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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乘第2部分阅读

从废墟中爬了起来,沉痛的说到:“他们没穿铁甲,所以……”

    黄善转过头去,看到从地上爬起来的正是曹胤,他现在的样子十分狼狈,头盔上密密麻麻布满了贴片般的羽毛,胸前一块尚算完整,但是两边手臂和整个后背都被已经被戳得稀烂,要不是军中的连山铁甲够结实,这些羽毛说不得就不会是只镶嵌在他的背上,而是已经把他的身体割裂成无数的细小碎块了。

    就在离两人不远的地方,之前黄善提到的“李戳子”等人也依稀可见,只是此时他们几个看起来哪里还有人形,完全已经被锋利的铁羽隔成了细碎的肉渣,若不是从轮廓看出这里原本匍匐的是个人,估计黄善两人根本就没办法把他们认出来。

    “我艹尼玛,我艹尼玛……”黄善已经被眼前的惨象刺激得几乎快要发疯了,他现在除了嘴里不断的发出咒骂声外,根本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倒是曹胤还保留着几丝清醒,首先抬头望向了那只妖兽所在的地方。

    没有?!曹胤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不妙,不过幸好随后他就看到了地上有一条巨大的血痕,这道血痕在空旷而灯火明亮的空地上显得异常明显,血痕所过之处还掉落了不少零零碎碎的内脏,顺着血痕看去,一眼就看到那只正在使出吃nǎi的力气往前方爬行的妖兽。

    和先前那只鹰身女妖一样,这只妖兽激shè出全身的羽毛之后,形象也比一只被扒光了羽毛的母鸡好不了多少,只是它脸上现在挂满了莫名的悲哀和执着的神sè,看它爬行的方向,竟然就是那只鹰身女妖被烧死的地方。

    黄善也发现了这只行将垂死的妖兽,他的眼睛蓦然一亮,嘴里爆发出了狂怒的爆喝,腰杆一挺就准备追上去给它最后一击,可不妨身后却突然伸过来一只手,一把拽住了他,然后他回头就看到了曹胤复杂的眼神,曹胤冲他默默的摇了摇头,阻止了他的动作。

    黄善不明所以,再次转过头来看向那只妖兽,才发现它已经爬到了那具女妖尸首的旁边,这时它眼里的悲哀和执着已经被欢喜和欣慰代替了,它慢慢靠近了那具女妖的尸体,把她的头轻轻拨弄到了自己的怀中,然后眼里骤然爆发出最璀璨的光彩,用尽最后的力气发出了一阵似悲鸣似欢欣的叫声,接着头颅一歪,再也没了动静。

    “这是……”黄善被妖兽最后的举动搞得目瞪口呆,这时在他的眼里,那哪里还是先前那只凶残暴戾的妖兽,根本就是一位用情至深的好丈夫嘛?不知为何,黄善心里明明充满了仇恨,眼角却不由自主的落下几滴热泪来。

    一直到那只妖兽的双眼渐渐变得一片浑浊,甚至完全失去了sè彩,曹胤才终于长长地吐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到地上,一边拔着铁甲上的羽毛,一边对黄善感叹道:“还好,黄头儿,总算我们俩命大,没有交代在这里。”

    黄善眼珠扫过整座哨所内的遍地血污,脸上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木然道:“是啊,只有我们俩捡回一条命,真是福大命大……”

    当黎明来临的时候,陡峭的山峰上再一次恢复了平和与宁静,夜间稍显寒凉的山风在此时变得煦暖起来,黑暗中原本深不可测的密林也随着光线的照shè恢复了生机还有活力,簌簌的松涛,待放的花朵,摇曳的小草,为这寂静无声的山林凭添了许多生气。

    而就在那茂密的树林中,突然出现了一队披坚执锐的军士,当先一人二十四五岁左右,脸上留着短短的青sè胡渣,双眼明锐,神情一丝不苟,一边扫视着周围的环境,一边半侧着头对身后队伍中那个唯一没有披甲的男子说到:“言师弟,这次可真要多谢你了,要不是你昼夜兼程的下山来报信,我们恐怕都不知道山上出现了这么厉害的妖兽。”

    那个被称作“言师弟”的男子脸型削瘦,留着一头非常jg神的短发,虽然听称呼年纪不大,但是他的面容却比走在前面的那个男子还要苍老一些,不过他的眼神却始终非常平静,看起来就给人以沉稳的感觉。

