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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之隐语,暗之王座(十二国记同人)第9部分阅读

    ,司法的三位主审还真如凌纾所想那般,为每一种可能下的决定会产生的后果分析再三,担忧不已。一方面是百姓们呼声极高地表示求判死刑的决心,一方面是大司寇坚决不许动用死刑的宣言,司刑、典刑和司刺三位大人在谈及凌纾时,又不免一叹。

    “……幸好小司寇不是和大司寇站在一边的,不然真的就难办了。”虽然类似六官长的高官可以对判决结果提出异议,但是一般是不能武断地替司法部门决定什么。不过日前,秋官长渊雅就曾闯进这三位的书房里警告似的一发言,声明绝对不允许判处死刑。这令他们非常难办。

    “唉,小司寇大人虽然异常年轻,资历也不太丰富,但行事一贯爽利干脆,也很明事理。请她帮忙的话,应该会有所收获的吧!”

    这一边,凌纾不知道他人是怎样评价她的。她站在刘王书房外,等待着对方的传召。书房里,6峰似乎正在和他的那几个黄金搭档臣子商议什么。

    凌纾微阖着双目静静梳理事件的起因经过,想起知音那时犹豫不决、仿佛真的遇见了天大难题的脸,她心情有些烦躁又有些抑郁。知道自己是因此想起好多年前的事了,会过分关注狩濑案件的原因也和当年那事有关,那件令凌纾决意正式踏进这复杂官场的事。六年的执法生涯,也算是遇到过大大小小各种各样的案件,但她一直没遇到过,与当年那事同种性质的案子。直到狩濑案的出现……

    凌纾不知道自己的心态是否正确,仿佛她为官执法,就是为了等待那相似的事件出现一样。可是就算出现了又怎么样呢?她到底是想看看这一次的刘王会不会做出与上次相同的决定呢,还是想在审判者做了错误的决策时有能力去改变错误?抑或是单纯地为了公正本身……想给予更多的公正,想要让更多的人、不管是被告方还是受害方,都能得到更多的平等。

    好在她的优点之一就是目标明晰,内心坚定。所以即便是这么久以来首次这般自我追问探寻的过程,凌纾也只用了很短的时间就清醒过来。然而,当她终于得以受召觐见、却一肚子腹稿都没有用上时,这份坦然的镇定,就大半化为了无法隐忍的怒意。

    “……怎么又是那句‘交给司法处理吧’?!我说,你就算要敷衍我好歹也换换句式吧?”不知道是失望还是愤怒的影响之下,凌纾就算面对身为“刘王”的6峰,也无法像过去那样,保持温和平静,礼数周全。

    “不是一直都是这样默认的么?”

    凌纾说道:“司法那边都过来反应了,因为你曾经说过的‘惟大辟不用’,所以即便做出最终决定的是他们,也根本没什么回寰的余地。所以希望你能有所明示!”

    刘王微不可闻地一叹,“都说了交给司法处理,那么司法的决断就会是最终定论。还有什么好说的?”

    听了这事不关己意味十足的话,凌纾心里更加焦怒。“你就一定要这样做出一副毫不关心的样子吗?承认自己当年的决定有错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

    “……当年的决定有错?”

    “难道不是?你不是因为终于发现过去那句‘惟大辟不用’过于绝对,但又不好亲自推翻这已成定性的话,所以才干脆不管不顾交给官员自己处理么?”

    看着凌纾因为愤怒而越加明亮的眼神,6峰沉着道:“你错了,其实我并不认为自己那时那句话有错。直到现在也不认为有错……”

    “要知道,徒刑是对犯人的一种惩罚,同时也是让犯人认识到自身的罪过、使其改过自新的一种手段。所以重点在于教化!既然这样,死刑就根本达不到教化的目的。”

    “教化?你别什么都打着教化的名号,这世上也有那种不受教化、无可救药的人存在的。就像六年前那些谋财害命的州官们,我这些年有机会都有去了解他们在受刑期间的状况。结果呢,根本就是不知悔改,白白花了国家和纳税人的钱供他们吃牢饭。对于情况差不多、不,是更严重的狩濑,你还指望能被教化?”

