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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北黑帮第5部分阅读

    眼镜的悠扬地吹着口哨,曲子是当时很流行的追捕。

    “兄弟,你来啦。”老顾一脸伪装出的真诚,眼神里透着狡诈。

    “呵呵,好久不见,我弟弟给你添麻烦了。”小四眼说。

    老顾将小四眼和飞机迎了进去,周围的人开始倒茶,街面上摔扑克的悄悄起身堵在门口。

    “咱俩可以过去了。”王峰说“我看行,再不过去就晚了。”周疯子从兜里掏出车钱,“师傅,等我一下,我进去取下钱就走。”周疯子多给了一点钱,他一开始就说好要去个远地方。出租车司机听说有大活,就能踏实等下去。他们俩拦的是辆面的,一辆车可以坐好几个。后来面的取消,给持械斗殴带来了很多不便。有钱的大哥纷纷买车,变相为经济高速增长做出了贡献。

    王峰和周疯子下了车,周疯子身体又矮又壮,鼻子眼镜聚在一起,头发乱成鸡窝。王峰长了张娃娃脸,看上去眉眼清秀,下巴尖尖的,长得很像电视上的奶油小生型。两个人都穿着到膝盖的军大衣。

    刚走到桌球厅门口,就听见里面一声清脆的玻璃瓶敲碎的声音,紧跟着是小四眼怒吼:“老子是给你脸,三千块你爱要不要,惹急了我今天烧死你。”

    飞机手上握着半截碎酒瓶,小郭子脑袋被酒瓶开了个洞,身上、衣服上,还有老顾身上都溅了不少汽油。小四眼手里捏着打火机,火门拧开了,手指摁在摩擦火石的齿轮上。

    “我操,热闹!”周疯子从大衣里面拽出了小口径步枪大步走在前面。后面跟着娃娃脸的王峰,手上掂着一把锯短了木柄的消防斧。

    里面一看又来了两个人,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

    “把我弟弟扶起来,老顾,这次的事情谢谢你给我面子,咱俩以后慢慢处,你要是想跟我拼,有的是机会。我们走!”小四眼眼镜里面喷火,霍地一脚把板凳踹飞,边走边退到了门边。

    “大哥,你先走!”周疯子说,他手上端着小口径断后。

    小四眼、飞机、周疯子、王峰出了桌球厅,王峰和周疯子走在后面,娃娃脸的王峰威风凛凛。

    几个人上了出租车,小四眼扶着猴子坐第三排,飞机、王峰坐在第二排拉上车门,周疯子一步一退,枪口指着面面相觑的老顾手下,最后拉开驾驶室副座车门钻了进去。司机早已吓傻了,心里暗自叫苦。

    “老子迟早扒了小四眼的皮。”一个玻璃杯被老顾愤怒地扔在地上。

    这天晚上一辆南下的列车在b市短暂停留,从车上下来的旅客中有几个人看上去精干魁梧。这几个人一水的皮风衣,毛领子挡住了脸,下车之后悄然消失在城北。孙勇、李明亮、张伟、李飞、二拐、扁头回来了。城北最具杀伤力的团伙在这个夜晚悄然潜回。

    本来他们春节前就要回来,但是在东北出了点事。主要的起因还是从收留他们的孙勇的哥们引起的。他从山里贩木材,当时盗伐偷运基本上不算什么。后来林业管理部门处理过他一次,塞了点钱就算过去了。九零年年底,林业管理部门领导换人,新来的领导一开口就是五万。

    “你要是不给也没关系,以后我专查你,别人拉木头交了份内的孝敬钱就行,你要是敢拉,别怪我到时候整死你。”林业部门的领导托人放了话。

    后来打听出来,那个领导的侄子以前贩木材和他打过架,这次摆明了就是整他。哥们只好换了一个乡镇贩木头,一切从头开始。

    这天半夜,他拉了一车原木,结果半路上就被扣了。司机放走,他被关在林业站门口冻了一整夜。第二天送到医院,脚趾头被冻坏死,当天中午整个右脚被锯掉三个脚趾。

    孙勇一直不知道这件事,他住的地方是那哥们帮忙租的。一个星期后孙勇去他家玩才听他女朋友说,怒不可遏的孙勇一拳把木门打裂了个洞。林业部门的那个领导一次也没有去医院看,当地公安也装聋作哑。而且那个哥们从医院出来还要被起诉,最少坐一年牢。