    听到前面男子的夸奖,“言师弟”的神sè也没有丝毫喜sè,反而是带着一点淡淡的担忧回到:“那鹰身女妖并非善与之辈,就算有高手坐镇恐怕也难以对付,我原本有心留在山上和黄师兄他们一起抗敌,但又害怕派出来送信的人身手不够,半路遭到截杀,如今已经过去两天了,也不知山上有没有什么变化,我们还是要加快行进才行。”

    “言师弟说的有道理。”领头那青年应到:“鹰身女妖是中阶飞行妖兽,就算在攻城的时候也非常难以应付,哨所里没有什么专门对付空中的武器,如果被她盯上了的确是很危险。不过好在他们现在都还没有放狼烟,应该还没有遭到袭击。”

    后面的言师弟没有说话,不过看他的脸sè,却浮现出掩饰不住的担忧。

    也不知在影影幢幢的山林中转了多久,直到ri渐当空的时候,这队军士才终于从山林间钻了出来,看到不远处那威武整齐的哨所,每个人脸上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领头那个年轻军官更是拍着腰间的刀鞘笑到:“还好,我们总算及时赶到,看样子这里没什么问题。”

    话音刚落,一阵微风吹过,他身后的那个言师弟突然越众而出,惊疑不定的喊到:“不好,有血腥气,快进去看看!”其余的军士也纷纷变了脸sè,他们都是从战场上下来的人,如何闻不出这微微的清风这种竟然蕴含着浓浓的血腥味,有些经验稍微丰富一点儿的军士甚至能够从这股味道中闻出里面必定是尸横遍野。

    果然,当这一伍军士疾步冲入哨所内的时候,迎面就看到了一幅惨烈到无以复加的场面,空旷的营房空地上满是破碎的血肉和干涸的血迹,不远处原本整齐的营房也仿佛被飓风肆虐过一般,一大半都塌倒变成了片片废墟,而那些坍塌的残垣断壁中,同样不时露出一截暗红的血肉或是一滩惹眼的血渍,整个哨所就好像一座人间地狱一般,哪里还有平时整齐有序的模样。

    四周那些熄灭不就的火把尤在袅袅的冒着轻烟,领头的那个青年已经睚眦俱裂地冲了进去,站在空地上大声的呼唤着:“人呢,还有人没有?这是怎么回事,有没有人还活着?”

    看着这片几乎已经被血水浸透的空地,他原本只是抱着万一的希望,却不料营房那片坍塌的废墟中突然冒出了一个声音:“有人,还有人,朱老大,是不是你,来的是不是朱老大?”

    这个青年正是姓朱,他也听出了那个回话的声音,于是焦急的望着声音传出来的方向奔去,一边跑一边喊到:“老黄,是不是你,老黄?”

    “是我,是我。”废墟中慢慢站起来一个人影,看他的样子,摇摇晃晃的,似乎随时有可能跌倒的模样,不过他还是强撑着立了起来,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喊到:“朱老大,你总算来了,兄弟们……呜,兄弟们都死光了啊!”

    朱姓青年几步冲上前去,稳稳的把他扶住,一边安慰一边询问到:“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变成这样子?”

    黄善呜咽了两声,慢慢擦干泪水,撑着朱姓青年的手臂激动的说到:“是那两只妖兽,全都是那两只妖兽干的!”

    “两只?”朱姓青年吃了一惊,同时他身后的言师弟也蹿了上来,吃惊的扶住黄善的肩膀问到:“怎么会是两只,上次偷袭你们的不是只有一只女妖吗?”

    黄善看到这个言师弟,露出一个凄苦的笑容,回到:“是两只,的确是两只,有一只女妖,还有一只男妖……”

    “什么?”所有人齐齐全身一震,一只女妖已经够让人头疼的了,现在居然又多了一只男妖,这可叫人怎生是好?

    须知在鹰身妖兽中,男妖就好像狮群中的公狮,从不单独出现,一只男妖出现的地方,总是伴随着一群女妖,甚至还有数只小妖,如果这个族群一起来袭的话,别说是朱姓青年带领的这只小队,就算是鹰扬旗所有的军士一起拉出来也不够人家看的呀!

