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度书院 > 其他小说 > 粟裕 > 粟裕第14部分阅读

粟裕第14部分阅读

    利。”

    然而,上帝保佑不了他们。

    李仙洲集团全部突围的决定,被我军及时截获。粟裕迅速作出部署,在莱芜到吐丝口的中途,设下袋形阵地。

    粟裕特意叮嘱叶飞:“放”要放得恰到好处,做到“放中有堵,堵而不攻”。放,是为了网开一面,让敌人进入“口袋”;堵,是为了扎紧“口袋”,不让敌人逃跑;不攻,是在敌人后卫部队没有撤出矿山制高点和莱芜城之前,不对敌人进攻,不致使敌人感到压力过大而缩回顽抗。

    粟裕这次使用的战法是孙子兵法中的“围师必阙,穷寇勿迫。”

    敌人以飞机扫射轰炸开道,分两路平行向北突围。一大片一大片灰色队伍从莱芜城蜂拥而出。

    我军边打边“放”,敌人求之不得,急忙且战且跑。

    上午十点左右,左路的七十三军沿矿山、南白龙向北,先头一九三师到达高家洼、小宫庄一线,但后卫仍扼守城北矿山。华野六纵十八师在山头店、毛之庄一线早已恭候,挡住去路,叫敌人到此“止步”,将袋口完全收拢。

    到了中午十二点,敌人的先头部队仍进不了吐丝口镇,而敌人的后卫再也沉不住气了,自行仓皇撤离矿山和莱芜城,去追赶北撤的本队,最后也钻迸了“口袋”。

    至此,东自芹村,西到高家洼,南自南白龙,北到周家高庄,东西只有六七里,南北不过十来里的狭长地区内,李仙洲集团四万多人陷入前进不能,后退不得的绝境。

    蒋介石坐立不安,急不可耐。

    他不断向王耀武查问莱芜战况,一再命令他的空军副总司令王叔铭“尽全力掩护李部北撤”。王叔铭调集了几十架战斗机和轰炸机到莱芜上空作战,他自己架机到战区空域指挥。

    下午一点整,红、蓝、白三色信号弹划破长空。这是华野全线出击的号令!

    顿时,大炮轰鸣,炮弹像长了眼睛似的向猬集的敌群飞去,一阵密集的炮击之后,华野指战员排山倒海般从东西两面发起大规模冲锋。战士们不顾敌机的疯狂扫射,穿烟跃火,勇往直前。一时间,枪炮声、飞机呼啸声、喊杀声、敌人惊叫声,混成一片。

    敌军开始出现大混乱。西面的七十三军往东奔,东面的四十六军往西逃,南面的往北跑,北面的往南退,互相挤撞,互相践踏。伤兵无人理睬,轻伤的柱拐逃,重伤的地上爬,有的怒骂,有的哭叫……

    华东野战军从四面八方压缩、收拢这条狭长的“口袋”,敌人陷入更大混乱,几万人马,团团乱转。每落下一发炮弹,就死伤一大片,一个子弹甚至会伤几个人。远远近近,响起了“缴枪”、“饶命”的喊叫声。

    下午五点钟,战斗全部结束。李仙洲被生俘。王耀武得悉李仙洲集团全军覆没,当晚即令胶济路两段各部窜回济南。华野乘胜解放了胶济路两段十几座城镇,控制铁路二百余公里。

    莱芜战役,华东野战军以临沂一座空城和几千人伤亡的代价,用短短三昼夜,歼灭敌一个绥靖区指挥所、两个军部、七个师、共毙伤俘敌五万六千余人。

    这一胜利,粉碎了敌人“鲁南会战”的计划,严重打击了敌军的嚣张气焰,进一步加深了敌人内部的矛盾和混乱,徐州馁署主任薛岳被撤职,王耀武哀呼“莱芜战役损失惨重,百年教训,刻骨铭心”,敌高级将领互相埋怨。

    而华野则俘获了大量人员、装备,并使我渤海、鲁中、胶东三大战略区连成一片。

    后来,陈毅接见新华社记者时说:“我华东野战军最近在宿北、鲁南、鲁中三次战役中,刚创造了一个空前大胜利,就被下一个更大的胜利打破了纪录,空前之后又来一个空前,接着还有一个空前。”并说:“我军副司令粟裕将军的战役指挥一贯保持其常胜纪录,兵愈出愈奇,仗愈打愈妙。”