    最后没办法,哥们的女朋友去找那个林业部门的领导说情。晚上姑娘拎着两瓶酒两条烟去了,第二天回家就去了医院。姑娘的下身撕裂,林业部门的领导和他侄子一起轮j了姑娘整整一夜。

    出院之后那哥们直接关到看守所,等待检察机关起诉。姑娘绝望了,就在家人的陪同下去报案。公安机关草草问问了事,最后以证据不足结案。

    孙勇这次怒了,“这是官逼民反。”孙勇说,他觉得这是他的奇耻大辱,自己的兄弟被人这么欺负。

    当天晚上孙勇、李飞、李明亮、张伟摸到了那个林业部门的领导家里。本来孙勇不想带张伟去的。“兄弟,不是我信不过你,这次的事情可能要出人命,你身上没背人命,掺合进去不值得。”

    “我操,大哥,你这是什么话,要不我现在到街上杀个人。”

    “别,好兄弟,我服你了。”

    孙勇到小区门口买了几瓶酒,然后跟小区的人打听,“温站长住哪儿?”

    “哈哈,送礼的吧,这两天尽有给他家送酒的,你们前面送,他老婆后头把酒再卖给我。看看,我做的记号,这瓶酒在他家被送两圈了。”这时正是正月,送礼的密集时期。

    孙勇问清楚了几楼几门,一行人闪了进去。孙勇拍门:“温站长在吗。”

    “啥事。”

    “哦,我来给温站长拜年啊。”孙勇努力模仿着当地口音,他在这个方面很有天赋,能够说天南地北的方言。

    “等等啊。”一个肥胖的男人拉门,浑身的酒气。眼睛往外一看,一支乌黑的手枪顶在他鼻子上。

    “别喊,不然打死你。”孙勇轻轻招手,楼道里面李飞、李明亮、张伟一起进了屋。

    “谁啊,啊!”一个中年肥胖女人惊得手中茶杯落地。

    “都别动,谁再叫唤我就捅啦。”李飞手里握着一把三棱刮刀。

    “把他们全家都捆起来。”

    李明亮和张伟从被窝里面把一男一女两个小孩拉到客厅,孙勇用枪指着,李飞找了根绳子把夫妻两个捆上。李飞本来还要捆这两个小孩,张伟没让捆,“没事,我看着呢。”

    孙勇扭头看了张伟一眼,张伟骨子里面还太善,这样的人注定混到最后晚景凄惨。

    “都别吭声,你应该知道我是冲着你来的。”孙勇枪口指着肥胖男人,那人吓得满头都是冷汗。

    “大哥,有话好好说,我家没钱,你要多少我想法子凑,别害我老婆孩子。”肥胖男人浑身在抖。

    “你还算是条汉子,知道顾着老婆孩子。”孙勇把胖子拽到了另一个房间,把他摁在地上跪着,脚踩在他肩膀上,枪口指住脑袋。

    “不瞒你,今天我不是冲着钱来的,我哥们被你收拾了,你知道吧。”

    “你哥们是哪位大哥?”胖子一脸的惶恐。

    “还在他妈的装傻!”孙勇一个耳光抽过去,胖子一嘴血,牙齿被打掉一个。

    “就是前两天被差点冻死的,他女朋友还被你糟蹋了,这么快就忘了。”

    “大哥,饶命,我他妈的不是人,我是畜牲。”

    “事情已经发生了,这样吧,你准备五万块,补偿给那女的,然后想法子把我哥们放了。你听好了,我的口音你听得出来吧,我不是本地人,流窜犯,你防得了一天,防不了十年。让我哥们受苦的,我第一个收拾。你要是想报警,或者你想继续跟我玩下去,我保证你全家活不到明年过年。”

    没几天孙勇的哥们放了出来,他女朋友也得到了经济补偿,五万块一分不差。两个人正月没过完就拿着钱远走他乡。孙勇和李飞找了机会把林业局的那个领导堵在路上暴打了一顿,李飞抡着钢管把他两条小腿的脚踝骨全部打断。这辈子他别想再站起来了。

    “老子是个流氓,你这号当官的连个流氓都不如,你这样的官,一刀捅死是为民除害。”

