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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上苍诅咒的天才第68部分阅读

    做的事情也太多了,他在纸上用笔反复的写着“去”“不去”这几个字,反复的写着,不停的抽着烟,眉头紧锁,心脏一阵阵被起伏的胸腔挤压着,却又在激烈的抗争着。

    康定庄知道龙镔非常烦躁,就守在门口不让下属员工来打搅他,就连电话也没有接进来。时间飞一般流逝,很快就到了中午,龙镔还是没有做下决定,他还是在去和不去之间权衡着。

    龙镔转过身子回头凝视着身后钱老的画像,自言自语的说着:“干爷爷,要是没有诅咒,没有诅咒,那么一切是多么容易就可以做到,可我到底应该怎么作啊?难道毫无顾忌的去面对就是勇士而善意的逃避就是懦夫吗?”

    中餐摆在桌上,龙镔没有吃,他并没有饥饿的感觉,康定庄本还想督促他吃饭的但看到他沉默寡言的神态只好退了出去。正在这时薛冰莹面无表情拿着一份文件进了外间,康定庄忙对她说道:“薛副部长,等下再来找龙主席好吗?”薛冰莹根本不把康定庄放在眼里,冷冰冰的道:“没有等下,我现在就有事。”

    龙镔在里间听到了就说道:“是薛副部长吗?进来吧。”

    薛冰莹脸上挂满寒霜直接走到龙镔桌前,把手上的文件向桌子上一扔,就道:“这是在深圳人才市场招聘到的人员名单,初试已经通过了,给你。”

    龙镔没有抬头注意薛冰莹的神态,他拿起名单就看了起来,薛冰莹盯着龙镔越来越光火:这家伙怎么现在越来越了不起了?居然看都不看自己一眼?难道自己在他眼里就连一个员工都不如?她实在忍不住了,满怀怨气的说道:“姓龙的,你还知不知道我是个人?”

    龙镔听到薛冰莹如此不客气的话语有些吃惊,不知自己哪里做错了,也觉得薛冰莹这句话很滑稽就道:“薛副部长,你怎么啦?难道你不是人吗?”

    薛冰莹这些日子来遵照父亲的要求,尽心尽力的干着人事部的工作,精心的打扮自己,希望可以引起龙镔的注意,没有这一段时间来龙镔根本就只是把自己当成一个普通的职员,特别是今天她把自己打扮得非常淑女,专程走进他的办公室,满心期望可以得到他的一句赞美或者吸引住他来打量自己,万没想到他还是把自己的心思看作是不存在,竟然还这样回答自己!她心里简直难受极了,禁不住就恨声骂道:“姓龙的,我他妈的是贱可你比我更贱!我警告你,你要还这样对我我马上辞职!”说罢怒气冲冲的走了,把门关得山响!

    龙镔骤然一团心火上来了,把手在桌子上重重一拍,这个薛冰莹怎么这么不可理喻?居然敢对自己说这样的话?传出去以后自己还怎么管理别人,还从何树立自己的权威?本来一切都有点乱套了,她还要乱上加乱!辞就辞!

    他马上起身准备把薛冰莹叫过来以总裁的身份训斥她一顿,一走到门口看见康定庄站在那里他立刻就冷静下来了:薛冰莹是薛总的女儿,自己这么做了说不定就会把薛总得罪了,不可意气用事。康定庄看到龙镔出来了就招呼道:“龙主席。”

    龙镔就在这几秒钟之内就做了决定,他一定要去江苏见静儿爷爷,问问这个智慧老人到底自己应该怎么做。他很平静的对康定庄说道:“康主任,你去办公室交代一下,说我和你去广州,不要对他们说我们去广州干什么,我们现在就去深圳订飞上海的机票,现在就走。”

    龙镔出于安全考虑没有对其他人说自己的实际去向,所以就连周擎都不知道。龙镔和康定庄康铁三人刚好赶得及坐那趟下午四点起飞的班机,到了上海后又连夜租乘的士赶往无锡。

    ※ ※ ※

    常成、廖业的心态是很矛盾很复杂的。说实在的,他们宁可相信彗星撞地球宁可相信火星上有火星人宇宙里有外星人也不愿意相信龙镔是一个香港上市公司的董事局主席和总裁,他们无法想象这个破破烂烂的乡巴佬在这短短的一年多时间里不仅成功逃避了追捕规避了法律而且还承继一个和他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老人馈赠的遗产,这笔资产是如此的巨大,完全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当了解到曾经被自己陷害伤害的仇人龙镔已经今非昔比的时候,他们畏惧了。

