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度书院 > 其他小说 > 东方云梦谭 > 东方云梦谭第256部分阅读

东方云梦谭第256部分阅读

    出尔反尔,作的事情和以前教妳的不同,莫名其妙,所以妳感到困惑与混乱?不不不,事情不是这样的,妳有所不知。妳认为凤婕变得不一样了,其实是因为妳所知不全,最早在太平军国时期,她就是那个样子的。”

    武沧澜简单叙述,约略解释了太平军国时期的凤婕,那时的她,一口一个为了生民百姓而战,与西门朱玉、陆云樵、姗拉朵一起,致力于同盟会的大业,把守护人命看得比什么都重,和后来教导黄泉殇的态度,完全两样。

    “……所以,和我在一起时候的她,并不是真正的……”

    “嘿,我可没有这么说,妳这么快便下判断,很容易就开始觉得自己被骗、被出卖、被设计了,警觉心不够是很可悲,只有警觉心却没有理智,那也是脑残,作判断的唯一重点就是正确,不是速度。”

    武沧澜道:”我不认为凤婕有需要在你面前装什么,真的要说。或许那才是她的真面目,因为据我所知,当年加入同盟会之前,她的性情就是那样。对什么都冷漠,虽没有妳这样极端,但……嘿嘿,妳也能理解的,能和姗拉朵那人妖结为好友的,会是什么好鸟?”

    “………这也不是,那也不对,你到底想说什么?”

    “说人啊。人这种生物,既复杂也简单,除了本身的问题,还会受到周遭环境、人事的影响而改变。本来是一个样,当遇到了影响妳的人,就会变成另一个样子,妳不也是吗?如果没有碰上那些影响妳的人,若妳仍是最初的个性。今天妳该更狠辣决绝得多,也不会是这个样子吧?”

    武沧澜只把话说到这里,他也不是喜欢多话的人,会像个教育女儿的父亲一样。一口气说那么多话,连他自己都觉得可笑了。而他有信心,黄泉殇应该是能明白自己意思的。

    如果单只是凤婕一个人。她未必有兴趣管那么多人间闲事,谁生谁死,都与她没有什么关系,然而,凤婕本身也有牵挂的人,当这些人被卷入事端中,甚至可能以性命为代价,爆发激烈冲突,她就再难维持超然立场,不得不被卷进来。

    所以,并不是凤婕有了什么改变,人生于世,从来就不是单一的个体,人与人之间会相互影响,随时会因此改变本身的立场,道理就是这么简单,丝毫不用觉得奇怪。

    “妳应该可以开心一点的,凤婕这样逼妳,从某个方面来说,应该是她为了那个小子,不得不站出来阻止妳,但又觉得这么做等于背叛了妳,对妳没法交代,所以出来赔条命给妳了……如果没把妳当成女儿、传人,她不用作到这种地步,难道妳不该高兴一点吗?”

    这些话确实让黄泉殇好过,可是在武沧澜的面前,她不想把这点表露出来,便阴沉着表情,不作言语。

    “现在的问题是……妳打算怎么办呢?”

    “没什么怎么办,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况且……难道我还有必要对你交代吗?”

    嘴里的话很硬,其实黄泉殇自己也为之困惑,倘若只有孙武一个人与己为敌,那没什么打紧,本来自己也就打算藉由这次的事,给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一次教训,让他体验一下,何谓人心险恶,什么又是世态炎凉,省得他武功越练越高,人越过越爽,早晚有一天会栽进坟墓里。

    哪想到,计画才刚刚实施,连三分之一都还没有作完,就引得凤婕跳出来打脸,这么一来,原本是要给人教训的计画,变成自己被教训了,自己岂不是成为大号傻瓜?

    问题是,真要自己罢手,又总有一股难平之气哽在胸口,凭什么那小子要阻挡自己,就有人争着替他出头?自己随便想作点事,便有人硬是要拦在前头,凭什么自己就受到这种待遇?凭什么?

    “嘿!嘿!妳好像又想偏了喔,表情看起来煞气好重啊,怎么了?不再弄死几百万人,妳就不甘心是吗?”

