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驻地记者第8部分阅读

    发行工作。已是下午四点多,主管发行的几位领导还絮絮叨叨地讲个没完,我焦急地看着手机时钟,生怕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董晴坐在我身边,似乎也有点心神不定,她几次想开口与我说话,见我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也就欲言又止。

    我借着上厕所的机会偷偷溜出会场,在街上精心挑选了几样小吃,并买了一些新鲜水果打车向龙凤山奔去。

    路上,健谈的出租车司机见我带着这么多食品好奇地问,“去龙凤山走亲戚?”

    “不是,去看我老婆。”

    “她家是龙凤山区的?”

    “不是,她正在那里度假。”

    “你们一定刚结婚吧,看你这个热乎劲,老婆度假都要追过去。”

    我笑笑没有回答司机的问话,点上一支烟向窗外望去。

    之所以让菲菲安息在龙凤山上,这是我俩的一个秘密。

    去年的秋天,我带着菲菲来龙凤山游玩,那天菲菲兴致特别高,一直陪我爬到了山顶。

    “友明,你看那边有座庙。”菲菲高兴地说。菲菲虽然不信佛,但却钟爱佛书,小小年纪竟然常常对我讲一些因果、因缘以及人生轮回的佛理。我常常嘲笑她,“你个小屁孩,懂什么佛理。所谓佛,是人在经历苦难后的悟,只有经历过苦难人才能大彻大悟,你成天生长在蜜罐里,你知道人生的苦难是什么?”菲菲每次都挤挤大眼故意神秘地说,“我是上天派下来的仙子,是来救你脱离苦海的,你就入我佛门吧”。我哈哈一乐,“打死也不入佛门,佛门不让讨老婆”。“如果我入佛门呢?”菲菲淘气地问。“那我就去当花和尚。”我故意盯着肖菲的胸脯。“讨厌”肖菲红着脸伸手拧住我的胳膊。

    菲菲和我来到庙里,庙里供奉着好几座石像,菲菲指着石像一一给我讲解,我心不在焉地听着。

    出了庙门,她和我爬上一块巨石上向远处望去。只见龙凤山的一条山脉犹如一条巨龙蜿蜒盘旋着向东南奔去,一条山脉婉若一只凤凰展开翅膀伴随在巨龙身边,龙脉与凤脉的交汇处,形成一个巨大的扇面,好似巨人敞开的胸膛。山脚下自然形成的龙凤湖碧波荡漾,好似一面镜子专为玉女梳妆打扮时用的。

    菲菲看呆了,她痴痴地说:“友明,我们死后若能埋在那个山坡上多好呀,那里一定很温暖。”

    我气得狠狠地在她脑门给了一个响指,“小小年纪成天胡说八道。”我转身跳下巨石。

    菲菲捂着被弹疼的头,仍是一脸痴迷地追上我,“我若死的比你早,你一定把我埋在那个地方。”

    我看着她意乱神迷的样子气乐了,故意逗她说:“我们老家有个神算老人,他说我能活到98岁,妻妾成群,膝下九子,你若真相信这神神道道的事,那我就真能娶上三宫六院,让她们与你争风吃醋。”

    “你就是娶七十二个嫔妃,我也是正宫娘娘,她们谁敢与我争。”菲菲故意挺起小腰,扬起小脸,装出一副母仪天下的样子。

    我乐着指指我们刚才站过的巨石说:“那就封这块巨石叫‘望夫石’吧,我活到98岁后带着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过来找你。”

    后来在与当地村民交谈时得知,我们所指的巨石竟然在当地真的被称作“望夫石”。

    一年后的今天,菲菲竟然真的走了,按照菲菲的愿望,我求肖爸爸通过关系给菲菲在龙凤山山坡买下了那块墓地。这是肖爸爸利用权力为女儿办的唯一的一件事。

    火红的夕阳很快隐退到大山背后。半山腰升起的薄薄雾气轻柔地环抱着山林。晚归的鸟儿站在枝头叽叽喳喳地鸣叫着。

    我坐在菲菲的坟前,摆放好她生前最喜欢的小吃和水果。

    自菲菲离去后,我按照老家的风俗每隔七天都要来菲菲坟前与她说说话。今天是第五个七天,也是老家风俗中最重视的“五七”。传说在这天夜里,去世的亲人才真正离开人间升入天堂,他们临行前会站在坟头向亲人们道别。我虽然不相信鬼神,但相信菲菲一定会在今夜回到我身边。

    我打开一瓶白酒和一瓶红酒分别给自己和菲菲倒满杯子。“菲菲,我来看你了,快出来陪我说说话,喝喝酒吧。”我一边喝酒,一边自言自语。不一会儿半瓶白酒下肚。

    我斜靠着菲菲的墓碑,看着坟地四周的荒草,内心涌动着无比的凄凉。蘸着红酒,在菲菲的墓碑上一遍地写着《踏莎行-念亡妻》

    残阳如血,暮烟如雾,荒草孤坟又何处?