    “没给他机会你怎知他不能教化?没给他们改过自新的机会就这样判处死刑难道就对了么?”

    “如芳国峯王那般,百姓只有一点点小错就抓去砍头,这样就对么?再说我们那个世界,中国古代,秦始皇那般残暴最终不也被推翻,而秦皇之后的历代君王均推崇仁政,这是为何?说明这是才最佳的治国手段……”

    “等等,你到底在说什么!”凌纾几乎要目瞪口呆了。“你是不是把什么概念给搞混了?给罪大恶极的人判处死刑就等于暴|政了?你怎么能这样混为一谈?”她闭了闭眼,克制自己和缓下语气,“我大概知道的,你想要国家既有法度又有仁政,可是仁政不代表杜绝杀生!你看,秦皇暴戮,同样一统七国成就霸业:孔孟推仁,却一生游说各国不得重用。那些君王表面上是一副恭谦听从教化的样子,实际上又有几个人真正采用了那些条款?这说明了那些东西只能做个参考罢了,再不好听一点,就是用来招揽民心博取善名的工具!身为一个王者,理当根据本国实况确立自己的治国理念,怎能被一些几千年前的东西牵着鼻子走……6峰,你该不会上辈子浸滛那些诸子学说太多反而和现实社会脱节了吧!”

    “——凌纾!”一直温吞如水,平静又漫不经心的刘王微怒了,那愠怒的表情下却混合着奇怪的不耐和隐隐的疲惫,“你搞清楚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孤并不需要说教!”

    “我”变成了“孤”,不需要说教……虽然从未抱有这种自不量力的想法过,但凌纾在那一刹那间依然感觉到一种心被冰凌戳过的难受,冷而疼痛。仿佛有种什么东西把维系在二人之间的平衡和默契给打破,使那一直以来保持良好的假象尽数褪去。

    原来,她一直以来,并没有如自己认为那般,了解过这个人……就算同为穿越者的身份让她侥幸蒙受了一份他的照顾,自己也不应该忘了,他是王,是在柳国治世百年的王。哪怕他的表象再温和再无害,那也仅仅是表象罢了。一旦触及到他身为王的尊严,那后果想必也是不堪设想的。

    凌纾低下头,握紧拳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既然立场已与过去不同,那她还有什么好说呢?此时的她,满心占据着被狠狠打击过后的失落和难堪,没有意识到,那一瞬间6峰脸上呈现出来的神情到底意味着什么。

    直到多年以后,凌纾才回味过来,原来自己那时就已察觉到他的倦怠和堕心……

    此时书房的大门又被突然地打开,凌纾一惊,回头一看,是本该在上一场议会结束后回去的渊雅走了进来。

    许是因为渊雅的出现而打断了方才令人难以忍受的气氛,又许是凌纾那错愕又难堪的样子令6峰终究不忍,只见他又恢复了温和的模样,轻轻道:“好了,现在你我也不用在治国上较真,那根本是你从未涉及过的领域。现在还是把眼下的案子处理好比较重要……”

    “我还是那句话,即便是死刑也不能阻止犯罪。这事交由司法部门决断,你若真有意见,不妨找他们谈谈去。”

    “……”渊雅看了看自己的父亲,又看了看沉默不语的凌纾,他眸中闪过一丝复杂莫名的情绪。道:“凌纾,你这是在做什么?身为秋官府小司寇这样来主上面前吵闹像话吗?简直有失你往日的分寸!而且我也已经交代下去了,绝对不允许判死刑。”

    “要知道,用刑,是为了无刑。刑罚的目的并不是惩罚犯人,而是为了将来有一天能够不用刑罚来解决问题。等到将来不用刑罚而天下也能够长治久安,犯罪分子减少时,刑罚也就没有必要了。这无疑是一个国家最理想的状态。长久以来,柳国为了这个理想一直走到了现在,难道你是想毁掉它吗?(注1)”

    这话说的实在有点重。凌纾抬头,直视过去。“……我知道你这样坚持不用大辟到底是为了什么。还有,我觉得你的话,简直是、不可理喻。”

