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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踏天下第260部分阅读

    哪怕有罗培腾亲自压阵也无法消除,并不是所有人都有必死之决心的,当阵形被撕开,翼州营骑兵一个角一个角将罗部士兵切除开来,与大部队分离隔开之时,终于有人顶不住开始溃散或者干脆跪地投降。

    对于这些人,李锋的骑兵将其远远地驱散开去,集中精力对罗培腾的核心发起一次又一次的冲击。

    时近晌午,罗培腾殿后的五千军队折损大半,不是被击杀就是溃散或者投降,在罗培腾的中军旗下,最后聚集了约一千人的部队,以战车为依仗,形成了一个圆阵。而锐健营与翼州营则将其团团包围,千余人的部队脸现绝望之色,他们已是走投无路了。

    李锋满脸杀气,手中的钢刀出鞘,看着姜黑牛道:“老姜,发动最后攻击吧,先用投石机和八牛弩撕开他们的防线,然后我来冲击,盏茶功夫便可解决掉对手了!”

    姜黑牛看着对面在阳光下飘扬的罗字大旗,道:“李将军,这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对手,他没有挟持百姓为凭仗,而是选择了与我们正大光明地打一仗,光是这一点,我便想去试一试,看看能不能让他放下武器投降,如此一来,我们也可以避免一些伤亡,更加简单快束地结束这场战斗?”

    李锋晒笑,“有这个必要么?”

    “有!”姜黑牛肯定地道:“李将军,如果罗培腾今天挟桥边镇上万百姓撤退,我们即便击溃了他,杀死了他,将来史书之上也不会对我们有什么好言辞,罗培腾肯放弃这一有利的条件而选择与我军决一死战,便说明这是一个光明磊落的军人。”

    李锋呛的一声还刀入鞘,“好吧,你去试一试,只怕这家伙不会投降?”

    “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姜黑牛笑道,轻摧马匹,便欲向前。

    “怎么,你要亲自去?没这个必要吧,这太危险了!”李锋道。

    “对方是一个真正的军人,不会对我怎么样的!”姜黑牛道,“李将军放心,如果劝降不得,我们便发动雷霆一击。”

    罗培腾提着长枪,立于阵中,看着对面黑压压的敌军,苦笑一声,再看看周围充满绝望之色的部下,心知最后时刻便要来临,只消对手发动攻击,片刻之间,自己就会完蛋了。

    “罗将军,你看!”中军官突然惊呼着指着对面,“对面有一人单骑出阵了!”

    姜黑牛其实不是一个人出来的,在他身后,还有一名卫士高高地举着姜字大旗,两骑缓缓步入到离罗部二百余步距离,停了下来。而在他身后的锐健营中,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姜黑牛的身上。

    “定州姜黑牛,请罗将军出来说话!”姜黑牛扯开嗓门,大声叫道。

    “这是什么意思?”中军官奇道:“他们已是稳操胜卷了!”

    罗培腾摇摇头,“大概是想要劝降吧!”

    “给他几箭?”中军官道。

    罗培腾哈哈一笑,“对方如此,我怎不投桃报礼,这个距离之上,别说没有把握杀他,即便能杀,我也不屑为也!走,我去会会他。”

    一挟马腹,从军阵之中缓缓步出,向着姜黑牛走来。

    胜利者和失败者相隔不过十数步对立,胜利者脸上没有耻高气扬,失败者也没有落魄丧胆,两人对立片刻,姜黑牛道:“罗将军,已到如此地步,胜负已分,没有必要再做困兽之斗了吧!放下武器投降吧,我保证你和贵军所有人的性命安全。”

    罗培腾微微一笑,“我尚有千余精锐,愿与贵军作最后一搏。”

    姜黑牛缓缓摇头,“罗将军既然不愿拖累桥边镇上万百姓,又为何对自己麾下兄弟如此残忍,罗将军当知道,进攻一旦开始,将不会再有人存活下来。罗将军要以这千余士兵的性命来成就自己的英烈之名么?”

