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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青年岁月第28部分阅读

   阿芳住在田林,地处闹市边缘,小区内很幽静,多是新建的居民楼,新墙,新路,小树苗。

    “上去坐坐吧,”阿芳从车后座上蹦下来,笑意盈盈地望着我,“家里没有人,不要紧的。”

    “好,那我就打扰啦。”我把车推进车棚,随着她登上三楼。

    进门后,果然空无一人,一左一右两间房亮堂堂的,陈设着浅木色新家具。

    我站在充作卧室的小房间内,看着粉红色的窗帘和被褥,一切都是簇新的。墙上的结婚照里,阿芳身穿白色的婚纱,依偎着一位清癯的男子,长裙的白纱拖曳在地面,如同孔雀的尾羽。

    阿芳从厨房走出来,手里端着一杯热茶递给我:“给,小心烫,”她撩了一下栗色的卷发,“做完事情要喝热的,知道吗?”说完,她面对我坐在床沿,呆呆地出神。

    我呷了口茶,指指对面的墙上:“你老公?年纪蛮大的嘛。”

    “嗯,”阿芳回头瞧了一眼,“他是海员,二副。”

    “哦,怪不得你讲他出国了。”

    “呵呵……”阿芳笑了笑,垂下头看着挂在脚尖上晃荡的绒布拖鞋,忽然,她想到什么,跳了起来跑到床头柜前拉开抽屉,找到一个小药瓶倒了一粒在手心里,她走回我跟前,把托在掌心里的药丸往嘴里一丢,接过茶杯喝了一口,仰头把药咽了下去。

    “什么药?”我问。

    她看我一眼,笑而不语,转身走到窗下拉紧窗帘,屋里顿时暗了下来,整个房间沉浸在桃色的温馨与暧昧中。阿芳打开衣柜,取出一袭白色的睡裙换上,然后走到床边,掀开被子一角钻了进去。

    在粉色朦胧的光晕里,她在床上拥被而坐,双臂和精致的锁骨裸露在睡裙外面,两肩挂着细细的吊带。她用手掩住嘴打了个呵欠:“啊……呒……,你不困吗?”她揉揉眼皮,“我可要睡觉了。”说完,她往下躺了躺,拉起被子遮住下巴,闭起眼睛。

    我脱下衣服,撩开被子躺到阿芳身旁,她自然地抬起后脑勺枕在我胳膊上,身体往我怀里偎依过来,忽闪着长长的睫毛盯着我看。

    “黄军,你家里是做什么的?”

    “我家里人?他们……”

    我刚要说下去,门铃“叮咚”响了一声。我和阿芳同时怔住了,互相对看了一眼,“是谁?他?”我轻声地问。

    “哎哟!我差点忘了!”阿芳猛地从床上蹦起来,急急忙忙地穿上拖鞋,“快快!躲起来!先到床底下藏一会儿!”她飞快地捡起我的衣服塞进床下,接着把我的皮鞋也踢了进去。

    门铃“叮咚叮咚”响个不停,我手忙脚乱地爬进床架下面,幸亏席梦思床垫的垂幔很长,细密的流苏耷拉到地上,把床下遮得严严实实。

    我缩在床底大气也不敢出,耳朵嗡嗡作响,心脏“噗嗵噗嗵”的,差点从嘴里跳出来。

    阿芳穿著拖鞋的脚步声绕着床转了一圈,终于朝大门响去,我屏息静气地支楞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吱呦……”阿芳打开了大门。

    “啊,是你,进来吧。”她的声音怯生生地,伴着一个男人压低的话音。

    “哐当!”房门重重地关上了,阿芳细碎的脚步和男人沉重的步伐向这边移近。

    “小吴啊,过节还好吧?”男人低沉的声音像一声炸雷在我耳边爆裂开,天啊!这声音我听了二十多年,每一个抑扬顿挫都是那么熟悉,带着威海口音的浑厚嗓音极富磁性,曾经把我老妈迷得神魂颠倒,今天,却让我心惊肉跳。

    “还好,谢谢领导关心。”阿芳小心翼翼地回答,声音又尖又细。

    “哈哈哈哈!……”领导笑着往床上一坐,床垫沉了下来,“啥领导不领导的,这又不是在办公室里,随便点,啊?”

