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度书院 > 其他小说 > 马踏天下 > 马踏天下第60部分阅读

马踏天下第60部分阅读

    练,只能依靠人数的优势,凯甲的精良,用人海战术淹没对方。

    纳吉看着身边的骑兵,眼下已去了近一半人,看到对面那黑压压的一片铁甲步卒,心里充满苦涩,原本以为是手到擒来的一大功劳,如今已是踏入死亡深渊的第一步,今日再也无法生离此地了。对方既然在这里布下圈套,那可想而知,即便自己冲出了这里,在更外面,只怕现在也早有伏兵正等着自己,更何况,他看了看身后的大火,嘴角牵了一下,也不可能冲出去了。

    抱着一丝希望的部下们正鼓起勇气向对面整装部卒发起冲击,但纳吉已知道,失败将无可避免,没有冲锋速度的骑兵面对着严阵以待的甲卒,面对着那长长的锋利的长矛,结局早已注定,更何况,他看到,在步卒的身后,那恐怖的百发已开始了装填弩箭。

    事实也正如同纳吉所看的那样,虽然匠师营的匠师没有受过任何的军事训练,但他们有的是力气,有的是精良的凯甲,锋利的武器,大家伙紧紧地挤在一起,将本就不大的战场填得满满的,后无退路的蛮族骑兵被无数的步卒挤得动弹不得,绝望地挥动着战马胡乱劈砍,除非砍到要害,否则很难一刀致命,而那些胡乱攒刺的长矛却根本让人无法招架,匠师们没有什么军事素养,他们有的戳人,有的刺马,胜在人多,一个接一个的骑兵被连人带马戳翻在地,被从场地上迅速地清空。

    纳吉眼中的神彩慢慢消失,变得有些空洞,任由战马在战场上逡巡,已完全不管手下骑兵们正在前赴后继地拼死厮杀。结局已经注定,只不过是垂死前的挣扎了。

    他抬头,看到不远处的哨楼上,一个白衣丽人正站在哨楼的边上,双手紧紧地抓信栏杆,脸上带着仇恨,带着讥诮,正冷冷地看着他。

    统计调查司司长清风。纳吉恍然大恍,对于定州的重要人物,在草原,都有他们的画像,想不到虎帅精心策划的攻势,瞒过了吕大临,瞒过了杨一刀,却栽在这样一个女人手里。纳吉心里一股恨意不可扼制地升了起来,杀了她,一个声音在他的心里猛地叫喊起来,两腿一夹马腹,他摧动马匹,让战马加速,同时手上夹上了三支长箭,挽弓上弦,弦响三声,连珠箭发。

    钟静一直在小心地警戒着,当纳吉开始向这边奔跑时,她已提高了警觉,当一道黑线猛地出现在他的眼帘时,钟静心中一抖,好快的箭,盾牌一举,挡在了清风的身前,当当当连续三声,钟静手臂发麻,虎口剧震,盾牌已是脱手被震飞,眼见着对方又是连珠三箭,大叫一声,顾不得什么别的,一手抓住清风,合身一撞,已是将清风撞倒在地,连成一线的三前自她二人头上掠过,一身冷汗的钟静将清风压在身下,不待爬起来,已大声下令,“杀了他!”

    看到清风倒地,哨楼上的士兵们无不魂飞魄散,数支八牛弩同时对准了纳吉,崩崩崩的响声连续响起,十数支长弩同时射出。

    纳吉来不及看他的战果了,长弩射出,他只来得及挥动手里的长弓,去击打长弩,但八牛弩的力量岂是人力能够抗衡的,虽然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也只是让长弩稍微偏转了一下,仍是闪电般地扎进了他的身体,紧接着的八牛弩箭将纳吉连人带马生生地钉在地上,长弩透过人体和马,呈一个架子让纳吉虽然已死得透透的,但却仍是没有倒下,和了的战马一起,被架在了当地。

    纳吉身死,蛮骑战意顿消,开始了四散奔逃,更有的不顾大火熊熊,纵马跃入大火。清风好整以暇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看了看大局以定的战场,冷冷地下令,“统统都杀了,一个不留。”

    杨一刀赶到战场的时候,战斗已基本结束了,匠师们正拖来水龙,扑灭外面的大火,更多的匠师在收拾着战场,将死难的同伴用白布裹好,整齐地码放在一起,受伤的同伴则赶紧抬走救治,至于蛮骑,则一堆堆地堆在一起。