    常成开始有些担忧父亲终止与秋雅家的关系会导致龙镔的报复,他曾经建议父亲最好还是恢复和秋雅家的生意往来,然而父亲一句话就把他说得无地自容——“对所有背叛过你的人你决不能心慈手软,开弓没有回头箭,你怕什么怕?这也怕那也怕,你将来怎么管理企业?怎么开展业务?”。

    常成知道父亲是在给自己壮胆,是在教育自己不要怕世界上有自己的敌人,更不要怕这世界上有人恨自己,父亲是对的,自己的性格是柔弱了点,想当初要是自己身上多点男人气慨的话那秋雅肯定不会离开自己,也更不会发生这一系列的事件。父亲和叔叔是自己学习的榜样,他们是第一批下海经商的大无畏的勇士,在最先那段日子里抓住机遇利用权钱交易官商结合倒腾钢材、地皮、化肥、药品,这才创建出现在这个资产上十多亿的常氏企业。

    怕什么怕?就算他龙镔知道是自己陷害他的,他又能把自己怎么样?难道他还敢买凶暗杀自己?我常氏企业在政坛的关系这么好,在商界有这么多合作伙伴,谅他也不敢来报复!

    不过听说这家伙是个怪物,而且很有智谋,还是多多小心为妙。

    毕业后廖业就如愿以偿的进入了常成家的企业,在常成被他父亲任命为企划部经理之后他就担任常成的特别助理,月薪有四千以上,整天都是跟在常成身边也不用花自己什么钱,他的兜里也有好几万存款了,可他心里却轻松不起来。

    廖业自打知道龙镔的奇遇之后心里更是有几分怨天尤人,他恨老天爷为什么不把这样的幸运降临到他的头上。他是绝对不甘只作一个打工者的,他要运用自己的谋略去赚取第一桶金,常成是棵大树,可是常成父亲却是头老狐狸,常家还是不怎么牢靠,廖业打算等捞够了钱立马就走人。可是常家的钱这么好捞吗?他知道常家在发迹过程中有很多不能曝光的事情,就连现在都和不少高官有权钱交易,他也感觉常成对他还是有戒心,基本上不让他接触企划部门的核心机密,而这些机密就是他非常希望可以了解到的,只有接触到了这些机密才能表示自己在常氏企业站稳了脚跟,只有站稳了脚跟才能捞到钱。

    要怎么样才能站稳脚跟呢?平平稳稳的工作上班那得等到猴年马月去了,廖业想到的自然就只有从常成那里下手,通过搞事才能体现自己的价值,才能掌握常成更多见不得光的秘密,才能进一步让常成离不开自己。可这样做了万一被拆穿那就完蛋了,常成的父亲叔叔绝对不会放过自己,更重要的是那个已经跟常成和自己结下冤仇的龙镔现在有权有势,如果龙镔要报复他们的话自己必定将是牺牲品,自己只不过是常成的一条走狗而已,随便是常家还是龙镔随时都可以将自己致于死地,廖业感到眼下最安全的就是搞到一笔钱越早离开越稳妥。

    要想再从常家下手弄钱已经很难,廖业想起了以前窃听到了雯丽和静儿的谈话,这个谈话他并没有告诉常成,他觉得龙镔家的那个族谱有可能是非常值钱的古董,如果搞到手了说不定这就是老天爷的厚赐!他相信东西一定还在那个地方埋着。

    ※ ※ ※

    江苏的农历八月暑气已经渐渐消退,尤其是今天刚下过雨,入夜之后气温就有几分凉爽,完全不同于广东的那种燥热。出租车行驶在高速公路上有若一柄窜动的光剑,刺喇喇地划破幽迷的黑夜,龙镔打开车窗,抬头看着那轮惨淡的娥月定定的就悬在天空之上,周际的碎云仿佛就被车外这股飒飒的风吹动着,象一坨坨滴入清水中的墨汁,不规则的散开着,又像一朵朵染上黑色污渍的棉絮,幽幽的飘来,又幽幽的飘去。