    因为发了案子,孙勇他们连夜潜逃。

    临时买的票,几个人都一路站到了b市。车上小偷一路一路的,但没人敢偷孙勇他们,那种眼神道上混的一看就知道,这几个人决非善类。

    “想啥呢?”孙勇推推张伟。

    “操,还是当官的牛比。”张伟闷了半天才说。

    “哈哈,有啥牛比的,还不是让我们打了。”

    “两码事,当官的收拾人不用自己动手,啥时候咱能让当官的给咱办事。”

    “操,有当官的帮着混子办事的?下辈子吧。”孙勇哈哈大笑。

    孙勇没有想到,几年后张伟成功地做到了,他和不法官员相勾结,在城北成了啸聚一方的大哥。

    雪花飘飘,孙勇他们回到了这座熟悉的城市。b市的夜晚安宁而祥和,华灯闪烁,午夜的街头在车窗外流光溢彩。

    “没想到街上这么漂亮。”

    “嗯,彩灯都开了,你看那边,花带,上面灯真漂亮。”

    “好地方啊,以后我买辆车,天天晚上出来逛。”

    “操,等你成了大哥再说吧。”

    他们住到了李飞的朋友洪八家里,洪八激动得不行了,突然一下子来了这么多城北成名的混混。孙勇从兜里掏了五百多块硬塞给洪八,他和洪八不熟悉,不好意思白白占人便宜。

    “大哥,别,你要是给钱就没劲了。”

    “兄弟,想啥呢,我们几个饿了,你帮我们买点酒菜,剩下这几天买酒喝。”孙勇硬塞进去。洪八只好收下了,屁颠屁颠地去早市买酒菜、熟肉。

    一伙人在火车上饿了一整夜,早就前心贴着后背。熟肉和白酒上来之后都甩开了腮帮子猛吃。其他人洪八都认识,惟独不认识张伟,洪八递了根烟过去,“这位大哥我看着眼生啊,大勇哥介绍一下。”

    “他啊,他是个人贩子,专门贩小妞到农村给人家当老婆。”李明亮一本正经地说。

    “真的?赶明儿给我找个小妞。”洪八口水出来了,他长了个瘌痢头,小鼻子小眼睛的,女人都不喜欢他。

    “哈哈,别说,看你白白净净的,确实像个骗子。”孙勇笑得前仰后合的。

    其他人都笑得要喷饭,张伟也跟着后头狂笑。

    “好了,不忽悠你,跟你讲实话,他就是干翻了小四眼的张伟。”

    “我靠,偶像啊,张哥,握个手。”

    回来的第二天孙勇他们就去了赵瘫子的火锅店,不过这次去的是城北另一家店。推开门口的棉帘子,店里暖气热腾腾的,牛羊肉飘香。

    “靠,我开始流口水了。”孙勇一边脱皮风衣一边说。

    “我也是,肚子里面简直在冒硫酸。”李明亮也爱吃涮羊肉。

    几个人要了个包间开始吃喝,风卷残云,七八盘牛羊肉一眨眼就进了肚。他们正在吃喝的时候,大厅有人偷偷走了,孙勇他们一进来的时候就引起了注意。

    “我操,瘟神们回来了。”一个说。

    “别看,待会儿跟大哥说一声。”另一个一边穿衣服一边招呼结账。

    老顾在赌庄里面半个小时见到了这两人,“看清楚了?是孙勇他们?”

    “绝对错不了,李飞、李明亮几个也在。”

    “现在好办了,我现在就去找孙勇,老子要和小四眼开战。”

    孙勇和李明亮站在包厢的窗户边目送着老顾,刚才在这间包厢里,老顾请孙勇和李明亮吃饭。席间谈了小四眼的事情,老顾希望孙勇帮他除掉小四眼。

    “大勇,今天这事你咋想的。”

    孙勇眯着眼睛手搭阳棚,脸上表情似乎很是呆滞,但脑子里却在紧张地转着。“亮子,我不打算动小四眼。”

    “嗯,这和我想的一样。”

    “亮子,你说说,你咋想的,为啥你也不想动小四眼。”

    “大勇,咱们总这么混不是个事情,上次你说要在体育场这边做托运站,垄断这边服装市场的生意,我觉得是个路子。这次干掉张四宝,也不是因为咱们和张四宝有什么仇,而是因为张四宝是个祸害,不除掉他,体育场这边占不下来。”

