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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栽了!第4部分阅读

犯了这样的大罪,他若不严加惩处,何以乎复众人的悠悠之口?

    将她打入冷宫,总有一天,时间消磨了流言蜚语,或许也能磨光她那颗不安份的心,到时候他再施加恩宠,所有的一切不是依旧在他的掌握之中?

    但是,那个现在热中于养花的女人却似乎过得悠闲,她那颗自私的心能了解到他真实的心意吗?

    刚刚种上花不久,顾青彤又忽然喜欢上织布。不仅大冬天的养起蚕,小心翼翼地伺候着蚕宝宝们的起居,她还叫人从宫中的绣房搬来一部织布机,领来丝线,每天从早到晚骑鹤殿都响起织布机的声音。

    “那丫头到底在想什么?”许娉婷在自己的寝宫中喝着热茶,裹着雪裘,不解地向好朋友求证。

    “在故作姿态而已。”张月薇淡淡地说:“不必在意她。”

    “圣上最近去过你那里吗?”许娉婷颇为幽怨,“从我入宫到现在,圣上都还没有临幸过我,他是不是很讨厌我?”

    “你不必心急,来日方长,只是你以后在圣上面前不要总是心直口快随便乱说话,言多必失。”

    许娉婷拉着她的手摇晃着,“好姐姐,圣上好歹去过你那里,你帮我说几句好话吧。”

    “你以为他天天来找我吗?我也只不过侍寝过一次而已,平日里他大概都去苏秀雅那边。”

    “哼,那个狐狸精,仗着自己有姿色,就霸占着圣上不放,早晚有一天我要让她再也不能得意!”

    皇甫夜的确在苏秀雅的兰陵宫,他斜靠着软软的长榻,苏秀雅半跪半靠在榻前,小心翼翼地开口。

    “圣上,我大哥三年前中了进士之后,一直没有外放,圣上可不可以赏他个小差事,让他不要太闲,也能为国家效力?”

    他眯起的眼睛睁开一条缝,“你是在为兄长讨封吗?”

    “臣妾只是替兄长问问。”苏秀雅不敢对视他锐利的眸光。

    “秀雅,朕希望你永远像现在这么单纯可爱,不要让朕后悔给了你太多的宠爱。朕最不喜欢的就是后宫女人参政,你明白吗?”

    “臣妾明白了。”她低垂着头。

    皇甫夜安抚地给予一笑,捏起她的下颔,刚要凑上去一吻,忽然,窗外有两个宫女的对话飘进他的耳朵里──

    “真的吗?这怎么可能?”

    “当然是真的啊。你看这诗中写的话不就是那个顾贵人的口气吗?只是没想到,她竟然把自己写的诗传到外面去。现在这诗在京中流传很广,人家说,这个叫什么宫词,很多贵族小姐都喜欢把这种宫词绣到手帕和团扇上。”

    “咦?那顾贵人岂不是把自己的私事宣扬得满街都知道了吗?那圣上会不会很没有面子?”

    “嘘──圣上怕什么?她不过是个被打入冷宫的女子,谁让她好好的娘娘不当,才会有今天的下场。外面的人只会笑话她不知道惜福,多少人还想打破头的来替代她这个位置呢。”

    “哼,她们真是痴心妄想,全东岳最美的女人就是我们苏贵人,外面的女子再美也不可能比过苏贵人,圣上才不会喜欢她们呢。”

    “就是……”

    皇甫夜陡然直起腰,扬声道:“外面的人,给朕进来!”

    苏秀雅吓得站起来,生怕那两个宫女说的话惹恼了他,连累了自己。

    两个被吓到的宫女磨磨蹭蹭地转到前面的殿门前,急忙跪下,“圣上,奴婢不知道圣驾在这边,所以……”

    “顾贵人写了什么?”皇甫夜盯着她们其中一人手上握着的绢帕,那绢帕上明显有字。

    “只是、只是一首诗。”

    “拿过来给朕看。”

    宫女虽然害怕,却不敢不将手帕递给他。

    皇甫夜的凤眸又眯了起来,定定地投注在绢帕上那一串长长的小字。

    宫词,这是宫中女人为了打发无聊时间而做的诗词,自古到今,最着名的便是那句“红颜未老恩先断,斜倚熏笼坐到明”。

    而顾青彤的这一首,字数更多,悲凉之情更胜,触目所及都是让人心惊肉跳的冷冷味道,一片凄凉──

    露阶玉栏净,霜瓦琉盏清。

    寒蝉覆花影,冷院秋月明。

    风藏枯叶笑,雪没残梅情。

    畸零半生度,织就丝满庭。

    这是她的心声吗?将她丢弃在冷宫中,会让她如此的心灰意冷?

