爸,永远也没有!”她闭着眼睛,心狠狠地抽搐着。若是上天要责怪她,就尽情地责怪吧。

    chpter14 那一场梦一场痛(4)

    谁知在纪小蓓说完后,母亲突然发疯似地拉扯她的衣襟,“你这不孝女,不孝女……”一边歇斯底里地前后拉扯,一边哭至泪流满面。纪小蓓不忍心这样,任由母亲拉着,如果这能让她内心好过些,即便拉到天黑,她也是无所谓的。然而意想不到的事情就在这一刻发生,母亲拉扯着她的衣襟猛地发出“撕拉”的声音。

    衣服被迫撕碎。毫无平衡力的纪小蓓往后踉跄,右脚被椅子绊了下,于是,“啊”的一声,纪小蓓华丽丽地撞倒身旁的木桌,重重地跌倒地面。

    一支约拇指长度的2b铅笔,落地时却稳稳地呈竖立姿态,纪小蓓倒地的瞬间,右耳恰好对着2b铅笔的黑色笔芯。这种情况只有万分之零点一的几率,很不幸地被纪小蓓遇到了。

    “啊!”这尖叫声,可算惊天地泣鬼神了吧!如雷贯耳,响彻整个房间。

    2b铅笔毫无阻挡地刺破纪小蓓右耳耳膜,鲜红的血液延着耳垂低落下来。一滴一滴。像极了上次母亲受伤时她联想到的比喻,如同关不掉的水闸,汹涌不息。只是这滴答的声音,无比清晰。却又渐进渐远。

    母亲被地面的一滩血,吓得瑟瑟发抖。睁大着双眼,不容置信地盯着眼前的一幕,突然“哇”的一声,转身跑出房间。一边跑,一边上气不接下气地喊着,“救命,救……命……”

    整个逆巷响遍了她的声音,别人只当她是一个霉运包,是一个神经病。于是,无人理睬,都从她的身边匆匆而过,怕沾了半点晦气。她跑着跑着,被一石子绊倒,双手被坚硬的水泥地擦破了些皮,细细密密的血珠逐渐渗透出来,却无法抚平她内心那抹巨大的创伤。

    雨,无声息地落着。

    滴答,滴答。连续不断地响着。

    若是你站在逆巷远远地观望,则会看见,有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不知是疯,还是未疯,正仰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嚎啕大哭。

    安静的房间里。纪小蓓紧皱着眉头,疼,万箭穿心般的疼。双眼半睁半闭着,模模糊糊地看着眼前的黑猫,舔舐着地面的一滩红。

    红?血?

    撕拉——

    右耳的疼让她不得不面对一件事情,2b铅笔还插在自己的右耳里,狠下心来,用力地将它从右耳里扯出。疼得快要让她晕过去了。

    “喵!”黑猫迈着步子往纪小蓓走来,俯下身,伸出润红的舌头,安然地舔舐她的右耳。地面的那滩血,不知何时早已被它舔尽。而纪小蓓,却在疼痛与舒缓中,渐渐昏睡过去。

    是什么声音?如此的刺耳!

    像是一种硬金属在玻璃上狠狠摩擦的声音,“撕拉”“撕拉”……

    撕——

    声音突然戛然而止。如同整个世界的生机刹那间被死神扼杀掉命运,谁也不敢吱声,连呼吸声都不曾听见。

    于是,在这一刻谁安静地沉睡下去。有着童话故事中睡美人的姿态,稳闭着双眼,等待王子温柔的吻。

    哐——

    梦境碎裂了。

    你听,谁哭了?是谁在哭?

    chpter15 那一场梦一场痛(5)

    [23]

    沉闷的逆巷,被雨水染尽阴冷的氛围。逆巷的中心巷口,纪小蓓的母亲一直瘫坐在地面,浑身上下湿漉漉的。显然她在这里,并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了。兴许泪腺中早已流尽了泪水,双眼呈红肿状态,跟金鱼眼似的,看着吓人。