    “哎,知道了。”阿芳小声答应。

    “来来,坐到这边来,”领导拍了拍床褥,阿芳顺从地坐下,垫子又下降一寸,“半个多月没来,想不想我?”领导的话音甜得让我起一身鸡皮疙瘩。

    “嗯,想……”小女人的声音像蚊子叫。

    细细索索地,衣物摩擦的声音传来,一会儿,阿芳那件又轻又薄的吊带睡裙掉到地板上,接着,是一条小巧的白裤衩。忽然,床垫大大地震动一下,领导站了起来,我趴在冰凉的地板上一件件数着,培罗蒙外套、西裤、阿曼尼衬衣依次落在床边。

    领导重新上床,这次,两个人的体重移到了床的正中。

    “喔哟……”领导舒畅地呻吟,“真够味儿啊,年轻就是好哟……喔……”

    吴芳微微喘息,咿咿呜呜地叫着。

    “呵呵呵,等急了吧?哈哈哈哈!”

    “唔……唔……”吴芳含糊不清地应着,嘴里像堵了棉花。

    话音未落,床垫剧烈地上下颠动起来。

    听着弹簧吱嘎吱嘎响个不停,酸甜苦辣一齐涌上心头,我咂一咂嘴,满不是个味道。

    ************

    因为林彪事件,大批空军干部“下岗”,当年这位领导正值壮年,不得不服从“组织决定”转业地方,经历了文革、批林批孔、反击右倾翻案风几次政治运动,总算熬到了老邓复出,又赶上“干部年轻化、知识化、革命化”的浪潮,凭借六十年代的大学文凭和退伍军官的资历,他终于脱颖而出,从布袋子里钻了出来。

    谈起这些,老妈总是语带唏嘘,他自己倒是一脸平静。圣人云:包子有肉不在褶上。现在想来,并非无怨无悔,而是莫测高深。

    从我记事起,领导总喜欢在晚饭后由领导夫人陪同下楼散步,“解放思想”

    的年月里,他俩手挽手徜徉在新村的小路上,一个挺拔英伟,一个窈窕妩媚,惹来一片羡慕的目光,“反对自由化”和“防止和平演变”的风尖浪口上,领导在前面气宇轩昂地踱,夫人在后面亦步亦趋地跟,周围的人们依旧用尊敬的眼神看着他俩。

    五十五岁的当口,领导的职务升到了顶峰,尽管已过天命之年,但是在长期的体育锻炼和精心的保养下,领导依然步履矫健,生龙活虎,出于不可明说的原因,夫人亦是容光焕发,外貌比实际足足年轻十岁。

    饿极了的猫儿要偷腥,吃得太饱的猫儿也会尝尝鲜。

    我苦笑着摇摇头,这不是第一次,恐怕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当年,爷爷和奶奶深夜赶到上海,奶奶进门就抱住老妈号啕大哭:“对不住你啊,闺女……”爷爷拄着文明棍,颤颤巍巍地立在屋当间,白胡子一撅一撅,瞪着跪在地下的领导,半天想不出词儿,只能恨恨地喝斥一句:“孽障!”

    曾子说,万恶滛为首,百善孝当先,妇道有训,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看来领导正在冒著作恶的骂名尽人子之孝。

    床垫的弹簧规律地响着,如同钟表一样精确,我看看手表,十分钟了,阿芳从刚开始的半推半就,到现在已陷入疯狂,可领导依然不知疲倦,抽送不停,终于,他的动作加快了,床垫震荡的幅度陡然增大,床架剧烈地摇晃起来,发出尖锐的金属撞击摩擦声,眼看床就要垮了。

    “哦!哦!”年近六十的男人低吼了几声,“扑通”一下倒在女人身上大口喘息,屋内静悄悄的,只有阿芳轻轻的呻吟。

    片刻,床上动了动,领导嘟囔了句什么,阿芳含糊地答应,接着,男人的脚落到地上,穿起衣服,独自开门走了出去。

    40

    听见爸爸的脚步渐渐远去,我从床下爬了出来。

    阿芳闭眼躺在床上,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嘴里呼哧呼哧直喘粗气,大红的缎面被子乱糟糟地堆在一旁,她全身赤裸,小腹上留着一滩淡黄铯的胶冻。

    她睁开眼,疲倦地笑笑,从床头柜上扯过卫生纸擦了擦身体,一语不发地下床,疾步走进厕所,拧开水龙头冲洗。

    我躺到床上,木然地拉过被子盖好,一会儿,阿芳回来了,她掀开被子钻进我怀里,身子冰凉。

    “他是我们单位的领导,官蛮大的,惹不起。”她小声说,用手抚摸着我的脸。

    “你是他秘书?”老爸的跟班是个三十来岁的年轻小伙子,一脸贱笑。

    “不,我是宣传科的。”

    这回,兔子吃的草远了点,我想,“哦,那你怎么会跟了他?”