    第十一章 出奇兵掏虎心 血战孟良崮

    古今中外的任何一次战争都是这样的:其胜,其负,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于指挥员的胆略和智慧。

    裕的戎马生涯中,历经的大小战斗成百上千,指挥的胜仗不计其数,但是最能体现其超人的胆略的莫过于——血战孟良崮。

    1947年5月的孟良崮战役,栗裕指挥华野大军“虎腹掏心”,痛歼国民党军队的嫡系之嫡系,王牌之王牌——整编第七十四师,击毙师长张灵甫,令蒋介石捶胸顿足,寝食全废,令国民党军队胆战心惊,谈“粟”色变。

    那年,粟裕年仅四十岁,正是由意气风发、才华横溢的青年将领成长为沉稳老练的沙场宿将的年华。

    1947年3月5日。南京总统府。

    蒋介石神情沮丧,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活像一只假寐的老猫。

    窗外的几只麻雀在枝尖上跳着,叽叽喳喳。

    “去,去!”宋美龄挥着手驱赶。

    “算了吧,你别费心了。”蒋介石说着叹了一口气。

    “达令,你心情不好,我陪你去花园里走走。”宋美龄轻声慢语地劝道。

    “不去了,我再坐会儿,你去休息吧。”

    宋美龄刚走,卫士进来禀报:“委员长,参谋总长求见。”

    蒋介石过了一会儿才睁开眼睛对卫士说:“让他进来吧。”

    陈诚进门一个立正,还没开口,蒋介石摆摆手,示意他坐下。

    “辞修,我正要找你。自去年6月以来,我军虽占领了一些地区,但损失惨重呀!八个月的与共军作战,我们失去了七十多万人,仅宿北、鲁南、莱芜三个战役,我国军就失去十二万,陈毅、粟裕不太好对付呀!”

    “委座,我正是为此事而来。现在我军战线太长,全面作战己兵力不足,我考虎应该改为重点进攻。”

    “噢?有道理,你接着讲下去。”

    “陕北和山东是共军的两翼,以此作为我进攻重点,从军事上看,既可集中兵力,又可以从东西两面对共军彭德怀和陈、粟两部形成钳制攻势,力求在未来三个月内将西北共军歼灭或压到黄河以东,将华东共军歼灭或压到黄河以北,迫使共军大部处于华北,聚而歼之。”

    蒋介石不由地点了点头,陈诚得到鼓励,越说越来劲。

    “陕北,是中共的心脏,能否消灭,是关系到全局的大问题。华东则是我国民政府的政治、经济中心,南京和上海是我们的命脉和心脏。保住了这两座城市,就能扼制住连结青岛、济南,乃至东北的海上通道。过去,我们把主战场放在华东,现在依旧不变。委座,你看如何?”

    “好,这样既端了毛泽东的老窝,又解了我枕边之忧,如能在陕北、山东这两个地方得手,可一扫过去几个月的霉气,重振军威。此次两路进攻,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辞修,你回去用心组织一下,这次无论战略还是战术,都要吸取前几次的教训。去吧!”

    “是,委座。”陈诚毕恭华敬。

    不几天,蒋介石召开国防军事会议,宣布了重点进攻山东的作战方案:第一,进行黄河归故,即在花园口合拢,使黄河回归故道,以限制晋冀鲁豫野战军南北机动,切断华东与晋冀鲁豫的联系;第二,将王敬久兵团自冀鲁豫战场调到山东战场;第三,撤销徐州、郑州两署,组成徐州指挥所,统一指挥原两绥署所属部队。

    另外,整编第九师由武汉调往山东参战。

    在兵力上,敌人用于山东方向的己达二十四个师、六十个旅、四十五万五千余人。占其进攻解放区总兵力的百分之二十七,占其重点进攻兵力之百分之六十六。“五大主力”中之“三大主力”,即整编第七十四师、整编第十一师和第五军均调集于山东战场。并以“三大主力”为骨干,分别编成三个机动兵团。

    汤恩伯第一兵团,辖整编第七十四、八十三、六十五、二十五、二十八、五十六师;王敬久第二兵团,辖第五军、整编第八十五、七十五、七十二师;欧震第三兵团,辖整编第十一、第九、第二十、六十四、八十四师以及第七军、整编第四十八师,共十七个师(军)四十三个旅,约二十五万五千人,执行机动突击任务。另以七个整编师、十七个旅约二十万人,配置在以徐州、济南为中心及鲁西南等地区担任守备和策应。

