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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云梦谭第40部分阅读

    小武先生并非天妖传人,如果不解释清楚,他以后一世都会担负着这罪名,不是上策啊!”

    想法与做法都没错,但时间与场景无疑大有问题,因为在大混乱之中,御前侍卫和慈航僧众狂呼大叫地赶过来拦阻。香菱急于摆脱妃怜袖,向她发话表示,今天大家是一起来慈航静殿,孙武也信任妃怜袖,但碰到危机,妃怜袖就立刻倒戈相向,这样的反覆无常太也不像话。

    “我没有倒戈相向,我只是想……”

    妃怜袖的话被打断,出声者是不知何时醒来的小殇,用很微弱的声音,简短说了一句。

    “你……你想出卖朋友吗?”

    这句话对妃怜袖而言,肯定有着魔法般的影响力,因为她一听小殇这么说,脸色立变,手腕一翻,也不晓得是怎么做的,一张叶子般的小琴出现在手掌,迎风一晃,立刻就变成一张尺余长的瑶琴。

    “铮!”“铮!”“铮!”“铮!”

    妃怜袖手挥五弦,忽快忽慢地拨弄,连发出数十道音剑,虽然伤人的威力不强,但每一记都是瞄准地砖、梁柱而发,射得地砖炸裂,梁柱倒塌,让原本大乱特乱的场面更是乱成了一团,更阻住了追赶过来的人潮。

    四人在混乱中夺路外闯,一路上打倒了不少阻路的僧侣,后头却也累积了大量追兵,到了山门口,更发生一件意外插曲,看到一个人忙着救醒知客僧,见到香菱背着两人飞奔而来,还欣喜地向她们挥手。

    “香菱姑娘、妃小姐,你们早到一步啦?咦?孙兄弟怎么了?”

    “没时间解释,后头有大批朝廷官兵追我们,就请袁少侠先帮我们挡一下吧!”

    香菱在袁晨锋腰侧匆匆一拍,与妃怜袖一同狂奔出山门,和袁晨锋错身而过,袁晨锋正自错愕,后头大批追兵已到,滚滚烟尘中不辨对象,以为袁晨锋是钦犯同党,御前侍卫不由分说,拔刀就斩。

    当香菱回头探看,只见后头杀声震天,袁晨锋已经与御前侍卫战在一起,点点剑光如雨,半个御前侍卫都抢不过来。

    四个人跑出了好大一段路,小殇再度失去意识,孙武却在香菱背上慢慢回复清醒,只是此时胸口痛得厉害,喉咙好像随时都会咳出血来;香菱察觉到他的状况,停下脚步,众人在一个三岔路口短暂歇息。

    “真是糟糕,意外生出这许多波折,这下子想回慈航静殿求医,恐怕是难上加难了。”

    “不……不会的……只要解释清楚,慈航静殿的僧人并非蛮不讲理……不过,一时之间是不行了……”

    一轮疾奔,妃怜袖竟是上气不接下气,香汗淋漓,简直就像个寻常的娇弱女子,如果不是亲眼见过她拨弦杀敌的一幕,谁也不会相信她身具上乘武功。

    求医失败,还连累袁晨锋在那里战得莫名其妙,三人都感到十分气馁,正想试着弄醒小殇,妃怜袖和香菱却齐生警觉,察觉到有人往这边靠近,而且速度很快。

    “抓住他们!”

    不晓得哪里传来的一阵声响,只见不远处黄沙扬尘,一大群黄袍僧人怒气冲冲地朝这边奔来,大声喊着捉人,竟然又是一队慈航静殿的僧侣。

    “避不过了,大家请准备一战吧!”

    香菱口中说话,眼睛却看着妃怜袖,深知今日能否转危为安,很大的关键都在妃怜袖身上,若她不肯支援,自己也不是没有办法脱困,只是那么做的风险与代价都很大……

    “奇怪,呼吸的声音不对……”

    应该是要做准备的时候,妃怜袖却冒出了这样一句话,香菱一怔,转头侧望向急奔而来的人群,赫然发现在那滚滚沙尘的最前头,跑着几个虽然也是身着黄铯僧袍,但怎么看都不像是和尚的人。

    穿僧袍、戴僧帽,完全是僧侣的打扮,可是当僧帽随着奔跑而脱落,露出底下的黑发,真实身分暴露后,就分外觉得那几个人横眉竖目,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看来好人有限,绝非善类,而更特别的一点,就是他们手中都紧捧着一些书卷,死命抓着不放。

    “他们……是不是很爱百~万\小!说啊……”

    同样准备应战的孙武,对眼前的情景感到不解,不过很快他就明白了,因为追赶着这些爱书人的僧侣们,气急败坏地在后头大叫。

    “盗书贼!不要跑!”

