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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墨者娇第28部分阅读

想见就去吧,其实即便不能制墨,老夫也不想礼之一直颓然下去,不然他赶紧娶亲,为封家延续血脉。那也是好的。”

    古绯没让夜莺推她进去,她被抬进门槛后,房间里晦暗的光线让她眼前一暗,紧接着是吱的一声,封溥羽又将房间门虚掩上了。

    好一会她都没动,鼻端是让人发晕的酒味,对嗅觉特别敏锐来说。简直堪比到刺鼻的地步。

    可古绯只拧了一下眉头,就不在意了,她等眼眸适应了房间里的昏暗后,才转动轮椅小心地避开房间里的桌椅以及酒壶。

    七零八落散落着好些酒壶,古绯每靠近一个,她便弯腰捡起来。后都挨个放到桌上,还顺手将翻到的屏风给扶了起来。

    她行动不便,力又不大,还差点被屏风给带摔到地上,好在及时抓住了轮椅扶手。

    稍微理顺房间。她才继续往里去。

    第一眼,就见半坐在床沿的榻上的封礼之,他只穿着中衣,带子也不系,胸襟松垮着,能见光裸的胸||乳|,长发披散,带着一种凌乱的颓废,哪里有往日俊逸如美玉的翩翩公子气质。

    他手边还抓着酒壶,连酒盏都给省了,直接对嘴就喝。

    似乎还有点意识,听到动静,知晓有人进来,眼都不睁就喊道,“去,再拿酒来。”

    古绯靠近,倾身摇了摇他的手臂,轻声唤,“礼之,礼之,是我阿绯。”

    “嗯?”微微睁开眼,封礼之偏头瞅了瞅,确认了笑道,“原来是阿绯啊。”

    “是我,”古绯见他还有点意识,不是烂醉如泥,便松了口气,当下就伸手去拿他手里的酒壶,“来,将酒壶给我可好?”

    哪想,封礼之伸手一拂,护着酒壶躲开道,“不行,我要喝,我要喝……”

    古绯开始觉得头发晕,满口鼻的都是酒味,这种不适让她心头起不耐,遂转动轮椅,伸手就去抓封礼之怀里的酒壶,“你再喝,封家就真完了!”

    “你干什么?”不料封礼之腾地起身,避开古绯动作的同时,那酒壶不小心碰到轮椅,只听的“啵”的一声,酒壶乍裂,酒液遍撒,同时,古绯的轮椅也被掀的一歪。

    古绯不防备,没稳住轮椅,人就咚地摔倒在地。

    封礼之酒醉,手下无轻重,那一摔,直让古绯觉得触地的掌心火辣辣的痛,且轮椅扶手还磕在她腰际软肉处,顶的生疼。

    只这一瞬,封礼之酒醒了大半,他呆了呆,看着自己手里还剩的半截酒壶把手,反应不过来。

    古绯忍痛撑起身,素白的脸在幽暗的房间里闪现出白玉般柔和的蒙蒙青光,她并不恼,还轻言细语地对封礼之道,“礼之,扶我起来。”

    封礼之回神,他踉跄几步到古绯跟前,当即蓦地坐下,与古绯视线齐平,有点无措的道,“阿绯,阿绯,我不是故意,不是……”

    “我知,”古绯淡淡一笑,她向封礼之伸手,“你不必自责,我什么都明白。”

    封礼之吸了口气,他并未拉古绯的手,反而是一探身,一手从古绯腋下由背环绕,一手至膝盖而过,将古绯抱了起来。

    古绯眸色微闪,感觉封礼之抱着她走了几步就摇晃了好几下,她生怕再摔下去,只得牢牢抓住他胸襟,又不可避免的与那点没遮掩的胸膛接触到,简直好生不自在。

    封礼之是半点没察觉,他将古绯放置到床沿坐好,自己一屁股坐在榻上,刚好挨蹭到古绯的双腿。

    “礼之……”古绯正要说什么。

    “别出声,”封礼之好像更为清醒了点,他顺势靠过去,头枕在古绯膝盖上,以一种脆弱而无助的姿态,紧紧将古绯的双腿抱进怀里,一侧脸,埋在她腿边,嗓音低哑的道,“让我靠一会,就一会……”

    ps:

    今天阿姽在郊县出差,所以下午的第二更只有晚上去了,大概晚上九点更新上来。

    虽然阿姽自个都觉得不太有信用度了,可还是想说,最多这个星期周五之前,阿绯定将更新时间稳固下来。

    117、封礼之的决定

    封溥羽一直在门外,他自然是听不见里面说了什么,也看不到具体情形,可自古绯进去后,再没出来,他便知晓,古绯对封礼之来说,多少是起了作用的了。

    他不知该是欣慰还是觉得无奈。

    瞥了眼同样站门口的古绯婢女,封溥羽沉吟片刻,就对边上的小厮喝道,“记住,今日没任何人来过公子的院门,公子一直一个人在房间里!”