    若不是顾安言刚好从外面回来,恐怕纪小蓓的母亲还要坐到晚上也说不定。“阿姨,阿姨!”顾安言紧皱着眉头,一连喊了她多声阿姨,也不见她有任何的反应。唯有的神色只有一种,那是恐惧。

    “阿姨,我送你回家吧!”不是询问,是很肯定的语气。顾安言只觉得自己在说完这句话的一刻,身体竟升起一股冷冷的寒意,而瞬间却又消失,恍如只是他的错觉。

    然而他以为阿姨不会有什么的反应,但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她缓缓地抬起右手,食指伸出,就不再动了。顾安言从她有反应的那刻,便一直紧盯她的神色,是一种很吃力很痛苦的表情,两道弯弯的眉毛紧皱着,快要陷进肌肤里了。于是,顺着她右手食指的方向看去,顾安言的一颗心,瞬间绷紧了。

    那里,是北巷。

    北巷只有一个房屋,是纪小蓓的,那个阳光与黑暗同存的女孩。

    承受着来往行人鄙夷的目光,顾安言径直蹲下身,摇摇晃晃地把她背了起来。每往北巷走一步,背上的阿姨都会止不住的颤抖。这倒让顾安言惊奇不已,究竟是什么事情让她如此的恐惧呢!

    眼前的屋子,门未关,是敞开着的,里面隐隐约约飘出淡淡的腥味。像是血的味道!顾安言越往里屋走,腥味就越来越浓,背上纪小蓓母亲的颤抖也越来越严重。联系着多种状况,顾安言有种预感,似乎这个屋子正发生着血案。

    难道是纪小蓓出事了!顾安言猛地想到纪小蓓,千万不要有事,千万不要有事啊!他加快步伐朝里屋走去。

    但是,纪小蓓卧室的门,却紧锁着。逐渐变浓的血腥味,正是由里散发出来。

    咚咚!他使劲敲打着门。声音在这冷寂的屋子里,显得阴森而恐怖。“纪小蓓!纪小蓓!我是顾安言,开门啊!”他抑住内心的不安,边敲门边扯着嗓子喊道。

    门未开。里屋一片寂静。恐惧的气息,瞬间倾盖他的内心。

    哐当——

    顾安言将纪小蓓的母亲放在一边的凳上,狠下心来,右肩紧靠门面,竭尽全力地将门撞了开。铺天盖地的血腥味如同漫天的冷雨,席卷他的面门。寒意上身,忍不住地打了个颤。目光逐渐上移,窄小的屋子因被窗帘遮住了光线便显得阴暗沉闷。而纪小蓓安安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可能是光线的原因,顾安言没怎么看清纪小蓓究竟在做什么。

    拍了拍肩上的木屑,顾安言抿着嘴,似在淡淡地微笑。“纪小蓓啊,这窗帘干嘛拉上,你要多吸收点阳光,才能变得更开朗活泼啊!”说这话的顾安言,已经拉开了窗帘,一丝丝光线自窗玻璃射了进来,照在地面的一滩印记上。

    纪小蓓的母亲就是这个时候走了进来,身体摇摇晃晃,神色明显摆着一副不容置信及不可思议的表情!

    chpter16 破镜之谁的梦魇(1)

    [24]

    “纪小蓓,你是我的女儿小蓓?”母亲的神志猛地清晰,身体颤抖不已,她回想起刚才纪小蓓倒在血泊里时的模样,也记得那大片的鲜血,是怎样的刺目。

    “阿姨,她不是纪小蓓又是谁呢!”顾安言耸耸肩,对阿姨的反应感到好笑。

    从头到尾,顾安言似乎忽视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那就是纪小蓓一字未语。

    是的,一字未语。从顾安言走进卧室的那一刻,整个屋子没有任何的声音。如同身处在一片浩瀚的海洋里,接连不断的波浪掩盖了你呼救的声音。没有人拯救你。而你在那片海洋里,溺死身亡。

