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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证上岗第7部分阅读

    送我回家。”

    李润野疑惑地看着那个饭盒,里面酱红色一片看不清是什么。

    “这个……是元宝肉,很好吃……就是个心意,自己家做的。”

    “你做的?”

    “我爸做的,我也会,就是不如我爸做的好吃。”

    李润野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一饭盒自家做的吃食而已,全是情谊却又不值什么钱,这样的“谢礼”让人完全开不了口说“不”。李润野叹口气,想起昨夜老爷子站在自己车门前,向自己道谢,言语淡淡却又措辞真挚,既表达了对“儿子上司”的尊敬,又不显得奉承!

    这个顾老爷子真不是一般人,把人情世故看得透透的,行事作风上礼节周全滴水不漏。

    “替我谢谢你父亲。”李润野客气得有些疏离。

    “哎,这事儿谁谢谁啊!”顾之泽乐了,“这是我们谢你啊师父!”

    李润野看着顾之泽笑,觉得眼睛刺痛得厉害,他站在窗口没动,只是淡淡地问:“今天没新闻跑?”

    “啊,有啊,我这就去。”顾之泽心领神会地脚底抹油,跑去热线那里找线索。

    李润野把饭盒打开,里面浓郁的肉香四散飘散开来,这是家常的味道,已经快要被他遗忘的味道。这味道绝不同于任何一家高级餐厅或者巷陌小店,这味道里有最单纯的爱和最心甘情愿的付出。

    李润野啪地一声扣上饭盒盖子,把它放到茶水间的冰箱里,然后直接拐去了辛奕的办公室。

    辛奕正在签版,跟前厚厚一摞的文件夹快要把人埋进去,他问:“怎么,有事儿?”

    “申请休假。”李润野简单地说。

    辛奕惊讶地放下笔,把文件夹推到一边,“你要休假!出什么事儿了么?”

    李润野笑了一下,“我休假是天经地义的,干嘛要‘有事儿’才能休?”

    “你要是单纯就想休假那当然是没问题的,可是之前我那么多次让你休假你都不同意,这会儿怎么突然想起来休假了?”

    “累了,歇会儿。”李润野苦笑了一下,“我觉得我再不歇歇脑子就要停转了。”

    “行!”辛奕痛快地说,“这个月都快完了,你干脆下个月再歇吧,让刘明远替你盯两个星期,反正你那套活儿他也没问题。”

    “下个月?”李润野犹疑了一下,想起崔遥专题申请上的日期,说,“那就下个月底吧,八月的最后一个星期。”

    “可以!”辛奕点点头,然后屈指敲敲桌面,示意李润野坐下。

    李润野貌似洒脱地坐在李润野的桌子跟前,嘴角却慢慢地垂了下去。辛奕看着这个才三十岁就经历了足够多的人生起伏的人,忍不住再次劝道,“润野,你的空窗期已经太久了。”

    李润野耸耸肩,“下个月休假时我争取勾搭一个。”

    “只要你肯,现在下楼去转悠一圈儿就能勾搭上一个班的人!”

    “你太抬举我了。”李润野把手抬至额间,优雅地做了一个脱帽行礼的姿势。

    “刘明远……”

    “咱们能不提这事儿么?我正烦着呢。”

    “那……顾之泽呢”

    李润野一拍巴掌,好像想起来什么一样说:“对了,你提醒我了,你打算什么时候把顾之泽调走,不是要把他放在时政么?”

    “他出师了?”辛奕明白李润野只是在转移话题,却也不无惊讶地问,“当初你带了刘明远大半年呢,这个怎么那么快,天赋好?”

    “就是缺点经验,放我这里还不如放老周那里,让他提前练练。”

    “哦?半篇稿子就能毕业?”

    “一篇半!”李润野淡淡地笑了,“而且他下个月要做个专题。”

    辛奕慢慢地旋着手里的签字笔说:“润野,我认识你快二十年了,你从来都是很严格、很谨慎的。”

    李润野垂下眼睛,“现在也这样!只是顾之泽他的确有这个能力。”

    “好!”辛奕果断地说,“那等你休假回来,我会把顾之泽调走。”

    李润野长长地吐出口气。

    辛奕笑了,“润野,你这样骗得了谁呢?