    在作战方针上,蒋介石、陈诚挖空心思,花样翻新。进犯苏北的战术名为“长趋直入”,二次进攻涟水名为“分头并迸”,在宿北名为“齐头并进”,在莱芜叫什么“南北对进”。这次提出的是“密集靠拢,加强维系,稳扎稳打,逐步推进”的方针,妄图进一步加强兵力密度,成纵深梯次部署,作弧形一线式推进,使我无法分割和各个击破,而陷我于战略、战役态势上被动不利之地位。

    为实施对山东重点进攻的方针,敌陆军总司令顾祝同进驻徐州统一指挥,蒋介石则坐镇南京统筹决策。

    大军压境,我华东军民无不义愤填膺。

    陈毅更是慷慨悲壮:“为了全局的胜利,即使我们华东野战军全部牺牲,我们也会再建一个新的野战军去参加全国的大反攻!”

    如何粉碎敌人密集靠拢、稳扎稳打的新战略,粟裕在思索,华野的干部在思索,远在陕北的毛主席和中央军委更是及时通过红色电波传来指示。

    3月初,毛泽东来电指示:“我军作战应依旧坚持集中伏势兵力,各个击歼,并选择适当机会再与敌决战几次,消灭敌有生九量。但鉴于敌军兵力过分密集,准备充分,行动谨慎,估计有利战机比过去少得多。我们决定在敌军重点进攻之始,采取慎重待机的方针,审慎地观察战场形势的细微变化,分析掌握敌人的行动规律,能动地创造和捕捉有利的战机,条件具备了就坚决歼灭之,条件不具备,就改变和放弃原计划,绝不急躁作战。”

    从3月初起,我军抓紧战役间的空隙,在淄(川)博(山)地区和胶济线进行了一个月卓有成效的整训,并作了各项准备。

    3月底,敌军对我山东的重点进攻正式开始。到4月中旬,敌逐步推进,已打通了津浦铁路徐州至济南段和充州至临沂的公路,并占领了我鲁西南地区。随即汤恩怕兵团主力共六个师,从临沂向蒙阴、沂水方向进犯。王敬久兵团在占领泰安后向莱芜方向进犯。欧震兵团从泗水向新泰方向进犯。敌军对华野呈弧形包围态势。

    为吸引和调动敌人,陈毅、粟裕决定从4月初结束整训,同敌军玩起了“捉迷藏”,以图创造歼敌良机。

    4月初,华野分路南下,出击郯城、马头、新安镇等地,扰敌侧后,以寻歼汤恩伯主力为目标。但敌立即调集部队,加强防御,粟裕只好改变决定,北上另寻战机。

    4月20日,从汶上、宁阳地区北进占领泰安的敌整编第七十二师,位于敌之左翼,较为孤立。粟裕即定下围泰(安)打援的决心。以三个纵队包围泰安,吸引敌整编第七十五、八十五师北援,准备在运动中予以歼灭,以四个纵队待机歼灭可能自泗水、平邑北援之敌。虽然泰安守敌呼救数日,邻近泰安各路敌军恐惧华野打援,始终按兵不动。

    无奈,粟裕只得改变作战计划。

    4月28日,汤恩伯兵团进占河阳、青舵寺、垛庄、桃墟、蒙阴等地。29日,粟裕即以四个纵队向桃墟、青舵寺地段之敌出击,拟分割汤恩伯兵团,歼灭其一部。敌一经接触即后缩,退据蒙阴至临沂公路以西地区。

    到嘴的肉又没有吃到。

    5月3日,进占新泰之敌整编第十一师立足未稳,我军以四个纵队达成对新泰的包围。王敬久兵团主力急忙来援,根据当时情况,粟裕认为不易速决取胜,即主动撤退。

    就这样,一个多月来,时南时北,或东或西,机动周旋,但始终没寻到有利战机,没有打上个痛快仗,不少指战员沉不住气了。粟裕也一时有点着急,嘴上起了一溜小水泡。

    为了进一步调动和分散敌人,5月初粟裕和陈毅商量,打算以两个纵队南下鲁南,一个纵队南下苏北,威胁敌人后方,吸引敌军回师或分兵,以便于我在运动中歼敌。

    此设想上报后,5月4日,中央军委、毛主席即复电指示:“敌军密集不好打,忍耐待机,处置甚妥。”同时指示:“胶济线以南广大地区均可诱敌深入,让敌占领莱芜、沂水、莒县,陷于极端困境,然后歼击,并不为迟,惟(一)要有极大耐心;(二)要掌握最大兵力;(三)不要过早惊动敌人后方。”