    罗培腾大怒:“军人战死沙场,马革裹尸,本份内事耳,你我两军相争,与桥边镇百姓无干,但我部军人,却愿死战到底。”

    姜黑牛冷笑,“罗将军,你却回头看看,你的部队可还有半份战意,你再看看我们这边,你想死战到底,有这个机会么?我甚至不用出动一兵一卒,单是投石机,八牛弩,蝎子炮便足以将你军完全摧毁。明知事不可为而为之,是为愚蠢,身为统兵大将,置弟兄生死于不顾,径为满足自己私欲,是为不义。罗将军,你现在投降,没有人会耻笑你,你已经尽到了一名将军的责任。”

    罗培腾回头望向圆形军队,千余士兵都眼巴巴地看着他,那里还有一丝昂扬的战意,如果说先前自知必死,还有拼死一搏,临死也要拉个垫背的想法,现在看到了一线生机,谁还会无缘无故地把自己往阎罗王那里送?

    看着姜黑牛,罗培腾咬着牙道:“要我投降也行,但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姜黑牛脸上露出笑容,“请讲!”

    “你们定州不是有夺旗之战么?我愿与你行夺旗之战,如你胜,我则降,如我胜,你便让我带这千余将士离去!”

    姜黑牛大笑,“夺旗之战本是蛮族规矩,我定州倒没有这种玩意儿,相反,我定州主公更是强行规定领军大将不得亲自上阵搏杀。”

    “你这是不敢与我赌上一赌罗?”罗培腾冷笑:“定州大将名满天下,亦不过如此耳!”

    姜黑牛摇摇头,“虽说匹无之勇与两军之战并无大用,不过我可以满足你,让你知道定州大将并非浪得虚名。我定州军横扫天下,勇将何其多也,姜黑牛只不过是其中普通一员,但也可以让你见识见识!”

    罗培腾深深地看了对手一眼,“好,君子一言,快马一鞭!”但伸出手掌。

    姜黑牛策马上前,也是伸出手来,两人手掌重重击在一起,然后各自掉转马头,奔向本阵。

    “什么,你要与他决斗?”李锋怒道:“何必如此多此一举?”

    姜黑牛笑道:“决斗又何妨,一来可以让我们的弟兄不必再有伤亡,再者,也可让对手输得口服心服,同时还可大长我方士气。”

    “你有必胜把握?”李锋道。“要不让我来?”

    “李将军不信我?”姜黑牛道:“自崇县起兵,我姜黑牛跟随着主公,身经百战,还从没有输过!”提起长枪,“李将军便看好吧!”

    两方大将单挑,无论是定州军还是对面的洛阳军也好,都是很少见到了,只要是军人,从心底里都有一股英雄情节,对于这样的场面自然是乐于见到的,定州军自然是信心满满,而对于洛阳军来说,这也不失为一个最好的结局,无论胜败,都可以不死了,胜了,可以安然离去,输了,也就是成为俘虏而已。

    姜黑牛驱策战马缓缓向前,与此同时,对面的罗培腾也纵马出阵,两人死死地盯住对方,慢慢靠近,战马开始加速,先是小跑,越来越快,犹如两道闪电,迅速接近对方。

    定州军中,战鼓轰响,而在洛阳军这边,却是声嘶力竭地吼叫着,为罗培腾加油助威。李锋不自觉地摧马向前,手紧紧地握着鞍边的一品弓,如果姜黑牛战败,李锋会毫不犹豫地发动进攻。姜黑牛答应了你,老子可没答应你,而且,老子也不归姜黑牛管,李锋冷冷地想。

    姜黑牛身子伏在马鞍之上,长枪前指,标准的骑兵冲刺战法,姜黑牛与定州很多将领一样,出身低微,从小并没有经过系统的武术训练,他们的打法,战技更多的是在无数次的实战之中摸索出来,能在身经百战之后而幸存下来不死,而且一步步升到如今高位,他们的杀人技巧早就磨练出来了,与那些将门世家相比,他们的战技更具实用性,毫无花巧,招招都是致人死命的打法,当然,同时也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这便是唐虎当年所说的疯狗精神。当然,唐虎娶了钟静之后,被钟静一翻磨练,早已非当年可比了。

    这种打法,看得两边士兵却是胆战心惊,像姜黑牛这种定州大将,打起架来居然是这种辋顾生死的搏命打法,大大出乎很多人的意料之外。

    相比较姜黑牛的专心一致,罗培腾显然就想得太多了,他要的击败对手,而不是杀死对手,如果一个失手将对手弄死了,可以想见,自己的部下马上就会承受惨烈的报复,只怕就不是死那么简单了。