    “胆敢上慈航静殿盗经,你们活腻了!”

    “昨天来过,今天又来,把慈航静殿当成什么?宰了你们!”

    与刚才大雄宝殿上高僧们的气派雍容不同,这些年轻和尚的愤怒直接写在脸上,挥舞着手中的禅杖、木棍,大呼大叫,种种咬牙切齿的激愤神态,看来很像是一群鱼店老板,在追赶偷叼了鱼儿逃跑的猫,尽管场面看来紧张,但孙武却很想笑出来。

    两帮人马一边追、一边逃,那群盗书的雅贼看来功夫不怎么样,却能在众多武僧追捕下逃了好一段时间,其道理就在他们脚底所踩的工具。

    外型只是普通的靴子,底下有小滚轮,靴子后方隐约有两个小管。管子虽小,但却喷射出极其猛烈的气流,不仅增快了跑步的速度,气流喷在地上更掀扬起满天黄沙,对后方的追捕者形成障碍,阻慢了他们的速度。

    而当这两团人马即将冲到孙武一行人的面前,那群偷书贼好像很有默契似的高喊一声,脚下骤然发力,鞋底喷射气流的速度陡增三倍,刹时间黄沙形成滚滚沙浪,方圆十余尺内陷入一片黄铯世界,没有人看得见眼前事物,就连孙武等人也被波及,黄沙蒙眼,什么也看不见。

    “臭贼!往哪里逃!你惹毛佛爷,我……”

    “香菱,小心!”

    眼前朦胧不识物,孙武几乎是到最后一刻,才发现大队人群犹如奔马,正朝着这边冲跑过来,香菱首当其冲,连忙奋力扑过去,哪知香菱同时侧身一闪,万紫楼的身法快捷无伦,刹那间人已不见踪影,孙武扑了个空,虽然没被冲来的人群撞个正着,但他自己的头却在地上重重撞了一下。

    “少爷,你没有事吧?”

    混乱中,妃怜袖与小殇不知跑到哪去,香菱搀扶起孙武,闪到一旁。纵然是在这样的伤疲状态,金钟罩仍有着优异的护身效果,孙武的头在地上重碰一记,只痛不伤,还让地面崩裂了一块,然而,在短暂的痛楚过后,他的意识却被一阵强烈晕眩所笼罩,脚软得站不起身来。

    “又给他们跑了!可恶!每次都用这种狡猾的j计!”

    烟尘渐渐散去,那群偷书贼早已跑得无影无踪,失去目标的一众大和尚气得吹眉毛、瞪眼睛,虽然没有口出污言秽语,但也是人人怒骂,最奇怪的是当有人提到“明天一定要狠狠教训这些窃贼”时,让香菱感到好奇,莫非这群窃贼真是天天来盗书?慈航静殿内高手如云,怎会让一群小小毛贼这等欺上门来?

    这群大和尚身上穿的都是灰色僧袍,并非袈裟,看来只是寺中的低辈僧人,算不上高手,而他们显然对大雄宝殿内发生的事一无所知,不晓得眼前这三女一男正是官兵们缉拿的目标,让香菱大感庆幸,否则在这里开打起来,势必惊动慈航本院中的高手,后果就很麻烦了。

    “贫僧与师弟们捉拿窃贼,不小心冒犯了诸位,非常过意不去。”

    众僧向香菱与孙武致歉,为了表示负责,他们还请香菱带着孙武上山,由慈航静殿的医僧做个治疗,香菱当然不可能答应,找个理由推辞过去,而众僧不能相强,将身上所携带的伤药相赠,再三表示歉意后离去。

    离去时,众僧甚是不平,认为窃贼的本事稀松平常,如果不是靠奇怪的法宝辅助,今天怎么可能跑得掉?

    越说越气愤,一名僧人忍不住脱口而出:“如果我们也有法宝可用,又怎么会抓不到他们?说来都是方丈他……”

    “住口!禁用法宝是方丈订的寺规,哪轮到我们来多口多舌?”