    挑衅的言词,在这种时后非常危险,黄泉殇抬眼一望,眼中满是杀气,仿佛随时都会下狠手杀人,这一点,吓不倒武沧澜,轮椅上的龙族帝王笑吟吟地望着粉裳少女。

    “………你想怎么样?有话就说,我没心情听废言。”

    “唔,我想分享一点个人的经验给妳,曾经我以为,有很多事是我必须作的,凭什么别人能作、凭什么别人能成功,而我却不能?但这么悠悠几十年过去,我忽然发现,作那些我以为的必要事,并不能带给我快乐,到头来,那些所谓的必要,可能打一开始就毫无意义,只是为了我的尊严、我的面子,纵使明知没意义,我也只能继续作下去,还要让自己相信正乐在其中,不然便没法对自己交代。”

    武沧澜露出了一个让人印象深刻的苦笑,”而今,当尊严与面子都成了狗屎,一切不得不放下,我这才发现,过去绕了太多弯路,作了太多没必要的事,这些也许不能说是错事,但……如果我早点醒悟,不为了尊严和面子作事,我的人生会不一样,也会比现在快乐许多。”

    这些话,只怕就连与武沧澜走得最近的银劫都没听过。它代表着一代霸王的自认失败,如此自灭威风的话语,黄泉殇很清楚它的份量,这个男人应该是宁死都不会开口求饶的。既然如此,他现在说这一堆话,又有何意义?

    “没啥,只是希望妳能够好好想清楚,到底什么对妳才是最重要、是妳真正最想要的?当妳找到了答案,确定自己不会后悔,那么,神阻杀神。佛挡灭佛,妳可以践踏众生,摧毁阻挡在妳面前的一切,去拿妳想要的东西……但如果妳正在作的事。不是妳真正要的……”

    武沧澜道:”神佛都可杀,就别让区区的面子与尊严阻着妳,逞一口硬气,可以让妳快慰一时,但漫漫人生。一时的快慰留不下什么,更不值得妳拿太多的东西去换,我虚度了几十年才明白的道理,希望妳不要那么迟才领悟。”

    “……这世上的道理很多。一个道理适合你,不见得适合别人。”

    黄泉殇的语气很冷。表情也没有什么变化,将武沧澜的话呛回。但从眼神中几难察觉的情感,武沧澜肯定她已动摇了。

    “说起来,我可以提供妳一个挺好的办法,如果妳觉得,闹出这么大动静,却什么事都没干成,白搞一趟,很难对自己交代的话,那么……”武沧澜淡淡道:”妳就作妳本来便该作的事,直接把我干掉吧,原本妳也就是为这而来的,其他的枝节全属多余,与其让凤婕当牺牲者,成妳的下台阶,不如由我来吧。”

    “………你在说什么?”

    黄泉殇困惑地抬起头,仔细打量面前的这个男人,他有很强的求生欲望,之前他为了求生,放下了尊严,即使身体残破成这样,也没有放弃生存的希望,这种人不可能忽然想要寻死,至于说什么为了保护凤婕,才跑出来自我牺牲……这种可能百分百不存在,那两个人从来就不是这样的关系。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黄泉殇皱眉道:”就算全残了,也还没有到要追求解脱的地步吧?别以为我不知道,这几天你利用我的技术,寻找让肉体复原的方法,几天下来,也该找出点门路了吧?虽然残废,还是有希望凭自己的腿站起来走路,有这种希望,你不可能求死解脱的。”

    “哈哈哈,说得好啊,武沧澜怎能是以死求解脱之人?如果这样就想寻死,如何对得起一路上付出的努力?妳问我为什么想这么作,我也不好解释,勉强要说的话,大概是因为一个梦吧。”

    “一个梦?”黄泉殇大惑不解。

    “如若使用法宝技术,把肢体脏器都换成机械,是可以在一段时间后,像普通人那样行走,慢慢活动,只是这辈子也无法再用武功,若想要回复力量,唯一的机会,就是完成阿鼻血的最终融合,走完最后一里路,只要拔出封心的金针便可以了,问题是……这么干,阿鼻血还没发动融合,毒素就会流遍全身,死得彻底,即使撇开毒素隐患不谈,以目前的身体状况发动阿鼻血,也未必有什么好下场,粉身碎骨的可能性,远比成功强化高得多了,我不会一死求解脱,但也不可能冒险激进,去赌那不足万分之一的侥幸成功,这几天,我一直反覆评估……”