    现在的顾安言就是这样的感觉,浑身上下像是有成千上万的蠕虫在无声息地爬动,寒意渗人,忍不住地打了个颤。逆着从窗玻璃射进的光线,顾安言终于清楚地看到了纪小蓓的模样。

    是怎样一个姿态呢?泛白的脸颊,紧闭的双眼,双耳带着一副黑色的耳机,耳机的黑绳套在桌面破旧的机子里,一只手无力地搭在上面,另一只手,则……

    顾安言的视线逐渐往下移,却发现纪小蓓的另一只手正抱着一只黑猫。黑猫也是闭着眼睛的,像是在安然地入睡。为再看的更清楚些,顾安言放轻了步伐,一小步,一小步地朝前移了些。

    身旁纪小蓓的母亲,早因眼前的情况惊得再也发不出声音,双手并在一起狠狠地捂住嘴巴,红肿的眼睛泛着一丝丝的泪光。红泪光。及其令人心生恐惧。

    顾安言刚走过去,离纪小蓓还有半米远的时候,她怀中的黑猫猛地睁开眼睛,碧绿的瞳孔炯炯有神。这数秒的过程,倒是吓得顾安言连往后踉跄了好几步,双脚最终没站稳,一下跌坐在地上。再看黑猫,却是一副发指眦裂的姿态,如同遇到敌人,欲要进攻般,格外吓人。

    “乖,不要怕,不要怕!”明明是很小的声音,却在他们的耳里显得极其诡异。是纪小蓓的声音。再熟悉不过。

    像是在一片寂静中承受死亡的束缚。挣不开,也无法呼吸。

    倘若这个世界让我没有任何的留恋,我想我绝对不会有丁点想苏醒的意志。母亲是我所留恋的人,包括井泽,还有冬子,就再也没有任何一个人让我值得费尽心思记在心海。

    哦,不,好像还有一个人。那个曾给我淡淡温暖的少年,叫顾安言。

    如此一想,我则不再是一个人。

    母亲。井泽。冬子。顾安言。

    有了你们,我是不是会变得更加坚强,也变得不再孤单?

    然而在我如此奢想的时刻,一抹鲜艳的红色渲染我冰凉的身体,仿若成千上万的红色蠕虫攀爬在我的肌肤,我感觉不到一丝的恐惧,目光无神,表情呆滞,那刻,突然迷离了方向。

    这简直像是在一个梦里行走。

    然后,我似乎忘记了很多,在我重重倒地的那一瞬间,在母亲失控下离开房屋的时刻,在视野里突然出现黑猫的刹那,所有不可思议的事情,在我闭上双眼的过程,美好的时光,碎裂不堪。

    我想我再也无法记住,我是怎样重回母亲最初看到我时的姿态。

    依然坐在椅子上,依然放着许嵩的歌曲,依然沉醉在一个似梦非梦的境界里,依然,在一片安静中,如此的沉默。

    只是,我的右耳再也无法听到这个世界的声音。

    不知是紧闭的屋子里有大风还是什么,右耳一直响着亘古不变的字音:

    杀,杀,杀。

    ——沉睡中的纪小蓓

    chpter17 破镜之谁的梦魇(2)

    [25]

    “纪小蓓,你没事吧?”受了惊吓的顾安言很快回过神来,三两下的从地上蹭起,随手拍了拍屁股的灰尘。细小的尘埃在逆光中,显得异常的脏乱。纪小蓓没说话,只手弄着黑猫的毛发,黑猫在她的抚摸下,逐渐温顺起来。

    “小蓓,小蓓,你告诉妈,究竟发生什么事了?”母亲突然朝纪小蓓扑过去,语气带着浓重的嘶哑声。仿佛一具行尸走肉般的躯体,面对着目标,用及其阴冷诡异的声音说,“你,告诉我,该怎样将你吃掉?”

    明明是很担忧的询问,顾安言却听得内心直打颤,想来甩了甩头,看着外面阴雨的天空,心想难道是生病了吗?

