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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爷们与巧媳妇第2部分阅读

身体脱离出去了,终于摸到了电视机的边缘,把电视机取下来拔掉电源递给向嘉丞:“诺,行吧?”

    “哥你真厉害。”向嘉丞诚心诚意地说,低头开始鼓捣。他把电视机给拆成一堆零件,然后就装不回去了。

    那时的电视机,不是有钱就能买到,那是得排号的,得走后门的,买一个特别不容易。向嘉丞就知道自己闯祸了,他也害怕,望着一地的螺丝心里突突直跳。他转转眼珠向四周瞧瞧,幸好周围没人,哥哥在屋里写作业,袁一诺出去疯跑,袁母出去买菜,家里静悄悄的。

    怎么办?向嘉丞思来想去,急得团团转,越弄越弄不明白,一不小心还把屏幕给弄裂了。他把螺丝勉勉强强给拧上,表面看上去没什么不同。这时,袁一诺跑回来喝水。向嘉丞含着大拇指,猛地来了主意,一把揪住袁一诺的衣袖:“袁哥,我玩够了,你再把电视放回去吧。”

    “啊,行。”袁一诺二话没说,挽起袖子捧住电视机,刚要往柜子上放,电视机的后盖哗啦一声掉了下来——向嘉丞急三火四地,根本没拧住。

    袁一诺当时就毛了,慌慌张张把电视摆好,嘴里嘟囔着:“怎么了这是?”

    “后壳掉啦,屏幕也裂了!”向嘉丞好像才发现似的大声叫嚷。其实屏幕裂得一点也不明显,不仔细看根本瞧不出来。袁一诺也不是傻子,立刻反应过来,一指向嘉丞:“好啊,你把电视弄坏了!”

    向嘉丞着急了,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不是我不是我。”

    楼上向嘉天听到动静,蹬蹬蹬跑下来“妈呀”一声大叫:“你俩,你俩闯祸啦!”吓得转身就往回跑,直奔屋子里躲起来,生怕大人没弄明白怪在自己头上。

    “什么?!”说话的是买菜回来的袁母,看着地上的电视机目瞪口呆,手里的菜滑到地板上,鸡蛋打碎好几个。

    “是他!”向嘉丞一指袁一诺,眼泪哗地流下来了。袁母气得浑身发抖,不由分手上去狠拍袁一诺后背几下:“你个讨债鬼!你个小王八蛋!”

    “不是我!”袁一诺分辩,可没人听。

    袁父回来也吓得够呛,这玩意他家也赔不起呀,二话不说,直接去仓库拎棒子。尚母也挺生气的,毕竟好好一个电视机被弄坏了,这孩子玩起来也太没分寸了。

    袁父拎着棍子揪小鸡似的揪住袁一诺,把他死命地按在椅子上,扒下裤子狠狠抽下去:“让你淘气!让你乱动!”

    袁一诺嗷嗷乱叫,双腿乱蹬,嘴里一个劲地叫:“不是我不是我!”

    “不是你是谁?!”袁父心里巴不得不是自己儿子,他停下棍棒等着。

    袁一诺眼睛盯向向嘉丞。向嘉丞没想到后果比他想象的还严重,被袁父手里的棍子吓得肝颤,像迎面钉了枚钉子,不由自主退后一步,躲到角落的阴影里,一双眼睛瞪得溜圆,泪水顺着白皙的面颊流下来。

    不知为什么,袁一诺瞧见向嘉丞的脸色,低下头一咬牙,没再吭声。袁父得不到想要的回答,气急败坏而又失望透顶,一棍一棍抽下去,用尽全力毫不留情。袁一诺疼得满身大汗,他竭力憋着,也不求饶,也不哭叫。

    “算了吧算了吧,都是孩子,也不是故意的。”尚母说。她越这么说袁父的棍子抽得越狠。向嘉丞闭着眼睛不敢看,棍子落下一声他的小身板就抖一下,好像全是揍他了。最后他实在受不了,哭着扑上去:“是我弄坏的,袁叔叔是我弄坏的,你别打一诺了,你打我吧你打我吧……”

    袁父没理他,袁母拉过哭泣的向嘉丞:“好孩子,你别提他求情,他该打!”