    患得患失之下,罗培腾一身战力只不过发挥出了七八成,那里还是姜黑牛的对手,交战数合,便已落在下风,高手过招,一招不慎,满盘皆输,等罗培腾想明白过来,想要扳回劣势之时,那里还来得及?在姜黑牛的招招紧逼之下,一时之间,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更何况姜黑牛比罗培腾还年轻了十来岁,体格更壮,气力更足。

    终于两人在一次对击之中,罗培腾的长枪被破开,空门大开,面对着闪电般刺来的长枪,罗培腾脸如死灰,闭目受死。

    两马交错,姜黑牛的长矛却猛地偏转,横过矛杆,将罗培腾拍下马来。看到姜黑牛获胜,锐健营与翼州营齐声欢呼,定州军万胜的口号响彻天地。

    姜黑牛圈马而回,看着摔得七荤八素,躺在地上兀自没有爬起来的罗培腾,微笑道:“你输了!”

    罗培腾长叹一口气,“是,你赢了,我投降!”

    姜黑牛回望定州军,手中的长枪高高举起。

    “定州军,万胜!”回应他的是山呼海啸般的呐喊。

    第九百零七章 先斩后奏

    定州军击败成化之敌,特别是歼灭了一千名洛阳军深为倚赖,以为干城的铁甲重骑之后,李锋的翼州营旋即追着成化败逃余部进入平卢,而锐健营在另一侧突入塔城,当初定州军凌寒所部便是在塔城在不明底细的一战之中,与铁甲重骑正面对撞而惨遭败绩的地方。不过时过境迁,如今却是风水轮流转,上千铁甲兵在成化全军覆灭,让驻守这两县的洛阳军队大惊失色,全面收缩,以避定州军锋锐,放弃了几乎所有的地方,集中兵力守卫县城。只要县城不失,也可以说便还握有这两县的控制权。

    当然,这也只是名义上说着好听而已,平卢塔城两地大都落入定州军之手,李锋与姜黑牛控制交通要道,占领两县战略要点,对县城完成了包围,使两座县城成为孤城一座。如果周同不作出及时的反应,平卢与塔城迟早落入定州军之手。

    这亦是过山风所部在青州落入后手,连遭败绩之后,取得的第一次大捷。不仅重新夺回了当初丢掉的两坐县府的实际控制权,更是歼敌近万,而最为完美的则是,李锋找到了对付洛阳铁甲重骑的作战方法。

    相对于重夺两地,过山风更看重找到了铁甲重骑的软胁,以后再碰到铁甲重骑,这个优点和缺点一样明显的兵种便将不足为惧。

    过山风显得极为高兴,挥舞着手里的报捷文书,对关兴龙道:“老关,姜黑牛,李锋不愧为我定州宿将,猛将,这一仗打出了我定州军的威风,现在平卢塔城两地守军龟缩在县城之内,竟是不敢直樱我军兵锋了,哈哈哈,即便他们缩在乌龟壳子里,又能守多久,夏粮还没收,刚刚过了春荒,县城能有多少存粮,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粮绝,那时,要么出城一战被我军歼灭,要么困守城中活活饿死。平卢,塔城终于又重归我手了!”

    李姜二人能取得一次大捷,关兴龙亦是非常高兴,这对于振奋士气极其有利,现在兴秦青处于一路对峙之状,也许这是一个契机,能打破双方的均衡。

    “过大将军,接下来您准备怎么办?”关兴龙问道。

    “这还用说吗?”过山风道:“趁此大胜之机,我要增兵青州,在青州展开大举进攻,夺得青州的控制权。”

    过山府俯视着帐中巨大沙盘,指着三地道:“当初虽然我们在青州失机,但成化,平卢,塔城三地实为兵家必争之地,位处青州要冲,占领这三地,我们在青州进退自如,这也是为什么当初凌寒丢了塔城,让我无比恼火的原因,现在这三地重回我手,此时不攻,更待何时?”

    关兴龙沉吟道:“可是过大将军,目前主公的战略重心明显不在我们这里,而是更倾向于勃州,岷州等地,主公发来的信件中,意思虽然没有明说,但却是想让我们保持克制,维持目前的战线。如果我们贸然发动进攻,我担心会让主公的全盘战略受到影响啊!”

