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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北黑帮第8部分阅读

    有四十多万的货没出掉呢。”

    “没问题,你放心大胆地卖,我帮你盯着。”

    “哈哈,合作愉快。”

    “那是。”

    第二天体育场附近出现了一拨形迹可疑的人,个个面带菜色,但都交头接耳地小声打听着什么。

    当天下午,打听消息的兄弟把事情告诉孙勇,体育场这边有人在找货,据说周老八的人马跑到这边卖货来了。此时孙勇才把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搞清楚,这一片靠着长途汽车站,边上三家酒店,居民小区林立,周老八是借刘芳把地方占下来卖毒品。

    周老八是个很难缠的人物,几次公安的大搜捕中他都没事。道上传闻周老八和某高官有联系。他没有固定的地盘,但资金和财力雄厚,如果单说玩钱,道上的混混基本上都不如他。孙勇这次知道他遇到了劲敌。

    “咋办,周老八也进来了。日。”李明亮说。

    “别的生意我不管,周老八的生意一定要打出去,通知兄弟们,老子要体育场销烟。”

    孙勇发话出去,城北道上的一场大血拼一触即发。

    九一年的那次械斗是b市道上那年年底发生的最具轰动性的事件。当天的械斗主要发生在长途汽车站这边,辫子纠集了三十多个混在体育场附近的小贼,手上一水的消防斧。另外一路人马是二拐、扁头组织的二十多个货运站这边的搬运工,每人发根钢管。

    第七章 拼也是死,不拼也是死

    第三路人马最为精锐,只有三个人,分别是孙勇、李明亮、张伟。他们三个身上带着枪支,防止前面两路人马压不住阵。

    那天下午,长途车站这边人流熙熙攘攘,暖冬的太阳懒洋洋地挂在半空中。两路人马从长途汽车站东边走过来,辫子手持锋利的消防斧走在最前面,身后是瘦高的二拐,粗壮的扁头,手上握着一米多长的钢筋。

    阳光照在b市长途汽车站的大行楷字上,斜斜的影子拉在地上。辫子肩膀上扛着消防斧威风凛凛,站在高大建筑投射在地上的影子上。

    械斗瞬间发生,辫子一马当先,风一般地卷过去,路口的两个小贼被当场砸翻在地。其他小贼纷纷从边上的小饭馆里持械闪出,手上拿着一尺多长的砍刀。

    七八十人的大械斗打成一锅粥,孙勇嘴上咬着烟卷站在远处观察着,他彪悍的身形两边分别站着一脸杀气的李明亮和精干张伟。

    “大勇哥,咱们上吗?”

    “不慌,现在都是虾兵蟹将,我在等刘芳。”

    “大勇,咱们掉脚后跟了。”李明亮往远处一指,远处的一辆吉普车边上站着三个人。掉脚后跟的意思是说被公安盯上了。

    “啥意思?”张伟此时道上的经验还不足,他问李明亮。

    “小伟,你注意看他衣服撩开,那是方便拿铐子,没准儿身上还有枪。”孙勇说。

    “日,我上去把铐子抢了。”

    “哈哈,你牛比,别惹公安。”

    械斗很快一边倒,辫子等抡着消防斧所向披靡。刘芳团伙的人边打边退,眼看着就顶不住了。但刘芳始终没出现。

    “不管那么多了,我们到车站那边堵。”孙勇说。

    李明亮扫了一眼远处,“大勇,悠着点,有公安。”

    “没事,那几个人估计是反扒的,不想惹事。咱们过去堵他们,晚了就全跑了。”孙勇目光中流露出了坚定。

    “就咱三个?”张伟看着对方三四十人,心里有点担心。

    “怕个鸟,宰他们还用大勇动手?”李明亮身上的豪气也上来了,他好久没有像今天这么痛快过。

    刘芳团伙被冲散的三十多人一窝蜂地向长途车站后面的卸货站跑去。就在这档儿,在卸货站的门口闪出了三个人,为首一人穿着青灰色风衣,身形彪悍邪恶,嘴上叼着烟卷。

    他的左侧站着一个三十多岁,一脸沧桑落寞,但眼神却很明亮的男人,穿着黑色的二五羊毛风衣。

    青灰色风衣的右侧一个二十啷当上下的青年走到了最前面,他穿着黑色驼绒长风衣,脸上带着点书卷气,看上去似乎还有点文弱的味道,但英俊的面孔中隐隐透着暴戾的气质。

    二十多岁的青年将风衣一掀,从里面拽出一支五连发猎枪,哗啦一下拉开了回座枪机,枪口徐徐抬起,他断喝一声:“都给我站住,我是张伟!”