    那小厮一怔,他同样看了眼夜莺,回过神来,立马点头应道,“是,小的记下了。”

    封溥羽这般故意说,却是要保全古绯的女儿家名节,免得将今日两人孤男寡女相处的事传了出去,对谁都不好。

    而此刻光线不明的房间里,古绯手撑床沿,一动不动,任由封礼之抱着她根本就不甚有感觉的双腿。

    良久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以一种藤蔓交织的姿态,攀援过房间里的每个角落。

    古绯感觉到有点头晕,浓郁的酒香,让她视野恍然,她甩甩头,又揉了揉眉心,知晓自己这是嗅多了酒味,有点酒醉的征兆了。

    十五年来,她就从未喝过酒,故而根本不知自己竟然这般没酒量,只是闻多了酒味,都觉得开始不舒服。

    “礼之,”她实在忍不住,开口唤道,“礼之,开点木窗。”

    许是终于收敛好点滴的情绪,封礼之手上松了力道,他抬头看古绯,就恰好见她素白面庞带点薄粉的俏模样,那点漆黑瞳,像是奶猫一般,因着酒味而带点氤氲的水雾朦胧,看不真切又觉迷人心神。

    他呆了呆,似乎第一次才发现古绯的那双眸子出奇的好看,以往都未曾察觉。

    “礼之。”古绯伸手揉揉小巧的鼻尖,又推了他一下,“开扇木窗。”

    “哦,”封礼之傻愣愣地起身。依言行事,吱嘎打开木窗,他才回神,“阿绯,你怎过来了?”

    好像,这会他才酒醒。

    古绯转头看他,木窗打开,有明亮的光线透进来,照射在封礼之身上,从他背后折出。带着逆光,就为他颀长的身形镀上一层柔和的点光。

    “听闻你几天都没出房门,我便过来瞧瞧。”古绯语调不带起伏的道。

    封礼之被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看的些许不自在,他衣衫不整还披头散发,已经失礼。还是在古绯这样的姑娘家面前,且刚才还失态的那般抱住别人的双腿,他倍觉尴尬。

    “咳咳,”轻咳几声,他转开视线侧了下脸,不去看古绯,“没什么好瞧的。你回去吧,以后没事也不要过来了。”

    古绯这才发现,几日不见,俊逸如美玉的翩翩公子,这会硬朗的下颌长满青灰胡茬,加上他中衣皱巴巴的。确实狼狈了点。

    她撇了下嘴,权当没注意到这些细节,径直道,“我如何不能来,墨戈弋那般针对封家。全是因为你我走是好友的原因所在,且他还对你提出无礼至极的要求,这事,我便不能袖手旁观,怎的也要墨戈弋付出同样的代价。”

    说到最后,古绯口吻之中已然带上乖戾,她一直避免自己这一阴狠的一面的被旁人多看到,可这会,她却是隐忍不了了。

    果然,封礼之对古绯如此怨毒的神色微诧,不过也只那么一瞬,他就不在意了。

    他走到床边的架子旁,随手披了件还算整洁的外衫,走开几步,坐到桌边才对古绯道,“阿绯,你我心知肚明,就算不是因为你,墨戈弋这次来易州,便是为觊份觊觎封家的捶法而来,见着你,也不过是得来不费功夫的顺带而已。“

    古绯粉白的唇一动,她还想说什么,哪知,封礼之一摆手阻止她。

    他继续道,“之前,你说你日后所想所愿的,便是视野所及,便是你的,我那会就在想,我封礼之这二十余年,想要的又是什么。”

    “说来不怕你笑话,阿绯,我还真不知道我自个想要什么,”说着,他脸上露出了苦涩,“我一直以为,制墨、墨丸便是我的全部,每个封家一脉单传的子嗣都是这么过来的,可是阿绯,这是前人在我还未出生之时就给安排好的,不是我选择的,也没给我选择的机会……”

