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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踏天下第118部分阅读

    士纵马踏上那道木制的斜坡,挥舞着腰刀,挺直了长矛,狂奔而来。

    战争永远是残酷的,第一个骑兵从火中纵马跃上城时,全身上下包括他的马匹都已变成了一个火球,但那巨大的火球重重地跌倒在城墙之上时,却仍然代表着一个标志性的意义,秣陵城墙将不能成为定州兵的障碍。

    越来越多的骑兵穿过火墙,纵马跃上城头,城头之上,立时爆发出残酷的白刃战,狭窄的城头其实对骑兵极端不利,首先上城的骑兵迅速失去动力,连人带马被困在敌人群中,片刻之间就会被连人带马砍死。但定州兵却是要利用骑兵的巨大冲击力扰乱城头的防守,为随后的步兵登城争取到一定的空间,骑兵的作用就是要在城头建立一个桥头堡。

    一些巢车被烧垮,正在登城的骑兵立时便随着垮落的巢车一头载下去,运气不好的不是跌死就是被压死,运气稍好一些的也是伤筋动骨。

    定州兵马上将垮掉的巢车拖开,一架新的巢车轰的一声又撞了上来。

    第四百二十四章 宜将剩勇追余寇

    田新宇挥舞着他的长矛,从城墙上飞跃而过,马在空中,长矛犹如毒舌吐信,疾伸疾宿之间,惨叫声连连响起,已有数人倒下,马蹄着地,几名卢州兵被压倒,筋断骨裂,当即便死的人反而更幸运一些,几个受了重伤倒在地上的无法动弹,大声嘶叫,可惜此时人人都在搏命,哪里有人去关注他们,无数的大脚丫子此来彼去,重重地踩在他们身上,一小会儿功夫,便再无声息,竟是被活活踩死了。

    借着马匹落地的巨大冲力,田新宇将长矛舞得风车一般,挡者披糜,在城墙上人头攒动的密集地区居然被他生生地杀出了一条血胡同,跟在他身后的骑兵乘机在这条血胡同中左冲右突,渐渐地在城头之上站稳了脚跟,控制住了一段城墙。

    在城头指挥战斗的徐基马上发现了这里的险情,“杀死他们,将他们赶下城去!”他嘶声大吼,看着城下源源不绝扑上来的定州兵,心里一阵绝望,如果让定州步卒也上得城来,这场仗就不用打了。

    大批的卢州大卒向着田新宇这边猛扑而来,此时,这些老卒心中也明白,如果不将这一股在城上站住了脚跟的定州兵赶下去,那接下来他们的命运是什么,就可想而知了。

    田新宇开始感受到了压力,胯下的马匹早就被射死,此时,他和突上城墙的其它骑兵一样,都弃马步战,牢牢地守着这一段城墙。长矛也丢掉了,人太多,长矛反而不易施展,腰刀起落之间,每一次都带起一蓬血雨。田新宇根本就不管防守,在他的身旁,有两名田家老仆,一人执着一面大盾,死死地护着他们的小公子。

    看着城头激烈的厮杀,远处观战的姜奎手不由痒痒起来,战马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心中有熊熊战意,不停地打着响鼻,前蹄刨着地面,似着提醒主人,他也想上阵厮杀了。

    “田老哥!”姜奎嘻嘻地笑着叫了一声。

    “姜将军,李大帅严禁师以上指挥官亲身赴险。您肩负着全师的指挥重任,可不能擅离职守。”田丰一眼便看透了姜奎的心思,立即一口拒绝。

    “切!”姜奎不满地看了一眼田丰,抱怨道:“大帅啥都好,就这一点不好,你说看着手下儿郎们拼命杀敌,自己在这儿袖着手看热闹,这心里就叫闹得慌!”

    田丰微笑道:“大帅的这条规定很有道理,一名将军指挥的军队越多,他身上所担的责任便越大,像姜将军,你现在手下数万儿郎,岂能轻易去冒险,战场之上,祸福难料,一点小小的意外便可能酿成大祸,姜将军,在大楚的历史上,不是没有因为最高指挥官的突然殒落而导至整支军队的崩溃的。”

    姜奎抽抽鼻子,道:“那是以前,不过我们定州军制,可不会发生这种情况,田将军,你也应当熟悉了我们军中的施行的这一套战时体制,即便我挂了,也绝不会导致军队出现慌乱崩溃的事情。”

    田丰哭笑不得地看着姜奎,“姜将军,战场之上,说话可不能随心所欲啊!”

