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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踏天下第123部分阅读

付出极大的代价拿下第一道卡子之后,突然停下前进的步伐,只能代表着当对方再一次发起攻击时,必定会比前一次更加猛烈,更加难缠,他是绝不会相信定州兵会遇难而退的,这不是李清的风格,也不是定州兵的风格。

    他一夜没有睡好,每半个时辰都会上关巡视一趟,定州兵夜袭关卡不是没有前例,现在这种战例已是屡见不鲜,自从定州第一次用奇袭拿下奇霞关后,这种战法开始普及开来,最近的例子便是宁王部属许思宇率部突袭狮子关的成功范例,要是让定州兵趁黑摸了上来,那可就惨了。

    但是定州兵整整一夜丝毫没有动静,站在关上,陈守义依稀可以看到,山下对方的大营中,却是灯火通明,整整闹腾了大半夜。直到凌晨时分,他才靠在墙上稍稍打了一个盹。

    进攻的鼓号声将陈守义惊醒,一跃而起,大步跨上关墙,麾下士兵早已严阵以待,能大量杀伤对方的石球早已推到了预定位置,只等他一声令下,便会推将下去。

    从第一道关卡开始发动进攻的定州兵与昨天却不太一样,一架怪模怪样的,用巨木打制的栏杆被一排排的士兵抬着,缓缓推进,两边是长约数丈,碗口粗细的树杆,在树杆之上,每隔一两米便同样用碗口粗细截断的树杆接接,中间绑上一层层地软网。

    只看了一眼,陈守义便明白对方这是针对性地防守滚石,巨木拦住第一波攻击,然后一层层的软网可以将巨石的冲击力逐一化为无形,这法子很笨,而且推进的速度极慢,但却非常有效,在这种地形之下,滚石擂木是最有效的杀伤手段,能大量地杀死对方的有生力量,而且死状极惨,很多被碾得只剩一张皮,对于敌方的士气也是极大的打击,但对方的这个笨法子却将伤亡可以降到最低。

    “他妈的!”陈守义低骂了一声,原本想等敌人攻到中段之后再放擂石,尽可能多地杀伤敌人,现在却不行了,只能延长石弹的滚动距离,加大冲击力度了。

    “放!”他狠狠地下令道。

    数枚石弹蹦蹦跳跳地向下滚来,速度越来越快,定州兵停止了前进,一声吆喝,将那道拦网停在路中央,死死地顶住。

    一声巨响,前面的拦木被从中击断,巨大的冲击力让最前面支撑的几名士兵向后飞出,人在空中,嘴里却是鲜血狂喷,眼见已是不能活了,后面的士兵眼睁睁地看着那石弹突破了一道拦网,击断第二道拦木,再撕破第二道拦网,终于再第三道拦木前,弹动几下,停了下来。

    定州兵一声欢呼,这一次受到的损失微乎其微。

    后面的士兵抬着新的拦木飞快向上,被拦下来的石弹迅速被撬到路边,一批辎重兵蜂涌而上,锤子钉子齐上,迅速将这一架拦木修好,数十名士兵抬着,紧跟着前面的士兵向上冲来。

    看到法子奏效,熊德海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只要能顺利攻到关下,展开肉搏接战,他相信,没有人能挡得住海陵营士兵的冲击。

    陈守义面色阴沉如水,形势陡地严峻,一边不断地命令将擂木和滚石放将下去,一边准备迎接敌人的攻城战,关上的士兵也紧张起来,较之昨天第一道关卡,敌人显然吸取了教训。在关内休息的陈守信急匆匆地跑出来的时候,关上正好发出一阵欢呼声,却是一枚石弹不知被什么垫了一下,突地跳了起来,飞到空中,越过了拦木,一路狂滚下去,带出一溜血漕。

    但这样的意外却仅次一次而已,陈守信只看了一眼,就知道事态严峻,掂了掂手里的铁弓,道:“哥,有些不妙啊!”