    “和墨戈弋的斗墨,都只是这一切的药引而已,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不能制墨了,便有了借口不理会封家的责任……”

    “我知道这是懦弱的表现,可阿绯,我真的想,真的想走一回自己选择的路,哪怕十年,二十年,或者只是三年五载,有那么一遭,我便 觉无憾。”

    封礼之越说越小说,到后面,他又拿起了酒壶,大口地喝了起来。

    “是不是这样的我很让人厌恶,我自己都唾弃自己,封礼之,就是个孬种,明知家里就一根独苗,祖父年迈,可还是这样自私自利,我又岂能配成为封家子孙。”

    说着,他自己都语无伦次起来,没有章法,想到什么便是什么。

    古绯面无表情,蚊帐的暗影投落到她脸上,就将她大半的面庞都给遮掩了,叫人什么都看不清。

    她不能以自己的心思去揣度封礼之的想法,当然也就不能说封礼之的所言是正确或者错误。

    只是选择而已,又哪里关乎对错,他想过自己选择的生活,这本就是无错的,可封家现今的情形,却又根本不允许他这样做,若是子嗣繁盛那还好说,可偏生封家一脉单传,指不定哪天不小心血脉就断绝了,故而冒不得半点的险。

    一方面是自来的封家的教导,一边是自我强烈的愿望,当这两者发生矛盾之时,封礼之便无从选择了,于是他陷入自我的唾弃与放逐之中,醉生梦死,不想清醒。

    如果要古绯来说,当她面临这样的境地,自然不会像封礼之这般想太多,人活一遭。总有太多不想为却不得不为的责任,这样的道理她是早就明白的了。

    她哪里不想同乐清泊双宿双飞,制制墨,再养点鱼。挖几方菜畦,生几个孩子,如此逍遥自在的日子谁都想要。

    可事实上呢,大仇未报,爹娘惨死,兄长生死未卜,还有时刻都想她下地狱的墨家兄妹,纵使她不计较,可有人不愿意放过她。

    她不愿意再被人欺辱,那自然便只有比谁都来的狠毒。

    而封礼之。他自来便过的顺风顺水,他甚至不知普通百姓的生计艰难,有现在这样的苦痛也是再理所当然了。

    “礼之,我不会劝你什么,”古绯斟酌着开口。她伸手将碎发挽到耳鬓后,“你若是想做,那便去做,自己日后莫要后悔才是,而封家,我私以为,你若能尽快娶亲。先为家里诞下子嗣,那便是最好的解决之道。”

    谁想封礼之听了,他不断摇头,“阿绯,不瞒你说,我至今连通房都未曾收过。更勿论男女之事。”

    猛然听闻这个,古绯倏地皱了皱眉,她似乎很难想象,像封礼之这样二十有余的男子,居然就没行过那等事。需知在大殷,很多这般年纪的男子,后宅不说妻妾多寡,但膝下有子的都是多数。

    封礼之蓦地偏头眸色偏深地瞧着古绯,那目光带着古怪的温度,说不清道不明。

    古绯挑了下眉梢,她大抵知道封礼之心里在想什么,“别往我身上扯。”

    闻言,封礼之就笑了,他摸索着下颌,颇为遗憾的道,“阿绯,你我也认识这么长时间了,怎么就没像旁的男女一样,有点不一样的那种……那种什么……”

    他自个都说的有点不好意思了。

    古绯嗤笑了声,见他没啥大碍,遂开玩笑的道,“大抵上辈子咱们就是结义兄弟或者义结金兰那种,所以到了这辈子,还是没办法结为连理。”

    从很早苦妈就在她耳边提过,封礼之这样品性的男子,算是不错了的,而且封家门风也是严的,听闻只可娶妻不得有妾,故而才 一直子嗣单薄。

    这样的家境,虽比不上乐清泊,可若要择两人,虽古绯没那想法,她也不得不承认,封礼之要比乐清泊好上很多。

    封礼之对古绯的说法逗笑了,刚才郁结的情绪好了点,他沉吟片刻,脸上笑意逐渐冷却,好一会才道,“阿绯,我这几天想过了,我不制墨后,就去沙场。”

    “征战沙场!”

    听闻这话,古绯一惊,她差点没从床沿摔下来,“你说什么?”

