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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云梦谭第29部分阅读

    ,佛血舍利被列首位,只是因为佛血舍利失落已久,欲寻无踪,铁血骑团才把目标放在其他宝物上,想要在掠劫中找到能够救国的重宝,可是当佛血舍利重新现世的消息传出后,取得佛血舍利就变成他们至高无上的目标。

    “也因此,佛血舍利对整个骑团都是很重要的,知道了吗?吱。”

    “……原、原来老伯是大官,拓拔团长是王子啊!”

    “那个不是重点啦,吱。”

    虽说不是重点,但孙武的注意力全被“王子”两字吸引过去,毕竟这两个字过去只在书本里看到,而且拓拔斩月看来怪里怪气,一天到晚围巾遮面的扮相甚至说得上怪模怪样,怎么都与“贵族”两字扯不上边,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大人物。回忆起过去读过的那些童话故事,孙武望向拓拔斩月的眼神变得有些异样。

    香菱的注意力却放在其他层面,铁血骑团的来历秘密,若非今日宇文龟鹤亲自坦承,万紫楼起码还要查上一年半载才会有眉目,真是非常有用的重要情报。龟兹王国远在万里之外,国王的名声香菱早有耳闻,如今看来更是不假,因为连北宫罗汉这样独来独往、冷僻孤傲的刀客,都愿意担任他的侍卫统领,保卫王宫安全,那龟兹国王必然有其过人之处。

    “这么说来,少爷,你的未婚妻就是一位公主娘娘了,这是许多人梦寐以求的事啊!”

    香菱说出了这个重点,而宇文龟鹤肩上的猴子跳来跳去,也跟着帮腔。

    “吱吱,小月公主是龟兹王国第一美人,也是国王陛下唯一的掌上明珠,脸蛋漂亮,还有一副魔鬼身材,小少爷如果能帮我们的忙,公主一定会非常感谢你的。”

    “呃,这个……第一美人……请问龟兹王国有多少女人啊?”

    孙武结结巴巴地应答,还没有从“未婚妻是一国公主”的冲击中回复过来。想到自己能娶美丽公主,少年确实有着一股置身童话中的新奇兴奋,仿佛以后就要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不过当这问题实际化,搁摆在自己面前时,那种感觉就变成了忐忑不安与困扰。

    再怎么说,老爹所找的那么多个未婚妻当中,自己唯一曾经给过自己异样感觉,并且牵挂至今的……就只有那幅画像中的绿眸女孩,当时她给自己的那种感觉,不晓得算不算初恋?

    “吱吱,小少爷你脸红了,吱吱。”

    会错了意,猴子的兴奋鼓掌声,只让孙武更觉得尴尬,而当宇文龟鹤趁机问起一些他的成长状况,孙武也很直接了当地说了,不只让宇文龟鹤知道,也让香菱多了解一些。

    “……所以,小少爷你并非巨阳武神的亲生子,而你不晓得父母是谁,自幼与令姐相依为命,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亲人,对吗?”

    “不,这少年还有一个便宜姐夫,但是因为养不起一个喝酒像喝水的肥婆,在某个月黑风高的晚上,带着大笔帐单偷偷含泪逃跑了。”

    “啊!小殇,你不要这样子说洛叔叔啦!”

    “不是吗?难道他不是自己偷偷逃跑,而是被你们丢下去的吗?你们这样叫弃尸喔!”

    事情当然不是那样子,孙武也不清楚洛叔叔是怎么离开的,他每次都是来无影、去无踪,自己掌握得到才是怪事,不过姐姐的飞鸽回讯中已经给了洛叔叔的地址,等到佛血舍利的问题告一段落,自己就可以登门拜访,见见这位久违的叔叔,问问他为何许久不来梁山泊。

    小殇一点都没有要和孙武同甘共苦的意思,骑在一匹略矮的小马上,就这么与孙武一面行进,一面说话。在后跟随的香菱,遥遥凝视他们两人,却注意到宇文龟鹤自听完孙武说话后,就好像在想些什么,喃喃自语。

    “……来自梁山泊……父母不详……巨阳武神为什么会收这孩子当义子?他的出身……是来自江湖?还是……”

    不经意的喃喃自语,听在香菱耳中却让她陡然一惊。过去她一直把精神放在孙武与巨阳武神的关系上,只要他是巨阳武神指定的人、那枚金锁片真正的主人,那么他与巨阳武神有没有血缘就不重要,出身问题更是小事。

    但如果跳脱这一点,把问题放在“一个来自梁山泊、生身父母不详的少年”,那她马上就会有所联想,想到一个谣传多年的民间秘闻,同样属于梁山泊宝藏故事中的一页:梁山泊的王子传说。

    (不可能吧……他……他是那个失落在民间的大武王子吗?)