    武沧澜道:”昨晚,我做了一个梦,这梦很怪异,但也很真实,在那个梦里,我卸除了封心金针,把一切赌在那个最后机会上……很幸运,我赌赢了。”

    阿鼻血与龙血结合,过于强大的效果,压制住剧毒,完成了阿鼻血的最后结合,武沧澜伤残尽去,回复最巅峰时候的力量,甚至还往上连续突破,尽管身体变成半人、半魔、半兽的狰狞模样,却实实在在得到了无敌于天下的力量,重现天妖当年的血色辉煌。

    脱出肉体囹圄,拥有无敌之力,为了一出胸中的这口恶气,必然的发泄动作,就是大杀四方,干掉一切不顺眼的人与物。首场大杀,大武龙族便尽灭了,京师的百姓也死了九成,接着便袭杀苦茶、凤婕,迫出伤势未愈的陆云樵,将之打成和自己先前一样的残废,然后屠灭同盟会。摧毁两大圣宗总部,将整个中土化为炼狱世界。

    单单是这样并不够,心里的复仇怒火仍无法平息,杀戮的目标从中土延伸至域外。自己决定远征域外,先灭龟兹,杀掉虚江子等人,再血洗域外的下贱部族,作战计画立即执行,但大军甫出月牙关,就遭到敌人伏击,别的杂鱼倒也罢了。孙武、袁晨锋着实成了大敌。

    化纳了陆云樵毕生修为的孙武,较诸自己也相去不远,但真正让自己感到讶异的,却是袁晨锋。这小子吸纳阿鼻血入体,完成阿鼻血劫,武功犹胜昔日天妖,两个后生小子联手起来,重现皇城之战的惊人破坏力。自己与之激战,纵是异变魔躯战力强绝,也是打得伤痕累累,胜负在未定之天。

    生死一线的激战。过往总带给自己无比的昂扬,可这一次。激昂快感不再,战斗越是进行。自己越是有一种难言的空虚感,这样的战斗……是自己要的?这么杀戮下去,真能让内心得到满足?杀光他们能得到什么?还是早已绝望的自己,其实只是在找寻一个理想的葬身所在?

    战斗……就这么持续……

    “………然后呢?你的梦就这么没了?”黄泉殇皱起眉头,尽管荒唐,但武沧澜没有说谎的理由,她不认为这是谎言,或是拿自己寻开心,”你在梦中战斗,察觉到生命的无常与无意义,顿悟前非,所以转了立场,来给我建议?”

    “嗯,就是这么回事。”

    武沧澜露出了一个莫可奈何的表情,如果可以,他甚至想耸耸肩来表示无奈,事实上,黄泉殇的怀疑没有错,事情确实不是这样,或者说,事情不只是这样子……

    梦中那场战斗,在最后的关键时刻,重伤的孙武、袁晨锋,联合余力,与自己对拼一击,自己仰仗魔躯之威,暗忖还有六成胜算,全力一拼,当可先毙了这两个小子,于是毫无保留地轰了出去,哪知道……双方将要对击的瞬间,一道身影从旁插入,拦挡在自己攻招之前。

    跳进来插手的人,正是黄泉殇,她存心就是来替那两个小子争取机会,挨了那-< 书 海 阁 >-五脏六腑碎裂、躯体迸炸,全身骨络与脑部也一同摧毁,前后不足三秒的时间,少女被硬生生摧爆成漫天血雨,什么也没留下来。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住,女儿爆体粉碎的瞬间,自己与她目光相对,她眼神中无恨无悲,反倒很像是因为能够如此了结生命,感到一丝快慰,刹那间,自己竟觉得无比的心痛,此生至今,从未有这样的痛楚感……

    梦在这一刻中断,人虽然醒来,却已有了不同的感受,也许……是因为找到了真正最重要的东西……

    “……这梦太奇怪了。”黄泉殇仍感觉那个梦境太过不可思议,但武沧澜会因为那个怪梦而发生改变,她倒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因为从武沧澜的叙述中,她也感受到那个梦的真实,仿佛另外度过了一段人生,多体验了一段可能不一样的未来。

    “为什么我没有做这样的梦?”

    “这……”武沧澜对女儿的这个问题啼笑皆非,”或许是因为最近几天晚上,妳都没睡觉吧!连觉都不睡,妳想作梦也没得作啊!”