    封礼之眼都不眨地看着她,一字一句的又重复道,“我要去征战沙场!”

    “你疯了不成?”古绯失态,声音都拔高一个音节,带着尖锐的难以置信。

    在她的印象里,封礼之虽算不上尤湖那般是个文弱书生的模样,可也好不到哪去,又不会拳头护体,还去沙场,简直就是和找死没区别。

    封礼之不赞同的摇头,他眉目肃穆又认真,“我没疯,生为男儿一场,这会我不用在为家族担责,既然都是肆意妄为一回,岂可不沙场走一遭。”

    古绯望着他,几乎看进他眼眸深处,好半天,她愣愣无言,从封礼之的眼中,她看到不渝的坚定,知晓再如何劝慰,都已经是无用了。

    她双手捂脸,情难自禁,不想让封礼之见着她脸上的悲伤来。

    世事艰难,大殷、云离、南齐三国并立多年,年年战乱,年年征兵,累累白骨隐在荒野之中,无人掩埋。

    她不可遏止的想,或许多年后,她再无封礼之的任何消息,而当途径某个地儿的时候,指不定哪一具的白骨便是他的。

    只是她再认不出他,他亦不识。

    “礼之……”古绯想说,想想封老,可这话她说不出口,幽咽而下,轻吐出来的便是,“你若战死沙场,这封家就彻底的完了。”

    ps:

    已经修改最后的尾巴。

    呼~~~~~~~~~~~手上的事简直多到爆,真是让人还能不能愉快的睡觉了……

    118、局之始

    一直到古绯离开封家,她看着封溥羽那满头白发以及皱纹沟壑的脸,这个睿智的小老头一辈子都活的坦荡,临到头了,却可能面对绝后的境地,她实在不忍,故而对于封礼之的决定,是只字未提。

    她回了古家,没过几天,就听闻封礼之被关了起来,不得出门半步。

    这种结果在她的意料之中,是以她半点不惊讶,更甚者她还知道,封家那道府门是管不住封礼之的,早晚有一天他会出来。

    这天,梓鸢有信传来,古绯谨慎地避开闲杂人等,悄然到了琳琅阁。

    她也没露面,就在个花厅隔间呆着,那隔间用巨大的落地屏风阻隔开,分明是故意弄出来,好方便窥视花厅中动静的。

    尤二在古绯看不见的地方等着,她身边只留了夜莺一人。

    不多时,就听闻梓鸢脆如鹂莺的嗓音娇滴滴地传来——

    “郭夫人,好长时间不来琳琅阁,梓鸢还以为夫人这是忘了梓鸢来着。”梓鸢似乎对谁都是这样一副风情万种的口吻,也不管对方是男是女。

    偏生她这套还挺管用,就听一陌生的声音回道,“梓鸢管事说的哪里话,倒像妇人是薄情寡义之徒一样,你这张嘴呀,说点话也不怕燥的慌。”

    古绯一侧目,她靠近屏风,那屏风是用各色丝线刺绣而成的巨大山水图,并有镂空小洞,古绯倾身凑过去,刚好能将整个花厅中的情形看的清清楚楚。

    她看见梓鸢掩唇嗤笑了声,并隐晦地朝她这边看了一眼,扶着位绾高髻,簪赤金衔红宝石凤钗,穿丁香色地百蝶花卉纹妆花缎褙子,年约二十七八的妇人走进来。

    “哪里燥了,梓鸢是想着。夫人再不来琳琅阁,梓鸢都没进账快要被饿死了。”梓鸢说话毫不遮掩,她有话说话无心机的模样,倒还得了那夫人的欢喜。

    “一张嘴就知道贫。既然如此,还快去将稀罕物件拿出来让本夫人瞧瞧。”那为眉目有贵气的夫人自行端坐上首位置,随意地端着茶盏,抿了口。

    梓鸢桃花眼一亮,妖妖娆娆地凑到那位夫人身边,小声的嘀咕了几句,就见郭夫人呼吸一滞,面颊顿起薄粉,眉目顾盼之间,嗔怪了她一眼。并笑骂道,“回去要是被我家刺史大人给骂了,看我不来收拾你。”

    梓鸢笑的像个蛊惑人心的女妖一样,朱砂红唇扬成勾人的弧度,“夫人将那物什带回去。保管刺史郭大人心疼您还来不及呢,又何来的骂。”

    说着,她一拍手,厅外早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