    不断的有快速的车子超过,又不断的有车子从对面奔来,在这夜里这车子都成了鼓瞪着大灯泡的怪物,对面开过来的车子的车前灯都在炫耀着嚣张的白光照射在行驶的路面上,那超车过去的车子时不时亮闪着红色的尾灯抛进视野,高速路面之外却又是偶有灯光闪耀的阴暗的乡野,白天和黑夜的区别竟是如此巨大,以至于眼前的一切显得无比怪异。

    再拐一个弯就到了那座小石桥,龙镔叫停了的士,他想下车走路过去,康定庄赶忙支付了车钱拎着礼物跟上龙镔。

    龙镔走上石桥站住了,从这里可以很清楚的看到静儿家的房子,甚至还可以看到里面正亮着灯,这灯光似乎很恬静,龙镔知道这灯光下有和自己风情过的静儿、有痴恋自己的秋雅、有神秘的智慧老人静儿爷爷,有和自己无话不谈的石伟,或者还有其他一些人……

    这条桥还是老样子,河水还是那样流淌着,水声也还是那样潺潺,龙镔记得自己曾在这里跳下去过,在这河里游过水,他还无比清楚的记得秋雅也要跳河,更记得就是在这座桥上静儿把他搂抱在她柔软的胸口对他说“龙镔,这条桥就譬如奈何桥,你要是出于心灵的恐惧而继续向前逃的话,我们不拦阻你,不过你这是走向诅咒的地狱,你今生再也无法翻身;你要是回头和大家一起来共同面对诅咒的话,那你才能是重回人间!逃是逃不掉的!”

    那时候,外公德老还活着,钱老也还活着,那时候自己还是一个逃犯,那时候外公还没有得非典,焦嵘森也没有正式进攻利衡集团……一晃就是半年过去了,桥还是这座桥,水还是这河水,可是一切都已经变了。

    一切都已经变了!

    一切都变了!一切都不以人的意愿作转移的变了,变得如此残酷如此冷漠如此恶毒如此不愿意去接受这个事实。

    ……

    康定庄和康铁看着龙镔形容落寞地站在那里差不多半个多小时,康定庄看看手表已经快十一点了,便轻声说道:“龙主席,抽根烟吗?”

    龙镔猛然从沉思中惊醒过来,发觉自己不知不觉流了泪,便转过身子用手擦了一下,然后摇摇手道:“不用,我们走吧。”

    深夜里农家喂养的狗总是对夜行人不停叫吠的,生恐这些夜行人侵犯它主人的家园,从石桥到静儿家只有不到三百米的路,可龙镔却走得异常艰难,似乎每一步都是一步思索,每一步都是一次决心和毅力的考验,当站在静儿家的院门前的时候,龙镔几乎忍不住就要放弃了,他差点就要转身离去!

    龙镔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复又扭回头看着身后的来路,又抬起头眺望无边无际幽黑沉静的夜空,那轮娥月依旧死气沉沉的浮现于黑絮状的碎云之中,骤然龙镔从心的最隐秘之处升腾起一种感觉。

    他的那颗心被一种怪得无法再怪的力量活生生的撕成黑絮状碎云一样的碎片,在这寂寞广渺黑寂无涯的夜空中孤独无依的浮沉着。

    ※ ※ ※

    静儿正在爷爷床边守候着,调动所有的思维能力理解着那些玄奥的词句并向爷爷讲述着她的理解,静儿爷爷就用眼神来表示静儿的理解是对还是错,偶尔也出声予以纠正。秋雅和杜慈已经睡觉去了,海涛和石伟就在喝着啤酒看电视。

    静儿爷爷突然很艰辛的咳嗽一下,缓慢的对静儿说道:“丫头,他就在……门外,去把他…·叫进来吧!”

    静儿一惊,心脏不受控制的剧烈跳起来,她的脸霎时没有血色,她居然结巴起来不相信的问道:“真……的吗?爷爷……”

    静儿爷爷露出一点笑容,眨了两下眼睛。静儿慌忙站起来却又坐下,接着又站起来用手抚着胸,脸上却又开始变红发烫,紧接着她又忙用手梳理了一下头发,就转身朝门外走去,走了两步又站住回头对爷爷说道:“爷爷,我……我去把他……叫进来!”说罢低着头就逃到门外,到了门外又下意识的放慢脚步,努力用平静的语气对着正在看电视的海涛和石伟说道:“那……那龙镔已经来了,你们千万别说难听的话,好吗?”