    杨一刀策发缓缓地走进匠师营,看到惨烈的战场,有些目瞪口呆,他已是拼命地兼程赶来,但想不到战事还是在他到来之前结束了,看到仍然被长弩架在战场中央的纳吉的尸体,他不由一阵心旌神摇,抬着看着哨楼上长裙飘飘的清风,他翻身下马,疾走到哨楼下,抱拳躬身道:“杨一刀见过清风司长。”

    清风俯身向下,居高临下地看着杨一刀,娇笑道:“一刀,你还是来晚了,战斗结束了。三千蛮兵,无一走脱。”

    杨一刀微笑着道:“贺喜司长,算无遗策,一战功成,灭杀巴雅尔长子纳吉,为我定州立下大功,大长定州士气。一刀本来想翼附司长身后,也捡一些战功,想不到紧赶慢赶,还是没有捞着,司长的手可也太快了些。”

    清风呵呵笑了起来,“纳吉么?一刀,将这个家伙的尸体收拾一下,送到上林里前线去,让吕大临还给虎赫,我倒还真想看看不可一世的虎赫看到纳吉的尸体时,脸上有什么表情,哈哈哈!”

    虎赫设下计谋,险些让李清殒落在白登山,清风一直怀恨在心。

    歼灭来犯的蛮骑,清风收拾了纳吉的尸首,在杨一刀的陪同下向着上林里进发,而被破坏的一片狼藉的匠师营生活区及推倒的围墙,自有任如去来处理。

    早已得到消息的吕大临如坐针毡,数千骑兵突袭匠师营,让着实让他出了一身冷汗,虎赫的狠辣,让他着实领教了一把,好在统计调查司及时发现了对方这一行动,事先准备,反而将一件大大的坏事变成了好事,当听到飞骑赶来报信的斥候报告已尽歼潜入的蛮骑,阵斩贼酋纳吉的时候,吕大临终于放下心来。

    虎赫,这一次让你偷鸡不着蚀把米,看你怎么向巴雅尔交待?吕大临的脸上露出笑容,如果这一失败能让虎赫失去理智,那就更好了!

    第二百二十一章 截然相反的心情

    狼奔军中军大帐,死一般的沉寂,一众将领垂首而立,都是脸有戚色,潜入抚远偷袭失败的消息已经传来,上林里主城上悬挂着的一排排首级让所有的将领怒火中烧,大王子铁定已经凶多吉少了。对于这一次的失败,众人都是不明所以,很明显,上林里的定州守将吕大临已完全被迷惑了,探子也没有发现抚远有出兵的迹象,那在匠师营那边歼灭纳吉三千铁骑的部队是从那里钻出来的?那可是狼奔军的精锐啊?怎么可能全军覆灭,一个也没有逃回来?

    虎赫靠在虎皮交椅上,闭着眼一言不发,自从上林里悬挂着那一个个的首级,虎赫便这样靠在那里,精神一下子似乎全垮了,整个人看起来也似乎老了好几岁,原本不显眼的皱纹此时看起来分外醒目。

    “虎帅,发动大军,强攻上林里,给大王子复仇啊!”豪格一步跨了出来,卟嗵一声跪倒在大帐中央,声泪俱下。

    “虎帅,出兵,出兵,血债血偿,攻破上林里,鸡犬不留!”众多的将领一齐跪倒在虎赫面前。

    虎赫慢慢地睁开了双眼,看了一眼帐下跪倒的将领,脸上肌肉抽搐了一下,很轻很轻,又象是在自言自语地道:“将不因怒兴兵,这一战,却是我败了,输得无话可说。诺其阿,给陛下的信送出去了么?”

    诺其阿向前膝行一步,抬首道:“虎帅,清晨便已送出,料想最早今夜,最迟明天便可以得到回信了。”

    虎赫点点头,“我已向陛下请罪,你们先都下去吧,我要好好地静一静,静一静!”