    “我们这里一定要守住!如果第二道卡子失守,主寨就危险了,我这里有二千守军,加上你撤回来的几百人,哼,就算他们攻上来,我们也是一颗嚼不烂捶不扁吞不下的铜豌豆,就在这城,我要生生地噎死他们!”陈守义恶狠狠地说道。

    第四百四十四章 血战九刀峰(下)

    响当当亮晶晶捶不烂砸不扁的铜豌豆没有挺到天黑,就被定州海陵营这把铁锤给生生砸扁锤烂,和着鲜血一口吞进了肚里。

    午后,海陵营对第二道关口展开了直接攻击,巨大的拦木被就地拆散,直接变身为撞城木,陈守信陈守义兄弟以及他们的部属精准的箭法带给了海陵营极大的损失,但定州兵打仗向来是不跟你讲道理的,还击他们的是铺天盖地的箭雨,熊德武发起狠来,将十数台八牛弩硬是靠着人抬肩扛驼了上去,一架架的蝎子炮也背了上去,熊德武更是提着一面巨盾,一把开山斧亲自上阵了,打到现在,海陵营减员二千余人,损失几乎已达百分这五十,双方都杀红了眼。

    关卡的城墙上一根根的八牛弩密密麻麻地深深地插了进去,定州兵们便攀着这些粗如儿臂的弩箭向上攀爬,城下,蝎子炮雨点般地砸下去。不断地有人跌下,不断地有人爬上去,城上城下,杀成了一团,当熊德武狂吼着出现在城头,一斧将一名敌将砍翻在地的时候,他还不知道他砍倒的便是这里的主将陈守信,而陈守信则在更早的时候被一枚蝎子炮击中头顶,先一步去了阎王殿。

    两名大将先后阵亡,残余的士兵顿时崩溃,向着山上的主寨亡命逃去,九刀峰峰顶,万长林的最后营垒暴露在了定州兵面前,而比起前面两道关卡的险峻,熊德海长长地舒了口气,打下了前面两道鬼门关,现在主寨在他看来,简直就不堪一击了。

    “休整,格老子,明天再来收拾他们!”熊德海直着嗓子,站在关墙上,面对着主寨,狂吼乱叫。

    九刀锋主寨,万长林静静地坐在寨墙顶端,看着已变成一片废墟的远处的两道关卡,脸色平静之极,一手扶着把长刀,另一只手则持着一块皮,小心地擦拭着刀身,擦得极慢,极用心,在他的下首,十数名牙将面色各异。

    两道天险被攻破,基本上已宣告九刀峰已守不住了,现在主寨里已只剩下了不足三千人,其中还包含着数百逃回来的伤兵。

    “万将军,怎么办?”一名牙将终于忍不住问道。

    万长林笑了笑,“怎么办,凉拌呗!”站起来,双手持刀,虎虎生风地舞了几圈,满意地道:“还不错,好几年没用他杀人了,今天终于要让他再见血了。”

    当的一声,将大刀反插进地上,看着刚刚说话的牙将,“李刚,你准备好了么?”

    被称作李刚的牙将脸上露出苦笑,“万将军,这仗还有得打么?我们已经输了。”

    嘴角勾起一丝浅浅的笑,“依你看,我们该怎么办呢?”

    李刚欲言又止,反复几次,见万长林仍是和气地笑着看他,终于鼓起勇气,道:“万将军,不如降了吧,与其让弟兄们白白送死,不如留下有用之身,以待日后吧!”

    万长林歪着头瞧着李刚,直看得他心中发毛,“将军,我只是提一个建议,如果将军要打,李刚一定身先士卒。”

    万长林哈哈大笑,站起来,拍拍李刚的肩膀,点点头,走到墙边,指着山道上络绎不绝地正向下运送战死士兵的遗体的定州兵道:“投降?你们瞧瞧,两天以来,定州人有多少人死在九刀峰上,怕有三千余人了吧?这次主攻的是过山风麾下海陵营,那是过山风起家时的老营,咱们杀了他们那么多人,即便现在迫于形式,让我们降了,以后不会收拾我们!到时只怕死得更惨。”

    回过头来,淡淡地道:“既然都是死,何不死得轰轰烈烈!至少将来我们的子孙会记得,他们的老子,他们的祖宗是一个顶天立地的汉子,是战死在沙场上的,不是老死在床上,更不是屈辱地死在刑场。”

    “万某虽是土匪出身,但这半辈子从不曾向人屈膝投降,即便是当年廖大帅,也是数上九刀峰,多次相邀,才让我归附,这些年在向大帅麾下,我也是独一份的头号人物,便是对我礼敬有加的向大帅,我也不曾向他下过跪,难道现在我要向李清下跪乞降么?”

