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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舞第7部分阅读

,他一定会失血过多而死的!

    “现在也不管那么多了,只能赌它一赌!”我又起身。

    他再度抓住我,几乎是呻吟出声。

    “不!别走,公主,别离开我,留在我身边,求求你!别离开我……”

    “可是你……”

    “我不会有事的,求求你,别走,别离开我……”宗奇紧紧抓住我,失了血色的脸,有一抹痛苦的颜色。

    “宗奇……”

    “求求你……”他的眼神在哀求,不断地在说“别离开我”。

    “不行!”我拚命摇头。“再这样下去,你会失血过多死……不行,我不能眼睁睁看你这样!”

    我想挣脱他,他抓得更紧,一边挣扎喘着气说:“不会有事的,公主,求求你!待在我身边,别离开我──这就算是我临死前的请求,你就答应吧!公主,能这样单独跟你在一起,我──我──呃啊──”

    他极力忍住痛苦,染满鲜血的手,紧紧抓着我不放。

    “好,我不走,我留──留在这里和──和你在一起……”我泣不成声。

    “别哭,公主。”

    他伸手想拭去我的泪,却无力举高,满掌殷红滑过我脸庞,将我的脸颊染了色。他颓然垂下手,笑着说:“对不起,弄脏了你的脸。”

    “宗奇!”

    我托住他的身子,让他靠着我,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气息也越来越微弱。

    “公主!”他寻觅我的手,我轻轻将它握住。“能这样躺在你的怀里,我死也无憾了。第一次见到你,我心里就有一直说不出的感觉,那是我从来不曾有过的温馨甜蜜。我是那样渴望见到你,听听你的声音──你和王爷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我不敢有非份之想……”他停下来,喘着气,又继续说:“我只要能默默守在你身边,就觉得很幸福了。公主,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即使是死,也绝无怨言,我心甘情愿──为你──我心甘情愿做任何事──呃啊!”

    “别说了,别再说了!宗奇。”我摇乱了发,脸上珠泪纵横,心口好像有一把利刃在猛戳。宗奇会死,宗奇就要死了,为了我……

    他再次举手想拭去我的眼泪,我低下头俯脸向他。他只手轻轻地抚摸我的脸颊,唇角慢慢泛起一抹笑意。

    “别为我难过,公主,能死在你的怀里,是我这生最大的幸福。我──我爱──爱你,公主……”

    “宗奇──”热泪一滴一滴滴在他的脸上,他微微又笑了笑,缓缓闭上眼睛。

    “杨舞!”

    有马蹄声迫近,跟着人影就窜现在我们身前。

    “严奇!”

    严奇下了马,看清楚我怀里的人,失声惊问:“宗奇?!发生什么事吗?怎么伤得这么严重?”

    宗奇张开眼入气若游丝,却仍挣扎着抓住严奇说:“快!快带银舞公主离──离开──贺──贺将──马──马上就要──就──追──追来了……”

    “宗奇!”

    “快──别──别管──我……”

    “在那里,上!”林子外传来贺将藩的声音。

    “快!”宗奇挣扎着要起身。“快带公主──离──离开,我来──挡……”他以剑为支撑,摇摇晃晃地站立起身。

    “好!这里就交给你了,公主,来!”严奇挟住我翻身上马。

    我挣扎不依,凄声叫喊:“不!宗奇──”

    “杨舞,让宗奇死得有价值!”严奇大声说了这一句话,便挥动马鞭离开。

    “不!他是为我而死,我不能放下他!”

    我回头寻望宗奇,贺将藩正一剑刺入他的胸口……

    “宗奇──”我哭失了声。

    严奇快马加鞭,不停地鞭促马骑,朝城门方向驰去。

    “杨舞!”他在逆风中大喊:“别再难过了,宗奇是武将,武将生来本就该轰烈死在战场上。更何况是为你而死!能为你而死,相信宗奇心里一定了无遗憾。”

    城门在望了,严奇更加鞭促马骑,马儿吃痛,加速狂奔起来,到了城门口,城门紧闭,严奇勒紧缰绳,坐骑昂首嘶叫,前腿高高跃起,人立起来。

    “开门,我是严奇将军,立刻开门!”严奇大声呼叫,一手控制缰绳,缓住坐骑的情绪。

    黑夜一片死寂。

    远处十余匹快骑正迅速接近,严奇的声音更急了:“开门!快开门啊!我是严奇将军!”