    曾有心语万千行,罄竹泪满谁人诉。

    呢喃细语,娇影如故,夜鸦惊醒幽梦路。

    借问飞梭传恨人,人间相思可能渡?

    那天夜里,我独自一人喝光了所有的白酒和红酒,最后烂醉如泥地躺在菲菲的坟前。

    午夜,叶阿姨家客厅。

    肖妈妈、叶阿姨和董晴正坐在客厅里焦急地等着电话。

    自从菲菲离去后,我一直魂不守舍。有一次我像幽魂一样横穿马路,不是叶阿姨拉我一把,可能让车给撞飞了。还有一次我自己在家做晚饭,把煤气阀打开后拧了几下燃气炉没打着火,就迷迷糊糊地忘记关掉阀门上床睡觉了。幸好肖妈妈路过我这里上楼来看看我,及时发觉跑了煤气,不然我那晚就要一命呜呼了。

    这些天,肖妈妈借口家里冷清,让我搬过去与他们二老住在一起,可今晚我到半夜还没回家,肖妈妈赶紧找叶阿姨商量,派人四处寻找。

    凌晨四点,叶阿姨的手机突然响起来。龙凤山派出所打来电话称,“我们已找到了莫记者,不过他现在正发高烧,人已昏迷,情况十分严重。”

    第六十一章 老爷子发怒

    第六十一章老爷子发怒

    昏睡中的我并没有见到菲菲,而是梦到自己被一群怪兽追赶着,拼命向山顶上跑去。爬上顶峰,前面却是深不见底的深渊。我转身踢倒了几个正向我扑来的怪兽,毫不犹豫地跳下悬崖。

    我的身子急速下降,耳边是呼呼的风声,吓得心脏怦怦乱跳,闭上眼睛等待粉身碎骨的那一刻,突然我的身子一缓,停在了半空。我睁开双眼,惊讶地发现自己站在一朵白云上,正轻飘地向省城飞去。我低头俯视山峰,只见龙凤山在苍松翠柏的装饰下显得那么秀丽。龙凤山的山腰处一道金光直冲云霄,这道金光把龙凤山映照的遍体通红。

    我轻轻落到明珠医院的广场上,突然想起自己还没有见到菲菲,怎么就跑回来了,一着急浑身冒出冷汗,一下子从昏睡中惊醒过来。

    我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正躺在的病床上,下午的阳光斜斜地射到床上,照得我脸上暖洋洋的。董晴坐在椅子上,头趴在我的脚边,侧着脸正熟睡着,一缕秀发篷松地覆盖在她的脸上,给人一种慵懒却又十分亲切的感觉。

    我仔细回忆昏睡前的事情,我明明是在菲菲的暮地祭奠菲菲,怎么跑到医院里来了?

    临床的一个大娘见我醒了,用手指了指我脚边熟睡的董晴,小声对我说:“你女朋友陪了你一天一夜了,可把她吓坏了,你妈和你老姨来替她,她都没让。”

    女朋友、妈妈、老姨?

    我仔细捋了一下这乱套的关系,立时明白了。这位大娘一定是把董晴当成了我的女朋友,把肖妈妈当成了我的亲妈。

    我向大娘笑了笑没解释什么。自我在昏睡中醒来的那一刻,突然感觉轻松了好多,一个多月来内心的巨大悲痛有了一些缓解,现在突然特别想回家,渴望家中的那种温馨气息。

    “你俩是不是因为别的女孩闹矛盾了,你才醉成了这样?”老大娘继续向我透露着她亲眼“看到”的秘密,“昨天凌晨,你被送来时醉得不醒人事,但嘴里却一个劲地喊着一个叫‘菲菲’的女孩的名字。”

    我心里一惊,我竟然昏睡了一天一夜。

    “你妈妈、你老姨还有她听见你喊那个名字气得直哭,你爸爸准是个大官,脾气特别大,他上午来看你时,你正哭着喊那个女孩的名字,他气得脸都青了,正想发火,就让你妈和你老姨给拽走了。”