    照理说,既然是赶路,就应该是昼夜不停,即使是入夜后也应该继续行动,但在太阳下山之前,拓拔斩月就下令早早歇息,所有人埋锅做饭,为明天的行动做出准备。

    北宫罗汉强烈表示不满,因为今日一整天的跋涉中,他走在队伍的最后头,已经察觉到有人追上来,虽然他暗中收拾掉几个,却不敢肯定会否有漏网之鱼,换言之,这条路线已不再安全,众人应该要立刻启程,拉远与敌人之间的距离才是上策。

    不过,北宫罗汉的面前,却出现了一个障碍,那就是继续向他挑战的孙武,两人就像前几日那般对峙,只是孙武这次不主动进行抢攻,而是坐得远远,遥遥看着北宫罗汉,仿佛尝试从中找到些什么。

    从早先的经验,北宫罗汉已经知道孙武的意图,为了怕再度被这小子算计,他背转过身,不受孙武的挑拨,连眼都不看他一下。

    由后方看去,孙武只能看到他雄壮高大的背影,像是一块屹立不倒的巨大岩石,无懈可击,仿佛光是看他的背影就能给人无比压力,产生不可能把这种敌人击倒的挫败感。

    而在北宫罗汉身前,一个被冰封在琉璃容器中的小女孩,打横放着,虽然说这是北宫罗汉请命看守,以防有敌人趁夜袭击抢盗,但是另一层意义上,孙武却觉得北宫罗汉是有意藉此挑衅自己,让自己看见雯雯,感受五日期满的压力,会因此沉不住气。

    (我得冷静下来,在这种时候冲动的话,就更做不了事了。)

    “知难行易”大概就是这种状况了,尽管安慰自己,雯雯这样子被冰封沉睡,是最没有痛苦的状态,对她也是最好,不过白天自己曾透过那个琉璃容器观看,似是熟睡中的小女孩,表情仍看得出些许痛楚,显然即使在这样的状态下,她还是有知觉,要安慰自己说她没有痛楚无疑是自欺欺人。

    深呼吸一口气,重新镇定下来后,孙武发现这样下去不行,虽然说自己大可以就这么远远看着敌人直到天亮,但时间长了,北宫罗汉可能就会发现问题,如果他看穿自己正在准备的战术,那就大大不妙,所以自己还是得要做些事情来让他分神。

    基于这个考量,孙武再度尝试闯阵,不过在北宫罗汉已经有戒心的此刻,这种徒具热血式的冲动闯阵法,只有自取其辱的效果,并没有任何实质意义,而且孙武还发现北宫罗汉迫发刀气退敌时,连离地三尺的上方都笼罩在刀气范围内,如果自己想像上次那样跃身空中躲避,恐怕才跳上去就要重伤。

    之前孙武一个晚上就可以反覆冲上五百多次,但是当北宫罗汉有了戒心,而他的护身金钟罩又较之前衰弱许多,这晚他连十次都撑不到,就给北宫罗汉打飞出去,摔坠在地上,牵动内伤,险些一口血喷出来。

    “没用的东西!这样也配成为巨阳武神的义子吗?”

    背对着孙武,北宫罗汉以钢铁般的说话语气,一字一字地说着。

    “巨阳武神他之所以受到龟兹人民的无比敬重,不光是因为他消灭魔狼群,拯救了百姓,他那近乎神一样的武功,强之又强,这才是人们真正敬重他的理由,所以虽然他作了许多乱七八糟的事,我们仍视他为武神,但像你这种只懂得倚仗长辈名号,招摇撞骗的废物,根本就是个耻辱,佛血舍利绝不能交给你这种人!”