    说完,不管渊雅那一瞬间是震惊还是暴怒的表情,她转头定定地看向6峰,沉默了片刻,缓缓道:“就算你不让我说……我还是想说最后一句,现在的你,简直是在否定自己曾经建立起来的、真正正确的东西。”

    一百二十年安稳治世,已经让他没有勇气去质疑曾经贯行的旧法到底偏移在哪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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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1、这句话是渊雅自己在原文里说过的,这里引用进来代表他的观点。

    以及,有关于黥面那一段,也来自原文描述,仅作小部分删改,特此说明。

    18十八、决意

    凌纾出了书房后一会儿,渊雅也跟着走出来。他从后面追上她的步伐,“你怎么自己先走了?”

    她侧头一瞥,道:“大司寇大人又不是不认路,还需要我等你么?”

    渊雅皱皱眉,“注意下你的态度,刚才我是在帮你,别不识好歹。”若不是他及时出现的话,她和自己那父亲还不知会剑拔弩张到什么地步呢,到时候还会是一个情急失仪的理由可以解说的么?根基又不稳,还不知道收敛点锋芒,她其实根本不适合为官。

    凌纾滞了一口气,继而微微冷笑道:“如果没有那些冠冕堂皇的话,我会觉得你现在说的还可信点。”

    “……冠冕堂皇的话?”一边同她往外宫的方向走去,渊雅一边神色渐深,“我的话难道不对吗?一个国家最完美的境界,不就是人人得到良好教化,消除犯罪,从而使刑罚退出柳国么……”

    “……”又一次听到这个不能苟同的观念,凌纾顾不上二人此时政见不合的立场,组织语言反驳道:“当然不对。国家不可能完全消除犯罪,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得到教化,这么明显的道理为什么你们总是不愿正视?”

    “没给过人家机会,你怎么知道不能教化?就是有你这种将人按类而分的观念才会使某些比较特例的人们被边缘化,更不用说得到救赎获得新生了。”

    “呵,什么特例?狩濑那种杀人为乐的人么?”凌纾气笑了,“得了吧,渊雅,别再拿那一套来忽悠我了。先前司刑、典刑他们首次审理会议时你擅闯进去发表的一通宣言我可还是言犹在耳呢。”

    “说什么‘狩獭在杀那个孩子的时候,不论有多么不可理喻,也总有他自己的原因。如果能将他的原因解明,那么离拯救他的日子也就不远了。’、还有什么‘可能他本身不善言辞,应该在这方面继续教育他,与他一起找到那个理由。这样对今后治理黎民教化刁民都有好处’……你这像话吗?”

    “狩赖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以至于他杀人、你要不断地替他找理由?”

    渊雅不可置信地瞪她,“你在胡说什么?”

    “难道不是?杀人便是杀人,更何况他那种完全没有正当理由也不是失手的杀人,这样你还要在那里找遍理由地为之开脱,公平何在?公正又何在?那些无辜惨死的亡灵要如何告慰,那些痛失亲人的生者又要从何处讨要公正?这些,难道不需要被考虑吗?”

    “……”渊雅神色微异地收了口。凌纾这番话想必是积蓄已久的,她一气说完后那种灼灼凛冽的神情像是在佐证她不容动摇的决心。

    她会做出什么决定来……心里忽地便产生这个念头。

    “反正你就只看得见你眼前的那一点路,亦步亦趋地跟随着自己父亲的步伐……渊雅,其实,你本身应该比谁都崇敬你的父亲吧,那样坚定不移地坚持他的政策理念,甚至不管对错与否……”

    凌纾说完,也不管对方当场神色大变。

    此时二人早已出了芬华宫,不必再遵守王宫内禁止使用骑兽的规定,凌纾从守卫那里牵回自己的骑兽,道:“我回秋官府一趟,你有事自便。”

    她兀自离开,留下了神情复杂的渊雅一人。

    凌纾知道自己终究还是不够成熟,没有办法把自己的情绪与在处理的事件完美区分开来。所以才会忍不住那样刺了渊雅几句……明明人都不会是喜欢纤毫毕现地被人看透,更何况还被不留情面地直言道出。