    她无奈地笑了一下:“我刚参加工作就被他给看中了,说要把我介绍给他儿子。”

    ──实惠,近水楼台先得月。

    “你丈夫不知道?”

    “知道又能怎么样?他在外面也不是省油的灯。”

    ──嗯,来而不往非礼也,中国的确是礼仪之邦。

    “那你……”

    “好了,别问了,”阿芳挡住了我的嘴,“你知道太多也没意思,睡一会儿吧。”

    嘀嘀嘀嘀……,我被手机吵醒了,阿芳不在床上,被窝还是热的,窗外已暮色沉沉。

    “喂,谁呀?”

    “黄军,出来一下,许敏找你说点事儿。”是李良。

    李良和许敏都是我大学的同班同学,李良毕业后干了没几天就辞职下海炒股票,听说赚得还不错,目前已是有车有房,许敏就是姜敏的小姑子,毕业后留校在团委当干事。

    他俩怎么会搞在一起?难道是为了姜敏?我有些纳闷。穿好了衣服,我到厨房里向阿芳告辞,她很意外,也没多说,与我互留了电话,送我出门。

    天鹅阁,李良和许敏坐在角落里,李良比大学时更瘦,许敏却胖了好多。

    我坐在他们对面,桌上放着咖啡,热气缭绕,李良说得絮絮叨叨,我听得心不在焉,许敏锐利的目光一闪一闪,上下打量我。

    扬声器传来熟悉的《读你》,十个月前,同样的夜晚,同样的蔡琴唱同一首歌,我就坐在斜对面的那张桌子旁,面对着姜敏聊我们未出世的女儿。

    “你就帮我们劝劝她吧,行不行?”

    “啊?什么?”我正在魂游天外,李良问得我没头没脑,“劝谁?”

    “你听没听啊?”许敏嚷了起来,涨红脸气恼地拍了下桌子,“李良说了半天,你一句也没听见!想什么呢?你!”

    “我想什么不会告诉你,即使这事跟你家有关,”我用手指点着许敏的鼻子尖,面沉似水,“你也别跟我来这一套,吹胡子瞪眼吓唬耗子嘛?记住,这里不是团委办公室,我也不是挨训的学生会主席!”

    “你!你什么意思!说清楚!”许敏满面红光,像关云长。

    “什么意思?四个字,端正态度!”

    “好了好了,不要吵了,”李良一看要僵,连忙打圆场,“黄军,你要是没听明白呢,我再讲一遍,好不好?”

    “不用,我听懂了,”我瞪一眼许敏,她脖子一扭看着窗外,“不就是陈重和赵悦离了婚,现在发觉赵悦肚子里有了,你俩劝她打掉这块肉,劝不动就跑来找我,让我去找陈重劝赵悦,是不是这样啊?”

    “是啊是啊,就是这么回事,你肯不肯?”

    “哼!我敢说他一定不肯!”许敏在一旁冷言冷语,嘲弄地望着我。

    “嘿嘿嘿,许敏,你不应该相信。”我冷笑起来。

    “相信什么?”

    “你不应该相信,激将法对你无效而对我有效。”

    “哼!”许敏重重地哼一声,两手一抄抱在胸前,不再说话。

    李良尴尬地望望这个,看看那个,最后充满期待地望着我:“那你到底同意不同意?”

    “呵呵呵,”我的手指轮流点着他俩,“你们哪,俩胡涂虫!”

    “啥意思?”李良不解地问,许敏也皱起眉头。

    “赵悦肚子里的东西关你们什么事呢?嗯?”

    “关我们什么事?婚都离了,还留着他干嘛?”许敏气咻咻地白我一眼。

    “啧啧啧,看来你是打算胡涂到底呀,”看着许敏气得脸色煞白,我暗自好笑,“你怎么就不向赵悦问问清楚,那到底是谁的?”

    “谁的?当然是陈重的,他们今年八月离的婚,现在才十月,可是赵悦已经五个月了,这不明摆着嘛,你说是谁的?”