    第二十章

    “我不想骗谁,”李润野说,“我们认识了二十多年了,你了解我更甚于我自己。不错,我承认我喜欢顾之泽,但是……”

    辛奕冷笑一声说:“怎么?你可别告诉我说,你认为把一个直男掰弯是罪不可恕的。”

    “一个有女朋友的直男!”李润野补充道,“我这人虽然没什么道德感,但是这事儿也不能干得太过了。”

    “你怎么知道那是他女朋友,没准儿就是一起吃饭的朋友呢?”

    “好,就算不是他女朋友,那我也不能,因为我害怕!”

    “怕什么?当初你带着李舸气势十足地冲回家,把伯父气成那个样子,我怎么没觉得你害怕?”

    “我反射弧太长!”

    “现在怕了?”

    “很怕!”李润野点点头,面容整肃,“真的很怕!辛奕,你知道这几年我是怎么过来的,我觉得我不可能再承受一次!”

    “那你打算孤单一辈子?干嘛不再试试,比如顾之泽!”

    “哈,又是顾之泽!辛奕你这是拉郎配么?看着个差不多的就开始乱点鸳鸯谱儿。”

    “这不是很正常么?两人相遇,看着合眼缘儿,然后尝试着交往,最后滚滚床单搭伙过日子,正常相亲不也走这个程序?只不过你俩‘相亲’的方式另类点儿而已。”

    “合眼缘儿?”李润野嗤笑一声,“哪里合眼缘儿?”

    “润野!”辛奕伸手越过桌面,亲昵地拍拍李润野的手说,“别嘴硬了,我知道你喜欢他,即便还到不了‘喜欢’的地步,至少也是接近的。去试试吧,你总要尝试着再次开始的,你不可能一辈子都这样。遇到一个自己顺眼可心的不容易,下次机会还不知道在哪里呢?况且……”辛奕坏笑着上下打量一圈儿李润野,“况且,你现在这副皮相还能骗骗年轻小伙子,再过两年可就不能看了!”

    “滚!”李润野笑骂一句,他眯了眯眼睛,心跳突然加快了。

    等李润野转回工区的时候顾之泽没在,估计是出去跑新闻了。看不到顾之泽那张笑脸,李润野觉得心里真是平静了很多。他关上办公室的门,把百叶窗拉下来,将自己封闭在不大的办公室里,陷入了沉思。

    李舸的决然离去带给他太大的伤害,当初那么坚决的出柜,为了他与整个家庭反目成仇,可最终换来的依然是天各一方。李润野并不恨李舸,他知道李舸也曾经如他一般投入地爱过,他只是对无常的世事感到无可奈何。两个人的分手平静而干脆,这其中没有谁伤害了谁,也没有谁背叛了谁,只是他们终归就是咖啡和茶,从来不曾融合在一起。

    而顾之泽,他看起来似乎也是一杯茶,但是这杯茶里应该是掺了一点儿百利甜的,茶汤稠厚香甜,但是有着十足的后劲儿。

    一杯,就会醉!

    ……

    时间飞速流逝,当桌上的内线电话响起时,李润野愕然发现,竟然已经五点半了,第一批稿子已经到库,自己正是要进入一天中最繁忙的时候。他拉开百叶窗,记者们已经陆续回来了,在各自的桌子前奋力敲击键盘。马轩拿着厚厚一沓子照片站在窗户前逐一挑选,崔遥正在打电话,挂断一个再拨一个,好像一个接线员……顾之泽没在!

    李润野有着点儿魂不守舍地转了一圈,抓着崔遥问顾之泽去了哪里。

    崔遥眨眨眼睛:“顾之泽?下午在来着……好像是去送女朋友了。”

    “送……女朋友?”李润野蓦然瞪大眼睛,几乎有些呆滞了。崔遥从来没有见过自家老板这副“呆样”,愣在了当场。

    李润野问:“送女朋友是什么意思?”

    “就是……他女朋友回老家了,回去读研究生,顾之泽去送她。”

    “那他一会儿还回报社么?”