    “圣上,臣妾管教不严,奴婢出言散漫,惹恼了圣心,臣妾……”

    苏秀雅还在战战兢兢地告罪,皇甫夜忽然猛地握紧那条手绢,起身出了兰陵宫。

    这么多日,他不许任何人在他的面前提起顾青彤的名字,但是关于她的事情仍然不绝于耳。

    她在骑鹤殿锄草种花,养蚕织布,这些事情他都知道。他和众人一样,好奇于她打发光阴的方法,却狠下心肠不去过问。

    但是,如此真正伤到的似乎不是她,而是他。

    一天天,像煎熬一样,强迫自己不去理睬她的事情,又忍不住想听到更多。

    今夜,蓦然看到这首悲凉的诗,让他的心头像是被人狠狠地抓了一把,疼得再也无法漠视。

    去看看她吧,若她有了悔意,也许,也许……

    第六章

    身为皇帝,皇甫夜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为了高高的宫墙而犯愁。

    当站在骑鹤殿门前时,他不禁皱起了眉。最好的入门方法当然是敲门而入,但是不知怎的,他就是放不下心头的结,不想就这样太直接的面对顾青彤。

    翻墙而入,悄悄见面,似乎是最好的选择。但是,这骑鹤殿为何围墙会建得这么高?让自认轻功高妙的他也只能望之兴叹。

    墙内一直有吱吱呀呀的声音传来,这就是织布机的声音吗?竟然这样响,每一声都好像能划破寂静的夜空,飘到很远的地方去。

    这到底是她无声的抗议,还是认命的顺从?

    “圣上,要进去通传吗?”等了好久不见他有动静,加上外面实在是很冷,昨夜刚下过一场雪,跟随他的贴身小太监几乎都要站不住了,只好壮着胆子请示。

    “知不知道是否有人来看过顾贵人?”他终于开了口。

    “没有,哪儿会有人敢来呢?都知道顾贵人是……”

    “是什么?”他一蹙眉。

    小太监低下头,“都说顾贵人是被软禁在这里,圣上不会再理她了,连顾丞相家都没有人敢来看她,更不要说其他人。”

    “世上的人果然都是势利眼。”他冷冷地哼笑了下,不知道在嘲笑谁。

    “明艳,明日问问花匠,能不能把这棵栀子树移走?它挡着这一片的阳光,我的花便不会开得灿烂。”

    墙内织布机的声音停下了,不知何时,顾青彤已经到了院子里。

    听到她的声音响起,皇甫夜的神情立刻凝重起来。

    “是,娘娘。可是您的蚕已经没有桑叶了,宫里的绣坊不愿意再给奴婢桑叶,说是若都给了咱们,他们养的蚕就没得吃了。”这宫女的声音听上去很是委屈和不满。

    “知道了,我现在是待罪之人,人家不肯给我桑叶也在情理之中。”而顾青彤的语气却是如此的淡然平静,仿佛绣坊拒绝再提供桑叶的做法并未羞辱了她。

    但皇甫夜却有点站不住了,他看了眼墙外一棵高大的槐树,忽然一纵身掠上树梢,下面的小太监差点叫出来,被他回头一记冷眼射过来,将那句惊呼硬生生地又咽了回去。

    从树梢再掠向骑鹤殿的墙头,找了处角度最佳的位置,皇甫夜低声蹲下。因为是隆冬,槐树上已经没有可以遮挡身形的茂密树冠,但还好现在是黑夜,院内的人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高高的宫墙上会有一个人趴在那里注视着下面的一举一动。

    倘若让臣子们看到他现在的样子,岂不是将帝王的尊严都扫到地面上去了?

    虽然觉得好笑,他还是按捺不住好奇,直勾勾地盯着小院中那道清瘦的人影。

    许多日不见了,她看上去似乎并没有想像中的那么糟。

    虽然换上女装,但是她还是选择了行动较为方便的箭袖窄裙,乍看之下和小宫女的穿着打扮差不多。身上没有过多的首饰,只有发式从少女飞燕髻变为了同心髻。

    手中握着一柄小小的绣锄,弯着腰为那些不知名的小花松上时居然满面笑容,仿佛她正在做的是一件让她最快乐满足的事情。

    这就是那个感叹“风藏枯叶笑,雪没残梅情”的冷宫女人吗?那位自怜将会“畸零半生度,织就丝满庭”的贵人?