    门内开始有马蚤动了,城头上有人探身说:“是严奇将军,快开城门!”

    城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严奇不住催道:“快!”

    眼看着就要安全了,只听得“咻”一声,一阵凉风刮过,严奇手臂中箭摔落下马。

    “严奇!”我惊呼,只觉得身子一紧,就被贺将藩挟到他的座骑上。

    “告诉宗将藩,银舞公主我带走了,哈哈!”贺将藩狂妾的纵声大笑。

    “严奇──”

    我张口喊叫严奇,马匹奔驰的速度引带起的劲风灌入我口里,截断了我嘶叫的呼唤。

    第十六章

    “这就是银舞公主啊……”

    从我被抓进贺将官府里以来,每个人见了我,都在一旁如此窃窃私语、指指点点;看我的眼光,也都像在看什么新鲜稀奇的东西。

    贺将藩将我软禁在他的寝官,强迫我让侍女换上妃嫔的服裳。桂妃看着不高兴,却窃笑着说:“怎么?王爷,你也看上她了?”

    贺将藩眯起了眼,顺手一揽,将桂妃搂抱在怀里,滚倒在卧塌上。

    “怎么?你吃醋了?我的心肝宝贝,放心,本王喜欢的是你这种尤物,只有你才能迷住本王。银舞公主那种小孩子,只有宗将藩那种傻瓜才会着迷,本王是看不在眼里的!”

    “那王爷为什么要将她留在你身边?”桂妃凹凸有致的身体,软得像蛇,紧紧缠在贺将藩身上。

    “她是我一张王牌。”贺将藩的手,探进了桂妃的胸口。“有她在手上,宗将那小子绝不敢轻举妄动。”

    桂妃浪笑了起来,然后发出一种让人听了脸红不自在的呻吟。我猛烈转身,这情景着实不堪入目。

    “哟!我们的清纯公主吃味了。”桂妃故意扭曲事实,博取贺将藩的欢心。

    “贺将藩,你到底想把我怎么样?如果是人质,就请你将我关到地牢。”

    “你不用那么急,银舞公主,”贺将藩的声音夹着阴险的j笑声。“等宗将有所行动时,那时你就派得上用场了。”

    我倏然转身。

    “你拿我威胁宗将藩?”

    “不然你以为呢?小美人儿,”贺将藩眯起的小眼睛里,充满阴狠的狡诈。“好好享受吧,银舞公主,等我杀了宗将藩,攻下随青源,你的日子就没那么好过啰!”

    “你……你要杀宗将藩?”我呆了。

    贺将藩的神色一下子如同里上一层严霜,阴寒得怕人。

    “怎么?你害怕了?宗将藩非死不可,只有我贺将才是上清唯一的王──”他逼近我。“到那时……”他瞥见了一旁的桂妃,像是突然警觉到什么,住了口。

    “哈哈,”他又换了一副嘴脸,拥着桂妃狂笑起来。

    “王爷,”进来一位官女,朝贺将藩跪拜说道:“丽妃娘娘前些时日受了风寒,胃口一直不开,现在整个人病恹恹的,奴婢不知如何是好,请王爷前往探视娘娘。”

    贺将藩不笑了,丢下桂妃,就着急地跟着官女离开。桂妃脸色铁青,恨恨地打碎一对花瓶,才踱步离去。

    看来这丽妃在贺将藩的心中,比桂妃不知高了多少。派个侍女,轻描淡写就将贺将藩从桂妃身旁拉了去,倘若她本人出动,效果岂不更惊天动地?

    我担心的却是贺将藩说的那些话。帝王世家的本性就是如此,非得骨肉相残,拚个你死我活不可,权势啊!多腐蚀人心的一个名词,原罪的煽动者!