    大娘看看仍在熟睡的董晴,接着小声说:“你们年青人处对象怎么这么乱,也不知藏着点儿,还喝多酒逮什么都说。你看这个女孩对你多好呀,她不但不生气还这样陪护你……”

    “大娘”,我阻止了大娘的这种胡乱猜疑,我怕听到她对菲菲不敬的语言,“我喊的菲菲是我的老婆,这位是……”我想告诉大娘董晴是我的同事,可转念一想,自己生病老婆不在身边陪护却是个同事,不知大娘又会杜撰成什么,“这位是我老婆的表姐。”

    “噢”大娘恍然大悟,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可她心里马上又在嘀咕:怎么自己的老婆不来陪床,却是大姨子,这小子还真是乱爱啊。

    董晴被我们谈话惊醒,抬起睡眼羞涩地看了我一眼,“我太困了,刚才睡着了。”她理了理散乱的头发,一脸关心地问,“你感觉还发烧吗?”

    我抬了抬仍然酸痛的胳膊,冲她一笑,回答道:“感觉好多了。”

    董晴喊来护士给我测体温,又拨通了叶阿姨的电话。

    董晴把叶阿姨电话递给我,叶阿姨问了我几句感觉怎么样后又叮嘱我,“你爸爸正在气头上,他若喊你,你千万别过去。”

    我茫然不解地问:“我犯什么错了惹他生气?”

    “你成天浑浑噩噩、失魂落魄的样子,他能不生气吗?这几天你一定要打起精神来,若再这样下去他快翻脸了。”

    我连忙应允。

    刚放下叶阿姨的电话,我的手机响了。是肖爸爸从办公室打过来的。

    我紧张地接通电话,电话里立即传来肖爸爸威严的嗓门,“醒过来了是吧,赶紧给我滚过来。”

    第六十二章 细微照顾

    第六十二章

    细微照顾

    董晴见我接完电话后一脸惊慌的样子,关心地问:“老爷子生气了?”

    我点点头,“他让我马上去他办公室。”

    “你的烧还没退,不如让叶副总编替你挡一下。”

    “你不知道老爷子的脾气,他真发起火来谁也挡不住,不然他这个‘铁面黑脸’是怎么混出来的?”

    临床的大娘听到“铁面黑脸”四个字兴奋地说,“原来你爸爸就是那个‘黑包公’。”

    肖爸爸确实在群众中有很好的口碑,他过去在省政法委工作期间,主办过一些大案,深得民心,在官场上被人称为“铁面黑脸”,而老百姓却称他为“黑包公”。最近他又被调任省委秘书长之职,按理说秘书长这个位置应该是个左右逢源的角色,可他到任后没见脾气有所改变,仍旧凡事严格按章程办理,决不迁就。

    我低头找鞋准备下床。董晴很自然地从床下拿出了鞋子给我穿上。董晴的这个举动让我一愣。我们俩虽然因为叶阿姨的原因比一般同事走的近一些,但她与我还真没有达到在生活细微处可以照顾的程度。男女间在生活细微处进行照顾,一般都是很私密很要好的关系!

    董晴见我站在床边,以为我在犹豫,忙出主意,“你给老爷子回个电话说医生不让你出院,他难道还拿枪逼着你去。”

    董晴自己并没有意识到她现在对我细微处的照顾及发自内心的关心已超越了同事之间的关系。

    其实此刻在董晴心底已对我这个坏男人产生了很强的好感。其先,她因为我在镇州市“嫖娼”被抓产生了误解,极其鄙视我的行为,甚至怀疑我的人品,对我的接待也只是出于工作上的应付。当她了解了我被抓的真实内幕后,心里开始有点懊悔。后来她看到我办理四通公司的事情以及力促镇州市公安局拔掉所有se情窝点后,开始对我的正义感和办事果断、敢作敢当的气魄感到佩服。在抗洪抢险期间,我用自己的身体护住她以防万一,这种情义让她浮想联翩。而后来她亲眼目睹了我因为心上人的离去而伤心欲绝,口吐鲜血,这个重情重义的坏男人让她震动。哪些个女孩不幻想得到一个有能力、有魄力而只衷情于她自己的男人。而这种男人在当今时代却凤毛麟角,金钱的诱惑、官位的诱惑、美色的诱惑,又有几个男人抗得住?又有几个男人不变心?又有几个男人从一而终?董晴也被爱伤害过,她更明白一个重情重义的男人的价值。她虽然知道不可能拥有这个男人,但她毕竟是极有性格的一个人,她甘心降低身价去为这种人做些什么,或许是对她自己的一个安慰,一种满足。