    一名较为年长的僧人叱喝师弟,不让师弟们再说下去,但从大多数人的表情看来,似乎都对这禁令显得不以为然。一群人边说边行,渐渐远去,香菱隐隐约约听到他们说近日内有个集会,还没决定要不要参加。

    (对是否参加感到犹豫,这集会应该不是寺内的公开集会,嗯,慈航静殿内部本不安稳,外头又有呼伦法王来势汹汹,看来这一波内忧外患,不乐观啊!)

    香菱脑中转过几个念头,突然察觉到左侧有声响,转头望去,只见妃怜袖从左侧的树丛中走出,表情有些许的怪异。

    “请问……小殇小姐呢?”

    小殇并不是一个人出现的,后头还跟着几个人,正是刚才在混乱中逃跑的窃书贼,小殇正被其中一个男人抱在怀中,看来好像还没有回复意识,换句话说,就是被人挟持了!

    这样的小场面,还不至于难倒香菱,但当她看清挟持小殇的那名贼人长相,一阵似曾相识的困惑后,心中陡然一惊,还没来得及开口,身旁一直蹲在地上的少年,手捧着头,发出呻吟。

    “少爷,你的头痛得厉害吗?”

    头疼的感觉不好,但真正难受的,却是那股莫名的晕眩。与碰撞的伤处无关,仿佛是从脑内深处渗发出来,一点一滴,让少年不得不用力压着头,抗拒着那股裂脑而出的天旋地转。

    是因为碰了头,所以才造成这种感觉吗?应该不是的,自己又不是第一次用力碰头,哪可能这么容易就头晕眼花?应该是有别的理由吧?

    而且,真正让人难以释怀的一点,就是自己在刚才扑空撞地的那一瞬间,突然生出一种强烈的心悸,好像自己曾有过类似的遭遇,而这个想法才刚冒出,自己的身体就突然狂冒冷汗,胆颤心惊。

    为什么?

    是不是……曾经有过什么事,已被自己忘掉,但自己的身体却还记得,所以当类似的事情重演,身体便有强烈反应,来提醒自己这曾经有过的事实。

    不过,仔细想来,自己过去确实做过类似的事,无论是扑倒别人或扑空,这些都可以回想出实际的例子,但自己做这些事的时候,并没有此刻心惊肉跳的感觉,为何现在会……

    难道说,不是扑倒或扑空,是自己被别人这么扑倒过?

    这个想法应该没有错,因为察觉到这点的自己,身体的反应变得更强烈,心跳急促到痛起来的程度。

    假如这想法没错,当时与自己在一起的人,还有谁?小殇吗?可能性很高,因为自小无论到哪里,自己都是与小殇在一起,但还有没有别人呢?恍惚中,自己觉得应该还有个人,是一个成年人,是……

    “小武,你怎么了?不舒服吗?是不是受伤了?”

    一个声音穿透记忆的迷雾而来,当少年闻声抬头,所映入眼中的,是一张消瘦而陌生的脸庞,尽管自己对这张脸没有印象,却对那双眼睛感到熟悉。

    “你……你是……”

    “不认得我了吗?我只是把胡子剃掉而已啊!唔,也难怪你不认得,这些日子以来,叔叔瘦了很多啊……”

    “路……路叔叔……”

    再也说不出半个字,少年身体一软,失去意识的头部再次碰着了地面。

    当孙武从短暂的昏迷中清醒,所要面对的,是一个充满惊愕的诡异局面。

    能够再次与路飞扬见面,这当然是一件大喜事,但是当少年得知路飞扬参与了盗经行动,是那群偷书贼的同党,顿时张大了口,半天说不出话来。

    “路叔叔,你不是说要去投靠朋友,一起做买卖吗?”

    “是啊,你刚刚看到的那些都是我朋友,他们很讲义气,全都是忠肝义胆的好汉,很够朋友的。”

    “啊?你和他们在一起,做什么买卖啊?”

    “哇哈哈哈,来是无影,去是无踪,千金散尽,伸手便来,做的是没本钱买卖!”