    “不是,不是。”他扑向母亲,“妈,是我弄坏的,是我……”没人理会他,也没人相信他,都以为他是不愿意看见袁一诺挨打。

    袁一诺结结实实挨了一顿臭揍,pi股肿得三寸来高,坐都坐不下。袁父兀自气得呼呼喘气,向嘉丞哭得双眼红肿,袁母反倒拉着他的手掉眼泪:“嘉丞,你的心可真好……”

    晚上,向嘉丞偷偷来看袁一诺,还拿去一盒最好吃的酒心巧克力。袁一诺正趴在床上哎呦哎呦地叫唤,瞧见他来,不叫唤了,反而问道:“你拿什么啦?是巧克力不?快点快点。”

    向嘉丞走过去往袁一诺嘴里塞了一块,红着脸嗫嚅半天,低声说:“对不起……”

    “行啦行啦什么对不起。”袁一诺一点不在乎,摆手时扯动伤口,咧着嘴嘶嘶地抽凉气。

    “那……那你怎么不说了呢?”向嘉丞心里还挺纳闷,他当时真怕袁一诺就这么把他“招”出来。

    “不就是挨打嘛。”袁一诺嘴里含着糖,含糊不清地说,“你那个小模样,打两下还不得散架子啊?反正我总挨打,不差这一回。”他指指自己的pi股,“你瞧瞧。”

    “啊?”

    “瞧瞧。”

    向嘉丞小心翼翼地揭开药布:“瞧……瞧什么?”

    “打成四掰儿没?”袁一诺没心没肺地问。

    向嘉丞扑哧乐出声来,瞧着死皮赖脸的袁一诺,心想:“一诺真是个好人,嗯,真好。”

    迟到

    向嘉丞停下自己的马自达6,走近向氏制衣店。

    这个店从开始筹备,到眼下颇具规模,整整花费他和袁一诺八年时间。袁一诺管这个叫——八年抗战,“你瞧吧。”他叼着牙签叉着腿,光着膀子抱着胸:“我说能行,肯定能行。坚持就是胜利,听说过没?”

    军人出身的袁一诺,无论干什么都有一股子勇往直前的劲头。当初他就对向嘉丞说:“你就说吧,你想干什么,你想干什么我就帮你什么,不但干,还得干成!”

    如今真的干成了。

    也许是和左天的重逢,让向嘉丞回忆起以往的岁月,不知怎么,他站在朴实无华的店门前,竟有些感慨。

    这家店从外表来看算不上有什么特色。位置还好,在太原街比较繁华的地段。住s城的人都知道,中街和太原街是非常繁茂的两条商业街,相比之下,太原街档次要高一些。向嘉丞的店完全可以称得上其貌不扬,混在形形□各式各样的招牌里,并不醒目毫不起眼。除非熟头熟脸,或者有心人,否则不太容易注意到这里。

    当时也有店员觉得这样的门面未免过于简单,但向嘉丞那时最不喜欢的就是招摇。“酒香不怕巷子深,慢慢来吧。”向嘉丞说话的时候神色淡淡的,目光中却有明亮的笑意透出来。他微仰着头,看工人们把写着向氏制衣店的匾额挂在门楣上,那点笑意就和秋日的朝阳恰到好处地融合在一起。这样的向嘉丞有一种充满自信的从容,和宁定娴雅的淡泊。店里的女员工们不约而同认为,这个时候的向老板最为迷人。

    向嘉丞的店里员工不多,算上迎宾员和清洁工,一共才有八位,其中包括向嘉丞在内,有三位是制衣裁缝。一提到做衣服,人们通常想到女性,就仿佛一提到做饭,就想起家庭主妇一样。其实事业和家庭恰恰相反,好厨师大部分都是男人,好裁缝也大部分都是男人。在很多领域,男人能表现出比女人更敏锐、更细致、更新颖,也更有耐性。

    “向哥,你在门外站着干什么?快进来,多热啊。”前台接待员丹丹推开门,把向嘉丞让进店里。

    “昨天生意怎么样?”向嘉丞边往里走边问道。

    “还行,挺好的。”也许是什么老板培养什么员工,向嘉丞说话慢条斯理,连手下的小姑娘也细腻温柔得跟画里走出来的仕女似的,含笑和你闲聊,让你觉得时光都变得悠长,没有尽头。

    很多人特地赶过来制衣服,一是看中了向嘉丞的手艺和心思,可也不能完全没有因为这家小店的风格。每个店都有它的风格,就如同每个人都有他的品性一般,通常店又如老板。熙攘繁忙的城市中间,竟有一个地方,给人如沐春风的舒适和惬意,这是连那种附庸风雅的所谓茶馆所谓会馆也无法比拟的。那些地方说白了还是一种交易一种刺激,一种千篇一律的疏离和客气。向嘉丞不是,向嘉丞做的不是生意,是朋友。