    另外董晴降低身份来照顾我还有工作上的原因。镇州记者站遇上了棘手的事情。往年的报纸发行都是依托镇州市宣传部向下压任务,而今年宣传部却明地里向各单位分摊订阅份数,暗地里却没有把各单位的征订列入年终考核,这样在发行力度上就大打折扣。眼看其他地市的发行量直线上升,而镇州地区的发行却停止不前,较往年同期相比较都低了好大一个台阶。董晴心里清楚,我在镇州市的这次暗访,一定是得罪了某个领导,在这个领导的授意下,宣传部才干出了这种阳奉阴违的事情。在他们看来,你们报社不是爱搞监督吗,我们让你发行量上不去,没有几个人看到你们的报纸,让你们失去这个阵地,你们还有什么办法去攻击别人?其实这种只有猪脑袋才会这样处理与新闻媒体关系的官员不仅仅镇州市有,其他地区也大有人在!他们真应了“掩耳盗铃,自欺欺人”这句古语。他们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就以为别人听不见他盗铃的声音真是太可笑太愚蠢了,真不知这种短浅思维的官员是怎么混进革命的队伍中去的?

    董晴借这次来省城开会,主要是想找我商量一下如何对镇州市的负面报道进行收场,力促宣传部加大报纸的发行力度。她前几次来省城就想找我商量,却见我心不在焉失魂落魄的样子,便没好意思打扰我。

    我从卫生间洗了把脸摇悠着出来,掏出工资卡交给董晴,让她留下帮我办理出院手续。我自己打车去了省委。

    肖老爷子的随身秘书把我领进办公室后就退了出来。

    “爸,我过来了。”

    老爷子正看文件,低着头“哼”了一声,没有看我。

    我尴尬地挠了挠头皮,找个沙发正想坐下,老爷子却抬起头严厉地瞪了我一眼,“谁让你坐了,你给我先站在那里。”

    我吓得吐吐舌头。看来今天老头真生气了!

    我立即思索自己犯什么事了,惹他动了真气。

    这一个月来我几乎没上一篇稿子,不可能给他捅什么篓子?会不会真像叶阿姨说的那样,我因为思念菲菲而萎靡不振,引起了他的不满?这也不太可能吧,我做为他女婿,思念他亡故的女儿,这种真心,这种真情应该让他高兴才对啊,至于发这么大火吗?

    第六十三章 机密文件

    第六十三章

    机密文件

    正是办公高峰期,找肖秘书长办事的人特别多,大家进门后都用奇怪的目光看看低头站在一边的我,心里总会惊叹一翻,这黑脸领导怎么还体罚干部呢?

    肖爸爸并不在意我的存在会妨碍他的办公,依旧快速地处理着各类事情,与来访人员该谈话谈话,该批示批示,该批转批转。

    我站在那里偷偷打量他的办公室,这是他提升秘书长后我第一次来他办公室。他办公室比较大,中间放着一张宽大的写字台,靠墙边摆放着一排书橱,书橱里摆满了各类书籍。他决不是附庸风雅,而是真正喜好百~万\小!说。在他家里书房里的存书更是琳琅满目,像《家》、《春》、《秋》等这些让当今大学生都没有耐心读完的名著,他都认真通读过,还在部分章节认真做了批注。他曾经告诫我:要多读名著读好书可以明智,可以鉴今,可以提升自己的阅历和才能。遵照他的吩咐,我每个月初都会在他书房取走几本书,月末归还时向他交上读书心得。有时我与菲菲回家吃饭,只要他在家,他都会与我讨论读书心得,惹得菲菲不满意地只嚷嚷“怎么你一来就把我爸给抢走了”。我私下逗菲菲,“这叫老泰山看姑爷,越看越开心”。肖爸爸虽然表面不关心家人的事情,其实他一直用另外一种方式疼爱着自己的家人们。

    临近下班时间,叶阿姨把电话打进了肖爸爸办公室。

    “姐夫,友明还在你这里吗?你训几句就行了,他还生着病呢?”

    “你姐俩把他惯成什么样子了,这一个月一篇稿子都没上,这成什么了?你们报社喜欢养闲人是吗?”肖爸爸语气严厉。原来他这一个月来一直关注着我的状态,竟然连我是否发稿这样的小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