    现在的她,和诗中的她,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

    “娘娘,宫外又来消息了。有个叫朱子桥的非要娘娘的亲笔诗,说愿意出三百两银子,娘娘,要写给他吗?”

    “朱子桥?那是京中有名的j商。”顾青彤一笑,“他想要到我的诗词,然后转做成绣品或刻录成书,真是好精明的头脑。”

    皇甫夜暗中疑惑。朱子桥?这是什么人物?怎么从没有听说过?原来京中还有人愿意花钱从宫内买诗?

    此时他又听到下面的一句话,让他的鼻子差点气歪──

    “三百两银子就想要我做他的摇钱树吗?你去告诉他,没有六百两,我是不会给他写诗词的。”

    “是,娘娘。”明艳又眉开眼笑起来。“奴婢就说嘛,上次清歌坊的老板娘和娘娘要诗词,随随便便写个五六句给她,人家清歌坊一出手就是五百两银子呢。”

    一股怒火从心底不可遏止地冒了出来,皇甫夜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在外人眼里哀怨悱恻的冷宫嫔妃,居然会利用自己的处境和才华从外人手里赚钱?

    他一时气愤不过,手掌一撑墙头的瓦片,翻身跳入宫苑内。

    明艳吓得叫了起来,“来人啊,有刺客!”

    “朕在钱上面亏待你了?委屈你身为娘娘还要卖诗文换钱?”皇甫夜一把抓住顾青彤的手腕,在她的眼中捕捉到了惊吓的神色。很好,原来这个女人也会花容失色。

    “圣上怎么来了?臣妾有失远迎,请圣上治罪。”她要跪下行礼,但是他抓得很紧,让她的身子根本沉不下去。

    “回答朕,不要和朕打马虎眼,顾左右而言他,你知道朕不喜欢。”

    顾青彤静静地看着他怒火熊熊的双眼,低声对明艳吩咐,“不要叫得左邻右舍都知道了,你去给圣上准备一杯茶来吧。”她居然还对皇甫夜笑了笑,“不知道圣上要来,宫中没有备下好茶,圣上如果喝不惯,不要强求。”

    这样的话好熟悉。皇甫夜的眼前立刻闪过那一风雨之夜,他冒雨冒黑去东市街口找她,两个人坐在那破旧的小屋子中,分食一碗粥时的温馨情景。

    他一沉眉骨,“不要暗示是朕亏待了你,所以让你连茶都请不起。”

    “臣妾怎么敢呢?圣上说过不喜欢臣妾揣测圣心,所以臣妾也不揣测,只是在说实情而已。”

    她多一分的从容淡定,皇甫夜心头的火就烧得更旺一点。

    她怎么能如此的镇定?尤其在看到他突然出现之后,她难道不应该惊喜?惊叫?或是满面含羞,或是诚心忏悔。但是她什么都没有表示,只是淡淡地微笑着,面对他的突然而至,仿佛这一切是顺理成章,都在她的预料当中。

    “你知道朕一定不会不管你,会来看你的,是不是?”他还是抓紧她的手不放,恶狠狠地说:“朕知道你最喜欢揣测朕心,而朕也不怕你揣测。”

    “圣上要就这样抓着臣妾的手,一直站在院子里吹冷风吗?”她望定他,叹了口气,“臣妾觉得有点冷了,圣上如果是来斥责臣妾的,可否先让臣妾披件衣服,再恭领圣上的庭训?”

    皇甫夜瞪着她,猛地使劲将她拽进屋子,略显粗暴的将她丢在一张椅子上。

    顾青彤轻轻揉着刚才被他抓过的地方,苦笑道:“不久之前,臣妾的手臂上被人抓得淤血,圣上亲自为臣妾擦药,而今圣上却恨不得要捏断臣妾的腕骨,看来臣妾真的让圣上恨之入骨。”

    “那时候朕把你当作至宝,现在……”

    他陡然停住口,让她等了很久,见他没有要说下去的的意思,只好对自己打趣道:“现在臣妾是圣上眼中的毒蛇?”