    “不知道。”

    李润野几乎是气恼地瞪了崔遥一眼,转身走了。崔遥在李润野的身后撇了撇嘴,心里各种羡慕嫉妒恨翻涌而上,他嘟囔着:“擦,我上次病了三天没来报社您老人家压根就没发现好么?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顾之泽六点多才回到报社,还没坐下就被李润野揪进了办公室。

    “跑了个什么新闻回来?”

    “呃,我觉得没什么新闻价值,所以就回来了?”

    “没什么新闻价值你跑了一个下午?”

    “呃,有点儿远,我坐公交车去的,路上堵车。”

    “哪儿堵车?”

    “呃,二环!”

    “自己看看!”李润野把电脑显示器转向顾之泽,上面是交管局的官方网站,实时动态交通状况图上显示,二环路行驶畅通。

    顾之泽不说话了,尴尬地环顾左右,想用目光把小叛徒崔遥从墙角挖出来。

    “还有,”李润野穷追猛打地问,“你来给我解释解释你那个独具风味的‘幽闭空间恐惧症’。”

    顾之泽不环顾左右了,他开始盯着自己的脚尖。

    “顾之泽,我还真没看出来,你说瞎话从来不用打草稿的么?”

    “师父,”顾之泽抬起头来,收起了那副插科打诨的样子,很认真地说,“我下午去送一个朋友回老家,至于那个‘恐惧症’……师父,我是真的害怕。”

    李润野当然知道他是真的害怕,他就是想知道顾之泽到底是在怕什么。可是话到嘴边,想起昨晚顾之泽那苍白如斯的面孔和一片空白的眼睛,什么话都问不出来了。他只得挥挥手,说:“行了,以后去哪儿说一声。干咱们这行的,考勤就那么回事,不过万一有点儿什么突发事件,我得找得到你才行!”

    顾之泽痛快地点头,又回复成那个笑嘻嘻的模样。

    李润野是真见不得他的笑容,看见就头疼:“行了,你去干活儿吧,没事儿就早点儿回家。”

    “是,师父!”顾之泽痛快地应一声,转身往外走,脑子里惦记着家里的那锅元宝肉。

    “八戒,”李润野突然说,“送女朋友这种事是人之常情,大可以直接说。”

    “唉,”顾之泽扭过头来,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说,“是前女友啊师父,你徒儿我是强颜欢笑地去送人啊,快同情同情我吧!”

    “你看你这幅样子,哪里值得同情!”李润野低下头,拽过鼠标去点待审库。

    “那师父你忙,我先走了。”

    李润野挥挥手,如同挥走一只苍蝇。只是当顾之泽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时,李润野忍不住从抽屉里摸出一包烟,蹩进了吸烟室。

    第二天,一夜未眠的李润野顶着一副黑眼圈进了办公室,一眼就看到刘明远和顾之泽挤在电脑跟前讨论着什么,这画面让李润野的头疼雪上加霜。

    一个小时后,顾之泽拎着包跑了出去,而刘明远则施施然踱进了李润野的办公室。

    “老板,”刘明远带着一点神秘兮兮的兴奋说,“顾之泽说要给你一个惊喜。”

    “哦?”李润野懒散地靠在椅背里,修长的指间夹着一支笔,随意地转动着,“你看过了?”

    “看过!”刘明远真心实意地说,“老板,我觉得你这次真是招对人了,你赚到了!”

    “赚到了?”李润野好笑地说,“赚到什么?”

    “人才啊!顾之泽真的挺有点儿本事的。”

    “那提纲可不是他一个人拟的!”李润野谨慎地说,“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顾之泽加上崔遥,即便不是诸葛亮,也不会差太远吧。”

    “不是崔遥,”刘明远很肯定地说,“崔遥可以拟出一个规规矩矩的提纲来,没有问题但是也不会有什么亮点。可是……”刘明远的眼睛亮了,他说,“这份不一样,这份一点儿也不规矩,但是有种耳目一新的感觉。”

    李润野的兴趣被调动起来了,他有些按捺不住地想要看到那份“特立独行”的提纲。

    刘明远点点头,看着李润野那种渐渐被兴奋点亮的脸庞突然问道:“润野,周末美术馆有‘项修齐战地摄影展’,我有两张票,一起去吧。”

    李润野的笑容瞬间不见,他说:“可我周末约了朋友钓鱼。”

    “没关系,”刘明远耸耸肩膀说,“我把票给你,你要有时间就去看看,没时间的话送人也好。我还有个采访,先走了。”

    刘明远来的平静,说的从容,走的洒脱,当真是挥挥衣袖一片云彩都没有带走,反而在桌面上留下了两张门票。李润野看着这两张门票愣愣地想,这算“欲擒故纵”还是“以退为进假痴不癫”?