    可她还是这样做了……看不得对方的徒劳作为,看不得对方不能自醒、这些年如困兽之斗。

    渊雅可能并不知道自己在群臣百官之中的评价。被称作刘王以上的刘王——这是大臣们对他自始至终表现出来的强势态度而取的称呼。

    在百官的眼中,渊雅就是个行为举止比刘王还要有王者风范的人,不论大小事,一旦王有了决断,他就会各处游说大臣接受王的决断,甚至比王本身更执着于所谓的王令。

    哪怕他在众人眼里并没有“贤君”之称的父亲那般优秀,却一旦将决定说出口就顽固不化,不听他人的任何意见。对于六官以下的官员们来说,冥顽不灵的渊雅在很多时候更像是一个障碍。并且刘王还依然重用他……

    这样的一个百官口中诸多毛病、不甚固执的人,在凌纾看来,其种种举动,不过是想在父亲荫庇之下找寻存在感罢了。父亲光环下不甘平庸的儿子什么的……凌纾觉得这设定略狗血。从偶尔的几次观察中,她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渊雅一边又是崇敬自己创立了法制大国而名声大噪的父亲,一边又不想继续待在父亲的光辉伟业下默默无闻,所以才这般矛盾纠结,连带着折腾其他官员和他一起纠结。苦逼的孩子啊……难怪都一百多年了还像个叛逆期少年似的。

    凌纾常常听到一些大臣私下议论,虽然地官长和秋官的其他重要职位都依渊雅的意思安排,但好在春官长、夏官长以及天官长不在其列。想起这些,她叹息地摇摇头,那由秋官长亲自任命、却又和夏官长等人关系良好的自己,算什么变异品种?!

    国府的形貌逐渐出现在眼前,凌纾操控骑兽降落。安置好那头据说是夏官长亲自在黄海降服的駮,她请人通报了一声,踏进了审理狩濑案的三官所在之处。

    司刺率由首先发现了她,起身行礼道:“小司寇大人……”

    凌纾微微颔首,道:“打扰了。”

    “我来是想了解一下,关于这个案子的判决,三位到底有何想法?”

    典刑和司刑互看一眼,叹息道:“问题还是出在是否应当判处死刑上……”

    典刑的职责就是将罪犯的犯罪事实查明,并根据刑法来定相应的罪名。因此凌纾看向如翕,“典型大人,狩濑的罪名确凿无误了么?”

    “是的。”回答很肯定,“抢劫杀人在均州审判后,他被判了六年徒刑。释放后,仅半年时间就故技重施。其后的两年时间内犯下了十六件命案。证据确凿,他本人也供认不讳。”

    凌纾道:“那么,这应该算是情节严重而且极其恶劣的案犯了吧?”

    “是的。”

    “司刺大人,罪犯的罪行符合三赦三宥或者三刺中的赦免条件么?”

    率由回道:“并不符合。”

    凌纾扬起眉,冷声道:“那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如翕道:“因为死刑仍然还是一个大忌啊!而且狩濑本人表示要求受大辟之刑,倘若真的这样判决了,岂不有顺从了罪犯心愿的意思,完全丧失惩戒的意义了啊!”

    听到这样的答案,凌纾略感意外,“哦,狩濑想让你们给他判处死刑?”到底是真的了无生趣了还只是一种迂回手段?“他那样就连杀害老人孩子都不手抖的人,会有这样的意愿,还真是有点蹊跷……”

    “正是……”如翕道,“所以我觉得也可以判处无期限的监|禁。”

    “但是百姓不会同意这样的判决的。”率由接道,“听说城下的百姓们情绪颇为激动,说是绝对要对狩濑处以极刑,否则绝不会就此罢休。”

    三位审理官均露出了无奈又为难的神情,“情况如此两难,可惜主上却没有过多的指示。”

    凌纾皱了皱眉,说:“主上不是说了全权交给司法处理么?”

    三人又道:“这是一点,不过重要的是,主上、似乎对这案子没什么兴趣的样子,我们有时觉得、主上把它当作、当作不好收拾的烂摊子一样——”

    “失礼了,这样说实在是大不敬。”

    他们忍不住对凌纾道明了实话,又赶紧自省圆场。原因无他,只因为事态已到了不可继续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