    “愿与将军共赴黄泉!”众牙将一起拱手道。

    万长林微笑着走了回来,“李刚,你去巡城吧,给士兵们鼓鼓劲!”

    “是,将军!”李刚向万长林行了一礼,转身欲行,刚刚转过半个身子,万长林随手拔起插在地上的大刀,刀光一闪,凌空直劈下来,将李刚自头顶而下,一刀劈成两半,两片尸身左右摔开,鲜血四溅,万长林更是被鲜血喷了一脸。

    众将一声惊叫,齐齐后退一步,都被眼前的突变惊得呆了。随手一抹脸上的鲜血,万长林将刀再一次插到地上,道:“李刚心已怯,胆已弱,志已削,不堪再战,我便先送他一程。”

    “各位弟兄,世上千万人,都是哇哇大哭着来到这个世间,但走时却是各色各样,让我们大笑着走完最后一程吧!来人,上酒,今晚我与众兄弟痛饮,明天早上,我们还可以看最后一次日出,然后就要永远沉睡了,如果有来世,但愿我们还能做弟兄!”

    翌日,就在太阳刚刚自山顶上跳出,定州军队便已出现在主寨不远处,这一次,主攻的换成了惊雷营,而伤亡惨重的海陵营则作为了预备队。

    没有试探,战事从一开始便进入到了白热化阶段。九刀营主将万长林手握大刀,身披重甲,威风凛凛地站在墙顶,而寨里所有的军官都站在最前面,身先士卒。

    能成为移山师主力作战营,惊雷营的战斗力自然也是极为强悍,一看万长林的打法,惊雷营主官参将汪晓斌便明白了对方的意图,一声令下,惊雷营的军官们便站到了最前排,而汪晓斌更是站在最前方。

    “那就来一场兵对兵,将对将的厮杀吧,让他们见识一下定州兵威!”汪晓斌大笑着对军官们道,“大帅不许主官亲临一线,等这场仗打完,弟兄们可记得要为我求情啊,不然我的屁股可要吃大亏了!”

    惊雷营的一众校尉都狂笑着舞着盾牌大刀,“要打屁股,自有我等陪着将军!”

    午时,寨破,万长林率部依托寨子里的地势,与惊雷营展开了寸土必争的死斗。

    夜色已至,战事却仍在继续,惊雷营占据了压倒性的优势,当作为预备队的海陵营随即压上时,万长林终于山穷水尽,身边只剩下十数人,在他们的身后,是这座寨子里的最高点,也是万长林平时据所,一幢石屋,十数级台阶上,浑身是血的万长林拄刀而立,大口地喘着气,而在他的周围,十数名士兵早已用尽气力,两腿发软地坐在台阶上。

    台阶下,密密麻麻地定州士兵则用一种复杂的眼神地看着这十几个血人,最前头,汪晓斌和熊德海并排而立,比万长林好不了多少,两人此时也早已用尽了全身力气,全靠一口气撑着,才不至于倒下去。

    “格老子,这狗日的当真硬气,老熊倒有点佩服他了。”毕毕剥剥的火把让熊德海脸上神色阴晴不定,虽然心中将万长林恨到了极点,但作为一名战士,他不得不佩服眼前此人的强项,打了这么多年的仗,今天让熊德海毕生难忘。

    “万将军,你已尽力了,投降吧!”汪晓斌大声道。

    万长林吭吭地笑了起来,每一次笑,都有血沫从嘴里涌出来,摇摇晃晃,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倒下,但偏偏却又站得极稳。

    “万某一生,从不向人屈膝投降,大好头颅在此,谁人来取!”万长林横刀于胸前,大喝道。

    “大帅来了!”后面传来一声喊,士兵们立刻向两边闪开,李清在唐虎铁豹的卫护下,走到台阶下,抬眼看向万长林。

    李清决定要来看一看这员敌将,两天的战事,让他付出了数千精锐士兵,海陵营几乎已打残了,这些精锐士兵的死亡让李清刻骨铭心,每看到一具尸体从峰上抬下来,他都觉得一股锥心的痛,即便是与蛮族相斗,也从没有遭受过如此的损失。

    两人眼光在空中一碰,似乎有火花溅起,只看了一眼,李清就知道此人决不会投降,他的眼中,闪烁的是一种绝然,这种眼光,李清曾在巴雅尔的眼中看到过,此人已抱必死之志。可惜了这样一员悍将。李清心中叹道,同时心中也涌起一阵警惕,中原大地,卧虎藏龙,当真不可小觑,打全州之前,何曾听说过有万长林这样一号人物在,也不知在以后的征战中,像这样默默无闻,却悍勇到了极点的敌将还会碰到多少?