    我抵着墙,缩在角落,到处都有人看守,戒备这么森严,我想逃,也是枉然。

    “银舞公主,请用膳。”这几天,一直照顾我起居的侍女端来晚餐。

    我不理她。

    “银舞公主!”她突然蹲落在我身旁,塞给我一个布包。

    “你──”

    “嘘!”她伸出食指紧靠在唇上,示意我别出声,然后小心地察看四周,才又回到我身旁,低声急促地说:“如果你想离开这里,今晚子时,准备妥当,静静在这里等,有人会接应你离开。”

    说完就急着离开,我叫住她:“等一等,你是谁?为什么要帮我?”

    她没有回答,急速开门离去。

    我打开布包,是我的长裤衬衫。

    她究竟是谁?为什么要帮助我?难道这是贺将藩设计好的圈套?不!他已经抓到我了,没理由这么做,到此是为什么……姑且相信她吧!反正事情都到这里地步了,再坏也坏不到那里去,姑且相信她。现在先补充体力最要紧。

    再来就是静待天黑了。

    我等着……

    子时刚过,房门“吱哑”一声,有人进来了。

    “银舞公主!”一个细若蚊蝇的声音轻轻喊着我。

    “我在这里。”我说。

    先前那个侍女,掌起了灯,我才发现她身后还跟了另一个侍女,她立刻把灯吹熄。

    “快!这里……”

    偌大的王府,此时静如废墟,只有巡夜的卫士,来回踱守的足音。

    “小心!往这里。”

    避过了许多道关卡,三人终于趁黑摸出了贺将府。

    “好了,公主,我只能带你到这里,再来,就全靠你自己了。从这条路一直走,就可以到城门,小心避开贺将府的爪牙。”先前那个侍女说。

    “我明白了,谢谢你们──”我点头。“请你们告诉我,你们究竟是谁?为什么要救我?”

    一直不说话的那个侍女,突然笑起来,笑容有点凄凉。

    “我们是宗将王爷派在贺将府的死间,已经有好几年了……我们都是自愿的,能为王爷尽点心力,就算是死,也在所不惜!”

    “你们──”我实在无法形容此刻心中的感觉。

    “别为我们担心,公主,”她们微笑说:“我们早有计划安排,你快走吧!”

    我热泪盈眶,激动地握住她们的手。

    “谢谢你们……”

    “快走吧!”

    我掩住面,回身潜入夜的混沌世界。

    这些人,素不相识的这些人,为了我,甘愿冒这么大的危险,我……

    什么样的宿缘啊!使我从二十世纪回到这遥远的古代,和这些人邂逅一场情缘!命运的神啊!为什么要让我遭遇了这些相逢……

    看到城门了──糟了!巡城的士兵,我急忙躲入阴暗中,却碰到了一团坚硬结实的东西……一只手将我的嘴捂住──

    我慌急了,拚命挣扎。

    “别动!”那声音听来充满威严,他放开我。

    “宗将!”

    身后的人扯下脸上的面纱,果然是宗将藩。

    “银舞──”他喜形于色,然后,阴暗处,严奇、贺堂,快速窜到我身前。

    “你们……”

    宗将藩急切地将我搂入怀里,心疼的说:“严奇说你被贺将劫走了,我马上就带人赶过来,银舞,你还好吧?他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嗯,我很好,可是,宗奇死了!”提起宗奇,我眼眶不禁一红。

    “我知道,别难过,我会要贺将加倍偿还的。”宗将藩脸上出现了坚毅的神态,武将那种睥天睨地的豪壮。

    “公主!”严奇拢靠过来,伤口掩在衣袖里,不知伤势如何?

    我问他:“严奇,你的伤势如何?要紧吗?”

    “不碍事!”他同答。复对宗将藩说:“王爷,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赶快离开。”

    “嗯!”宗将藩说:“还好你从北防同来,遇见宗奇和公主,否则,恐怕我还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退!”