    可更让朱姓青年等人震惊的事情还在后头。“不过还好,我们已经把它们杀掉了。”这句话从黄善嘴里说出来,瞬间就把所有人都吓到了,杀掉了,把“它们”杀掉了?这是……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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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惹冤枉

    “来了两只妖兽,一雄一雌。”就在朱姓青年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废墟中突然又传出一个声音,吓了众人一跳:“不过都被我们杀掉了,代价嘛,呵,你们都看到了。”

    原来废墟中还有第二个活人?朱姓青年等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才发现原来地上还坐着一个浑身血渍的青年,他的神sè看起来萎顿之极,但偏偏一双眼睛却如宁静的大海般深不可测,让人无法一眼看穿他的深浅。

    “这是……?”朱姓青年把目光转向了黄善,虽然他是黄善的直属上司,但黄山手下一些新兵他一年可能才见过一两次,几乎都没什么印象了,而且这个青年满脸都是血,单凭轮廓他也分辨不出来到底是谁。

    “这是曹胤。”黄善很快解答了他的疑惑,随即朱姓青年就以吃惊的口吻问到:“曹胤!那个二愣子?”说到这里,他似乎又察觉到当面说人坏话有些不妥,于是改口问到:“你说两只妖兽都被你们杀掉了?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还没等黄善两人答话,已经有军士在身后惊呼起来:“真的,妖兽真的死了,在这里,你们快看,就在这里!”

    众人齐齐转过头去,一眼就看到了相拥在地上已经了无生气的两具妖兽尸体,两者浑身都是光秃秃的,跟拔了毛的野鸡一样,不过光是从那双硕大的羽翼骨架,以及它们狰狞的面容,可就以推测出两只妖兽的强悍,这绝非善与之辈。

    “居然真的死了?”朱姓青年倒吸了一口凉气,两只妖兽的死相都很凄惨,一只被烧得浑身焦黑,散发着糊臭的味道,另一只则少了小半边身子,在地上拖出一道长长的血痕,几乎只要看上一眼它们的伤口,就可以猜到昨晚到底发生了怎样的一场激战,更别说这小小的哨所中满地的碎肉和血腥味,若不是跟来的军士们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兵,说不定此刻已经有人捂着肚子吐出来了。

    如此一来,朱姓青年对黄善等人到底是如何杀掉两只妖兽的经过更感兴趣了,须知这两只妖兽如果一起出现,怕是连他也不得不回去搬救兵了,在他们接到消息赶过来支援的时候,他们只知道有一只女妖突袭了巡逻队,哪里会知道身后居然还有另外一只更强大的男妖?

    “这件事说来话长了……”黄善眼中浮现出回忆和伤感的神sè,昨晚那惊心动魄的一夜,固然是杀掉了两只厉害无比的妖兽,可哨所那些熟悉的同袍们也几乎死伤殆尽,到了天亮的时候,除了自己和曹胤,这整整五十人编制的一伍军士再也没有另一个活人了,想到那些朝夕相处的战友就这样死在了荒山绝岭之中,黄善只觉得胃部阵阵抽搐。

    他强撑着虚弱的身体用断断续续的语气把整个晚上的经过叙述了一遍,然后又忍不住对朱姓青年哭道:“朱老大,太惨了,真是太惨了,兄弟们,兄弟们都没了呀!”

    朱姓青年也被这血腥而残酷的过程震惊了,他拍了拍黄善的肩头,用低沉的语气安慰到:“老黄,你放心,兄弟们的血不会白流的,我一定会把这件事详细的汇报给旗帅,请他好好厚恤战死的兄弟们。”

    随即话锋一转,他又好奇的问到:“按你所说,这次全都多亏了曹胤的主意?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还藏着这么一手,我原本以为他只会打架斗殴呢。曹胤,曹胤?”他转过头,想夸上曹胤两句,哪知这一看才发现,曹胤竟然已经悄无声息的昏了过去,怪不得刚才他一声不吭,感情是因为看到援兵到来,心情一松,早已经支撑不住了。

    “这家伙……”朱姓青年脸上浮现出一丝无奈混合着欣赏的苦笑,以往曹胤在军中倒也有些名声,不过那多半是逞强斗狠留下来的恶名,连他都没想到,这个印象中的“二愣子”在关键时刻居然这么有办法,仅仅凭借一伍普通的军士,就能干掉两只中阶飞行妖兽,虽然损失大了点儿,可这也都是意外不是吗?