    “妈?呵呵,呵呵……”纪小蓓突然轻笑着,偌大的空屋子,这笑声连续不断地响着。

    “小蓓,你不要吓妈啊,刚才妈没想到会那样。”母亲使劲地摇着她的身体,她像是没有任何重心般任由母亲前后拉扯,整个脑袋像脱离了骨架的支撑,朝前坠,朝后仰。

    像刚才那一刻母亲拉扯她的衣衫一样。

    依然是前后摇摆。因为这样的拉扯,使得生命的色彩逐渐消失。而你说,刚才没想到会那样。究竟是哪样,你才会变得清醒,不再在迷雾中彷徨。

    “喵!”纪小蓓怀中的黑猫猛地蹭起身,整个背弯的如同一张弓。“喵!”又一阵刺耳声,响彻屋子。只见黑猫跃起来,猛地扑向眼前的母亲,右爪伸出,“撕拉”一声,锋利的爪尖深深地划破母亲手背的肌肤。五条红杠,逐渐溢出丝丝红色液体。沿着指尖,“滴答滴答”地落在地面的印迹上。

    “臭野猫!”母亲恨恨地盯着它,巴不得将它扔出窗外。再看纪小蓓的反应,却是一脸的微笑,唇角勾勒出上扬的弧度。

    “阿姨,你看纪小蓓她……”顾安言后面的疑问还未说出,纪小蓓突然扯下了耳机,一步一步地走过来,“顾安言,对啊,很感谢你将我的母亲送回来,若是没什么事的话,你就先回去吧。我没事,很好,你不用担心!因为这是我们母女之间的事情。”

    “啊?”他一时没反应过来。

    “请你先回去,门在那里!”纪小蓓侧身,指了指一旁的屋门。

    顾安言耸耸肩,走过去对纪小蓓的母亲说,“阿姨,如果纪小蓓有什么事的话,就来找我吧,我在‘光年’音像店里。”母亲一听到“音像”二字,立即紧抓着顾安言的双手问,“你知不知道小蓓的碟子是从哪里来的吗?你知不知道啊?知不知道啊!”声音的语调止不住的颤抖,连身体也抖动不已。这倒是让顾安言越发的震惊,侧着头看了看面无表情的纪小蓓,再看了看桌面摆放着的破旧机子,仿佛瞬间明白了,满脸堆笑地说,“阿姨,那些碟子是我送给纪小蓓的。因为她是我的朋友。”

    ——因为是你的朋友,所以你不会在意被迫受到的任何牵连。

    ——你不知道,与我沾染半点关系的人,终将不能逃脱黑暗的宿命。

    ——所以,顾安言,你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你已经深入沦陷了。

    “不会的,不会的……”母亲睁大着眼睛,无限后悔地自言自语。

    “还不走吗?”纪小蓓的声音冰冷得彻骨。

    “小蓓?”顾安言叹气,“好吧,好吧,有什么事的话记得找我啊!”说完,按照来时的路线往回走去。

    顾安言一走,整个屋子越发显得阴森至极。纪小蓓只是很安静地走到窗户边,伸手将窗帘合拢,丝丝的光芒像是突然之间被黑暗吞噬掉,只听“咔嚓”“咔嚓”,全部光线都已消亡。

    完全将母亲的身影当做是一团黑色的空气,自顾自的坐回椅子,只手放在破旧的机子上,摁下按钮。

    镜头逐渐拉近——

    一滴泛红的眼泪,从干枯的眼眸里,夺眶而出。延着紧贴面部肌肤的耳机绳,蔓延滑落。

    母亲站在一旁,因为整个屋子没有一丝光,便也看不见。只能时不时地听见黑猫“喵呜”“喵呜”的声音,再然后,是纪小蓓毫无温暖的语言,“妈,你记住,没有人会伤害到我,而我也不允许任何一个人伤害到我所关心的人。”

    ——如果有一天,父亲再次伤害到你,我会亲手扼杀掉他的生命。

    ——即便我的一生,万劫不复。

    顾安言刚走出逆巷的北街,来来往往的邻居如同遭遇了晦气似的,对着他“呸”了一声便急速地奔跑离开。住在二楼的洗衣工张叔见此,更是端起刚洗完衣服的脏水,猛地倒在顾安言的身上。

    “晦气包!滚出去,滚出去!”张叔气急败坏地吼道。

    chpter18 破镜之谁的梦魇(3)

    [26]

    顾安言只得沉默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