    过山风哈哈一笑,“勿需担心,如果主公真想让我们保持守势,那自会明言,我揣摸着主公的意思,是因为目前周同得到了洛阳的大力支持,兵多将广,担心我们打不开局面,一旦开启战端又占不到便宜,不免空耗钱粮,所以语焉模糊。但此一时也彼一时,你不觉得现在正是好时机么?”

    “时机倒是不错,但我总是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关兴龙皱起眉头,“这种感觉很奇怪,但细细想来,又找不到任由理由,真是奇哉怪也!”

    过山风大笑,“老关,你可是主公称赞的横刀立马,唯我关大将军,怎么啦,官越当越大,胆儿越来越小了,当初定远城下,独臂擎刀,攀越坚城的豪气那里去哪?”

    关兴龙笑道:“好汉不提当年勇啊,过将军,你还真没说错,官越当越小,胆儿却的确是越来越小了,当初手底下也就千人,可现在不一样了,手底下的儿郎们越来越多,身上的担子亦越来越重,生怕一个闪失,自己英名毁了不说,误了主公的大事,那才是罪无可恕啊!”

    过山风深有同感,“你说得不错啊!当初我们都是如此,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但现在我们也穿上鞋了,偏生鞋子比双方还要珍贵一些,这就让我们有时候畏首畏尾起来,反而没了当初一往无前的锐气,有时深夜自思,常常脸红不已啊。我们啊,谨慎是不错的,但该主动的时候,还是要像以前一般,勇往直前,这才不负主公让我等独挡一面的重托啊!再说了,你也不是不清楚主公的脾气,既然主公没有说不能打,那就是给了我们临机决断的权力,主公一向对前线将领指挥作战没有什么限制,主公要得是结果。”

    让过山风说得亦是心潮澎湃起来,关兴龙站起来走到沙盘前,凝视着沙盘,“要打的话,就是快打快守,定州现在给我们的支援有限,大量的军资都在运往岷州与勃州以及幽燕等地,光靠翼州一州之地,是撑不起我们打一场大规模的战役的。”

    “不错!”过山风点头道:“快打快收,我的目标是青州的昌化。打下昌化,青州便被我们腰斩。”

    关兴龙吃了一惊,“昌化,这里距我们的实际控制权长达数百里,这后勤供给,草粮物资?供应线拉得太长了吧?”

    “我要因敌就粮!”过山风断然道:“粮草的确不足,但是,眼下夏粮马上就要收获了,我们有骑兵的快速灵活机动优势,我们快速前插,抢下地盘,收割这些地方的夏粮,便足以支撑我们打下昌化。”

    “那我们的兵力便必须以快速灵活为主,必须抢在对方明白过来之前,便实际控制这些地区,过将军,让我横刀师上吧!”

    过山风摇摇头,“杀鸡焉用牛刀,你部要镇守小艾河防区,还得兼顾安福寺,虎亭等地,轻动不得,我准备让飞扬古飞翎营会同李锋翼州营,两部两万骑兵主动,熊德武的海陵营与姜黑牛的锐健营随后跟上,当建全功!”

    过山风调集的这些部队都是定州军中有着赫赫威名的营头,其将领严格上来说,除了布扬古资格都挺老,个个都是身经百战。关兴龙笑道:“那就没问题,有这四位将军出马,当竟全功。”

    “我准备亲自前往指挥,老关,小艾河防区以及秦州行辕就交给你了!”过山风拍拍关兴龙的肩,笑道。

    “大将军放心前往,那边打响后,我保证这边不会让大将军操一点心的。”关兴龙笑着说。

    “当然,横刀立马,唯我关大将军嘛!”过山风道:“要不是有你在这儿,我还真不敢轻离秦州行辕,周同这小子是愈来愈不好对付了,再加上有尚海波给他出阴招,我现在睡觉都睁着一只眼呢!”

    两人都笑了起来,的确,随着时间的推移,周同在正面给予他们的压力也越来越大,当然,这与他身后尚海波的大力支撑不无关系,尚海波主政之后,对于兴秦地区的兴趣好像一直都远超其它地区,在这个方向上投入的兵力远远超过了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