    众将脸有不甘地站起来,大家都知道虎赫的性格,一旦做出决定,更本不会作出改变。

    正当将领们准备出帐的时候,一名狼奔军低级军官疾奔而来,向上首的虎赫行了一礼,道:“虎帅,上林里那边来人了,送来了,送来了一副棺柩,说,说是大王子的。”

    虎赫霍地站了起来,帐中的将领们都嗡地一声叫出了声,如果说先前大家心里都还抱有一丝幻想的话,现在所有的想法都已破灭,能让定州这样大张旗鼓地将尸体送还回来的,除了大王子,还能有谁?众人的目光一齐转向虎赫。

    虎赫的身体晃了晃,险些摔倒,脸也变得苍白起来,双手据着虎案,久久不愿出声。

    “虎帅,定州杀了人,还送回尸首示威,将来的这些定州人全都杀了给王子陪葬!”豪格目露凶光,恶狠狠地道。一时之间,帐中众将一齐附和。

    诺其阿张张嘴,看着帐内群情激奋,只得将到了嘴边的话双咽了回去。

    “住嘴!”虎赫用力地一擂大案,砰的一声,帐内众将吓了一跳,从来没有看到虎赫发过如此大的脾气。“你们想干什么?定州人将大王子的遗体送还,不论是何用意,我们都要承这个情,纳吉是光荣战死的,对方将他的遗体送还,说明还是很尊重他的,你们难道想纳吉的脑袋也高高地悬挂在上林里城头么?我们这一仗的确是输了,输得无话可说,难道你们还要将脸面也输出去吗?”

    虎赫喝骂完,一甩袖子,大步走出帐去,众将面面相觑片刻,也一一跟了出来。

    狼奔军大营外,一行十余人骑在马上,随行的一辆马拉板车上,拖着一副棺木,为首一人长袖飘飘,赫然是统计调查司策划分析署的署长纪思尘。

    看到虎赫亲自出迎,纪思尘微微动容,翻身上马,向前走了几步,迎着虎赫抱拳一礼,“定州纪思尘,见过虎帅大人!”

    “你认得我?”虎赫看着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在千军万马之前仍是一副从容的神态,不由暗叹大楚果真人才辈出,便是这样一个名声不显的人,在自己面前也是一副不卑不亢地神情。“你胆子很大,难道就不怕我愤怒之下,一刀杀了你么?”

    纪思尘洒然一笑,道:“两军交战,生死各安天命,我们将纳吉王子遗体送还是对虎帅表示尊重,对纳吉王子的慷然赴死表示钦佩,要知道,他本来是可以投降以求活命的,如果虎帅要杀我的话,那您也就不配是鼎鼎大名的虎帅了。”

    虎赫冷笑了一下,“你到是看得起我?”

    纪思尘笑道:“虎帅威名,我们定州上下都是清楚得很,李大帅也曾说过,虎帅是我们定州平定草原的第一敌人,排名尚在巴雅尔大汗之上。”

    虎赫嘿嘿一笑,不置可否,纪思尘这话中的挑拨之意太过于明显,他都懒得回应。

    “纳吉王子的遗体已经送还,纪某这就告辞了!”纪思尘抱拳一揖,便待转身离去。

    “且慢,我有一事相询!”虎赫忽然开口道。

    纪思尘略感诧异,“虎帅请讲!”

    “我偷袭匠师营,已经瞒过了吕大临与抚远杨一刀,这两地都没有出兵,你们定州那里还来的兵在匠师营设伏?你们是怎么看破我这一策的?”

    纪思尘哈哈一笑,“虎帅太小瞧我们定州了,不瞒虎帅说,歼灭纳吉王子一战,定州正规军没有出动一兵一卒,仅仅是我定州统计调查司清风司长一人坐镇指挥,所辖之部不过五百余守卫外加匠师营匠师。”

    虎赫眼光收缩,“就是如此?能否详细讲讲当时的情况?”

    纪思尘点点头:“果然如此,来时司长曾告诉我,如果虎帅相询,不妨直言相告!想不到虎帅真有此一问。”当下将匠师营的战斗详情事无巨细,一一讲与虎赫。

    听完战况,虎赫一动不动呆了半晌,方点头道:“清风司长,一个弱质女子,当真是好手段,好,我记住她了!”

    纪思尘笑道:“清风司长说,如果虎帅问起了这一战的详况,可以告诉他,同时还有一句话主我赠奉虎帅。”

    “什么话?”

    “区区草原蛮子,也敢同我煌煌大楚玩弄心计,便不要班门弄斧了,还是明刀明枪,与我定州儿郎一较胜负吧!再有如此大礼送上,清风当仁不让,必将一一笑纳!”虽是转述清风的话,但纪思尘脸上的不屑,仍是一望无遗。

    呛啷啷一片拔刀声,一众将领大怒欲狂,纷纷拔也出鞘,直等虎赫一声令下,便要将这个大言不惭的定州使臣斩成肉酱。

    虎赫脸上阴晴不定,看着纪思尘,冷笑着挥手道:“你走吧,转告清风司长,棋尚开盘,虎某虽有小挫,但不碍大局,总得至终盘之时,方可明了谁胜谁负,此时得意忘形,未免得意太早了!”