    刘芳团伙的混混被暂时镇住了,张伟这个名头这几年在道上慢慢已经有了分量。一打张四宝,二打小四眼的张伟成了道上突然杀出的最具神秘色彩的人物。

    但看着对方只有三个人,刘芳团伙的胆子也壮了很多,尽管张伟手上有枪,但有人想赌一把,他觉得张伟不一定敢用枪。

    “兄弟们,拼也是死,不拼也是死。他就几发子弹。”

    张伟笑了,笑起来的模样在斜阳下灿烂无比。

    砰。

    一声枪响后,张伟手中的猎枪枪口散出一缕青烟,刚才说话的那人腿部一片血污,支撑着没有倒下去。

    “我还有四发子弹。”张伟笑着说,笑的时候嘴角歪歪的。

    刘芳团伙开始动摇,有人想要向后跑。

    张伟昂首走了过去,一脚踹在那人胸口上,咣当一下,一把砍刀掉在地上,他被张伟踹倒在地。

    张伟上前一步踩住刀,脚尖一拨,把刀挑的一边,然后朗声断喝:“都他妈把家伙给我扔了。”张伟的脸上狰狞而凶恶,邪恶的气质写到了眉宇上。刘芳团伙的兄弟有所动摇,一步一步地向后退。张伟枪口一沉,指着地上那人,“对不住了,借你的头用一下。”

    就在张伟即将扣动扳机的时候,地上那人眼泪下来了,他感到了生命的价值,自己看不到两个妹妹念大学了。

    这时辫子带人冲了过来,一帮兄弟个个身上血迹斑斑。辫子和张伟站到了一起,两个人意气风发,杀气腾腾。

    暖阳下面时间似乎凝固住,辫子拿消防斧指着刘芳那群人,说出的一句话彻底瓦解了对方的军心。

    “谁的家伙还在手上,连手一起砍了。”辫子脸上喷射状溅着别人的血,这让他的面孔看上去更加凶恶。

    刘芳团伙慢慢地有人把砍刀往地上扔,一把,又一把。铁器落在地上,铿锵作响。辫子、二拐、扁头带着人把地方围了起来,棍棒齐下,把刘芳团伙的兄弟一顿暴揍。

    打了不到五分钟,孙勇摆摆手,让大家停了下来。他看出这次刘芳的人马都不是很能打。显然骨干都不在,这帮人很可能只是一帮二流角色。孙勇等待场面完全控制起来后说:“兄弟们,这次没你们事,你们带句话给刘芳,体育场他要是再敢去干活,我绝对大开杀戒!”

    孙勇的人马很快散开,孙勇和李明亮最后走的。孙勇一努嘴,李明亮走到地上腿部被张伟打伤的那人边上。

    “兄弟,你是条汉子,但你跟错了人。明白吗,刘芳今天就是让你们送死的,他根本打不动我们。这有笔钱,你拿着。别人被打伤了我都没给钱,我给你钱绝对不是侮辱你,而是敬重你是条汉子。”李明亮说。

    “你跟张伟说,这个事没完。”那人怒火中烧地看着李明亮。

    “没问题,你叫啥。”

    “我叫陈宇。”

    “行,我把话带到。”李明亮把钱塞到陈宇的口袋里。

    一连几天,孙勇团伙大打出手,把周老八的人彻底打了出去。这次大争斗中周老八团伙几个骨干方平、猴王等人都没有出现。孙勇感觉这次似乎有蹊跷,但却又想不出周老八下一步的打算。

    紧跟着几个分局都开始盯上了体育场这边,接连一个多月,体育场附近发生了共计十五起大小不一的械斗。辫子在这一系列的械斗中开始成名,他穿着皮风衣,手持消防斧的形象成为了年轻混混模仿的典范。一时间城北地区很多十几岁的半大孩子都穿上了质量、价格不一的皮衣。