    “你、你从流浪汉转职成贼了……”

    相较之前当个流浪汉,现在根本是更糟糕的自暴自弃,一个流浪汉至少人畜无害,比一个偷人钱财的窃贼好多了。

    “……是吗?可是梁山泊里头的乡民,不是变态狂就是强盗恶棍,说不定凤凰儿她比较喜欢这调调,自从我被她赶出来以后,我常常回想为什么自己会失败,最后终于被我想通这个道理了。”

    路飞扬点头道:“凤凰儿不喜欢循规蹈矩的古板男人,所以我这次复出,决定改变路线,用更积极的心去追求你姐姐,先从简单的偷鸡摸狗做起,当个小贼,等到我学有所成,就升等当一个偷心的滛贼,你姐姐她便会……”

    “等等,无论什么理由,当贼都是不对的。还有你哪里不好偷,为什么偷到慈航静殿来?这里高手那么多,你来这边偷东西,随时有生命危险啊!”

    “这个……其实路叔叔是想帮你把那个宝贝偷出来,这样你可以交差,你姐姐也一定会很高兴。但那个宝贝现在没人知道是什么,叔叔只好和朋友先去偷书,顺便搜集情报。”

    “我……我没有打算用偷的啊!你武功又不好,背着我跑都会气喘了,还敢来这边偷书,要是真的碰上高手,很容易就被人一掌打死了。”

    孙武努力地想要劝路飞扬放弃,但出身强盗窝的他,讲这些话全然没有说服力,而且路飞扬像是已经抱定主意,要为自己的美好爱情而努力,根本听不进他的劝说。

    “别担心嘛!打不过人,我还可以逃跑啊!以前我在慈航静殿学艺,对这里的地形很熟,还晓得几条很少人知道的地道,真要有什么事,我就跑给和尚们追,刚才你也看到了,我们跑起来很快吧?而且,我们还有不错的装备,嘿,告诉你一个秘密,叔叔已经有自己的兵器了。”

    用一种很得意的表情,路飞扬向孙武低声说话:“小武,和我们一起偷书的人大多数都没有好兵器,不过这个集团的首领,也就是刚刚带头的那个大胡子,叫做赤魃,是我的好朋友,他怕我作案的时候不够凶狠,和尚们会先追我,特别送了我一把好威风的兵器,好帅耶!”

    “什、什么兵器?”

    “嘿嘿嘿,就是这把威风凛凛的九环大刀!”

    当路飞扬为了炫耀,用单手高高举起那柄九环刀,空挥比画几下,九个穿在刀背的铜环当当作响,孙武呆呆地看着他,对那又俗又没格调的兵器品味哀叹再三,觉得自己童年时的某种憧憬破灭了。

    “总之,小武你别想太多,我看你身体状况不太好,就和小殇一起在这里休息几天,然后和叔叔一起去盗经。”

    “对……对了,小殇呢?还有大家都到哪里去了?”

    适才孙武自昏迷中醒来,只发现自己正躺在某个陌生的房间,路飞扬坐在床边,半打哈欠地等着自己清醒,跟着两人便为了盗书一事争执,因为说得太过专心,孙武全然没有想到其他的事,直到被路飞扬的话点醒,这才忆起了昏迷之前所发生的一切,也发现小殇并不在屋里,不晓得到哪里去了。

    在大雄宝殿上的一场乱斗,因为场面太过混乱,自己对于同伴的状况并不清楚,但后来香菱背着自己与小殇往外逃,自己才发现小殇的情形确实不妥,好像发了高烧似的半昏半醒,额头更烫得厉害,明显是生病了,而自己之前居然一无所觉。

    “路叔叔,小殇是不是生病了?”

    “她有没有生病,你应该是最清楚的人了,你们两个人从小就整天腻在一起,难道她生病你会不知道吗?”

    “小殇最近这几天是怪怪的,常常做一些很怪异的举动,但你也知道她一向都怪怪的啊!我以为她那些怪动作是想和我们开玩笑,所以才没有太在意,难道她真的……不可能吧!小殇在梁山泊的时候,从来没有生病过的。”

    口中虽然在替自己辩解,但少年心中的不安却已经浮现在脸上。路飞扬什么也不说,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从他脸上的表情,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这个男孩子,有着很好的资质,其中在心地这一块,更是纯厚得让人疼惜,虽然有些地方略嫌迟钝,但当他行差踏错的时候,并不用对他严厉责备,因为强烈责任心所形成的自责,已经足够让这孩子深切反省了,就像现在,他的眼眶中已有泪珠滚动。

    ……男人落泪,不见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