    “应该是杨涛的,如果没有第三个男人的话。”我端起咖啡喝了一口,乜斜着许敏。

    “你这么肯定?”许敏逼视过来,嘴角挂着讥笑,“算命算出来的?”

    “算命干什么?我们医院的化验单我还看得懂吧?”看着得意之色慢慢凝固在她脸上,我不禁感到一丝报复的快感,“陈重是不育的,精子太少。”

    李良和许敏骇然地张大嘴巴,对望一眼,“你怎么知道?”他俩同时问。

    “去年,也是这个时候,陈重被他妈妈拽着来找我去计生门诊,当时我就怀疑陈重有问题,果然……,现代科学呀,能使贞女变成荡妇,哈哈哈哈!”我大笑起来,惹得四周的客人纷纷回头。

    “我的天吶,那么说,赵悦和杨涛早就有过?”许敏低着头自言自语,两手使劲绞在一起。

    “怪不得!”李良一拍大腿,“赵悦死活不依,非要生下来不可,而且…而且杨涛也不反对,原来…那…那就是他的呀!嗨!我们都给耍了!”他懊恼万分地甩着手。

    我看着他们两张哭丧的脸,心里涌起一阵残酷的轻松:“好啦,劳伦斯长老该退场了,下面就看两位主角的压轴大戏了,”我停了一下,等到许敏的脸渐渐泛红,转而向李良说:“今天的咖啡嘛……”

    “我们请,我们请。”李良一叠连声地说,点头哈腰。

    “废话,当然是你们请,我是说今天的咖啡太差劲!速溶的有什么好喝?以后请我客就要到‘上咖’去,那里是蒸的,味道好气氛更好,光线比这里还暗,适合你俩眉来眼去。”说完,我起身朝外就走。

    “黄军,你别胡说啊!”许敏终于发起急来,站起身要拦住我。

    “胡说?”我站住,回身看看她,嘿嘿一笑,“就你手上那粒钻石,不少于两万,你那位政工教师的老公买得起?”许敏赶紧把手藏到背后,我对着李良眨眨眼,他窘迫地低下头,避开我的视线。

    在街上随便吃了点东西,回到家已是八点多。打开计算机看了看信箱,有一封庄晓春的邮件,我没读先放在一边,去到关先生的网页,依旧冷冷清清,我两天没来,总共才三个病人来问询,照这样下去,关先生的投资可有点不好办喽!

    关上计算机,我坐在桌前闷闷地吸烟,想看看影碟,在抽屉里翻了半天,都看过了,我重重地关上抽屉,在屋里转了转,实在想不出干什么好,于是,我穿上外套,锁上家门走了出去。

    我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想起上午在吴芳家里的一幕,心里顿时感到空荡荡的。

    自从徐晶走进我的生活,我刻意地与孙东保持一段距离,尽管有时在路上碰见,相互间也只是点头打个招呼,似乎大家都在回避什么,渐渐地,随着日子过去,徐晶成为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在孙东小屋里发生的一切早已抛到脑后,偶尔提起,两人只是淡淡一笑,只剩下恍若隔世的记忆。

    然而,徐晶离开了,我仍然躲着孙东,仿佛他成了一道不祥的符号,代表着我情感之星的陨落,他的存在如同我的一桩心病,只能小心翼翼地避开,唯恐它发作起来刺痛我。

    但,这心病最终还是在我心上刺出血来,阿芳就是那根荆棘。

    吴芳与我纯粹止于欲望与满足,当她玉体横陈在地毡上,我不由自主地沉迷在那从骨缝里散发出来的风马蚤中,她的肉体使我陶醉,使我忘却了烦恼,忘记了毒树的枝条必当结出剧毒的果实。

    前面已经来到常熟路,我放慢了脚步,走过五原路口的时候想拐进去到外婆家坐一坐,可看看时间不早了,又怕被外公骂我夜游鬼,搞不好明天他还会去妈妈那里告状,我踌躇了一会儿,终于打消了念头,径直走向医院。

    国庆放假期间,病房的事很少,走廊里冷冷清清的,只有两、三个外地来沪就医的病人在蹓达,他们笑嘻嘻地望着我,大家和气地打了声招呼。护士站里,小洁独自坐着发呆,我没惊动她,一头钻进自己的房间,上了值?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