    姜奎却是百无禁忌,“切,老田,你我都是百战余生,难道你还相信我说我挂了,就真挂了?你瞧你瞧,新宇将军已打下一块地方来了,我去助他一臂之力,你调配部队,该步卒们上了!”说完,也不等田丰反应过来,两腿一夹,已是风一般地去了,跟在他身后的亲卫一见将军亲自上阵了,自然也是跟着奔出。

    田丰叫之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姜奎直奔巢车,狂卷向城头。

    “步卒登城!”田丰厉声叫道。

    城上,田新宇这一片区域受到了重点攻击,身边的人不断地倒下,虽然后面也不停地有人加入,但两相对比,他们仍然不停地被压制得步步后退,特别是徐基疯狂地调了一台八牛弩,根本不管这里还有他的士兵,不停地向着这里射击,每一根八牛弩射来,都会带走一串战友和敌人的生命,刚刚还在拼死搏杀的双方此时却被一根强弩给串到了一起,脸贴脸,身挤身。

    田新宇感受到了极大的危险,身边两个老兵手中的大盾都已破碎了,那是抵挡八牛弩的后果,虽然八牛弩在连串数人后已是威力大减,但射到盾牌上,仍是将盾牌击碎,当然,也顺带着让这两个老兵的手骨折断,此时,田新宇不但要杀敌,还得护着这两个老家人。两个老兵此时只能用一只手挥着钢刀,竭力抵挡敌人的攻击。

    姜奎冲上来的时候,恰当好处,马儿跃起,人在马上,姜奎张弓搭箭,嗖嗖连声,一连数箭,将正对着田新宇瞄准的八牛弩几名操作手同时射毙在当地,马匹落地,随手扔掉弓箭,两手同时抽出刀来,大叫一声,双刀盘旋,杀进了卢州兵中。

    姜奎与他的亲卫的加入,立即将情势逆转,这些亲兵不但武功高强,更是装备精良,全身的钢制盔甲不但轻便,防护更是强悍,一头撞入卢州兵中,刚刚被压缩的桥头堡立时向外扩张。

    城下,步兵已冲了上来,无数的人沿着巢车向上冲来,更多的人则竖起云梯,沿着云梯蚁附而上。

    城楼之上,徐基脸若死灰,精心准备了一年之久,料想再不济也可以抵挡个数月的秣陵,居然被对方不到半天时间就攻破,秣陵一破,整个防线便会崩溃,用脚丫子也能想出,自己这里垮了,陈康桑肃四县的守军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将军,快撤吧,再不撤就来不及了!”一名亲兵对着徐基大叫道。

    “撤,撤退,开西门,走!”徐基猛地醒悟过来,即然事已不可为,那保住性命便成了他第一时间的选择。

    西门大开,徐基狂奔而出,在他的身后,无数的士兵撒开脚丫子,狂奔出城,向着卢州方向亡命奔逃。

    随着徐基的逃跑,秣陵城上的抵抗瞬息便衰弱,城上定州士兵一路杀到城门,打开厚厚的城门,更多的定州士兵顺着城门涌了进来。

    秣陵城破,除了城里偶尔的零星抵抗外,再也听不到厮杀声。城墙之上,姜奎一手勾着田新宇,正在大笑:“痛快,痛快,好久没有这么痛快了!”全身乏力的田新宇有单刀支着身子,也是得意不已。

    “姜将军!”田丰疾步上城,目光扫了一眼田新宇,刚刚还威猛无比的将军立时乖得像猫儿一般,松开搭在姜奎身上的膀子,呐呐地走到一边。

    “老田,什么事?”姜奎笑道。

    “姜将军,宜将剩勇追余寇,我们不能在这里耽搁太多时间,咬着徐基的尾巴,一路追杀上去,大帅不是说过了,这一次的攻略卢州,要的就是一个快字!”

    “妙极!”姜奎反手一刀砍在城墙头上,“田小将军,我看你也没劲了,就先留在这里收拢伤兵,整顿先期登城的部队,我和老田先走,你随后再来!”