    “你和我想得一样,现在小四眼听说不在这边混了,他倒是没啥,想动就动了。问题是现在老顾还不够牛比,现在他求着咱们,以后老顾发展壮大起来,体育场这边迟早还是他的。这次不能帮老顾。”孙勇接着李明亮的话说,一般遇到很难缠的事情,孙勇都喜欢和李明亮商量着来,他觉得李明亮的脑子比一般人好使。

    “依我看,老顾现在是想把那帮小贼团结好了,然后重新占住体育场这边。要不我们想个法子,让老顾和小四眼打得再热闹点?”李明亮说。

    “困了困了,咱俩去四海开的澡堂子洗个澡吧,李师傅砸背的技术好,好久不去砸了,心里还真想,晚上带着张伟几个吃卷毛大哥去,哈哈。”

    孙勇和李明亮起身下楼,账早就结过了,服务员递给两人一人一条红塔山,这种烟在当时档次还很高,仅次于中华。

    进了澡堂子之后,躺椅上面的混混看到这两人都忙着过来打招呼。这大半年来,孙勇和李明亮已经开始在城北道上崭露头角。孙勇客气地和大家招呼,然后要了个单间,他身上有枪,不能在众人面前脱衣服。

    大池子热气腾腾的,孙勇觉得还是这种大池子泡着解乏。李明亮泡不住烫,坚持了十几分钟爬起来冲淋浴去了,身上红得跟虾米一样。孙勇觉得这是每个人的体质问题,李明亮喝酒也脸红,不像张伟,越喝脸越白。

    孙勇眯着眼睛养神,就在昏昏欲睡的时候听到外面模糊地有打斗声音。孙勇一激灵,三两下拿浴巾往腰上一围,迅速上楼穿好了裤子,手枪塞到裤兜里走到大厅去看。

    大厅里面三两个混混正围着一个半大孩子打,那孩子被打得满地打滚,但就是一声不吭。孙勇觉得这孩子挺有种的,一个步子过去,把正要抡腿踢的混混隔开。那个混混正要发作,抬头看是孙勇,脸上立刻堆上了笑容。

    “大勇哥!”

    “哈哈,土炮啊,啥时候放出来的。”

    “去年放的,大勇哥,你认识这人?”

    “不认识,我在里面睡觉,听着吵,出来看看?”

    听孙勇这么说,土炮心里的石头才落地,心说好悬啊,差点白白挨顿打。土炮在道上的地位根本和孙勇不是一个级别,他不敢惹孙勇。

    “土炮,你脸上的伤咋回事。”

    “过年前让小四眼和云云打的,老子下次见了云云非捅他,那天我没带刀,云云的人多。”

    “哦,没事,我帮你打小四眼他们,呵呵,中午刚跟你大哥一起吃饭。”孙勇心里很瞧不起土炮,但脸上不表现出来。

    “大哥那是大炮,云云那种角色是蚊子。”

    “我操,在号里学会说相声啦,哈哈,拍得我很受用。土炮,这小子是干嘛的。”

    “哦,他大哥是辫子,辫子进去了,我让他跟我混,他骂我,说我不管兄弟,害得辫子被人打,你说他是不是傻比。”土炮说完作势又要踢。

    孙勇把他拦住,“别乱打,我看这小子还有点骨气,小兄弟,你叫啥名。”

    地上的那个半大孩子也不说话,一双黑溜溜的眼睛盯着看。孙勇从他的目光中看出点门道来,这个孩子将来必定是个狠角色。孙勇觉得自己有点欣赏他。

    “土炮,卖我个人情,今天放了这小子,怎么样,要不要我问问老顾去。”

    土炮受宠若惊,赶忙说道:“大勇哥的面子没话说,啥时候我请你吧。小子,算你走运,操,以后你想跟我混都没戏了。”

    “跟你混个吊,没义气的东西。”那个半大孩子瞪着土炮吼道。

    土炮看了看孙勇,没敢发作出来,心里憋着一肚子火推门走了。

    “小兄弟,你是辫子的啥人。”孙勇的声音很和蔼,就像大哥哥一般。他声音平静的时候很好听,属于带磁性的那种。

    “他是我大哥,我以前在火车站没吃的,他收留我,然后让我来这儿学徒。我听说我大哥和刚才那个货一起出门办事被人捅了,他也没顾自己兄弟,一个人跑了,我跟别人说他不仗义,他就跑过来打我。”半大孩子抹了一下鼻血说。

    “哦,辫子那天是我兄弟送去医院的。”孙勇说,他听李明亮和张伟说过这件事,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