    看了一眼已经不知人事的曹胤,朱姓青年对身后众人挥挥手道:“收拾一下,准备接管哨所,老黄,今天事了,你和曹胤就先下山去吧,你们这一伍……唔,恐怕得重建了,回去带上我的战报,让旗帅给你们重新安排一下,不知道还能不能恢复你们的编制。不过这也没关系,按理说这次你立了大功,怎么也得升迁一番了,恭喜你了。”

    黄善却没有朱姓青年想象中的那么激动,他扫了一眼四周血肉满地的惨象,眼里流露出极大的悲痛:“我倒是宁愿没有立这么个功劳,让兄弟们都能活转过来,唉……”

    一声叹息,给微醺的chun风涂上了一层悲凉的秋意。

    等到第二天清晨,哨所已经被赶上山来支援的军士们重新整饬了一遍,那些铺满鲜血的沙地都被清理干净,战死军士的遗体也被一一火化,分装在一个个小小的骨灰坛中,正被人用三个大包袱背在肩膀上,而这三个人,便是准备下山回营重新接受编制的黄善和曹胤,还有那个自愿跟上山来帮忙的“言师弟”。

    看着黄善两人一脸不舍的模样,朱姓青年微笑着鼓励道:“老黄,不用这么伤心,好男儿战死沙场,正是死得其所,这是他们的光荣,你无需为他们心痛,这次你和曹胤立下大功,赶快回去接受旗帅的重赏吧,哈哈!”

    他的语气听起来似乎有些不羁,但黄善明白,他正是为了安慰自己才说这样的话,这些军士同样也是他手底下的兵,死了这么多人,他心里又何尝不会感到心痛,但身为一旅之长,他不能把这些软弱流露出来,反而要强撑着来安慰自己这个下属,黄善只觉得心头一热,带着酸意勉强笑道:“我知道了朱老大,你们保重,我们先下山去了。”

    “嗯,走吧,回去记得把我的战报交给旗帅,我可是替你们请了大功的,等升了官儿,可别忘了请我好好喝一顿,哈哈!”朱姓青年豪爽地挥了挥手,看着黄善和曹胤三人转头慢慢走出了哨所。

    一路行来,不知是伤势未愈还是心情沉重,黄善也没有什么说话的心情,可路程走了一半,他突然感觉到气氛有些诡异,因为不光是他没说话,连曹颖和那个言师弟也好像各怀心事一半,只顾埋着头匆匆的赶路,一直都未曾有过半点交流。

    想到下山的路还很漫长,黄善觉得应该找点儿话题来打破这种沉默,,于是他首先出声到:“言大师,这次多亏了您伸手相助,要不是您及时下山送信,恐怕这岩山哨所就真的毁了。”

    “黄兄过誉了。”姓言的青年听到黄善的感谢,不知为何,脸上没有浮现出那种谦虚的笑容,反而显得心事更重,还回过头来拱首道:“在下言师行,当不得大师这个称号,两位称呼我明义就行了,这是在下的字号。至于帮忙的事,在下更是不敢居功,这件事说起来,其实,唉……”

    他的话里颇有无穷之意,让黄善觉得一时间摸不着头脑,倒是旁边原本没一直沉默的曹胤扬了下眉毛,开口说到:“言大哥是不是想说,这件事原本就和你有关?”

    言师行诧异的看了他一眼,迅速垂下眼帘,黯然点头道:“不错,这件事的确是我惹出来的祸根,言某自感有愧,是我连累了大家,哪里还敢认什么功劳。”

    “啊?”黄善不明所以,愕然问道:“明义兄何出此言?”

    “其实,那只鹰身女妖原本就是我引来的。”言师行这一句话,顿时让黄善脸上变了颜sè,随后他解释到:“其实我这次原本是受了盘龙谷的一位师兄所托,出关去为他收集妖兽标本,我无意中发现了一颗鹰身妖兽的蛋,一时心喜就把它带走了,谁知却惹来了那只鹰身女妖无休无止的纠缠,虽然我不怕她,但飞行妖兽最麻烦的就是它们的神出鬼没,我害怕万一有个什么闪失被它偷袭,于是选择了近路准备从岩山上翻越回城,不料却把她引?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