    老顾后来找了辫子,委婉地表示想和辫子见面吃个饭。

    “我现在只跟两个人,一个是孙勇,一个是张伟,其他人都不是我大哥。”辫子直截了当地拒绝了。

    因为有伤,陈宇暂时离开了刘芳团伙。他身上有李明亮给他的那笔钱,足够生活一段时间了。这笔钱陈宇当时没拿着去医院治疗,他找了个私人诊所随便上了点药,把铅弹从腿部取了出来。他很走运,张伟当时并不想把他打残废,铅弹是擦着腿部过去的,主要肌肉没有受伤。为了省钱,陈宇没用麻药,取铅弹的时候疼得浑身哆嗦。陈宇只花了一百多块,还剩下一千多,李明亮给了他一千五。

    陈宇晚上一瘸一拐地去菜市场砍了几斤腔骨和猪肉,他有两个妹妹,学习都很好。陈宇很疼他的两个妹妹。他家比较穷,父亲早年受了工伤,两个胳膊被搅进了机器。工厂为了压事故,象征性地赔了点钱就了事了。当年十五岁的陈宇掂着砍刀找工厂的领导要钱,钱要来了,但陈宇也被判了劳教。他家没有权势,一口气被判了三年。陈宇的父亲自杀了,用脚开了煤气罐死的。工伤之后陈宇的母亲就疯了。出狱之后陈宇找不到工作,自此开始混迹江湖。

    尽管陈宇是个混混,但却是个远近闻名的孝子,在外面挣的钱都往家拿。他回家之后给两个妹妹做饭,炖了一大锅腔骨。妹妹吃饭,他检查妹妹的作业,他以前学习成绩一直是班里的前茅。很多邻居都说陈宇的前途都是被那个领导害了。

    “哥,你的腿咋了?”

    “没事,哥帮人家打架,碰了一下。”

    “哥,以后别出去混了。”

    “嗯,你和三妹念完了大学,哥就不混了。”

    “我不想上大学,上学还要钱。”

    “二子,不兴这么说,哥虽说是个流氓,哥不糊涂,我从大牢里面出来的时候就发过誓,哪怕我杀人、抢劫,我都要把你们供完大学。咱们陈家总有一天会出人头地。”

    “嗯,哥,你也吃吧。”

    “没事,你吃,哥天天在外面喝酒吃肉。”

    看到两个妹妹吃肉的样子,陈宇觉得这一枪挨得值得。

    “小宇,来让妈看看。”陈宇疯了的母亲摩挲着摸着陈宇的脑袋,“今天上学乖吗,要听老师的话,以后给妈考大学。好好做人。”

    陈宇扭脸过去,他不习惯在家人面前流泪。

    九二年初,新春佳节。

    b市这年的春节热闹非凡,因为明年就要全城禁止燃放烟花炮竹了,所以这年的大年三十整个b市鞭炮声此起彼伏,浓烈的鞭炮硝烟衬托着纯朴的年味。

    大年初一,三辆白色的捷达车驶离城市,一路上车辆很少,三辆车很快到了郊区的绿萝寺。这是一座始建于明代的古刹,在青山的映照中显得庄重肃穆。周老八和刘芳从两辆车上下来,一年的打拼争斗,两个人看着这座古刹,似乎在心底都升腾起莫名的落寞。

    “周哥,您先请。”

    “一起一起。”

    两个人掏过了香火钱,分别买了两把红青白把的大香开始供奉。

    “保佑今年我的老母亲身体健康,我的孩子顺利考上重点高中。”周老八把大香举在额头,在心里默默祈祷着,然后缓缓插进香炉,稍稍晃了晃,在确定大香的白把很牢固地插进了香灰中,才松开手。

    “方平,帮我给钱。”

    “是,大哥。”

    只见周老八身后走出一个穿着藏蓝色风雪衣的三十岁出头的男人,长着气宇轩昂的国字脸,一字眉,弯弯的桃花眼,混迹道上的岁月在他的脸上写着难以抹掉的痕迹。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大票塞进了功德箱,然后对着功德箱边上年迈的和尚合十施礼。

    “多谢施主同志。”和尚看到塞到功德箱里的钱数不少,连忙殷勤地还礼。

    这时刘芳也上完了香,掏了把钱塞进功德箱。

    周老八招呼刘芳缓步沿着寺庙边的小径缓步下山。这个季节草木萧条,整个山上都是一片枯黄颜色。

    “周哥,这个孙勇还挺麻烦。”刘芳拿大衣遮住风点燃两根烟,把其中一根递给周老八。

    “嗯,他脑子并不笨,现在你的兄弟也和他们干了不少架吧。这个傻比既然不服软,现在就只能把他干掉。”