    手一伸,唐虎会意地将一柄强弓递到李清手中,李清搭箭上弦,举起弓来,稳稳地拉开,瞄准十数步外的万长林。

    万长林哈哈大笑,眼中却闪过一抹感激之色,死在李清手中,的确比死在一个无名小兵手中要荣耀得多,他知道,这是李清给予他的最后荣誉,也是对他的另一种肯定。当的一声,将手中大刀丢开,他仰起头,张开双臂。

    嗖的一声,李清松开手指,羽箭划过一道寒光,没入万长林的胸膛。丢掉手中的弓箭,李清道:“将他就埋在这里,给他树碑立传,那些没死的士兵也别杀了,让他们给万将军守墓吧!”

    第四百四十五章 洛阳风云(1)

    九刀峰破,诸暨震动,整个全州一片惶然,全州统帅廖斌急募兵勇数万人,充实诸暨防线,自己更是亲临诸暨,坐镇指挥,而定州方面,鉴于攻打九刀峰时伤亡极大,海陵营已暂时失去单独作战的能力,急需整编补充,李清提前将王启年部调入全州战场,与过山风部合并为中原军团,过山风任最高指挥,王启年辅之。合并后的中原军团作战士兵超过七万人,加上各类辅助兵种,辎重兵,医疗营,拢共超过十万之数。

    九刀峰既下,李清便将目光转向洛阳,清风也随即到达,统计调查司全力开动,密切关注着大楚都城洛阳的一举一动。而此时,在青州盖州两地,萧远山指挥的萧氏军队正将南军打得节节败退,胡泽全龟缩青州城,蓝山已被逼入盖州群山之中,损失惨重的南军处处被动挨打,节节防守,节节败退,南方上下,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有心人的目光都转向风暴的中心洛阳,大楚各地战火纷飞,而这座大楚的煌煌巨城中的百万百姓,却没有感到今天的日子与往常有什么不同,一大清早从床上爬起来,开始机械地去重复昨天的生活。

    这几天年战乱频生,大家都以习已为常,任何有关这方面的新闻已激不起大家的多大兴趣,不管外边打得怎么样,这里还是平静的,要说影响的话,也便是市面之上,物价涨得极快,往年能买上一斗米的钱,现如今就只能买到一半儿了。

    洛阳城四面正大门有四座,而稍小一些的城门多达十八处,每一个城门在凌晨打开之时,外面总是已排起了长龙,往日守卫城门的京师御林军已调走,大部随着大将军前往南方征剿叛军宁王,剩余的万余人全部都调往内城,而守卫外城的任务便交给了随当初并州统帅徐则成进京的并州兵。

    说起徐则成,也是一个很悲剧的人数,当年在并州,处于萧氏与定州李清两大势力的夹缝之中,虽说更偏向萧氏一些,但总的来说,还是左右逢源,两不得罪的,但一件小事彻底改变了他的生活,他成了李清与萧氏交易的一个重要筹码,被迫放弃并州的他悲愤地率着两万并州军心腹入京,将经营了多年的基业拱手送给了李清。

    损失巨大的徐则成从萧浩然这里得到了一定的补偿,入主兵部,现在更是因为京师御林军大部出外征战,京师城防力量不足,一直驻在京畿的两万并州兵也奉诏入京,接手洛阳外城防守,而他也更是兼领了洛阳外城防务之职。从这一点也看出,萧浩然对他还是颇为信任的,毕竟当初萧浩然一纸命令,他便放弃了自己的基业并州,乖乖地进了京。

    而在京师之外,京师两大营同样外出,代替他们的是向氏军队驻守,以拱卫京师,而萧氏留在京师的核心力量全都集中在内城和皇城两个关键的地方,在萧浩然看来,控制了这两个地方,便等于控制住了整个洛阳。

    如今的齐国公萧浩然,春风得意,志得意满,筹谋良久的计划顺利实施,虽然有了胡泽全这个变数,没有完成全歼南军精锐的最初设想,但能做到这一步,他已经很满意了,计划永远没有变化快,你不可能让所的事情都按照先前的想法来进行,南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