    “哦。”黄泉殇淡淡一声,尽管好奇,但她也无从想像,如果是自己做了那样的梦,会有什么反应?会觉悟到什么吗?恐怕没什么好觉悟的吧?

    想着这些问题,黄泉殇忽然感到有些难以费解,今晚的武沧澜很奇怪,虽然照他自己的解释,是因为发了一个怪梦,看开了很多事,这才发生了改变,但他的态度……也未免看得太开了吧?不像是单纯的悟通事理,倒很像是有了什么觉悟,这才想得特别开。

    这么一想,再加上武沧澜稍早曾说出要拿命替代凤婕,线索联结在一起,黄泉殇瞳孔瞪大,心中陡然一动,连忙抬头,赫然见到武沧澜所坐的那张浮空轮椅,不知何时,已经往后退出好长一段距离,而且传来激烈的能量反应,一道冰晶似的蓝光,自轮椅底座部位,迅速散发,将武沧澜连人带椅都笼罩在内。

    黄泉殇一眼就认出,那是自爆装置发动,进入倒数计时的信号蓝光,自己虽然没有在轮椅中装这种东西,但武沧澜完全可以命人这样改装,没有什么难度,刹时,她忍不住叫了出口。

    “你想作什么?快停手!”(未完待续。。)

    第三四集  四五集 第八章 尊重传统 岂是突兀

    “哈哈,武沧澜一生,从不听人命令,也不接受哀求,凭什么要听妳的话?小小丫头,休想命令老子!”

    “别想就这么死了!忍受不了伤痛折磨,就想一死求解脱,堂堂一代霸皇,干出这等事来,太可耻了!”

    黄泉殇想要飞冲出去阻止,这点距离对她而言不算什么,但武沧澜同样算得精准,事先刻意拉开的距离,黄泉殇就算冲得过来,也来不及阻止爆炸发生,反而会提前引爆。

    凭着专业素养,黄泉殇一眼就看出来,只要自己闯过去,五秒之内就能把该拆的东西全拆光,但随心念引爆却只需不足一秒,武沧澜肯定知道这点,也绝不会留机会给自己。

    “哇哈哈哈,这个好笑,我自己都不在乎的虚名,妳倒是比我更在意了,有什么比这更搞笑的吗?”

    武沧澜大笑道:”凤婕那女人搞错了,妳本来就不属于这里,之所以待在这边瞎搅和,是因为和我的约定还没有完结,只要我不在,妳自然就会走了,其他的事对妳根本没意义。”

    “休想!岂能让你死得那么轻松快活?没让你受尽苦楚之前,你别想一死解脱,这是你欠我的,难道你想逃吗?”

    “就算是我欠的,现在我真要逃了,难道妳这丫头追得上吗?”武沧澜大笑道:”别傲娇了,女儿,妳虽然天性冷漠。践踏生命。却不像妳自己以为的那么记仇记恨,如果妳真能那么心如铁石,我不会有机会像现在这样,好好坐在这里和妳说话……这里其实不适合妳,早点回到重视妳的那些人身边去,找寻妳真正的快乐………我很谢谢妳,与妳相处的这段时间,很痛快……”

    “你不要胡说八道!鬼扯这些有的没的,我一定会宰了你!一定会的!”

    “嘿嘿,就不劳妳动手啦。怎么说我也是妳父亲,作父母的,本来就是以自己为血肉基石,凭此教养子女的。这是我的职责,怎么能让凤婕那女人抢走?亏欠妳十几年的债,今日便让妳心满意足!”

    武沧澜在浮空的轮椅上哈哈大笑,却未将所有的话都说出口,此刻的所作所为,很重要的一个理由,是因为梦中的那一瞬间。

    女儿粉身碎骨的那一刻,自己从她眼神中读出许多东西,那是对生命的完全厌倦,找不到活下去的意义与希望。这才跳出来参与战斗,一死来替孙武他们争取胜利机会。

    身为一个父亲,却让亲生女儿过得这么了无生趣,真是严重失职了。过去,自己体会不到那种感受,但因为这个女儿,自己好像也能够明白,那种愿意为人付出,无论如何都只想那个人好好过活的心情。

    要教育、要讲什么长篇大论,都已经太晚。不过透过这些时间的相处,自己起码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