    看着纪思尘一行人消失在视野中,虎赫古井不波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悲伤之色,步履艰难地走到马车前,挥手道:“开棺!”

    棺盖缓缓移开,纳吉死不瞑目的尸体呈现在虎赫的眼前,身上那数个酒杯粗细的创口触目惊心,血早已流干,看着那双瞪目怒视的眼睛,虎赫的眼中终于落下泪来,伸出手去,替纳吉合上双目,道:“送王子回营,全军举哀!”

    狼奔军所有的旗帜,将士们的头盔上都缠上了白布,三军举哀,为纳吉举行葬礼,上林里吕大临再三窥视,本想打一次袭击,但虎赫防范甚严,终是无隙可乘。

    与狼奔军大营的三军皆哀不一样,上林里却是一片欢腾,大战尚未开启,便已取得如此大捷,怎么能不鼓舞人心,这一次斩杀得可不是完颜不鲁那样级别的人物,即便是青部贵人哈宁寿也无法与之相比,那是新成立的元武帝国皇帝的长子,放在大楚,那就是太子殿下了。

    吕大临在上林里摆开宴席,相请特地赶到上林里来的参军尚海波与清风,李清也从沙河镇派出了贴身护卫唐虎,以示庆贺。

    吕大临喜气洋洋,身为地主的他端着一杯酒站了起来,大声道:“各位,第一杯酒我们要为李帅贺,愿我们在李帅的带领下,平定蛮族,立不世之功!”众将轰然起立,同声应和:“为李帅贺!”

    吕大临笑对唐虎道:“唐将军,李帅不在,你是李帅的贴身护卫,这一杯酒,便请你代饮了吧!”

    唐虎连连摆手,“吕将军,我就一侍卫,这酒可是代不得的。”说着话,眼光却瞄着清风。清风低眉顺眼,装作不见,一边的尚海波心中却是一沉,唐虎这夯货,不知道这其中的关窍,但他的这一动作却瞒不过堂中的有心人,作为大帅的贴身侍卫,岂不是在告诉堂中人,这里最能代表大帅的是清风么?

    当即道:“虎子,你今天是代表大帅来的,当然便算得是大帅的替身了,怎么喝不得?喝!”

    唐虎对尚海波却是很敬畏的,当下道:“既然参军说喝得,那虎子就喝了!”仰头将一大杯酒灌进嘴里,却是一滴也没有洒出来,堂中登时传来一片叫好声。

    “第二杯酒,我却是要敬清风司长了!”吕大临环顾四周,道。向着清风举起手中的酒杯。

    第二百二十二章 两个人的深谋远虑

    清风微笑着站了起来,道:“不敢当吕将军敬酒!”

    吕大临摇头,目视众将,道:“论起统兵打仗,在定州这地方,我唯独佩服两人,一个便是我们的大帅,这就不用说了,另一个便是草原虎赫,虽然我们是敌人,但他的才能却让人不得不服,我这一次是被他骗得心服口服,让他暗地里隐藏起一支兵马,潜入抚远,要不是清风司长独具慧眼,恐怕如今又是另一番局面。”

    吕大临脸有愧色,“如果真让匠师营被虎赫偷袭得手,不用我说,大家也知道后果的严重,那吕某便是百死也不能赎其罪。所以,这一杯酒我是一定要敬清风司长的。”

    堂内众人轰然应是,杨一刀微笑着把玩酒杯,若有所思地看着尚海波,而尚海波则沉着脸,此时此景,他什么也不能说,也不好说。清风的确是在此一役中立下了大功。

    “而且,清风司长虽是女流,但却巾帼不让须眉,战场惨烈,箭如雨下,但清风司长稳坐哨台,鼓舞士气,以不足五百兵员和一群从没有受过军事训练的匠师,击败三千狼奔精锐,这其中的运帱帷幄,实在是让人佩服之极。”

    吕大临向清风举起酒杯,道:“清风司长,请了!”

    清风笑着端起酒,“生受了!”以袖掩面,将杯中酒喝了下去,白皙的脸庞上霎时间浮上一层红晕,笑意盈盈之间,艳光四射,众将不敢正视,都是借着仰脖喝酒之机,将视线移开。

    尚海波闷闷地喝下这一杯酒,心中只是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