    暗影处十余条人影,迅速有序地退开,以严奇为首,贺堂断后,前后左右形成一个护网,护住宗将藩和我。

    第十七章

    一场战争终于无可避免了。

    宗将藩集十万大军,亲自统率,挥师直驱南山源。随青源大军锐不可当,军士冲锋陷阵,不到一个月时间即破城而入。大军肆虐,南山城内到处是残垣断瓦,尸体狼藉。

    贺将藩兵败自尽,桂妃和伊麻则被乱剑砍死。城里一片破败,死的死,伤的伤,逃的逃,景象十分悲惨,亟待新秩序的重整。

    共主上王的威风原来全是贺将藩在幕后操纵,上王只是人形傀儡一具。贺将藩一死,他躲在京畿不敢出面,下令封宗将藩为“随南王”。宗将藩令严奇重整南山源,三个月后,南山城的景象秩序才逐日复苏惭上轨道。

    这就是战争,赤裸裸血淋淋的。战场上不讲究尊严与仁义,只要求“生存”、“存活下来”。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在战场上,无法以道德家的标准眼光,来衡量战争的现实残酷。纸上谈兵,高论道德仁义谁都会,唯有真正经历那种惊魄骇魂的场面,才会知道,为了生存,那些将相士卒,忍受了什么样的恐惧和血泪。

    武将的精神是轰烈的死在战场上,不屈不辱。然而,战争实在是残酷非常的,我为战争中死难的随青、南山两城无辜的百姓感到无限的悲伤。

    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如果我不──不!如果我不出现,这场战争还是会爆发,我不过是导火线罢了;贺将藩眼见宗将藩势力坐大,在一旁虎视耽耽,欲除之而后快;而宗将藩也有帝天下的野心;上王不过是一具傀儡,他的首要敌人便是贺将藩。

    自古,权势便是野心家窥伺垂涎的诱惑。宗将藩生存在帝王之家,视争权夺势为必然,阶级斗争意识观念为理所当然的时代里,自然根深柢固以王天下为最终的豪情壮志。很难跟他讲什么“天下为公”、“民为重君为轻”、“君主同庶民无异”、“人天生而平等”……他不接受,他生来有贵族的血统、王者的风范,理所当然以为该一统四海,治理天下苍生。他是天之子,神之裔;而我,是上天调派下凡与他婚配的天女。

    我是那天界碧清潭畔的银舞公主啊!

    任我费尽唇舌解释,他就是不听,南山城破,令他喜昏了头,他根本听不进任何一句违逆他心绪的话语。

    我提醒他,小心那些潜伏在府里的贺将藩的死间,他哈哈大笑,说:“银舞,我看你是吓坏了,贺将人都死了,那些人还起得了什么作用?!”

    “可是──”

    “别说了!”他挥挥手,根本不听我说。“你别再担心了,没有人伤害得了我!”

    “宗将──”

    “好了,别再提这件事,你先去休息,等我处理完这些奏章,马上来陪你,乖,听话!”

    “你──唉!”

    我只好摇头叹息走开。

    “公主,我实在不懂,王爷这么疼您,您为什么还老要是惹王爷生气不快!”

    香儿对宗将藩有一种莫名的狂热和崇拜,不只因为他是她的王,她的至高无上、最伟大的存在,还因为宗将藩的确是令人崇拜至死的气度风范。

    香儿才十三岁。十三岁,在有所谓明星这种动物存在的后科学文明世纪里,正是崇拜偶像的年纪。宗将藩是上清的超级大明星,每个少女梦里的憧憬。

    “公主!”香儿叹了一声,听来竟有模有样,仿佛在她心中真有什么深沉的感触。“我真替您担心呢!您再这样下去,一再惹王爷不高兴、触怒王爷,丽妃又那么深得王爷的宠……”

    “丽妃?那个丽妃?”这个名字好像有种模糊的印象,似曾相识。

    “就是贺将王爷的妃子嘛!”香儿说,一面露出忧心的表情。“公主,您真的不知道啊?丽妃本来是贺将王爷最宠爱的妃子,这次王爷攻破南山城,不知怎地,就将她带同来了。听说是中将军将她献俘给王爷的。你不知道,丽妃那个人总是温柔的对每个人笑,府中上下都对她很有好感。她对王爷百依百顺,王爷说什么,她都顺从地点头表示赞同。那像公生,一再顶撞王爷,惹王爷不高兴;不过,公主!”香儿神情像宣布什么大事似地认真。“知人知面不知心,我还是喜欢公主您!”香儿大概是因为上次萧淑妃之事,犹心有余悸。大概也只有我这种散漫的主上,才让得她这么僭礼越份,没有一点规矩。

    “香儿,”我说:“我?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