    “末将遵命!”虽然心有不甘,但此时,田新宇也确实没有力气再接着作战了。

    李清率部已越过罗丰,距离秣陵尚有百里之遥,见到了被姜奎用作拖后警戒的陈泽岳正一脸的诲气,满心的不甘,看着前面的友军吃肉,自己在这里连汤也喝不上一口,心里不住的骂娘。

    “见过大帅!”一脸怏怏的陈泽岳向马上的李清行了一个军礼。

    “怎么啦?看样子我们的陈将军很不高兴啊?”李清笑问道,对于陈泽岳,他还是映象很深的。

    “大帅!”陈泽岳一脸的委屈,乘机告状,“我统率的这营士兵的战斗力您可是知道的,可姜将军和田将军却让我拖后,这不是大材小用么?”

    李清哈的一声,“那陈将军,你的意思是说,前方的两营步卒的战斗力比你部要差很多么?”

    陈泽岳脸色一僵,“这个,倒也不是!”

    “那就对了!”李清甩甩马鞭,“将你部用作拖后,正是姜奎和田丰二人对你部的重视啊,要知道,他们率部突前深入敌境,在他们的身后两侧,陈康桑肃四县守军随时有可能扑上去,将你放在后面,正是他们对你放心,有你保护他们的侧翼和后路,他们才能放心杀敌,没有后顾之忧,要是二位将军知道你居然还有怨言,想便会很不开心的。”

    “这个,我倒是没有想到!”陈泽岳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可是大帅,这都几天了,这四县守军根本就没有出城的意思,龟缩在城里。”

    “这样好啊!”李清笑道:“秣陵一垮,这四个地方的守军便不足为患,最大的可能便是逃跑,能不打一仗而驱敌,难道不是最大的胜利么?”

    “可要是这样的话,仗都让二位将军打完了,我,我不是连汤都捞不到喝一口吗?”陈泽岳又不甘心起来。

    李清大笑,“卢州算什么,这只是一盘开胃小菜罢了,你还怕你没有用武之地?放心吧,拿下卢州之后,有的是硬仗让你去打!”

    两人正说着话,前方传来急骤的马蹄声,十数名骑兵疾冲而来,看到李清的旗帜,奔到跟前,翻身下马,一边向着李清奔来,一边高声大喊道:“秣陵大捷,常胜帅破秣陵了!”

    第四百二十五章 风卷残云

    常胜师破秣陵,倒在李清意料之中,如果以定州精锐集结的常胜师,准备近一年之久,还不能击败区区一只弱旅的话,那真会让他勃然大怒的,让他想不到的是居然如此之快,接照行军日程来计算,常胜师应当到达秣陵不超过三天。

    “这么快?说说姜奎那小子是怎么打下秣陵的?”李清翻身下马,饶有兴趣问信使。诺其阿,唐虎,陈泽岳都围了上来,特别是陈泽岳,脸上的艳羡之色那是怎么也掩饰不住。

    这信使笑得跟朵花儿似的,绘声绘色地讲起秣陵攻坚战。

    听到姜奎造出了能使骑兵直接登城的巢车,李清放声大笑,“姜奎这小子,倒学会动脑子打仗了,不过回头我得收拾他,上一次我到罗丰,他居然还跟我打翻埋伏,这等好东西居然不给我看看。”

    信使陪着笑脸,“大帅,上次你到罗丰,来去匆匆,我家将军本来是安排了的,想给大帅您一个惊喜,但您当夜就返回了,这事不就泡汤了么!”

    李清呵呵一笑,“你倒会替他开脱,咦,上次我去罗丰,你怎么知道的?”

    “小人是姜将军的亲兵,当天随从将军去迎接了大帅您的,所以知道。”

    “原来如此,好罢,你接着说!”李清笑道。

    “田小将军好生勇猛,突上城去,瞬息之间,便在城墙上打开了一个缺口,大家伙一拥而上,但那守城的敌将却凶残得很,竟然使用八牛弩攒射,连他们自己人也统统射倒,眼看着田小将军就要吃亏了,这时候我家将军犹如天降神兵,突上了城头,这一下子敌人可就绷不住了……”信使讲得信高彩烈,却浑然没有注意到李清的脸色却从开始的满脸堆欢慢慢地变得阴诲起来,直到一边的陈泽岳重重地咳漱了几声,这才发现异常,呐呐地住了嘴,却不知道自己错在那里了,当时的情况就是这样嘛!