    丹丹紧走几步,追上向嘉丞,低声说:“向哥,有位姓左的先生来找你,等得有一阵子了。”

    向嘉丞目光闪了一下:“好,我去瞧瞧。”

    向氏制衣店的格局与众不同,一楼一半是制衣间,另一半是接待室;二楼又分做两半,一半是档案库,大部分客人的衣服样板、喜好要求等小资料,一人一份——这是向嘉丞最看重的地方。另一半是宽敞明亮的会客室,很多时候,向嘉丞和相熟的客人一起过来品茶、聊天。茶叶和点心不见得有多精致,可向嘉丞就是有这种独特的魅力,当他和你聊天的时候,会让你完全忽略了其他,只注意到面前这个人。所谓善解人意、兰心蕙质,也无外乎如此了。

    左天一早上就赶了过来。其实他也不想这样赶,总好像是争着什么抢着什么似的,用东北话来说,未免太“上杆子”。他忍了一天,没见向嘉丞给他打电话。脑海里却总是反复出现向嘉丞站在他面前时的样子。

    星期二晚上左天打电话叫崔亮来。崔亮是个大学生,被左天包养整整一年,又听话又懂事,偶尔使个小性子,也让左天觉得恰到好处。但那晚崔亮过来,左天才突然发现,他竟是这样像向嘉丞。左天仿佛美梦之中陡然被人叫醒,心惊了半截,顿时没了兴致,扔给崔亮点钱打发走。他破天荒地独自一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辗转难安。左天想起自己这些年的风流韵事,想起身边换了一个又一个的人,竟然都像向嘉丞,准确地说,是左天记忆中的大学时期的向嘉丞。

    原来,这个人始终在自己心底,而且还藏得那样深。

    左天为自己的真情感动了一回,感动一回之余,就想起向嘉丞提起的他的那个青梅竹马。早在来之前,左天调查过向嘉丞,知道他在和另一个男人同居。虽说左天没见过那人,但他早已认定,不过一个卖熟食的,怎么能配得上向嘉丞——那个曾经高高在上,举止优雅,月光一样遥不可及的男人?

    说实话左天根本没把袁一诺放在眼里,是人都有迷茫的时候,危难之际有人陪着,就以为能天荒地老了。事实上,能共患难却不能同甘甜而至分道扬镳甚至彼此愤恨的情人,左天遇到过多少?

    左天耐着性子等了一天,不见向嘉丞的电话。他像个刚谈恋爱却摸不清对方脾气的毛头小伙子,文件也看不下会议也听不进去,在办公室里晃了一圈又一圈。时而皱眉时而微笑时而叹息,拿着滑盖手机一会推上去一会拉下来,不想打又心痒痒,想打又不甘心。弄得秘书还以为公司就要倒闭。

    到星期四早上,左天实在受不了这种折磨,干脆驱车直接过来。一是再见见向嘉丞,二来也有点探听探听对方底细的心思在里面。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左天想见识一下向嘉丞的制衣店究竟是个什么规模。

    他下车瞧一眼就有点失望,失望之余竟是庆幸,庆幸向嘉丞这家店不怎么地,要是怎么地了这事还真不好办。左天一直想做个雪中送炭的人,雪中一定是需要碳的,要不然他怎么生火?就算能生火也是勉强的、迫不得已的,带着辛酸苦辣、肝肠寸断,带着世俗讥讽、疲惫沧桑。

    于是,左天就用一种品评的、高高在上的、称不上趾高气昂但也隐约有种优越感的心态,走进了向氏制衣店。

    前台接待的服务员长得很漂亮,却清汤挂面不施粉黛,说话慢慢悠悠,竟颇有些江南女子的温婉和顺,像是从老版红楼梦里现身的人物。

    服务员也不问做是不是要做衣服,做什么衣服,只随在左天的身后。直到左天忍不住说:“你们老板不在么?”才细声细气地回答:“他还得过一会才来,您可以到他的工作间去等一等。”

    左天没想等,他还有事,但一听到是向嘉丞的“工作间”,便又站住了,说:“好吧。”上了二楼才知道,这里是个会客室,角落里的桌上摆着茶水和点心,另一边就是向嘉丞做衣服的平台。

    左天轻轻抚摸着裁剪了一半的光滑的薄呢料子,想象着向嘉丞修长白皙的手指在上面比量落剪时的模样,那姿势必然十分x感。

    只是左等向嘉丞也不来,又等也不来,左天的秘书来电话催促了四回,他实在留不住,站起身,刚要下楼,听到向嘉丞温和清澈的声音:“把左先生的料子准备好,我来做。”