    又是废物,又是耻辱,孙武长这么大从没被人用这些话骂过,在梁山泊之中没有人舍得,也没有人有这个胆。从出道至今,老爹的名头给了他不少帮助,也添了不少麻烦,可是从头到尾他都没有拿这个名号出来招摇的意思,也没这么做过,被这样指责实在是无妄之灾,不只他自己觉得莫名其妙,就连偷偷躲在远处窥看的香菱都觉得生气。

    然而,孙武不是一个喜欢向人分辩自己个性的人,比起这个指控,更引起他愤怒的是另一件事。

    “你很重视强不强吗?老爹很强,武沧澜也很强吧!北宫刀魔威名赫赫,那你打得过武沧澜吗?”

    北宫罗汉“哼”了一声,没有答话,身为域外的有数高手,纵然是面对一个半大不小的少年,他也不想无耻地吹嘘实力。尽管已经是当世一流高手,但自己与一皇三宗并不是同一个档次,如果对上大武王朝当今天子,那个举世闻名的武痴狂人,结果自然是败多胜少,若非如此,自己早就已……

    “如果强才是让人尊敬、服从的唯一准则,那你打不过武沧澜,为什么不向他投降?你也打不过陆云樵吧?那脱离铁血骑团加入同盟会吧!你没有降于大武王朝,也没有加入同盟会,却选择担任龟兹王国的护卫统领,就是因为你认同『强』以外的其他东西。今天早上宇文老伯告诉我,现在的龟兹国王几乎不会武功,但你和宇文老伯都很尊敬他,不会武功的人……还会『强』吗?”

    从地上站起身来,孙武伸手抹去嘴边的血沫,对着北宫罗汉的背影,大声地说出自己的主张。

    “你口口声声说域外民族以强者为尊,但『强』不是一个绝对词,只是比较之下的结果,人外有人,和比自己更强的人相比,每个人都是弱者,就算是陆云樵、武沧澜,他们也会有年老力衰的一天,总会有人比他们更强,你怎么去定义所谓的强?”

    “哼!我不需要听一个毛头小鬼的罗唆,你根本不懂这个江湖。”

    “是吗?那就请你拿刀斩了我吧!因为罗唆的我还会继续在这里烦你。用武力解决别人,不是你最擅长的事吗?你自负武功高强,但你又做了些什么?你没有去挑战武沧澜,与你为敌的对手也不是中土高手,堂堂刀魔整天不是砍杀名门大派的虾兵蟹将,就是对一个无能还手的小女孩开膛剖腹,这难道就是域外民族所推崇的强者吗?”

    孙武并不擅长口舌之争,但心里愤慨,想到什么就直接说出来,反而变成无比犀利的一段斥责,直到说完,他才想到事情不对,北宫罗汉可能在极怒之下暴起伤人,连忙凝神戒备,哪知道北宫罗汉听完他的话后一语不发,本来还好像非常愤怒的情绪,竟然一下子变成像是被冷水浇熄的死火山,过了好半晌,才传来一句回应。

    “……你说得对,我是懦夫。”

    背对少年,北宫罗汉似乎连头都低了下去,雄伟的背影看来竟有几分落寞。

    “我没有能耐去杀武沧澜为同胞除害,只能窝囊地在这里杀小女孩子,这样的人没有资格向你夸耀什么强与不强,我污辱了我的刀,不配成为一个刀客,只是一个……窝囊的懦夫而已。”

    假如这些话让铁血骑士们听到,一定会非常震惊,因为北宫罗汉不该是一个会说这种话的男人,此时表现得如此丧气、如此雄风尽失,就连孙武都大出意外,想不到自己的几句话能有这等影响,心里暗自希望北宫罗汉能改变主意,不再坚持取舍利。

    然而,这个天真的想法却注定要失望了。

    “我虽然是个懦夫,但你如果想要抢这小杂种回去,还是得要过我这一关才行。还剩下两天时间,如果你做不到,到时候不只小杂种要被开膛剖腹,连你都要死!”

    “你……你都明明知道自己不对了,为什么还要错下去?”

    “呵,天真的小鬼,因为这就叫做『恶』,这就叫做『江湖』,江湖之中不讲对错,有实力就能主宰一切,我承认你说得都没错,但那又如何?只会嘴巴讲道理,每个人都会,但如果以为这样就能改变世界,我只能说你不但天真,简直是蠢得可以!”