    “你喉咙不舒服么?”李清转头冷冷地看向陈泽岳,陈泽岳心里一抖,立刻垂下头,姜奎是他顶头上司,眼见这信使说得兴高采烈,殊不知姜奎赤膊上阵,已是违反了李清亲自下达的军令,他将姜奎描述的越英勇,李大帅便会越恼怒,可怜这小子还以为自己在给自家将军添光加彩呢!

    “你去吧!”李清挥挥手,一肚子疑惑的信使转身走开,打马向秣陵方向奔去,一边的诺其阿这才道:“大帅也不用恼怒,其实姜将军如此勇武,对于鼓舞士气却是绝佳,秣陵之战,能如此之快拿下,与姜将军的勇武是密不可分的!”

    李清摇摇头,“将乃军魂,诺其阿,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禁制师以上指挥官亲自去一线肉搏么?”

    诺其阿摇头道:“大帅,我也不解,以前我们在草原之上,也是将军们冲杀在最前线,以此来鼓舞士气的。”

    李清暗自摇头,这个时代,将军们的带兵理念想要一下扭转是不大可能的。

    “在我定州,一个师级指挥官,辖下数万士兵,他的任务应当是统筹规划,居中调度,战时观望战局,随时应变,战时情况瞬息万变,岂是战前的布署所能完全预料并作出应对的,此时就需要指挥官及时作出改变,否则一招棋错,满盘皆输。如果都象姜奎这样,自己赤搏上阵,一旦战局发生变化,他如何自处,身处战场之中,他岂能及时发现变化并做出应对?”

    “大帅说得是!”诺其阿点头道。

    “此其一也。其二,战场之上,凶险随时随地都可能发生,任你勇武盖世,一支冷箭便能要了你的命去,将来军之魂,一支部队的最高指挥官在激战中被杀,对部队的士气打击可想而知,历史上多少此战役便是因为最高指挥官的意外死亡而导致兵败,我们不能不防。”

    “其三,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培养一个合格的指挥官,难道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么?需要多少士兵的尸骨和鲜血才能让他们积累出足够的战场经验,莫名其妙的死了,不仅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任,对军队的不负责任,更是对那些为了他们死去的英烈们的亵渎。”

    “一将功成万骨枯!”李清掷地有声地作出总结。

    周围的将军们全都默然不语,李清的话对他们的冲击太大,陈泽岳在咀嚼着李清的这翻话的同时,又暗自替姜奎担心,大帅都将这个问题抬到如此高的高度上来讲了,只怕姜将军一顿重重的责罚是跑不了的了,心里想着得偷偷给姜将军送个信儿去,也好让他做好心理准备,不过毕竟是打了胜仗,料想也不会责罚太重吧!

    “出发!”李清翻身上马,心里却在暗叹,虽然自己着力培养姜奎,但江山好改,本性难移,姜奎终究只是一个冲锋陷阵的勇将材料,难以成为像过山风那样能独挡一面的统帅之才。

    而此时,正兴冲冲地率领着常胜营,旋风营两营骑兵急追徐基的姜奎自然不知李清正在为他赤膊上阵而大发雷霆,此时的他,兴高采烈,撵兔子一般地将随着徐基从秣陵逃走的士兵追得满山遍野都是。

    秣陵一战,卢州兵伤亡并不大,两万卢州兵,随着徐基逃出来倒有一万四五,但军心全散,除了紧紧跟着徐基逃亡的数千原卢州常备军外,一万新军早已是乱了建制,兵不见将,将不见兵,丢掉了兵器,凯甲,将所有影响到速度的东西扔个精光,撒开脚丫子狂奔,见水入水,见山窜山。

    但两只脚如何跑得过四只蹄子,更何况常胜营和旋风营是八只蹄子,绝大部分的卢州兵见实在逃脱不了,干脆便双手抱头,就地蹲下,投降了。

    姜奎对这些投降的卢州兵视而不见,他的眼睛就只紧紧地瞄着还存建制逃跑的徐基所部,旋风营当真如旋风一般,从这些投降的士兵之中狂奔而过。

    目瞪口呆地看着姜奎所部从自己的面前卷过去,好半天才回过神不的卢州兵这才醒悟过来,原来人家根本不在乎自己,想明白了的这些卢州兵们倒也不亡命奔逃了,而是好整以遐地悠闲地散着步前进。

    后面又卷起一阵狂风,王琰的常胜营紧随着旋风营而来,这些逃兵们也有了经验,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