    但是不管是哪种,这两章门票绝对都是烫手的山芋,越早扔出去越好。李润野不想给刘明远任何错误的信息,他不希望刘明远在自己这堵南墙上撞得头破血流。

    票很容易处理,李润野转手就送给了马轩,马轩感激地简直要跪下来。项修齐是目前国内最好的战地摄影记者,常年驻在新华社中东分社,他这次回国办影展是将自己近五、六年以来的成果做一个汇总,也向国人介绍一下中东的时局。展览只有两天,所以一票难求,李润野当然知道刘明远能弄来这两张票必定是下了功夫的,马轩自然也知道这俩大馅饼砸自己脑袋上有多幸运。

    “你,带着你徒弟一起去看看,也算长点儿见识。”李润野说。

    “是是是!”马轩说,“我一定带着顾之泽去,我会好好教导他的。”

    “回来写篇稿子”李润野说,“贼不走空,这道理你懂的。”

    “懂懂懂!一定不空走一圈儿,回来图文并茂。”

    “顾之泽去哪儿了?”

    “啊?”马轩的反应明显跟不上刘润野话题转换的速度,愣了愣之后说,“他去跑新闻了吧?我看他风风火火的,不是要做下个月的专题么?”

    李润野点点头,没说什么转身走了。不就是去跑个专题么,提纲都拟出来了,剩下的就是做采访,抓现场,写稿子,一切都按部就班,很正常的节奏,李润野心里很踏实。

    但是,他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刘明远说过,这是一份“很不规矩”的提纲!

    第二十一章

    顾之泽采稿子虽然不规矩,但是看展览还是很规矩的。马轩在一边很认真地在给他做讲解,两个人边看边聊,插空再拍两张照片,打算回去写一篇简讯,毕竟李大老板说了,“贼不走空”,总不能白跑一趟。

    顾之泽是第一次看战地新闻图片展,格外的兴奋。马轩告诉他,当今各国的新闻社都非常注重新闻图片的质量,所以对摄影记者的要求就格外高。中国这十几年来也大力强化对摄影记者的培训,培养出了一大批人才,而项修齐是其中的佼佼者。他的图片胜在“新”和“奇”,总能抓住最新的战况和时局,而且往往角度诡异。所以常常能打败美联、俄新,甚至在“国图联”都能叫得出名号。在中东战争中,很多新闻稿配发的图片都出自项修齐的手,美联曾经花了很大一笔钱去买项修齐的一套组图,创下了近十年新闻图片开价的最高纪录。

    顾之泽听得入了迷,这简直像是传奇小说,他听马轩说项修齐用阿拉伯女式长袍把自己裹起来,然后在黑色长袍上开一个小口子,把镜头探出来去拍“青年军”,被人发现后穿街钻巷一路逃亡,回到设在酒店的大本营时,身上只剩下一条单裤一双鞋外加一架相机了;项修齐在参观军用机场时,偷拍军事设施,然后在三秒钟内单手换储存卡,偷得方战机的第一手资料,项修齐还在采访军方领袖时,用一把椅子把美联社的一个大块头抡到了身后,然后踩着椅子第一个把新华社的话筒塞到了那个军方领袖的嘴前,甩给美联、路透、bbbc一个高大的背影……

    “马哥!”顾之泽感叹道,“这货太他么牛逼了好么!唐师曾第二啊,这是。”

    “为什么不是项修齐第一?”身后一个声音传来,顾之泽心里咯噔一下,他想,这我要是碰到项修齐本人,那可就太狗血了,编小说都不带这么编的;况且自己刚刚的语言真心不那么“文雅”。

    他战战兢兢地转过身,身后站着一个青年,不到三十岁的样子,穿一身剪裁合体的西服,很清秀,略略歪着脑袋,颇为认真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