    似是嘲笑,又像是在告诉孙武些什么,孙武本来以为自己会很生气,但却没有。说得正确一点,尽管胸口气得快要炸开了,但大脑里却有一块地方异常清醒,让自己清楚明白到多言无益,要改变这个局面,只能靠实际作为。

    “我晓得了,我不会再和你说这些问题,当我再作出挑战,我会带着实际成绩出现在你面前。”

    一说完,孙武拔足飞奔,想办法尽快离开北宫罗汉的视线。做出实际成绩所需要的力量与技巧,自己还不能掌握,从现在起要把握住每一分时间,拼命练习,试试看能否在两天后创造奇迹。

    (居然能和北宫罗汉这样说话,真是好大胆子,不过北宫罗汉没有挥刀斩人,是那些言语真的发挥作用?还是他背后的靠山太大,北宫罗汉不敢动人呢?)

    在孙武所看不到的地方,他的一番言语正发挥效果,香菱想着孙武的话,隐约觉得事有蹊跷,可是她却无心细查,因为一种奇异的感觉,正暖暖地在胸口散发开来。

    少年的话确实很无知、很天真,如果是别人讲出来,自己多半会觉得可笑,但是被他用那种率直而认真的态度说出,听在耳里的感觉却很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也很难用言语去形容,可是那种感觉……很不赖耶!

    (能为他做点什么吗?好像还是只有端水给他了……)

    暗自寻思,香菱悄然从藏身之处离开,却讶然见到十数丈外的一棵松树晃了晃,一道人影从松树上闪身离开。

    “拓拔斩月?刚刚……他也在看吗?”

    这个错愕的答案,在第二天有了分晓,为了偷偷苦练香菱所传授的秘诀,少年整个晚上勤修不辍,根本没有时间睡觉,直到天明拂晓时,才因为疲惫不堪,短暂地阖眼休息。

    “……早饭吃不吃?”

    睡得迷迷糊糊,好像听到有人这么叫,孙武朦胧应了一声,以为像前几日一样是由香菱端食物过来,本能地伸手去接,同时慢慢地睁开眼睛。

    “哇!”

    眼睛才睁开就吓了一跳,蹲在面前的不是别人,竟然是拓拔斩月,孙武惊得连忙站起,但对方并不多话,把饭团塞在他掌心,掉头就走。

    时间太短,双方没有言语交谈,不过自从那天被擒审问后,孙武都没有机会与拓拔斩月单独碰头,对方也好像非常嫌厌他们三人般,始终离他们远远地,连句话都不说,今天会主动送食物过来,是前几天根本想像不到的事。

    没说话,但简短地碰到了对方的手,孙武回想刚才一瞬间的感觉,只觉得对方的手握起来好小也好细,浑然就不似自己以为的那样凶恶,更和挥动祭刀时候的恐怖威力没法比拟;再看看背影,突然觉得拓拔斩月看来好瘦小,连那身衣服穿起来都有些过大。

    “呃……谢谢,谢谢你!”

    也许背对着人说话,是铁血骑团的传统,拓拔斩月听到孙武的道谢,并没有回身,只是淡淡说了两字“白痴”就离开了。

    “很棒喔!少爷,你已经开始赢得人家的好感了。”

    迟到一步的香菱,这时候才现身,尽管孙武听不太懂她的意思,不过这时候附近响起的一声大叫,却是让两个人都听懂了。

    “官兵杀来了!”

    第三章 金钟狂僧·奔雷一刀

    听到那个声音的一瞬间,孙武就晓得情形有变,这几天听铁血骑士说到“官兵”一词时,每次都笑得东倒西歪,毫不留情地表示出轻蔑的态度,但是刚刚听到的那个声音,却是一副大事不妙的样子。

    比较可能的推判,就是官兵之中有高手,而且力量足以威胁到铁血骑团,所以他们才会这样紧张。拓拔斩月几乎立刻飞身掠出,抢着去一探究竟,孙武自知时间紧迫,想要尽可能多做练习,但转念一想,却改变了主意。

    (普通的官兵,不会给铁血骑团这么大压力,一定是直属宫廷的特务组织,什么龙牙还是血滴子的,那样的话……纳兰元蝶!)

    这个人很可能是佛血舍利计划的主持人,如果有机会把她擒下,说不定看似已经陷入死胡同的局面就有可能出现转机,基于这点考量,孙武与香菱赶到外头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