    5月6日,中央军委指示“凡行动不可只估计一种可能性,而要估计两种可能性。”

    中央军委和毛主席的频频来电指示,使陈毅、粟裕进一步确定了持重待敌的方针,立即决定放弃以第七纵队南下苏北和第一纵队去鲁南的计划。命令已位于新泰以西的第六纵队就近南下至平邑以南地区,不再以牵制敌人为主要任务,不采取积极行动,隐伏于鲁南敌后待命。

    徐州。

    顾祝同公馆。

    顾祝同愁眉苦脸,唉声叹气。

    刚才蒋介石来电话,命令寻找机会与共军决战。决战,决战,哪有机会呢?在一个多月的连续四次作战行动中,陈毅、粟裕不知搞什么鬼名堂,退退进进,时南时北,时东时西,像条泥鳅,让人摸不着,抓不住。一个月来只是行军、行军,路程竟达一千多公里,那情景就像“耍龙灯”,时不时地向你挥彩球,左右回旋,上下飘动,就是无法与其接触。

    谁能理解自己的苦衷呢?顾祝同烦躁地抽着闷烟。

    国共两党的军事力量相比,国军优于共军,这不容置凝。

    最初,顾祝同想依仗强大的兵力优势,逼陈、粟部退向黄河以北,或退到胶东一隅,至少是等待陈、粟部疲惫之际,再同其决战,这样既可以拣到便宜,又可以保存实力。但一经接触,堂堂国军主力便立即龟缩和靠拢,只求自保,不顾大局,甚至对非嫡系部队见死不救。这一点让顾祝同非常恼火,但他又无从下手处理。

    顾祝同最头痛的就是战役上指挥的迟缓与战略上快速之间的矛盾,更忧心的是蒋军内部嫡系与非嫡系、主力与非主力、中央军与地方央军、上级与下级间的内江,顾祝同想管却又无能为力。

    这些话他不能对蒋介石说,他这个陆军总司令、徐州总指挥,仅仅是一个有其名无其实的空架子。

    顾祝同狠狠捏灭了烟头,正想站起来出去散散心,副官刘进堂突然进门报告说:“顾总,据可靠消息,共军主力已向蒙阴东北及淄川、博山撤退,我军是否跟进?”

    顾祝同眼睛一亮,一下子站起来:“共军现已疲惫,向北逃窜,好!等的就是这一天。我马上给委座打电话报告。”

    刘进堂知趣地退出门去。

    顾祝同一下子精神焕发,国字形脸上满是喜气,他迅速拨通了南京总统府的电话。

    “委座,共军现向蒙阴东北及淄川、博山撤退,我认为战机出现。”

    “娘稀匹!陈毅、粟裕想溜,传我的命令:”跟踪追剿‘,改’稳扎稳打‘为’稳扎猛打‘!“蒋介石的声音里透着兴奋。

    “是,委座,我们打算以整编第七十四师为中心,第二十五师、第八十三师分别为左右翼,第六十五师保障第二十五师翼侧,第七军和第四十八师保障第八十三师翼侧,几日攻占华野指挥部所在地——坦埠。调王敬久兵团之第五军,欧震兵团之第十一师等部,由莱芜、新泰东进。委座有何指示?”

    顾祝同在电话里就迫不及待地开始部署兵力。

    “好!你马上去办!”蒋介石似乎很满意。

    坦埠,华东野战军指挥部。

    粟裕茶不思,饭不想,拿着党中央发来的各种电报文件、各方面送来的侦察报告,还有敌台的一些广播记录,在地图前走来走去,沉思默想。常常一个人站在地图前面,用铅笔和手指在地图上比来划去,一看就是半天。

    现在粟裕更加消瘦了,胃病又复发了,血压高达二百二,他在地图前沉默得愈久,他身边的工作人员就愈加不安,他们担心的是粟裕司令的身体顶不住,心里盼望他好好休息,却又不敢劝止。因为早在黄桥决战之时,陈毅就有明确规定:“粟总在地图前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