    海涛和石伟对望一眼,海涛仰头就把面前的酒喝干,重重的对静儿点了一下头,石伟正准备大呼小叫突又自个儿捂住嘴巴,极力控制着那即将喷射出来的惊喜的叫喊,脸上表情变得十分古怪,就像一只奇特的狒狒。

    静儿把院子里的路灯打亮,然后镇定呼吸,稳步走到院门前,透过铁杆她已经看到了站在门那边的龙镔三人,她忙把眼光压低用手把门打开,她不敢把眼睛抬高生恐与龙镔的眼睛对视,可是无从逃避的视线还是投注在龙镔宽阔的胸膛上,她的心似乎就要从喉咙里蹦出来了,红润唰地满上脸,她很想对龙镔打一声招呼,却又不知怎么那话就是说不出来,反而双脚发直只会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龙镔同样没有说话,他无比矛盾的看着静儿,虽然静儿背着灯光使他无法看清楚静儿脸上的神态,可是他清晰的感受到了静儿此际的情绪反应,龙镔似乎听到了一种激荡在心里的焦躁的狂呼——静儿!

    康定庄站在龙镔身后观察着这戏剧的相逢场面,不由暗笑一下,定了几秒后他就主动说道:“静儿,你怎么知道我们来了?你未卜先知啊?还来给我们开门?”

    静儿猛地惊醒过来,慌忙抬起头,眼睛急速地在龙镔脸上过一下复又低下头轻声说道:“康大哥啊,没,没,是爷爷告诉我说你们来了,你们,你们进来吧。”

    龙镔感到唇舌极其干燥,禁不住做了一个吞咽动作,喉管里咕地响了一下,他忍着不看静儿自顾自的迈步就走向屋里。静儿慌忙跟上有些结巴的说道:“龙……龙……海涛……石伟秋雅杜慈都来了,在屋里呢。”

    龙镔充耳不闻,静儿赶紧小跑到前面把纱窗门拉开冲着房里说道:“龙镔来了。”

    龙镔每迈一步都觉得这步伐踩在自己的心上,像是被沉重的棍棒击打着,打得那颗心抽搐颤抖不已,他完全是憋着呼吸任得全身发胀大脑一片空白地走进了这房里,一进门他就本能地扫看一眼,就看到石伟满脸含笑的站在那里,海涛却面色沉毅抽着烟盯着他。

    石伟笑得眯起他那著名的小眼睛兴奋而又友好的道:“老六,呵呵,来了,正等这你呢!”

    龙镔注意到桌子上摆着几个啤酒瓶和几个小碟的菜,没有看到杜慈和秋雅,却有四个杯子摆在旁边,想必是秋雅和杜慈也在一起喝过,不过是现在离开了。龙镔骤然感到心脏被好几种各自相反的力量残酷的撕扯着,伴着那种奇异的捶击便形成一种古怪合力,似乎这个房屋就像是一个石臼,那心就丢进其中被这合力死命地碾磨搅拌着!

    龙镔咬着牙没有答石伟的话,也没有对他们打招呼,只是对他们点了一下头,就回过头问静儿道:“苏老呢?你爷爷在哪里?”

    静儿正准备招呼康定庄和康铁进来,听到龙镔这一问忙道:“先坐一下吧,喝口茶好吗?”

    龙镔根本就不敢和石伟海涛坐在一起,连眼睛都不敢看他们,只敢把视线盯着脚下的地面再次说道:“你爷爷在哪里?我现在就去。”

    这话听在静儿耳里就让静儿感到这语气口吻是决不容许违背的,她忙满含歉意的看了一眼石伟海涛又转头对已经进了屋门的康定庄两人道:“你们先坐。”又赶紧关上门走到龙镔面前柔声道,“走吧,我带你去。”

    第十五章 受折磨的角色(下)

    一看到卧在病床上的静儿爷爷,龙镔简直惊呆了:这还是那个鹤发童颜仙风道骨的神秘老人吗?怎么和记忆中的样子有如此大的差异呢?双目失神面色发黄形容枯槁,眉头微皱着,自胸口之下都被被子护住,可以看到僵硬的轮廓,毫无红润的双手袒在被子外面,手指无力的屈张着,见到龙镔来了之后脸部肌肉却似乎在努力组装出微笑的模样,嘴唇微微蠕动着却只听到隐约的声音:“孩子,你来了······”

    龙镔记得八年以前