    左天停住脚步,唇边不自禁地泛起微笑,耐心地等着向嘉丞走上二楼,才道:“你让我好等。”

    “实在不好意思,你的衣服我还没做,想来你也不急。”向嘉丞说话的时候,眉梢向上挑了一下,一抹笑意从眼角泛上来,不像是对顾客道歉,倒像是对朋友调侃。

    左天只觉得这一句话,这一个眼神,令他上次见面的些微不快,和如此漫长时间等待的不耐都消失不见了,而且隐隐似还为两人距离的拉近有些欣喜,忙道:“不急不急,我急什么?这次来是想请你晚上吃饭,大家聚一聚。”

    向嘉丞垂下眼睑,面露犹豫:“晚上……”

    “对,晚上五点,我来接你,不会太晚的。”

    向嘉丞点点头:“那好吧,老同学有联系的不多了。”他笑了一下,这笑容就有些复杂。左天想到他凄惶曲折的身世,心底涌上一阵怜惜,认真地低声道:“我还是记着你的,我一直都记着你。”

    这话说得未免含义颇深,至少左天是觉得含义颇深。但向嘉丞像没听出来一样,只道:“那晚上见。”

    “晚上见。”

    相邀

    晚上五点,左天的奥迪q7准时停在向氏制衣店的门前,他从向嘉丞到他家去的表现,就猜出这人一定十分遵守时间。果然,他车子刚刚停稳,就见向嘉丞从店里走出来,上车说道:“咱们去哪里?”

    去哪里?这个问题左天破费脑筋琢磨很久。他想去高档的地方,可向嘉丞本来家境优渥,想必那些地方早已去过,更何况如今境遇大不如前,再请去未免有点炫耀的意味;去的地方档次太低,也不好,好像在讽刺挖苦什么似的;吃眼下最火的川菜,怕向嘉丞不吃辣;吃价格稍微昂贵一点的海鲜,又不知道向嘉丞过不过敏。左天前思后想深思熟虑,简直比招待顶顶贵客还要用心,最后灵光一闪,去吃日本料理。既有档次又有意境,更能显出自己品味不俗。

    左天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不错,这家日式饭店是新开的,档次也算不错,纯粹的日式风格,橘红格子纸门隔开一个一个的雅间。屋里陈设极为简单,墙上挂着一把打开的大折扇,角落摆放的细颈红底白花的瓷瓶里,插着一支木兰。服务员穿着极为正式的和服,衣领低低地垂着,露出扑着厚厚一层粉的白皙纤细的脖颈。

    向嘉丞温润雅静的气质和这种风格果然极为相称,白皙的手指握着墨色长筷,带着一种细腻的润泽的美感。左天最喜欢瞧他端起杯子喝茶的样子,薄唇在青色的杯沿轻抿着,竟让左天下意识地咽了一下。

    左天说:“我说我记着你,可不是开玩笑。”

    “是么?”向嘉丞笑得云淡风轻的,漫不经心夹起一块包裹着虾仁的寿司。

    他越是这样左天越是心里痒痒,仿佛要剖开胸膛让对方瞧瞧这颗真心:“我一直关注着你的消息,听说你家里的事,我也……”他深吸一口气,不胜唏嘘似的,“不管怎样,都过去了。嘉丞,以后有什么事尽管对我说。”

    “谢谢了老同学。”向嘉丞神色有点复杂,却是极淡极轻,朦胧得仿佛水边的影子,只隐约见到唇边那抹似有若无的笑,“我现在挺好。对了——”他想到什么一抬眼,“你要的衣料我已经找到,估计再过半个月就可以做好。”

    衣服的事情左天根本不在乎,他凝视着向嘉丞,眼睛里满是情意,“你做的一定都好。”

    “以前也不行。”向嘉丞笑,“一开始手艺太低劣,很多人都退货,不肯再接单。幸好马叔叔、郭佑他们还帮衬,要不然……”

    “马叔叔?郭佑?”左天冷笑,“你别以为他们是欣赏你的手艺,不过是想看着你出丑罢了。以前平起平坐的人,如今这样贬低你,这叫什么意思?”

    向嘉丞飞快地看了左天一眼:“我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主席不是说了么,自力更生艰苦奋斗。”他不轻不重开个玩笑,“更何况,你不是也让我做衣服?”

    “那怎么能一样?”左天皱起眉头,为着向嘉丞的不解风情,“我和他们不一样。嘉丞——”他语气真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