    “周哥的意思是杀了他?”刘芳眼神一挑,他对杀了孙勇还没有思想准备,毕竟杀人是大案。

    “咋,怕了?”周老八盯着刘芳的脸上看。

    “也不是,孙勇下面还有几个牛比的,李明亮、张伟,最近冒出来个叫辫子的,医院里面还躺着个李飞。杀了孙勇,他下面的兄弟非得炸庙。”刘芳慢慢琢磨着,他既要把事情讲清楚,又不能让周老八小看了他。

    “这也是,这个叫张伟的啥时候冒出来的,以前没怎么听说过。”周老八对最近城北道上的事情不是特别熟悉。

    “日,都是小屁孩,最近刚跟着孙勇混的。”

    “小屁孩?那天把你的人全唬住了?哈哈。”周老八放肆地笑。刘芳脸上有点挂不住了,那天在长途车站自己的兄弟被孙勇带着的人一击即溃,张伟开枪喝止的经过在道上传得神乎其神。

    刘芳有意把话题转开一下,“周哥,你为啥非得要体育场这片地方。”

    “你就不明白了吧,我现在和忠哥闹掰了,我打算自己搞货,自己卖。别的地方都有人占着,这边本来是老顾的地方,后来张四宝打掉了老顾,现在轮到孙勇了。我琢磨了一下,城北这边有钱人多,体育场这片交通也方便,四通八达都好跑。如果咱们两个占住了体育场,以后的财路海了去。”

    “不说以后了,现在我的兄弟就要断顿了,天天打架,都不干活了。”

    “这个没事,我回头让方平给你送点钱。我看还是来个猛的,等猴王从广州那边办完事,咱们想个办法把孙勇他们几个一次性打干净。”

    当时九十年代初,毒品犯罪还在国内刚刚兴起。一般来说,常见的毒品为海洛因和鸦片。产地主要是南方,分为国内种植生产和境外偷运两种方式。后来政府加大了禁毒力度,境外偷运供货难度逐年增大。

    九十年代后期,毒品逐步变成了冰毒和摇头丸,大量毒品可以通过化工制造的方法生产出来。给公安机关查禁毒品造成了很大的困难。每年都有很多公安干警在禁毒战线上以身殉职。尽管政府不断打击毒品犯罪,但由于高额的利润,国内打击毒品犯罪仍然任务艰巨。特别是冰毒这一类新型毒品的产生,成瘾更快,而且一旦成瘾,几乎难以戒断。

    而道上对待毒品的态度也在逐渐改变,最早的一批犯罪团伙主要是盗窃和抢劫为主,同时也慢慢开始涉足收容卖滛和赌博。在当时道上都还不重视毒品买卖,贩毒的人很少,吸毒的人也不多。九十年代整个社会发生着巨大动荡,很多人开始吸毒。很多两劳释放人员择业困难,其中有些人也开始吸毒,为了保证毒资,吸毒的很多人以贩养吸。直到九十年代后期,毒品犯罪日益严重,更多的团伙涉及到毒品犯罪。政府也下大力气打击毒品犯罪,但毒品犯罪的根源仍然是社会问题。

    b市过年的习俗是七不出、八不归,意思就是初七不出门,初八不回家。所以初七那天,原本大街上川流不息的人流变得稀稀拉拉。城北这边公安分局值班民警本以为这天不会再有什么事。但在当天下午分局接到群众举报,城北的建国路电影院门口发生了大规模械斗。

    这次枪战可以算作孙勇团伙和刘芳团伙上几次大械斗的延续,而且也让这两个团伙的争斗进一步白热化。

    春节过后,建国路电影院来了一个马戏班子。二拐和扁头两个都爱看马戏,两个人带着几个兄弟去看着玩。到了门口买票的时候,正好撞见了刘芳团伙的几个小贼在人群中盗窃。扁头、二拐走过把那几个小贼打了,然后身上的钱搜光。打完之后扁头没觉得有多大事,拉着二拐继续买票进场看戏。

    不大一会儿,从建国路北边涌过来一帮人马。活该扁头倒霉,被打的小贼跑散后正好碰到了猴王和十几个人在大街上游荡。猴王刚从南边办事回来,周老八的兄弟中午给他接风。一帮人喝完了酒正好想惹点事,迎面看到这几个小贼。

    “候大哥,我被人打了。”

    猴王穿着当时很少见的羊毛绒大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