    “是朕的心头刺。”

    她一怔,垂下头,“臣妾有罪。”

    皇甫夜盯着她,咀嚼着她的这四个字。她说她有罪,她知道她罪在哪里吗?他说她是他的心头刺,她又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吗?

    心头刺,让他从不能丢下忘记的一根刺,总是时时刻刻扎在他的心头,让那里针扎一般的疼。

    这根刺,该狠狠地拔去,但是他为何下不了手?为何?

    他低垂着眼,忽然发现她的双手在互相揉搓,仿佛很冷。此时他才发现这骑鹤殿内比起其他的宫殿都要冷上许多。

    “为什么没有笼火?”他四下看了看,都没有看到暖炉熏笼之类的东西。

    她淡笑着,念出了他熟悉的那首诗,“泪湿罗巾梦不成,夜深前殿按歌声。红颜未老恩先断,斜倚熏笼坐到明。圣上,那是曾经得宠过的妃子所能得到的待遇,臣妾是罪妃,内务府是不敢给臣妾太多享受的东西。”

    “岂有此理。”皇甫夜陡然怒了,这一次不是对她,而是他发现原来全天下的人都在揣测着他的心思做事情。

    他疾步走到殿门口,对殿外那名小宫女沉声说:“去通知内宫总管,就说是朕的意思,让他明晨前必须准备好五个暖炉和四个熏笼送到骑鹤殿。顾贵人现在的确被朕罪罚,但是朕没有要冻死她的意思!”

    “是!”明艳是殿内惟一指派给顾青彤的小宫女,这些日子以来受尽各方的气,今天皇甫夜的突然到来让她最是惊喜,隐约觉得自己跟随的这个顾贵人说不定就要出头了。所以答应得脆生响亮,即刻跑出了殿门。

    “现在,你该和朕说说你的这首诗文了吧?”他将那条手绢丢到她的手上。“你知不知道现在东岳京都有多少人在传唱你写的东西?你要让朕丢脸到几时?”

    “臣妾不知道这样做也会让圣上丢脸。自古到今,宫词就非是什么隐密的事情,不是吗?外面有人相托,求臣妾的诗文,臣妾写了换一些银钱给家中的母亲,难道有什么不对?”

    “你母亲?”皇甫夜蹙眉想了想,“她又怎么了?”

    “我娘年轻时被休离回家,如今生了臣妾这么个不孝的女儿,入宫不如不入,在家中自然受尽白眼和排挤。臣妾已不能侍奉娘于榻前,再不能为娘在有生之年多尽孝道,臣妾就枉为人女了。”

    他冷笑道:“你娘有今日的局面是因为谁?倘若你当初堂堂正正地嫁入宫,她现在岂不是很风光了?”

    “但臣妾那时如果入了宫,圣上的眼里也未必会有臣妾。一个不得宠的侧妃,对于娘家人来说一样无用。”

    他的眼中刺出两道剑,“这么说来,你是想让朕注意到你,所以才花费了这么多的心思,绕着弯子的接近朕?”

    她静默了一瞬,“臣妾只是想遵从自己的生存之道。”

    “你的生存之道是什么?自私自利,为谋求一己之私,而可以利用所有人?”

    皇甫夜的指责太过尖锐,让她不得不抬起头面对他的质问,“圣上,这世上有多少人不是这样呢?即使是圣上,为了东岳的安定,为了自己的皇位稳固,不是也要招揽能人志士、文武百官,为圣上一人的朝廷而效力吗?”

    他望着她,“你是想说,其实朕和你是一样的人?”

    “臣妾不敢。”

    “你嘴上说着不敢,但是你敢做的事情已经太多了。”他的双手抓住她的腰,向怀中一拉,嘴唇贴着她耳边的发丝,“那你猜猜看,朕今天晚上丢下苏贵人那样的美人,来到你这个冷宫里,为的是什么?”

    她轻颤了下,语调还强作平静,“圣上大概想报复臣妾的自私。”

    “错了,朕是想知道,如你这样的女人,若是上了床,是否真的和其他女人一样。”他的牙齿忽然咬住她左肩的衣服,用力向下一扯,扯散了衣服,露出肩头的些许肌肤。

    本来就很冷的屋子,暴露于外的肌肤立刻泛起寒栗,但是他的热吻也随之覆上,在那一处肩头留下最初的红印和齿痕。

    顾青彤当然猜到了他的来意。但是他阴冷的神情让她不安而没有把握。她牢牢的记得皇甫夜几次对于女人的?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